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无言，竹清拿出炼制好的东西塞给顾晗，用眼神示意她这就是几人之前说的要炼制的毒药。
然后就急匆匆的走了。
真是一刻也不想留下来听这场活春宫。
顾晗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师兄逃也似的离开，脸色冰冷一句话也没说。
只是盯着那紧闭的房门撰紧了手指，白皙的皮肤青筋再次凸起。
林昭这一醉，就是七天七夜，再次醒来，看着这一室的凌乱，若无其事的给自己使了个净身术。
而这几天苏凝根本没睡，一直躺在那里看着林昭。
此刻见她醒来，苏凝伸手抚上她精致的脸颊“域主，如果我不想离开了呢？”
他从被林昭救下以后，两人已经相识六年有余，这些年，他看着林昭人前人后的两幅面孔。
看过林昭深情薄情的不同对待，也看过她或善或恶毒的不同行事。
他的心，早就被她占满。
他不在乎她之前有过多少人，甚至不在乎和别人一起分享她偶尔的一个眼神。
他只是贪心不足，从开始的说好各取所需，到现在的想时时刻刻留在她身边。
林昭仰面躺在床上，没有看他的表情，只是淡淡道“本尊不喜欢不听话的宠物。”
“是啊，是我逾越了。”苏凝垂眸，低低的自嘲一笑。
是他忘了，是他太蠢，在一场纯粹的交易中动了情。
不知是出于报复还是哪种心理，苏凝笑过之后忍不住出声，近乎残忍的剥开真相提醒
“域主以后也切莫再想着顾晗了。”
“你们两个先不说都是女子，中间隔了太多世俗的偏见。”
“光是一条正邪不同的道路就不可能在一起。”
“况且顾晗这个人，还有心理洁癖，又对域主有这么诸多误解，想来是不会喜欢上域主的。”
林昭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很淡，却让苏凝感觉有些冷。
“谁说本尊打算和她在一起。”
她从来不敢痴心妄想些不可能得到的东西，之前，也只是知道顾晗即将离开一时的失控罢了。
苏凝抿唇，看着她久久没有说话。
又过了好一段时间，才恢复之前温和从容的模样
“域主，我伺候你穿衣起身吧。”
林昭:“嗯”
一阵悉悉索索之后，两人收拾好起身。
苏凝站在她身边，看着紧闭的房门，靠近她耳边道“他们打算给你下毒然后制造混乱离开。”
林昭点了点头，没有生气也没有说话。
只是站了一会儿，走过去打开了房门。
房门打开，便看到跪在那里的人有些狼狈凌.乱的身影。
逆着光，即使狼狈，依旧是那么好看不染凡尘的模样。
林昭走过去，在她面前停住，一手抬起她的下巴居高临下的看她:“知道错了吗？”
“嗯。”顾晗忍住耻辱点头。
“既然如此，就回去收拾一下，今天晚上洗干净了来找本尊。”林昭放开她，然后不急不缓的迈步离开。
林昭离开之后，苏凝和顾晗对视了一瞬，然后分开目光。
苏凝:“我去稳住她，你们准备好东西即可。”
顾晗点头，然后起身离开。
院子里只剩下苏凝一人，苏凝看了会儿阴沉沉的天，也进了屋子。
到了晚上，等顾晗去找林昭的时候，便发现苏凝也在。
闻到房间里到处都是暧.昧的气息，再看到林昭那明显刚做过什么的神色，厌恶的皱了皱眉。
随即才面无表情的走进房间。
屏风后苏凝还在为林昭穿衣，顾晗走到桌边，背对着屏风刚好挡住了动作。
不动声色的换了酒壶，然后在桌边站住，一副静候林昭出来的模样。
果然，没有一会儿，林昭便绕过屏风走了出来。
看着林昭在桌边坐下，顾晗识趣的给了她倒了杯酒递过去。
林昭没接，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还用本尊教你来如何伺候人吗？”
顾晗想到之前看到苏凝伺候林昭喝酒的画面，骨节分明的手捏的发白，才忍住恶心仰头喝了酒然后俯身一点一点渡给她。
而后面出来的苏凝见林昭一点也不拒绝的动作，垂在身侧的手抬了抬却又放下了。
他刚刚知道林昭喜欢顾晗的原因，自然也知道顾晗对她是什么意义的存在。
林昭喝了酒，顺势搂着顾晗的腰加深了这个口勿。
直到脑子昏昏沉沉的有些发晕才放开她。
然后控制不住转开身猛地吐了一口血。
顾晗见此，一眼也不想看到她的转开视线看向苏凝“你也抓紧离开。”
说完就毫不留恋的拉开门离开了。
顾晗离开，苏凝垂眸，看着倒在地上难受的冷汗直下脸色苍白的呕血的林昭
“早知道会有今日，我一定不顾一切也要先顾晗一步遇上你，然后把你带在身边。”
苏凝的声音低沉暗哑，有憎恨，遗憾，但更多的是对造化弄人的不甘。
林昭被汗沾湿的睫毛颤了颤，然后低低的笑了笑，垂在两边的手却是撰紧了衣角。
“可是啊，没有早知道……”
苏凝看着她被折磨的苍白的脸色，温柔不舍的抚摸着她的脸颊
“林昭，我喜欢你，也，希望你保重自己。”
说完这句话，苏凝也起身往外走。
他要去通知左右使林昭病重，让北域乱起来。
而今夜，也注定是个不平静的日子。
十七有好些天没有见到顾晗，此刻突然见到她，好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然后就被顾晗一把拉住手腕“走，十七，姐姐带你离开这里。”
十七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并没有感觉到太多愉快，反而有些隐隐的抽痛。
那些奇怪的感觉又来了，十七想。
但她不能让顾晗担心，只能勉强扯出一个笑跟着她往外走。
直到一行人集合在一起，里北极宫的宫门越近，十七变感觉身体越沉重。
脑子也有些昏沉。
十七本来还想再忍一忍。
可随着一行人不断往前，十七却感觉到脚步越来越沉重。
特别是随着好不容易出了北极宫，她就感觉自己整个人更不好了。
几人又跑出一段路，十七的脑海不自觉的，就浮现一些零零碎碎的画面，直到，画面里出现了一条干净的小河。
瘦弱狼狈的少女浑身脏乱，周身蚊虫环绕，不远处还有几具已经发臭腐烂的尸体。
在一片腥臭肮脏中，少女眼皮越来越沉重，直至闭上双眼。
林氏女十七，天生不详，多智近妖，年十五，因患瘟疫被其父母遗弃在临水河边，不治而亡。
十七的桃花眸猛地睁大，里面带着惊惧和恐怖。
她，全都想起来了。
十七的脸一下全白了，整了人都失去了灵魂。
她，原来早就死了……
这些年活着的，也只是被林昭的神魂支撑着罢了。
所以，她根本离不开林昭身边。
因为这世间，根本就没有什么天真无邪的林十七了……
“姐姐，我走不了了。”十七突然停下脚步，红了眼睛道。
顾晗一顿，也随之停下，其他几人也都顺势看过来，连刚赶过来的苏凝都探寻的看了过来。
“胡说什么！”顾晗蹙眉，强压下心头的不安，拉着她就想接着走。
“没关系的姐姐，你先走，我会在这里等着姐姐来接我也是一样的。”十七勉强笑了笑，并没有对她说实话。
“毕竟，姐姐说过，要带我吃很多很多好吃的的。”
“为什么走不了？”顾晗的眼睛多了几分猩红，强压住心里的烦躁问
“离开林昭身边，我会死。”十七淡淡一笑，然后仰起头踮着脚，很轻很轻的口勿了她的唇
“姐姐，我喜欢你。”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看着顾晗，很亮，里面带着毫无保留的信任
“我相信姐姐有朝一日会带我走，也会照顾好自己。”
“所以姐姐，你先走，不用为我担心好不好？”
顾晗先是浑身僵住，再是不可置信的去查看她的身体，等查到果然在随着距离北极宫越远身体生机越衰败时，才情绪有些崩溃的颓然垂下头。
十七却在这时表现出从未有过的成熟。
白嫩的指尖轻柔的触上那张清冷面容，一点一点抚摸安抚
“姐姐，我会好好的，林昭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姐姐，只有你先离开，好好修炼才有机会杀了林昭解开我身上的禁制。”
“所以，姐姐，你先走，好不好？不然一起留下来只会是你们都死在林昭手里。”
听到她细细轻柔的安抚，顾晗控制不住的指尖发抖。
却也知道，她说的是事实。
十七是天灵之体，林昭不会把她怎么样。
而她若是留下，却什么也做不了。
“好。”好一会儿，顾晗才哑着声音开口“你一定要顾好自己，等我回来，到时候，我就带你去看外面的世界，你想吃什么，想玩什么，我全都带你去。”
“那说好了啊姐姐，你可一定不许反悔啊。”十七勉强自己扯出一个笑容，伸出手指道“我们拉勾，这样，姐姐就不能反悔了。”
“好。”顾晗的眼眶瞬间红了。
却还是控制着情绪和她拉勾。
柔软的触感依旧那么熟悉，一触即分，只听往日里天真胆小的少女灿烂一笑道
“那说好了呀，十七在这里，等着姐姐来接我…回家……”
最后，十七用了回家二字，然后不舍的目送他们离开。
离开之前，一直不曾开口的苏凝突然回头，看着站在风里的瘦小身影，突然想通了什么。
然后才复杂的看了十七一眼，最后视线移到浑身散发着阴沉气息的顾晗身上，道“该走了。”
几人的身影消失不见。
十七又一个人在风中站了一会儿，才转身打算按照原路返回。
却不想刚一转身，就撞上一个高大的身影。
“你……”十七被吓了一跳，才拍着胸口道“前辈，你怎么在这里？”
景逸救过她和姐姐，十七急得他。
而景逸只是垂眸，所有所思的盯着她。
今夜发生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
甚至这些天发生的一切，他也隐隐知道一些。
毕竟自从身体恢复以来，景逸的修为一直在精进，神识更是一直是相当于化神修为。
有些动静，根本瞒不住他。
比如后山突然出现又突然被拿走的仙灵草。
那气息，太明显了。
要不是那时他丹田早已经恢复，只怕也会忍不住动手去强了。
此刻把所有事情联系到一起，再看面前满脸写着天真纯粹的少女，便忍不住有了些其他情绪
“想我带你去找林昭吗？”
十七睫毛颤抖:“好。”
她想找林昭，问清楚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