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楚秋水就在众人或不解或看好戏或不屑鄙夷的目光下从袖子里拿出一把匕首。
众人见此以为她要自尽，当然也有认为她想要图谋不轨，于是本来离她近的人下意识就离她更远一些。
而楚秋水只是不屑的扫过在场诸人，然后目光冰冷讽刺的看向城主。
“今天我楚秋水割袖和阮楠城主恩断义绝。”
挥刀割下自己的一截衣袖，楚秋水骄傲的抬了抬下巴，声音冷傲宣布：
“记住，是你阮楠配不上我，而不是我配不上你。”
说完这句话，楚秋水穿过人群，干脆利落离开。
而这一次，没有人再敢拦住她。
人群中一直看着这一切的林昭垂眸，然后突然甩开顾晗的手跟了过去。
顾晗见此，这次却没有跟过去。
因为她知道，这或许是林昭打开心结的一个重要关键。
心结这东西，大慨只有自己能打开。
若自己不能释怀，别人说再多也是徒劳，甚至还可能起到反作用。
这，大概就是顾晗经历这两百多年跌宕起伏的人生的经验吧。
而林昭跟出去，在一个无人的巷子拦住了楚秋水。
楚秋水看着面前的人，冷声道：“怎么，你也是来羞辱我的？”
林昭摇头。
只是沉默。
在楚秋水不耐烦打算离开时，林昭才突然出声：“没什么，只是想说，我很佩服你。”
“你的胆识和气魄，是世间大多数人都做不到的。”
重要的是，她很清醒。
都说女子无知男子顶天立地。
可真的如此吗？
不过是世人的偏见罢了。
而楚秋水看着眼前陌生的人眸光微动想到了什么，这才收起自己冷着的脸道：
“我本来也没有说错。经历那些恶心的事并非我所愿，如果可以，谁不想干干净净顺遂坦荡的过一生？”
“况且，无论什么时候，受害者都是没有错的，可耻的是那些纵容自己欲望的施暴者和那些喜欢肆意嘲讽奚落受害者的人。”
“他们以为可以从羞辱贬低别人来提升自己的地位，殊不知只会暴露他们丑陋肮脏的嘴角！”
当初若不是为了这一城百姓的性命，她唐唐名门贵女，又岂会沦为敌军手中的玩物。
况且当初她心甘情愿献出自己时，是阮楠自己承诺，只要她回来，无论如何不会嫌弃自己然后光明正大的迎娶自己过门。
她费尽千辛万苦假死逃回来，也并不一定非要阮楠娶她。
而是因为听说阮楠即将娶妻想要一个态度罢了。
可如今，百姓的不屑奚落让她寒心。
阮楠的不作为更是让她心灰意冷。
楚秋水闭了闭眼，带着几分自嘲的轻笑一声，讽刺道:“其实也是我自己活该，明知道人性的劣根性，却还是自欺欺人的去相信。”
楚秋水说完不再理会面前的人，而是绕过她就那样离开了。
林昭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是那么的单薄瘦弱，却又脊背挺的笔直，仿佛没有任何事情能够将她打倒。
巷子里再次恢复安静，只剩下林昭一人。
林昭背靠着墙陷入了沉思。
她很佩服楚秋水的勇气和清醒。
可那些道理，她又何尝不知呢。
发生那些事情不是受害者的错，可又有多少人，真的能够忘记那些伤害和耻辱呢。
特别是面对自己心爱的人，谁又不想干干净净的和心爱之人在一起呢。
一生一世一双人，这又是，多少人的梦想呢。
可有时候就是这样，越是爱，就越自卑。
林昭背靠着墙站着，忍不住自嘲的笑笑。
即使她杀掉了那些人又如何，不还是洗不掉过去的那些耻辱？
而当林昭一个人站在巷子里沉思回想的时候，一个人影也默默的站在她身后的拐角处注视着她。
顾晗默默的看着兀自自嘲的人，心脏也跟着疼。
晚上，等林昭回到她们临时住的院子，就看到一个人在院里练剑的人。
因为昨天下雪的缘故，此刻地上还有不少积雪。
林昭倚在门口看着那道翩若惊鸿的身影，心里突然就平静了下来。
至少此刻的她，还有归处。
而顾晗自然也看到了门口的人。
感受到门口的人的注视，顾晗突然一个旋身，手中的长剑直指门口而去。
林昭见此挑眉，一个飞身躲开她的攻击，也召唤出佩剑迎了上去。
两人你来我往，身影飞快转动，在地上留下一连串脚印。
最后打了将近一个时辰，因为都没有用灵力的缘故，两人始终没有分出胜负。
一番比试之后，两人都有些气喘吁吁。
不经意间，两个人的视线隔空对上。
大概是因为刚才消耗了太多体力的缘故，顾晗一向清冷的面颊泛起明显的红晕。
两人视线对上的那一刻，林昭直接被她的眼神烫到。
林昭很快就不自然的移开目光。
匆匆的交代了一句她要休息了之后，林昭就迅速收了剑进屋。
顾晗见此眸光微动，然后也沉默的跟着进去。
这段时间，她已经明显的感觉到林昭情绪的变化。
特别是对她的态度，不再是驱赶和冷嘲热讽。
顾晗知道这是林昭的态度松动的开始。
眸光垂落，顾晗沉默的跟在林昭身后也清楚的看到前方的人难得有了几分烦躁的情绪。
这一夜，两人后半夜都是搁在的安静。
第二日，外面又纷纷扬扬的下起了大雪。
两人想等到雪停后再离开，而这一等，就是半个月。
大雪不停，接连下了一月，直接封住了去路。
林昭和顾晗坐在廊下，在雪终于停下的那一刻抬头望去。
只见天边一缕青光一闪而过，然后在天际隐没。
顾晗蹙眉，清冷的神色微沉:“天谴！！！”
一旁的林昭垂下眸子看了看高可及腰的白雪，嗤笑:“看来又有人自作孽了。”
而此时外面已经开始有人在扫雪。
寒风刺骨，吹打着整个边城。
林昭并没有别人的担心不安，反而只是弯唇一笑:“出去看看。”
看看又是哪些人在自己作死。
顾晗蹙了蹙眉，没有说话。
两人出去，便见到一路上都有人在扫雪，却因为刺骨的寒风在瑟瑟发抖。
两人在城里逛了一圈，很快就发现了一处的不同寻常。
林昭感受到前方越来越重的怨气，抬头看了几眼已经荒废的院子和大门，直接一道灵力过去把本就破碎的大门打了个粉碎。
抬手扯掉上面的蛛网，两人一起走进了院子。
顾晗看了眼地上的白雪，抬手用灵力清理了。
地上的白雪一消失，就露出里面一些凌乱的痕迹。
林昭看了眼里面破旧不堪的屋子，抬脚走了进去。
顾晗见此也立刻跟上。
几乎不用怎么查看，两人就能看到这里在前些天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林昭视线在杂乱的屋子里扫视一圈，很快就在角落里发现了几截破布。
很明显是从人衣服上撕下来的。
林昭拾起一截破布查看，看出那是属于女子的衣物，甚至在她看来有几分熟悉。
林昭一时没有想起来在哪见过。
但配上地上挣扎打斗的痕迹还有那已经凝结的一点点不明显的血迹。
一个月前这里发生过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林昭挑眉轻笑，只是笑容有几分阴冷:“看来一个月前这里很热闹。”
顾晗垂眸，声音也有些冷，却还是理智分析:“一般这种事情，引不来天谴！！！”
这世间不幸的事情太多，却很少能有直接引起天谴的。
除非，这件事情远比表面上看到的要恶劣恶心的多。
林昭嗤笑一声，不做表态。
要是这么容易引来天罚，她当初早就该引来天谴了。
不过这件事，表面上看是简单的暴徒侮辱良家妇女，实则肯定不至于此。
林昭倒是有了几分兴趣:“看来这件事有几分意思。”
她当初杀了那么多老人孩子都不曾引来天谴，如今这些人又是做了什么，直接就引来了天谴。
顾晗虽然对林昭轻慢的语气赶到不适，却还是点了点头：
“反正我们无事，可以调查一番。”
林昭挑眉，不置可否。
两人带着一人带着一截被撕下来的破布离开这里，然后根据布条上的气息，去寻找当时做案的人。
根据灵力的指引，两人很快来到一处繁华的府邸。
林昭想也没想的直接进去了。
林昭没有刻意避开一路上碰到的人，直接碰到一个打晕一个。
一开始顾晗看着还担心，查看后发现只是晕了就没有再管。
两人很快找到了其中一个凶手。
凶手只是一个下人，大概是府里的侍卫，长的很是粗矿野蛮，两人进去时那男人正在和几个人说笑。
看到突然闯进去的几人，里面的几个男人下意识的就抬头去看。
而林昭直接挥出几道灵力一下打晕了里面的几人。
后进来的顾晗顿住，清冷的眉眼微簇:“你直接把人都打晕了我们怎么问？”
林昭闻言，回头淡淡的暼了她一眼，不屑冷笑:“直接搜魂不就好了。
怎么，难道你还心疼这些败类？”
顾晗：“不是心疼，是……”
林昭抬眼，眼神冷了下来：“我早就说话，受不了你可以离开。”
“像这种败类，就算是拿来喂蛇我都嫌他们脏！”
顾晗闻言知道自己又惹了人不高兴，于是立刻识趣的闭嘴。
过了好一会儿却又忍不住开口：
“我的意思是，下次再有这种事情，你让我来就好了。”
毕竟林昭身上的罪孽刚刚还清，要是再惹上其他的，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