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也把礼品袋夺了过来,学校门口有一家蛋糕店的菠萝蛋糕他特别喜欢,段栩也经常给他买,每次包装袋都用的蓝色。
段栩转过身,“今天我太忙了,没给你做晚饭,晚上吃的什么?”
“和孙小潇一起吃的,他知道我从你家搬出来了,约我吃饭问怎么回事。”
交代完之后,陈也拉着段栩走了一段路,走到了男生宿舍楼下的学会圣地。
这里是一片绿地,里面还有一些石桌石凳,因为有很多高大的树木遮盖,所以很多大学情侣会在这里约会说悄悄话。
陈也擦了擦石凳坐了上去,他拆开了蛋糕,拿起叉子吃了一口。
然后他又叉了一勺喂给段栩,段栩张嘴吃下了。
陈也看了看手机,“还有二十分钟关门,我们还能聊15分钟。”
陈也一边吃东西一边跟段栩讲他白天发生的事情,一下子梦回了两个人初高中的时候,也是这样一个人讲,一个人听。
吃完蛋糕,陈也把垃圾收拾了,陈也站了起来,“我得回去了。”
段栩盯着陈也,轻柔的晚风将陈也额前的碎发吹了起来,露出了光洁的额头还有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段栩低头吻住了陈也的唇。
菠萝的清香和蛋糕的甜腻在唇齿间溢散,柔和的月光照亮了一处角落。
……
首都第一人民医院,段成林躺在洁白的病床上,他满头头发花白,两颊凹陷,形容枯槁。
谁也联想想不到,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段成林在一年前还是虎虎生风的模样,是首都人人都想嫁的钻石王老五。
就算再刚强的人,在病魔面前也不堪一击。
病床边,段茗佝着背坐在凳子上,手里削着苹果,“爸,段栩说了他不想来看您,您就别想着了。”
段成林猛烈地咳嗽了几声,“把他找来,一定要把他找来。”
苹果削好以后,段茗咬了一口,清脆的声音在安静的病房格外明显。
“爸,人都不乐意认你,你上赶着做什么呢?早几年你又干什么去了?我不是你儿子?”
段成林脸涨得通红,“他才是我的儿子。”
看到段成林眼里的执拗,段茗冷笑了一声,“对,我不是。我和我妈只是你的一个消遣。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根本就没打算把遗产给我。”
段成林浑浊的眼睛里都是精明,“我名下的五套房子,还有恒源的子公司都交给你打理,你和你妈还不知足?”
“十个子公司都抵不过正新集团,我这些年一直在你面前当孝子贤孙,你连考虑都不考虑我一下。爸,活该这个时候了你那好儿子还不来看你。”
段成林猛烈咳嗽,他苍老的脸上皮肤都在震颤,咳嗽声像破旧的风箱,听起来低沉骇人把窗台上歇脚的麻雀都给吓走了。
段茗把半个苹果丢进垃圾桶,起身扶住段成林,拍他的后背,他看着段成林的眼神又恨又有心疼。
“我明天去找他,至于他能不能来就不关我的事了。”
丢下这句话之后,段茗离开了医院。
段茗直接找到了段栩的家里,说明来意后段栩冷冷拒绝后就要关门。
“等一下,”段茗眼疾手快拉住了门框外缘,“就是让你在他死之前去见他一面,见一面能要了你的命?”
段栩神色平静,“不想见。”
段茗冷哼一声,“如果我告诉你就算你不见他,他还是打算把遗产给你呢?”
“你想要你就拿去。”
门将要被关上,段茗抬手在门框上砸了一下,“那是我想要就有的吗?我不跟你争遗产了,你去见他最后一面,让他安安心心的走。算我求你。”
段栩垂眸,没想到段茗会求他。
“他出轨的时候没想着家庭会破碎,现在要死了,倒是想起我了。段茗,你把他当父亲,可他就是一个人渣。你愿意认他当爹,我不愿意。”
听到段栩的话,段茗脸色阴沉,他一直汲汲苛求的父爱在段栩这里什么都不是。
可不管怎么样,段茗也不想段成林就这么抱着遗憾离世。
“你必须去。”
段栩挑眉,“凭什么?”
“如果你不去,我会告诉爸你和李果的事。他这个人独断专行,老了也一样。就算他癌症了,知道这件事也肯定会管。到时候不是你被送出国,就是李果被他针对。”
段茗的话成功让段栩变了脸色,他继续道:“你以前也在他身边长大,不过那时候你还小,应该不知道段成林做的生意也有不干净的,他手上沾的血不少。他当然不会杀你,但是李果就说不定了。你是很厉害,没有段家帮忙也能够在首都站稳脚跟,但是段栩,你现在太年轻了,你斗得过段成林吗?”
“就算不说段成林,他一旦死了,段家其他对家产虎视眈眈的人知道了遗产给了你,他们不会出手吗?你不主动去争,不去守家产,你觉得你能全身而退,李果能全身而退?”
段茗勾了勾嘴角,笑容甚至有些同情,“有的东西不是你说不要就能不要。段栩,你好好想想,明天十点我在医院等你。”
“嘭”的一声,门被关上了。
清晨的首都雾霾很重,但是公园里依旧有不少的人在晨跑。
段栩坐在公园的长椅上,还有半个小时就到十点了。
他并不想卷入大家族的财产风波,他只想和陈也好好的生活,等到毕业,好好的在一起。
纤长的眼睫垂下,段栩深黑的眼睛里有一瞬间的迷茫,而后又变得坚定,既然要和陈也在一起,那就应该把所有的阻碍都给扫平。
上午十点,段栩推开了医院病房的房门,段成林扭头激动地看向门口,段茗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他还担心段栩不来。
段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们聊,我先出去了。”
自从段栩进来以后,段成林从始至终没有再看段茗一眼,段茗苦笑,果然他在段成林心里只是一个污点。
段栩走到了病床旁,目光落在了段成林身上。段成林很激动,但到底在商场叱咤风云多年,他开口也只是说了一句,“来了,坐。”
段栩没有坐下,段成林倒也没催,他自顾自地说:“你长大了,和我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你妈她还好吗?”
段成林有脸见段栩,却怎么也没脸见胡冰。
“很好,前几年结婚了,有了一个女儿。”
段成林恍惚了片刻,“也好。”
“爸叫你来是想告诉你,当初是爸对不起你和你妈。这么多年,你妈不让我见你,我也害怕见你。”
段成林这辈子从来没有服过软低过头,现在快死了,却觉得这些话没什么说不出口了。
“我这辈子最愧疚的就是你妈还有你,我没多久活头了,死了之后10%的股份给你妈,剩下的给你。”
段栩还没有开口,段成林就说:“别拒绝,我打拼了一辈子,这些东西本来就是留给你的。我已经给你找了专人,他们会培训你,教你怎么打理公司。”
“我死了之后,你二叔公、三叔那边应该会有动作,你仔细应对,别让我挣下来的家业便宜了他们。”
段栩那边很安静,一直没有说话,段成林说:“我知道你恨我,不想认我这个爸。不过天大的仇怨,我死了就散了,以后逢年过节来给我上炷香。”
窗外下起了小雨,空气一下子变得潮湿又厚重,段成林咳嗽了几声,他抬手想要拿桌上的水,手却没什么力气。
白瓷水杯递到了他面前,段成林抬头看着面无表情的段栩红了眼眶。
“小栩,能不能叫我一声爸。”
段栩把水杯放到了段成林手里,“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他永远也不可能认段成林,因为那是对八岁的自己的背叛,也是对胡冰的背叛。
段成林颤颤巍巍额的握着杯子,看着段栩的背影失不见。
很快,段栩毕业了,他在参加完段成林的葬礼过后正式接手了段成林的公司。
一接手公司,无数的明枪暗箭向着段栩射来,他的那些所谓的亲戚,一个两个的都想把他被拉下来,侵吞整个段氏集团。
大家族的商业博弈,最可怕的不是失去所有资产,而是和别人斗失败后,可能连命都没有了。
段栩刚进公司的第二天,汽车被装了炸药,好在当时段栩临时有事没有上车,汽车上的定时炸弹只是在车库爆炸了。
这些像电影一样的剧情每天都在段栩身边上演,逐渐段栩也适应了。
段栩想过用同样的手段报复回去,不过想到陈也他还是放弃了,冤冤相报没有尽头,段栩不怕被报复,他害怕的是牵连了陈也。
所以最后段栩只是用合规的法律手段解决了一切的明枪暗箭。
天气越来越热,陈也却不得不在暑假的时候实习,实习不是陈也找的,是周英托人帮他在天河市找的。
早上,周英往陈也碗里盛了一碗冰凉的稀饭,抬手在陈也背上“咚”的一声拍了一下,“整头佝着背,把背挺直。”
陈也挺了挺背,“太热了,我能不去实习吗?我在家里照顾小白不行吗?”
往小白碗里倒了狗粮后,周英说:“小白有我照顾。你别想着偷懒。还有你要是闲下来了,指不定给我整出什么事。”
陈也知道周英这是担心他去找段栩。
喝了一口稀饭,陈也焦灼的心平静了下来,“我哪里会搞什么事,你以前不是总在大姑二姑面前夸我最听话了?”
周英冷笑,“在外人面前我当然只说你好话,你什么德行我不知道。快吃饭,别磨叽,吃完了去上班。”
把粥喝完,陈也拿上了家里的钥匙就出门了。
陈也刚考了驾照,还不太敢开车,他晃晃悠悠走到了公交站台。
头顶的太阳无情的炙烤,明明才早上七点半,天气看起来却跟中午差不多。
陈也不停地扯着短袖,一拉一合,通过这样的方式给自己送风。
一辆白色的迈凯伦停在了陈也面前,车窗缓缓下摇,陈也眯了眯眼往里面看,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哥?”
陈也有些惊讶,段栩不是应该在首都吗?
“上车。”
陈也拉开车门上了车,段栩抽了一张纸在陈也的额头擦了擦,“这么多汗。”
“好热啊,妈她逼着我上班,我说大四很多实习时间,她不听,爸这次。也不帮我。”
听着他碎碎念,段栩唇角弯了弯,他伸出手整理了一下陈也凌乱的碎发,“我每天接送你,车里有空调就不热了。”
段栩打开了一瓶陈也爱喝的水,递到了他唇边,陈也就着他的手就喝了。
“你不用回首都吗?”
自从段栩接手了公司他就忙得脚不沾地,陈也好几次和他打电话,都大半夜了段栩还在工作。
段栩拧紧瓶盖,“最近在这里出差,解决公司的业务。”
其实他是花了好大功夫才把首都的事处理得差不多,挤出时间来天河。
陈也点了点头,“那太好了,我一个人在这里也不无聊了。”
段栩的车在红灯处停了下来,“昨天不是还打游戏打到了半夜,你会无聊?”
“没你在我就无聊,”陈也在段栩侧脸亲了一下,“你想我没?”
段栩心跳加速,捏着方向盘的手用力收紧,他的声音低沉暗哑,“你觉得呢?”
“我也想你,想你所以无聊。不对,想你的时候不无聊,不想你才无聊。”
段栩被陈也一连串无聊、不无聊逗笑了,“等你毕业,我带你去国外旅游,到时候就不无聊了。”
“好。”
迈凯伦实在太过拉风,陈也不想上班被人围观,他让段栩把车停在了公司附近,陈也就要下车,段栩拉住了他的安全带。
陈也偏过头和段栩对视,暧昧的气氛在车里攀升,“哥,怎么了?”
段栩眼神幽暗,盯着陈也的嘴唇,陈也了然,他说:“亲吧。”
双唇被衔住,陈也的空气被掠夺。
路人看到迈凯伦后频频侧目,在这里很少见到这样豪车。
他们不知道的是,黑色车窗里,两个人正亲得难舍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