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予发觉自己是个极端的人。

  看待事情不是黑就是白, 从没有中间的选项。

  就好比现在。

  陆尚行当众问他这样的问题让他很恼火。

  恼火的原因不仅仅是陆尚行,还有其他前任。

  这几人一个个都那么任性,即便知道他们都有自己的苦衷与心意,时予胸口还是闷着一股气。

  为什么非要在我身上得到什么。

  和我在一起是能暴富还是成仙?

  好啊, 看是你们折腾死我还是我折腾死你们。

  时予心中再波澜壮阔, 面上依旧一片平静。

  只是那双精致的蓝眸上眼皮微微耷拉着, 拉下一小片阴影。

  “会啊。”时予说, “前提是他已经清楚以后应该怎么做,明白我要什么。而不是整天只会说喜欢喜欢,以为喜欢就是努力, 然后做一些无意义的事。明白吗?”

  最后一句明白他是看着姜沉星说的。

  音落, 现场一片寂静。

  姜沉星惨白了脸, 陆尚行看着他沉默。

  温止静静看着时予,一言不发。

  席淮则若有所思地在时予和陆尚行两人身上打转,却又发现姜沉星脸色不对。

  席淮眉头微皱。

  后面跟来的红方三人正好听见时予这番言辞, 又不知前面发生了什么,只感觉道现场气氛很诡异,互相面面相觑。

  余岭小跑过来,拉时予到一边小声说。

  “喂, 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时予淡淡回应。

  余岭对现状稀里糊涂,但还是好意道。

  “虽然他们对你……但你最好还是别这样, 感情是有限度的。”

  时予顿了一下,起初没反应过来,然后回想起自己刚刚那番话。

  是了, 他们不知道自己跟那几人的关系, 在外人眼里看来他很狂吧。

  时予笑了一声。

  “如果因为这种程度就不喜欢我,那还是趁早放弃的好。”

  余岭顿时一副你小子真的很狂的表情。

  “你真是……时常感觉你双重人格。”

  “是吗?”时予又扬起笑容。

  远处的霍思淼和傅怀橙扬着笑缓和气氛, 连哄带推地把四个蓝方推去吃饭,又对时予这头招手。

  “走了走了。”余岭说。

  两人回到帐篷前,一群人坐在毛毯上享受一早上的战利品。

  这顿饭意外的顺利,没有人提起刚刚时予说过的话,也没人故意挑起话题制造修罗场。

  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他们只是来参加恋综的嘉宾。

  任务要求是今天的食材都得由陆尚行提供。

  所以午休过后一行人又开始“下海”行动。

  不过中间傅怀橙邀请姜沉星去山洞探险,这是傅怀橙的任务,他抽到随意挑选一人进入山洞探险的任务。

  事到如今傅怀橙邀请姜沉星已经引不起任何波澜,几人看了一眼便又回去干自己的事了。

  只是时予有些后怕。

  节目组还是狠的。

  如果是四个蓝方其中一个抽到这个任务,按照他们现在的心态情绪,事情可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上午把附近的东西都捞的差不多了,他们提着桶到另一边去捞。

  提着战利品回来时,姜沉星和傅怀橙还有孟导编剧几人都在帐篷前等着。

  时予回头看了一眼,跟着他们去拍摄的摄影小哥依旧对着他们拍摄,没有任何反应。

  看来是预定内的情况。

  他们人一到,傅怀橙便说。

  “回来了,收获怎么样?”

  陆尚行把桶提到傅怀橙跟前。

  “就这么多。”

  傅怀橙和姜沉星都探头看了一眼。

  姜沉星说:“还挺多。”

  傅怀橙应道:“是啊,今晚还可以做大餐。”

  “做什么大餐?”陆尚行疑惑道。

  “今晚不用睡野外。”傅怀橙轻轻指一下孟导和编剧,“有安排。”

  时予往孟导和编剧那头看,这才发现编剧怀里抱着个纸箱。

  编剧摇了摇怀里的箱子说:“今晚你们睡哪个房间就看你们的手气了。”

  余岭马上道:“是单人房吗?”

  编剧就笑:“单人房。”

  音落,余岭松一口气。

  时予感觉有些好笑。

  想当初刚来心动小屋没多久时,几个红方对姜沉星进攻最猛的就是余岭。

  然而现在最躲着姜沉星的也是余岭。

  世事无常。

  因着是单人房,那谁先抽谁后抽就没所谓了。

  几人轮着过去抽签,轮到温止时,他微笑着说了一句话。

  “虽然猜到节目组不会让我们同睡两晚,但还是觉得有点可惜啊。”

  孟导笑了。

  “你不主动,给你多少晚都没用。”

  温止轻轻叹气:“我倒是想。”

  席淮看了温止一眼。

  海边的帐篷不用他们收拾,一行人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就跟着节目组往目的地去。

  住的地方不太远,走路十来二十分钟就到了。

  若不是节目组给他们带路,他们根本发现不了在满是森林的小岛上还有这么好看的建筑物。

  小别墅里应有具有,装修的很精致,房间窗户旁还有懒人沙发,看得出岛主是个懂享受的人。

  时予抽的房间在最上层的阁楼,并且没有跟其他人的房间相连,是个单独安静的房间。

  他去其他人抽的房间看了看,他们的房间都连在一起,只有自己的是例外。

  看来是他运气好。

  昨天跟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正好一个人冷静冷静。

  时予把东西放进房间时,路过角落的全身镜。

  属于姜沉星的衣服在身上贴着,给他一种违和但又不完全违和的感觉。

  姜沉星比他高,但体型不大,因此他穿姜沉星的衣服并没有显得多么宽松。

  只是自己穿他的衣服总感觉有些暧昧,还有些怪异。

  心里痒痒的那种怪异。

  他自认为自己不是个花心的人,不管是暧昧时还是在一起时他都专心对待一个人。

  可这段时间接二连三的震撼和心动让他开始怀疑自己本质上是不是个萝卜。

  不然他为什么会心动?

  之前没有细想,但冷静下来细细思考就发现自己越来越不对劲。

  尤其是现在开始正视自己的感情,与这四人的感情纠缠便越发扰乱心弦。

  有了厨房今天的晚餐终于能好好做。

  温止撸起袖子穿上围裙大干了一场,把他们下午捞回来的海鲜制作成各种美食,今晚可算不用再吃烧烤了。

  今晚的晚餐也很顺利,顺利到时予有些不安。

  特别是姜沉星,时予以为上午的事会惹他生气或者令他消沉。

  没想到姜沉星就消沉了那么一会儿,很快就没事了。

  难道是下午傅怀橙带他去探险时聊了什么?

  这一切的不安和猜测在夜晚时爆发。

  时予准备去洗澡时,陆尚行偷偷跟上来。

  “予哥。”陆尚行像做贼般小声道,“晚点我去找你。”

  时予见他鬼鬼祟祟的,以为是有什么事。

  “怎么了?”

  “想跟你聊聊。”陆尚行说完就走了。

  陆尚行临走时的眼神坚定而认真,时予曾看过这个眼神。

  那是那年陆尚行决定要组建乐队时的眼神。

  他要认真了。

  时予心里莫名有些紧张。

  然而到卫生间门口时,温止突然叫住他。

  “小予。”

  时予转身:“嗯?”

  温止往他手里塞了张纸条,然后点一下下巴示意他看,转身走了。

  时予进了浴室之后才打开纸条。

  纸条上只有一句话:

  我想和你谈谈我们的事,一会儿我去找你,开门小点声。

  时予顿时语塞。

  难怪这几人今天一天都没表示,原来都这么打算吗?

  时予把纸条往口袋一塞,脱衣服洗澡,一边洗一边思考一会儿要怎么办。

  是优先陆尚行的邀约,还是优先温止的邀约。

  尚行先跟他说的,要不就先跟尚行聊吧。

  但是温哥那边要怎么解释,这样不会显得自己在故意亲近尚行远离他吗?

  偏偏这事又不好跟节目组说,若不然让节目组安排也行,他记得别的恋综会安排嘉宾邀约时间。

  重点是,不管跟谁,他都得先解释,不然两方撞见就有些尴尬了。

  这么想着,时予抱着换下来的脏衣服回房。

  他心里想着事,没注意周围,等上了最高一层楼梯才发现前头有个人影从楼梯上方拐到阁楼房门。

  原以为是陆尚行或者温止,时予上去后直接打招呼。

  然而那人转过身露出那张帅气的脸,时予才发现来人是姜沉星。

  “刚洗完澡?”姜沉星说。

  时予没反应过来,有点愣,点一下头。

  “嗯,刚洗完。”

  姜沉星看一眼他手里的衣服,然后缓声道。

  “放下衣服我们出去聊聊?”

  时予默了,阿巧娘碰到阿巧爷都没这么巧好吗。

  见他不说话,姜沉星声音柔了些。

  “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只是走走,可以吗?”

  国民学神这么卑微地跟他说话,时予实在于心不忍,点点头抱着衣服回房。

  刚刚洗澡换的是睡衣,想着一会儿两人多半要去外边走,时予就换了身衣服。

  他还在想陆尚行和温止要怎么办,然而打开门后门外站着三个人。

  姜沉星、陆尚行和温止三人在他门口面面相觑。

  时予瞬间整个人麻了。

  “你们来这干什么?”陆尚行问。

  “我和时予约了一会儿要去外面走走。”温止直言道,“你呢?”

  “我和予哥有事要说。”陆尚行道。

  音落,两人看向姜沉星。

  姜沉星淡淡道:“一样。”

  场面就此尴尬起来,若不是被共同邀约的是时予本人,他自己都会误会自己是个广撒网的海王。

  三人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一起看向时予。

  然而只是这样一起看着他的动作,就已经是把解释权和选择权一并扔给他。

  时予没想到会变成这个局面,一时间没想好怎么办,愣在那加入他们的面面相觑。

  明明只是几秒的时间,可时予却感觉过的跟一个世纪那么长。

  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又一个人踩着楼梯上来。

  席淮从楼梯里出来,看见他们四个站着门口一言不发,顿了一下。

  “这是在干什么?”

  时予张了张唇,不知该如何解释,也不太想解释,很他娘要命。

  但席淮却是个聪明到不能再聪明的人,不过两秒时间就猜到大概,并且问道。

  “难道是你们都想邀请时予散步,撞一起了?”

  众人沉默着,尴尬的气氛飘散着默认的味道。

  过了一会儿,温止问道。

  “你也是?”

  席淮笑了笑:“是啊,时予今早说了那些话,我猜到温哥会来,但没想到全都来了。”

  “今早的话?”陆尚行看一眼温止,又看向席淮,“什么话?”

  席淮笑着回话:“你自己问的问题自己都不记得了?”

  陆尚行顿住。

  时予也有些没反应过来,开始回想陆尚行问的问题。

  他今天跟陆尚行没什么特别的接触,稍微特别的也就早上陆尚行问的会不会重新喜欢上前任的问题……

  嘶——!

  时予猛地反应过来。

  与此同时,其他人也反应过来,互相打量的视线变得疑惑起来。

  唯有席淮一直笑着,那双丧丧的桃花眼仿佛看透一切般静静注视时予。

  席淮又道:“所以,你要跟谁去?”

  时予感觉有股电流从头顶一路窜到脚底,电的他发麻,动弹不得。

  “我……我不去了!”

  时予逃回房间,砰的一声关上门,再飞速锁上。

  然后钻进被窝用被子死死裹住全身。

  啊啊啊这个席淮真是该死的聪明!

  要死要死要死,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