两人把异变的画卷交给了东山神宗,,姜璎如愿拿到了一枚筑基丹巩固她顺利渡境。

  “晚饭吃什么,我请客。”姜璎笑嘻嘻道。

  两人方从任务发布处出来,就见两位穿墨衣的师姐面色肃穆,似专门守在门前等她二人出来。

  东山神宗院服各有特色,但只有穿墨衣的人,无论哪个院的人看着都要绕着走。

  因为只有昭法堂的人才穿墨衣。

  尤其这二位师姐,墨衣上的袖口和领口都绣着金线,级别不低。

  “陆师妹,穆院长唤你去昭法堂,”昭法堂师姐沉声道。

  是穆娇的事情,还是陆云眠之前和穆处机的过节?姜璎一气胡猜,没个结论。

  说完,昭法堂师姐看向姜璎,冷酷道:“还有这位姑娘,也请跟着走一趟吧。”

  许是这句话太过耳熟,姜璎想也不想道:“明鉴,我是良民!”

  陆云眠轻笑,像是不以为意:“你害怕了?”

  姜璎一边走,没好气道:“谁像你,进昭法堂跟喝水一样,我从小到大都没进过德育处好吗。”

  “什么是德育处。”陆云眠好奇道。

  “就是专门教育你这种问题儿童的地方。”

  那两位昭法堂的师姐对视一眼,摇摇头,真不知道该说这两人是心态太好还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些。

  这还是姜璎第一次进昭法堂内部。

  东山神宗内数位院长都到齐了,穆处机处在正前,扬首看向进来的陆云眠和姜璎。

  原本姜璎还有一丝紧张,穆处机身旁的祁红蝶朝自己微不可察地笑了笑,做着口型道:别怕。

  姜璎点点头,果真安心了许多。

  在一众院长长老之中,姜璎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瞬间便明白了为什么要将她和陆云眠叫来昭法堂。

  座下那披着玄狐氅的男人,估计姜璎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他的脸。

  姜峰。

  把她关在地牢中,三日未给一粒水米,动辄棍棒酷刑伺候。

  “好久不见,小侄女。”姜峰端起茶盏,对姜璎的厌恶摆明在了脸上。

  姜璎握紧了拳,直接无视了姜峰。

  穆处机一清嗓音,严声道:“今天将我宗门长老、院长聚在此处,主要是为一事。”

  “姜家家主说我宗神木院弟子陆云眠借斩杀蝶鬼之故,伙同蝶鬼姜璎盗取姜家传家宝物碧兰草。”

  陆云眠神色不变,懒懒抬眼向姜峰看去。

  姜璎几乎都能猜到她心里在想当时走的时候怎么没把姜峰一起杀了。

  “陆云眠,对此你有何解释?”穆处机质问道。

  他本就厌恶陆云眠,平时看在掌门的面子上才对她多有忍让,谁知天堂有路不走,地狱无门她自闯进来。

  得知姜峰一事,穆处机马上召了诸院院长过来共同参议裁决,届时就连掌门也寻不得他的错处。

  此时众人目光齐聚在陆云眠身上。

  陆云眠轻微挑着眉,曜石般明亮的瞳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没有解释,是我干的。”

  一时堂内传来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喧哗议论之声四起。

  穆处机原本以为陆云眠会狡辩一二,故而他还特意准备了此案良多细节,就是为了在陆云眠狡辩时给她驳回去。

  谁知她竟就这般承认了。

  这小畜生!

  穆处机阴沉着脸色道:“陆云眠!不要以为你是掌门亲传就可以如此放肆!”

  陆云眠闻言有些诧异,微挑着眉笑时邪气顿生,不像正道弟子,倒像魔门堕仙:

  “穆院长问我,我答了,放肆在哪里。”

  穆处机指着陆云眠,一阵气血翻涌,从怀中摸出一颗搜灵丹服下后方才有所缓解。

  不知是不是姜璎错觉,总觉得陆云眠在看见穆处机服下药后笑意更深了一层。

  穆处机负着手起身:“也罢,既然你承认了,诸位院长都在这儿,那我就按门规处置。”

  “神木院弟子陆云眠,罔视门规,竟做出盗人财宝,和蝶鬼勾结这等错事。”

  “传我的令下去,将陆云眠压至罗摩涯第十一天,永受火寒之刑,不得有误,”

  “至于你----”穆处机看向姜璎,“关到鬼狱和其他蝶鬼一起论处。”

  “诸位院长可有异议?”

  现今天机院独大,其他人自然不会站出来多说什么,都说没有异议。

  穆处机又看向姜峰:“姜家主可有异议。”

  姜峰吹开茶碗中浮沫,点头道:“穆院长处罚得当,我没有异议。”

  祁红蝶长眸微眯,理了理自己火红的袖摆,不紧不慢道:“我看姜姑娘好像有话要说,不如听听?”

  大家从始至终都将目光放在陆云眠身上,姜璎如事外人一般看了半晌,如今终于有机会开口了:

  “我还有话要说。”

  穆处机以为一切已经尘埃落定,大发慈悲似的道:“说吧。”

  姜璎挺直脊背,不卑不亢道:“我不是蝶鬼,那枚彩衣蜕不是我的。”

  姜峰拂袖怒道:“一派胡言,那枚彩衣蜕分明就是在你的院中找到的,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好说?!”

  “那天我有事出门,前脚刚回的屋,您后脚就找到彩衣蜕了,真够及时的。”姜璎凉凉道。

  姜峰冷笑:“既然不是你的,你又为何要承认。”

  姜璎笑道:“我不承认难道真的让你打死我吗。”

  姜峰许久未见这个侄女,以往在家只记得她性子柔顺到有些唯唯诺诺,如今看她据理力争的沉稳模样,久违地使他想起那个早逝的大姐。

  所有长辈都爱大姐,所有小辈都敬重她。

  他姜峰处心积虑花了一辈子才拿到手的东西,姜倾蓝生下来就有。

  如今的姜璎,可真是越来越像她了。

  如此想着,姜峰牵起唇,怒气消散,却涌上了更为怨毒的嫉恨:

  “你既然说你不是蝶鬼,你要如何证明?”

  世人皆知蝶鬼杀而不死,想要看一个人是不是蝶鬼最简单的方法便是杀死她再看她会不会复生。

  若不杀,断肢再生也是自证之一。

  姜璎强忍怒意,气笑道:“你这是想逼我自缢,还是想让我断手断腿?”

  姜峰站起身,沉声道:“侄女言重了,做叔叔怎么忍心如此待你。”

  “你只需断去一臂证明,若你真不是蝶鬼,养一个小姐一辈子,我姜家还是养得起的。”

  这种剖腹证明自己吃了几碗粉的傻事,姜璎自然不肯:“只需断去一臂?你说得可真是轻巧。”

  姜峰目露寒意,步步紧逼道:“那侄女可还有其它的证明方式?”

  姜璎微微往后退了一步,被一双微凉的手扶住腰,就是这一点点的力度,却像找到了定海神针一般。

  陆云眠并肩和她站着,身上白衣不染纤尘,眉目依旧清艳,隐隐含着对这世间一切事物的戏谑和漫不经心。

  “怎么没有。”陆云眠轻笑,“姜家主未免太过孤陋寡闻。”

  姜峰怒道:“你给我说话客气点,碧兰草一事我还未曾问罪,你倒先找上来了。”

  祁红蝶翘着腿坐于上位,美艳至极的一张脸适时划过一丝诧异:

  “哎呀呀,我们不是在讨论怎么证明蝶鬼吗,怎么又扯到其他地方去了。”

  姜峰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咳了声道:“你说就是。”

  陆云眠含笑浅浅:

  “东山神宗的禁术真言,可以问出真假。”

  穆处机勃然大怒:“陆云眠,你居然还敢提用禁术审人,罪加一等。”

  陆云眠对此毫不在意,反问道:“禁术现下能分明真相,为何不用?”

  姜璎也道:“我愿意,一切后果我自己承担。”

  像真言这种禁术,左右妨碍不到其它人,也没什么范围性的伤害。

  有不少院长都开始觉得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对方愿意,那破例一次也没什么。

  只不过碍于门规和穆处机,无人敢站起来带这个头才是。

  “胡闹,我看你们简直是在胡闹。”穆处机拍桌喝道。

  “我倒是觉得此法可行,”祁红蝶站起身,一身石榴红裙明艳似火,引人注目极了,

  “穆院长你偶尔也不要这么死板嘛,难道你真的忍心逼死姜姑娘?”

  有了祁红蝶带头,不少和她交好的院长也纷纷站出来劝说。

  穆处机目光阴狠地盯着祁红蝶,那女人分明就是在质疑他的决定,怕他积威过重,届时难以和他竞争掌门之位罢了。

  “祁院长说得轻巧,禁术是明令写在我宗门规里的,你要坏了规矩不成?”

  祁红蝶轻轻一笑,依稀可见年轻时不羁张扬:

  “规矩之外尚有人情,我不忍看着姜姑娘年纪轻轻便受断臂之痛,规矩破了要罚,我愿一力承担,与两个小辈无关。”

  穆处机一噎:“你!”

  “我说的,昭法堂内,禁术真言可以用这一次。”

  祁红蝶朝陆云眠略一点头,语气中魄力十足,不容他人置喙:“开始吧。”

  陆云眠扶住姜璎双肩,轻声道:“姜璎,看着我。”

  姜璎看去,那双向来藏着漠然冷意,不带一丝情爱的漆黑双眸映着她的倒影,恍惚间姜璎竟在其中寻到了几分柔意:

  “你告诉大家,你是蝶鬼么?”

  真言在刹那间发动。

  昭法堂内所有的眼睛都盯着这儿,姜峰一刻不敢松懈地盯着,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