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晗到底没有告诉十七自己是女子的事情，只是在送走十七之后，一个人陷入了纠结。
第二日，顾晗和竹清竹隐商量过后，决定先假意向女魔头服软。
所以一大清早，左使就带着顾晗三人去见了林昭。
一行人到的时候，林昭刚才苏凝的床上下来，墨发披散着，全身上下只着中衣，露出来的脖颈带着醒目的痕/迹。
看到那些痕/迹，顾晗垂下眼帘，下意识的遮住了眼中刚刚露出的那一抹厌恶。
“既然听话了，就随意给他们重新安排院子吧。”听了左使的禀报，正伸着手臂让苏凝为自己整理衣服的林昭道
“现在这里用不着你们，都先下去吧。”
“是。”左使弯腰行礼，带着三人离开。
顾晗走出一段路，还能隐约听到林昭和苏凝调/情的声音。
胃里恶心的难受，顾晗一刻也不想待在这里，脚下的步子也走的飞快。
从林昭处离开，大概是因为林昭下了命令的缘故，左使果然重新给他们安排了住处，而且就离林昭的院子不远。
而从这天开始，左使也再没有拿三人试过药。
三人商议一番，决定去找苏凝求助。
到苏凝现在和林昭几乎形影不离，三人也只能等以后找机会。
这些天试药，三人的身体都被折磨的虚弱了很多，难得有休息的时候，所以三人商议完后，便回了各自的房间休息了。
顾晗这一休息，就睡到了傍晚。
等傍晚她起身，刚一推开房门，便看到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数星星的少女。
月色朦胧，笼罩着少女单薄的身影，显出几分不真实感。
“一、二、三……”听到开门的声音，正在一个人无聊数星星的十七回头看去，高兴道“哥哥，你睡醒了？”
“嗯。”顾晗点头，走到她身边坐下，清冷道“夜里天凉，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我听说了一些事情，所以就想来看看哥哥。”十七道，随即想到白天听到的那些事情，有些难过的垂下头道
“哥哥，你是答应和域主在一起了吗？”
顾晗看过去，就见少女长长的睫毛垂落，整个人宛如被抛弃的小狗一般可怜兮兮的垂着头。
顾晗喉咙哽了哽，有些难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原来他们说的是真的啊……”十七知道她也是不得已，只能忍着心头莫名涌上的难过勉强自己笑了笑道
“这样也挺好的，至少哥哥以后不会再被那些人欺负了，日子也会好过很多，我…我也不用再天天担心哥哥了……”
虽然说着如此，可越说，十七越难过，声音也就越低。
甚至到了后面，眼睛都染了湿意。
十七低着头，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于是，顾晗便看到少女说着说着，大颗大颗的眼泪便顺着脸颊掉了下来。
大概是怕她担心，还勉强自己笑了笑，哑着声音劝自己
“其实域主也挺好的，又厉害长的也好看。哥哥和她在一起，说不定会……”
“不会。”顾晗打断她的遐想，实在不敢再让她这么想下去，于是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道
“只是权宜之计，不会真的和她在一起。”
说完，顾晗一手抬起少女白皙精致的下巴，看到那张被泪水染湿的脸颊，按耐住心头的不舒服动作轻柔的帮她擦眼泪。
同时安慰“不想笑就不要笑了。”
“哥哥！”十七被她的动作弄的难受，压抑了一天的情绪终于爆发，扑进她怀里就哭了起来。
从早上听到顾晗答应林昭的要求的那一刻，十七的心脏便压抑的难受。
她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可就是难过。
怕顾晗真的喜欢上林昭忘了自己。
又恨自己没用，但凡她有林昭一般厉害，也不会半点帮不了哥哥，还要哥哥保护担心。
那一刻，十七彻底忘记了自己一开始接近顾晗的目的。
她只知道，她从第一次见到哥哥的那一刻起，就控制不住的想亲近她，信任她。
特别是后来哥哥又对她这么好这么温柔，这一切对于十七来说，几乎是从来没有过的。
所以，她真的不敢想，以后没有哥哥她该怎么办。
十七在顾晗怀里哭的很伤心，整个身体都在止不住的颤抖哽咽。
顾晗听得也很难受。
如果她的丹田没有受损，她又怎么会面临如此的困境，她一定一早就带着少女和师兄离开了魔界。
可惜，她的丹田受损，不但保护不了少女，甚至还自身难保。
“乖，不哭，会好的。”顾晗一下一下的顺着她的背，安抚道
“没事的，等哥哥找到办法，一定带着你离开这里。
到时候，再也不会有人欺负十七，十七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还可以吃很多很多好吃的。”
“真的吗？”十七抽噎着在她怀里抬起头，眼睛红红的像个兔子一样的道
“那到时候哥哥还会在我身边吗？我、我想一直和哥哥在一起。”
扑通。
顾晗的心猛地一跳，不知道是开心还是怎么的道“为什么？”
顾晗的声音哑的厉害，面上却是一如既往的清冷。
她猜到少女喜欢自己，之前一直欺骗自己，如今却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时间过得很快，她被抓进魔界已经半年了。
这半年来，十七一直陪着她。
几乎是每一天，少女都会避开人来找自己。
在这过程中，少女替自己挨过打，也会不顾她自己身体给自己喝她的血。
少女那么怕疼，可却为了自己，吃了苦挨了打都不敢告诉自己，只一个人偷偷忍着就是因为怕自己伤心。
这样的维护照顾，顾晗怎么可能感觉不到。
她，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少女的感情。
毕竟，十七不知道自己是女子。
而且十七看起来才十四五岁，那么小，她真的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还是只是一时兴起？
顾晗也曾见过两个女子在一起，但就是知道，才清楚的知道有多不容易。
如果以后她们真的在一起，十七会不会受不住放弃自己？
毕竟世人异样的眼光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受的了。
又或者，在知道自己是女子之后，少女的感情就会慢慢淡去？
“不知道，我就是想和哥哥永远在一起。”十七靠在她怀里，仰起哭的通红的小脸哽咽着道。
顾晗一时沉默，不知过了多久，顾晗终究是一咬牙，取掉了她易容的戒指，然后拉着十七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
“现在呢？还想吗？”顾晗的声音哑的惊人，清冷的容颜下是一颗略带忐忑的心。
“……”少女眨了眨眼，似乎是被手下的触感惊到，整个人都呆呆的。
顾晗见此，又问了一遍“现在呢？还想和我一直在一起吗？”
随着少女沉默的越久，顾晗的心就越忐忑。
最后只剩下自嘲一笑，也是，少女喜欢自己，大概也就只是因为以为自己是个男子。
早就知道结果，顾晗的心还是压抑的难受。
看着呆愣愣怔在那里的少女，顾晗松开她站起身，恢复一贯的清冷道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你若是还想我教你修炼，便明天一早来找我。”
说到这里顿了顿又道“若是不想了也没关系，等我找到可以逃离魔界的办法，但时自会带你一起离开。”
十七呆呆地坐在那里，整个人还在为刚刚手下柔软的触感疑惑。
闻言缓缓的把目光移到她身上，带着泪痕的小脸满是疑惑道
“哥哥，你怎么有胸啊？是吃胖了吗？”
顾晗:“……”
什么玩意吃胖了？！！
顾晗扶额，原本压抑的心情也好了，只是看着少女疑惑的表情有些无奈。
不明白她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顾晗一手抬起少女的下巴，俯下身缓缓的靠近少女。
眼看两人的唇要吻到一起，少女下意识的闭上眼，一颗心跳的飞快，有些害怕的同时又有些期待。
“……”顾晗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于是改变方向直接在她耳边道
“你整天都在想些什么？有胸，自然是因为我是姐姐，不是你以为的哥哥。”
说完顾晗退开一些，盯着少女的脸不错过少女哪怕一丝丝的表情变化。
少女在她靠近耳边说话的时候就睁开了眼睛，听了她说的话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下一秒，就做出了一个顾晗怎么也没有想到的动作。
十七一把抱住她的腰，激动的双眼放光的道“那我以后是不是可以和哥哥一起睡觉了？还可以一起洗澡！真的是太好了！”
顾晗“……”
顾晗一时不知该高兴还是失落。
高兴少女没有因为她是女子而疏远自己。
失落从少女的反应看来，根本一点也不像喜欢自己。
更应该说，少女现在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不可以吗？”十七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仰头看着她，一脸希翼道
“之前你说男女有别要保持距离，那我们现在都是女子，也就不用保持距离了才对是吧？”
十七盯着顾晗那张清冷绝尘的脸，一颗心跳的飞快。
“……对。”顾晗喉咙一哽，感受到抱着自己腰身的那双纤细的手臂，道。
十七激动的一下跳起来，瞬间在顾晗白皙的脸颊偷亲了一下，然后快速跑掉。
同时只留下一句。
“我现在就回去收拾东西搬过来。”
这次换顾晗呆愣在原地，半响，顾晗抬手摸了摸自己被亲的脸颊，唇角微不可查的上扬了一下。
到了晚上，十七果然抱着自己的换洗衣物来了。
而且在顾晗沐浴的时候，硬是一起挤进了浴池。
林昭让人给顾晗安排的院子恰好有温泉池。
所以晚上顾晗沐浴的时候，十七说什么也不愿意走，美名其曰反正都是女子，一起沐浴还可以拉进关系。
顾晗并不这么觉得，反而有些后悔不该告诉十七自己是女子的事情。
但最后顾晗还是受不了十七睁着那双纯粹发亮的眼睛对自己撒娇祈求，同意了下来。
不过很快，顾晗又后悔了。
因为她刚一脱掉衣服，便感觉到一道很是明显的视线在不停的偷瞄自己。
具体是谁不言而喻。
而十七跟着她脱掉衣服跨进浴池，随着水漫过身体，遮住两人的肩膀以下的部位，十七有些可惜的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还没有看够呢。
不过顾哥…不对，是顾姐姐。
顾姐姐的身材真好。
那双腿又白又长，骨肉匀称很是好看。
“……”顾晗也注意到了她那一脸可惜的目光，有些无语的咬了咬牙。
眼看少女还在偷瞄个不停胡思乱想，顾晗气的抬手，一下把十七按在池壁上，绷着声音道“就这么好看？”
“好看。”十七呆呆的应了一句，还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顾晗:“……”
她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看十七这样子，活脱脱一个觊觎美人身体的流氓。
顾晗绷着脸，表面上恨的咬牙，耳尖却不自觉的红了。
而十七自然也看到了。
“姐姐，你耳朵怎么红了啊？”十七踮起脚，一手搂住她的脖子，天真的问她“是热的了吗？”
“……”顾晗感受着脖颈上柔软的触感，耳朵更红了，面上却是一派的冷淡道:“被一只小狗气的。”
林.小狗.十七还在一脸天真的把脸颊埋在顾晗的颈窝蹭了蹭，吐槽道
“姐姐还养小狗吗？”
顾晗垂眸看了一眼挂在自己身上的少女，大概是被水汽熏的，少女卷翘的睫毛微微湿润，白嫩的皮肤透着粉红，很是好看。
特别是此刻透过热气，更是给少女增添了一股朦胧之美。
顾晗的心跳的有些快，忍不住扬了扬唇道
“对啊，那只小狗还老是不听话，每次犯错了都撒娇卖萌的，让人不忍心惩罚她，你说可气不可气？”
“那确实挺可气的，下次它在撒娇姐姐可以当看不到，该怎么惩罚它就怎么惩罚，省的它无法无天。”十七一脸认真的给她出主意。
“哦。”顾晗垂眸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
她感觉十七的这个主意很不错。
下次她可以实践一下。
两人玩闹了好一会儿，才穿上衣服上床睡觉。
在这期间，一向清冷不爱笑的顾晗忍不住好几次扬了扬唇。
夜色渐浓，两人躺到床上。
十七滚到顾晗怀里，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脖颈，这才缓缓睡去。
顾晗垂眸，宠溺的拍了拍她的背，也闭上了眼睛。
等两人都睡过去的时候，房间里突然出现一道红色的身影。
林昭站在阴暗的角落，静静的看着这温馨的一幕。
没有人知道她什么时候来的，也或许，她一直都在，只是不曾有人察觉。
林昭走到床榻边，目光沉沉的盯着躺在顾晗怀里的少女，嫉妒的眼睛都红了。
最后却也只是挥了挥手，把自己的一道神魂打入十七的身体。
她要去太仓山，太仓山离北域太远，为了不让十七露出破绽，林昭只能在十七身体里又留下一缕神魂。
不动声色的做完这一切，林昭这才离开。
一个人离开北域，除了苏凝，林昭没有惊动任何人。
所以，就连左右使，也只是以为林昭在整日纵/情/声/色，根本就想不到她已经离开了魔界。
太仓山是传说中的神山，里面有无尽可能。
但也因为它的神秘，很少有人知道它的具体位置。
而关于太仓山的一切，只有一个南海说书人。
有传说说，南海脚下的说书人是神留下的使者，为的，就是考验前往太仓山的人的诚心。
而林昭不清楚这一切，只在到了南海之后，听人提起了海边客栈里的说书人。
当林昭走进客栈的时候，说书人正在讲故事，林昭等他讲完退场才跟了过去。
林昭跟着说书人离开客栈。
让她诧异的时，刚走出一段路，她就被发现了。
“小友，既然来了，何不现身谈谈。”说书人发现自己被跟踪，也不生气。
林昭从暗处现身，缓缓的走到说书人的不远处。
林昭也是这才看清，在刚才说话的功夫，说书人的外貌已经从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变成了一个青衣墨发的年轻人。
说书人长相清秀俊美，看到现身出现的林昭，也只是弯了弯唇，没有半分意外。
显然是早就料到。
林昭蹙眉，在说书人那双清透的眼睛的注视下，林昭只感觉自己所有的秘密都无处遁形。
这让林昭很不喜欢。
“告诉我，太仓山在哪。不然杀了你。”林昭冷着脸，手中的剑架在说书人脖子上。
说书人即使剑架在脖子上，也没有半点害怕，反而轻笑了一声，慢悠悠的看着林昭玩味道
“小友，这样，可不是求人的态度啊。”
林昭一怔，刚打算给他点教训，下一刻还没等她看清，手中的剑就被夺了过去。
看着正低头把玩从自己这里夺走的佩剑的说书人，林昭的心里狠狠的一震。
林昭如今已经是化神，虽不是主修剑道，但想一招打败她，连魔尊南冥也做不到。
可这个南海边平平无奇的说书人做到了，甚至她都没有看清他的动作。
林昭这次终于认真打量起了面前的人，却依旧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同。
说书人的样貌只能算是不错，身上也没有大能的那种威压的感觉，看清来，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
甚至还是凡人里比较弱的那一款，更像个手不能提的柔弱书生。
看林昭震惊在了原地，说书人微微一笑，慢悠悠道“小友的佩剑我就先收下了，等下次小友打听好了在下的规矩之后再来客栈吧。”
说完不给林昭反应的机会，说书人便原地消失不见了。
林昭的眉头狠狠的蹙了起来，脑海里，却是浮现出自己刚走进客栈时说书人讲的故事。
神魔之战，众神陨落。
群英会聚，天才辈出的时代……
如果说书人真的只是个普通人，他讲的那些林昭自然不会在意。
可现在显然说书人很不简单，那他说的那些故事。
又真的只是传说中的话本故事吗？
还是，真实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