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论今天出行最惊讶的人, 莫过于孟导。

  原本昨天得知几个蓝方要去拳馆他是百分之一千反对。

  那可是修罗将近一个月的情敌们!

  每次见面都会互掐的情敌们!

  还是得知各自都是前任的前任的情敌们!

  在这种时候去拳馆不就约等于约架吗?

  怎么能让嘉宾们打架?

  为了防止之后的节目播出被观众看到几个蓝方身上挂彩,不管席淮好说歹说他都不让去。

  然而温止这个甲方金主权势太大,再加上陆大少爷的威逼利诱,他实在没有办法。

  来拳馆之后他就一直精神紧绷, 生怕蓝方们没忍住开始干架。

  姜沉星那一拳险些把他的心肝都给打出来了, 就怕陆尚行被打出个好歹来。

  那可是陆氏集团的二少爷, 要是在录制期间被打个好歹他可怎么赔。

  他还在想要如何劝动这些个醋坛子, 姜沉星忽然变得沮丧,问题不攻自破。

  紧接着席淮又给了温止一拳,他心脏都快吓得跳出天灵盖了, 陆尚行这个大少爷竟然还跟着起哄。

  本以为事态会一发不可收拾, 可是想象中的无法收拾的冲突没有到来。

  席淮和温止和平又敌对的结束这场比赛。

  这!到!底!怎么回事!

  这群人什么时候学会以和为贵了!?

  孟导看着镜头里出手毫不手软却又有分寸的蓝方嘉宾们, 陷入了沉默。

  这边在沉默,那边四人已经在进行大混战。

  起初几人还客气了一下,越打到后面本心越是暴露。

  你一拳我一拳, 专挑不爽的人打。

  最后四人实在累的不行,瘫在擂台上你瞪着我,我瞪着你。

  陆尚行指着姜沉星道:“干嘛针对我,我哪惹你了?”

  “是啊。”席淮看向姜沉星, “我也发现了,你好像对小鹿特别不满。”

  姜沉星沉默两秒, 随后淡淡点头。

  “嗯,我讨厌陆尚行。”

  “啊??”陆尚行感到莫名其妙,“都是对手, 为什么只讨厌我?”

  这个问题温止也好奇, 一时间三人都紧盯姜沉星。

  姜沉星别过脸,极其不愿道。

  “因为只有你能跟时予聊音乐, 时予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最开心,连我都没见过他这么开心……”

  闻言,三人都愣了,陆尚行更是目瞪口呆。

  “就因为这?”

  姜沉星难得的很不礼貌啧了一声。

  “时予以前很乖,从不玩刺激的游戏。别说飙车、蹦极,他连网吧都没去过,有空只会回家陪妹妹。”

  “哈????”陆尚行更惊了,“你说的是予哥?不是,我们说的是同一个人吗?予哥可比我疯多了,我都怕他,怎么可能是你说的那样。”

  姜沉星皱眉:“是真的,时家家教严,他家有宵禁,晚上超过十点回家就要挨打。”

  “啊这……”陆尚行呆住了,“我不知道……不对,他跟我在一起那会儿天天在外面通宵,也没见他说过这事。”

  “小予不是说过么,那时他家里已经出事了。”温止道。

  闻言,几人都沉默了。

  姜沉星道:“虽然不甘心,但我没见过那样的时予。”

  他看向陆尚行,苦笑道:“他跟你呆一块时是最放松的。”

  陆尚行愣住了,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好。

  怎么说呢,这种感觉很微妙。

  听到这种事他本该高兴才对,可是看到姜沉星嘴角那抹苦笑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或许是因为他体会到姜沉星的心酸和无奈了吧。

  自己喜欢的人心里没有自己,还和别人有过美好回忆这种事放在谁身上都不会好受。

  温止一瞬间被触动到。

  姜沉星的感受正是他体会的最深刻的。

  自己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为了挽留他还得假装没事,再难受也得忍着讨好。

  没什么比爱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更卑微。

  即便同为失恋者,温止依旧觉得自己是这四人中最不公平的一个。

  至少他们跟时予谈有得到过片刻感情,姜沉星更不用说,他知道姜沉星曾经在时予心里是什么地位。

  而自己只是时予在迷失时需要的慰籍。

  是他看准时予的弱点趁虚而入,他们之间根本是自己一厢情愿。

  太不公平,一切太不公平。

  就算是他自讨苦吃,他心里依旧忿忿不平。

  “所以?你就对小鹿胡乱发脾气?”温止冷笑,“姜沉星,这么多年你还是没变,永远不知道知足。”

  姜沉星皱眉:“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自己想。”温止不想给他解释。

  姜沉星本就心情不爽,见温止又一次以年长的姿态教训他,一下子来火了。

  “有话你就说清楚。”姜沉星冷声道,“别对我阴阳怪气,没谁活该受你的气。”

  温止呵了一声:“你对别人的阴阳怪气还少?说别人之前好好想想自己的所作所为,姜家的脸要被你丢光了。”

  姜沉星:“你……!”

  “诶诶诶!”席淮打断道,“别吵别吵,要就打一架,喏,戴好拳套。”

  温止:“……”

  姜沉星:“……”

  陆尚行给逗笑了:“你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那不然我带你们来这干什么。”席淮耸了耸肩,“男人要少动嘴,多动手。”

  姜沉星沉下脸,站起来戴拳套。

  “来。”

  见姜沉星真要打,席淮惊讶道:“真来啊?”

  陆尚行哭笑不得:“不是你说的么,你惊讶什么。”

  温止起身戴好拳套,这对表兄弟没有多余的交谈,默契的用拳头说话。

  两人出手打是真的打,狠也是真的狠,三两拳各自脸上都开了花。

  姜沉星技术不比温止,即便冒着受伤的风险也要给予温止重击。

  两人已经顾不得什么规则不规则,手脚并用,就想把对方打趴下。

  孟导看得一阵心惊肉跳,赶忙上前阻止。

  其他人也跟着上去把人拉开。

  “我去。”陆尚行震惊的站起来,踢了席淮一脚,“你怎么还坐着,去拉架啊。”

  席淮慵懒的靠在柱子上,惬意道。

  “拉什么,让他们打。现在不让他们打,以后也会打起来,还不如趁现在发泄完好安分的过完这几天。”

  陆尚行再次惊呆。

  “原来你带我们来这是这种打算?”

  席淮也不否认,朝陆尚行招手。

  “过来坐下看戏,多好看的一场戏。”

  擂台中间被拉开的两人喘着气互相狠瞪对方,温止似是想到什么,忽然转头看向席淮。

  就见席淮一脸悠哉的坐在那吃瓜,顿时冷下脸。

  “席淮,你挑的头还想置身事外?过来。”

  席淮:“……”

  陆尚行脸上写着活该,默默远离席淮。

  一群人根本拉不动他们几个干架。

  与其说拉不动,不如说被他们的权威压迫。

  温止和姜沉星几句话下来节目组的人就不敢动了,剩下店长一个人在擂台尴尬的不知所措。

  索性所有人都下台,管他们爱咋滴咋滴,反正管不着了。

  本是温止和姜沉星之间的战争,但后面温止追着席淮打,姜沉星追着陆尚行打,没几下又成了大混战。

  这回他们身上都挂了彩,揍爽了之后四个人坐在休息区的椅子上休息。

  因为刚刚节目组受了温止和姜沉星的气,大家都不肯来给他们处理伤口,只管收拾现场的烂摊子。

  一顿发泄后,四人心里都舒坦不少,也懒得吵架了。

  “我说席淮。”温止道,“为什么你要管我们的事?我们几个关系越是针锋相对对你不是越有利吗?”

  “这话说的。”席淮笑了,“你们针锋相对怎么对我有利了,你们跟时予针锋相对才对我有利好吗,而且……”

  说到这,席淮昂头看向有些灰暗的天花板。

  “继续这样下去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给时予造成负担。如果最后你们不择手段想抢走时予,用心脏的事对他道德绑架怎么办?这才是对我最大的威胁。”

  温止沉默了。

  姜沉星重重断言道:“我不可能拿这种事道德绑架。”

  “就是啊。”陆尚行说,“你把我们当什么了。”

  “因为是我的话我就会这么做。”席淮勾起灿烂的笑容,“可惜心脏不是我找的。”

  陆尚行鄙夷的啧了一声。

  “你果然和我是同一类人。”温止苦笑道,“是我输了,我输在不懂照顾情绪。”

  姜沉星看向苦笑失落的温止,又看了看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什么的席淮。

  低下头,陷入沉思。

  他们自说自话,聊的没头没尾还不解释,陆尚行听得一脸懵逼。

  “你们在说什么?”陆尚行直问,“聊天别只聊一半行不行。”

  姜沉星极其不耐:“笨死你得了。”

  陆尚行顿时委屈的嘟起嘴,小声嘟囔道。

  “明明是你们说话说不清楚,还说我笨。”

  见陆尚行被欺负,席淮心情瞬间好起来,伸手揉了揉陆尚行柔软的红发。

  “小鹿,时予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陆尚行不耐烦甩开席淮的手,没明白这人想问什么。

  “什么什么样子。”

  席淮收回手,玩弄手指,轻声道。

  “我跟时予谈恋爱的时候,他已经是现在这模样。独立,内向,有事憋在心里不说,死活不肯依赖我。”

  “动不动就逃,动不动就冷战,动不动就分手。一个小误会要解释很多天,脾气又死倔,说什么都听不进去。”

  “我知道他是因为家里的事才变得这么敏感,但我还是觉得难受。”

  “因为他什么都不肯跟我说,藏着掖着,不让我知道他过去的样子,时时刻刻准备好退路。”

  “要不是参加这档恋综,遇到你们,现在他可能已经消失了,不让我找到。”

  陆尚行张了张唇,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从哪开口。

  因为他曾经找遍全世界都找不到时予,他明白这种感受。

  席淮又道:“我以为我小心翼翼的对他已经做的足够好,但是这些天知道的越多,越是了解他的过去,才明白自己做的远远不够。”

  近一个月的相处,他们早已对各自有一定了解。

  连席淮都觉得自己做的不够好,更何况他们?

  时予背负的黑暗难以驱逐。

  至少现在的他们很难做到。

  “你别说了,说的我都难受。”

  陆尚行狠狠挠头,脸色逐渐烦躁。

  “我、我以前做过对不起予哥的事,你叭叭叭说的我又想起来,烦得很。”

  “怎么?”席淮调侃道,“你出轨了?”

  姜沉星和温止马上看向陆尚行。

  “怎么可能!”陆尚行大声道,然后声音逐渐变小,“就是那会儿年纪小,爱面子又不会说话,总伤予哥的心。”

  光听就感觉是陆尚行会做的事。

  “现在也一样。”姜沉星冷不防补一句。

  陆尚行青筋一爆,站起来又要开打。

  “起来!”

  姜沉星偏在椅背上,懒懒坐着,仰头看他。

  “不起。”

  陆尚行啧一声,踹姜沉星一脚。

  “起来!”

  姜沉星又重复一遍。

  “不、起。”

  见他就是不起,陆尚行黑着脸拽他。

  姜沉星紧贴椅子,右手死死握住扶手,任由陆尚行使多大的劲都没能把人拽起来。

  气得陆尚行脸都红了。

  红发加红脸,好看又新奇。

  看的姜沉星好一顿笑。

  这是这么多天以来姜沉星第一次笑。

  真心,惬意,不包含敌对情绪。

  席淮看着姜沉星的笑容,心里也松快不少。

  陆尚行拽不动人,只能气呼呼的坐回去。

  “你还没说时予以前是什么样呢。”席淮道。

  “什么样……”陆尚行想了想,“那时候予哥跟现在简直不是一个人,酗酒、泡吧、飙车,什么刺激玩什么,不要命的疯。”

  “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喝的烂醉,坐在酒吧门口。那时候予哥是真废啊,天天喝酒,喝醉就睡,睡醒继续喝。要不是我拦着他,早就喝死了。”

  虽然他们已经知道时予的过去,但从陆尚行嘴里听说过去的时予依旧觉得沉重难受。

  尤其是姜沉星。

  那时候他和时予刚分手,原本分手前就因为时予想在国外定居这事吵的不可开交。

  两人闹掰之后更是愤怒到再也不想联系。

  他眼里只有愤怒,哪里注意到时予发生了什么事。

  再后来时家出事,他着急忙慌的回去找人。

  可那时时家已经被抄家,时予换了手机号码,其他联系方式全被时予拉黑,怎么找都找不到人。

  时予过的什么日子他全然不知。

  现在回过头想,心里除了后悔还是后悔。

  为什么要吵架?

  为什么不好好说?

  为什么要强求时予在国内发展?

  如果当初尊重时予的选择,时予就不会在落魄的时候孤立无援,不会一个人承受那么多痛苦。

  也不会深陷黑暗。

  姜沉星忽然明白自己犯了多大的错。

  也明白了时予后来为什么不再找他。

  时予需要的是能明白他的人,而不仅仅是爱。

  “哎……”姜沉星深深叹气,“我到底在做什么……”

  与此同时,席淮也在叹气,随后大叫。

  “啊!嫉妒死我了!为什么我没有早点遇到!便宜全让你们占了!”

  温止苦笑:“早点遇到又怎么样,还不是前任,有区别吗?”

  “不一样。”席淮垂眸,轻声道,“不一样,比起结果,让我更难受的是在他最需要关怀时我没有出现。如果我早点出现,或许他的心不会封的那么死,不会不让我靠近。”

  那一瞬,温止愣住了。

  他从未有过这种想法,像是只有咸味的世界闯入一丝甜,茫然而不知所措。

  “你不在意结果?”温止问。

  “你觉得呢?”席淮笑道,“可能吗?”

  温止:“……所以不管你做什么最后还是为了和他在一起。”

  “这是自然。”席淮说,“不过就算没有得到我想要的结果我也认,没办法事事顺遂才是人生,我尊重他的选择。”

  几人沉默了。

  四人皆陷入沉思,没人再说话。

  这趟拳馆之旅只持续了一个上午,但因温止说想做大餐,他们绕远路买菜回来还是晚了。

  到心动小屋已经下午一点,四个红方都起了,聚在餐厅吃午餐。

  打了一上午拳,他们几个早就饿了,早上那几个包子根本不顶饱。

  陆尚行把食材往厨房一放就屁颠屁颠过去吃饭,还抢了时予几块肉。

  余岭说:“这是上哪去了,饿成这样。”

  “打拳去了。”陆尚行含糊不清道。

  “打拳?”时予震惊道。

  “温哥!”厨房那头传来霍思淼的惊呼,“你额头怎么红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朝温止看去。

  温止额头红了一片,面积还广,尤为明显。

  陆尚行噗嗤一声笑:“席淮给打的。”

  “啊?”霍思淼呆了。

  时予呆了两秒,马上扭头观察陆尚行的脸。

  果不其然,陆尚行右脸额骨处有一块不明显的青紫。

  温止摸了摸额头,“很红吗?”

  厨房里姜沉星放下手里的螃蟹,走过去看了看。

  “是有点。”姜沉星说,“我去弄冰块给你敷敷。”

  温止点头,“好。”

  “顺便也给我弄点。”席淮从冰箱探起头来,“我胳膊疼。”

  “还有我还有我!”陆尚行举起手,“我也要。”

  傅怀橙一个一个看过去,又惊讶又笑。

  “你们这是打架了?”

  “都说了是打拳。”陆尚行道,“早上我们去拳击馆。”

  “怎么去拳击馆……”余岭说到一半就不说了,因为他想起来昨天发生的事。

  时予也瞬间明白了。

  他本以为这几人会一直修罗下去,谁也不让着谁,还做好了心理准备。

  可现在看他们的态度、语气,应该已经没事了。

  心里瞬间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是谁的主意?

  为了不让他尴尬?不让他难受?

  时予抓紧手中筷子,想要把心中那股愧疚赶出去,但怎么都赶不出去。

  “去拳击馆为什么买这么多海鲜。”傅怀橙翻了翻几个有脸这么大的龙虾,“难道是输的人要请客?”

  温止就笑:“是我想做点好吃的,很久没吃海鲜了。”

  “我不会处理海鲜。”姜沉星一边弄冰块一边说,“得你自己来。”

  “行。”温止撸起袖子走过去,“想吃什么样的。”

  “都行。”姜沉星说。

  “蒜蓉蒜蓉!”席淮马上道,“蒜蓉永远的神。”

  红方四人早已被蓝方之间的气氛惊呆了。

  谁能想到这几个人昨天还差点干起来,现在怎么好的跟兄弟似的。

  余岭伸出好奇的小脚脚偷溜到时予旁边,悄悄问道。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

  时予比他还懵逼,“我怎么知道?”

  一群人吵吵闹闹吃完了午饭,然后各自瘫在椅子上,看着乱的像经历世界大战的餐桌陷入混乱。

  “所以,”陆大少爷率先打破沉默,“谁洗碗。”

  温止微笑道:“总不能让厨师洗碗吧。”

  “呜哇,温哥笑得好腹黑。”席淮道,“我也是厨师。”

  余岭无语道:“你们两……”

  “我洗吧。”时予坐直身体准备收拾餐桌。

  音落,姜沉星马上也坐直身体。

  “我帮你。”

  时予一下子僵住了。

  原以为时予出马会引发修罗场,三个红方都悄悄看向蓝方们。

  然而其他三人竟然动都没动,连句话都没有。

  时予在心中咆哮。

  平时恨不得霸占他每一分一秒,今天怎么了,倒是修啊!

  别让他跟姜沉星独处!

  正尴尬着,厨房门口走进来一个人。

  孟导清了清嗓子,对一众看向他的人说。

  “各位嘉宾们,要开始最后一场约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