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有舍不得,我只是怕我自己一个人照顾不好江愈。”

  宁湾求生欲极强,捡起脚边的水杯,连忙尴尬地打着哈哈。

  “好啦。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开个玩笑而已。我相信江愈会被小湾照顾好的,至少肯定比我好。”

  温以言拉开了门,看了看远处的江愈,又浅笑着跟宁湾挥了挥手,便走了出去。

  随着“嘎吱”一声,门轻轻地被合上。

  整个病房静了下来,明明身后的江愈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但宁湾却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存在感,无孔不入地包裹着他。

  不行!现在敌明我暗。

  自己好不容易抢占了先机,决定不能轻易露馅,否则不就功亏一篑了吗?

  宁湾紧紧握住手里刚捡起的温热水杯,强装自然地走向江愈。

  江愈好似又累了,漂亮的睫毛萎靡地半垂着,神情有些放空。

  宁湾稍微松了一口气,轻轻地把水杯放在了床头柜上。

  但下一秒,他正要松开的手被什么温软的东西轻轻擦过。

  宁湾本就心里有鬼,这一下来的猝不及防,吓得他反应极大地往后蹿了一大步,扭到了刚摔的尾椎,痛的“嘶”了一声,也正正好对上江愈些许困惑的眼神。

  宁湾这才发现江愈的目的。

  他好像只是想拿那个水杯而已,然后就不小心擦到了自己。

  但真的只是不小心吗?

  江愈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想要借此试探他呢?

  宁湾心里警铃大作,正想着要怎么圆回自己突兀的反应。

  但他却发现江愈刚拿起的水杯又不小心脱落,滑到了桌子的边沿。

  宁湾赶忙上前将杯子接住,也正好看见了江愈有些迷茫无措的漂亮瞳孔。

  “江愈你是想喝水吗?”

  宁湾下意识地放低音量,问道。

  江愈点了点头,轻盈的睫毛随着清浅的呼吸微微颤动着,看上去有些脆弱。

  怎么回事?江愈好像有点不太对劲的样子?

  杯子掉了几次不说,洁癖这么严重的他怎么会拿脏了的水杯装水?

  不对!他可是戏弄自己的便太。

  不能轻易地被他给迷惑了。

  宁湾换了个杯子,倒了些温水,递给江愈,悄悄地观察他。

  江愈接过水杯,慢条斯理地喝了起来,整个人看起来好像确实精神萎靡。

  但宁湾观察的太细,从他有些苍白的唇触上水杯的瞬间,再到温热的水随着喉结的快速滑动全数没入口中的整个过程,以及依旧毫无波动的冷淡神情,没放过江愈一分一寸的动作。

  看着看着,宁湾莫名晃神。

  他想,江愈吃他口水的时候也是这样子的吗?

  冷着一张脸,却大力的吞吃?

  随着“叩”的一声,水杯被放到了桌上,宁湾的思绪也飘回了现实。

  突然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宁湾瞳孔大地震,在看到江愈轻轻抿了抿自己唇上的水渍时,更是全身发麻,强撑着身体才没有连连后退。

  “我头有点疼,想先休息一下。”

  江愈好像没有注意到有些奇怪的宁湾,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阖上眼皮,淡声道。

  “哦,好。那你休息,有事喊我。”

  处于虚弱状态的江愈使宁湾稍微放下了心。

  再加之这伤还是为了救他,宁湾的心愈发软了些。

  病房里陷入了黑暗,

  宁湾因着尾椎的原因,侧躺在床上,听着一旁传来江愈清浅规律的呼吸声。

  正当他以为今晚要平安度过的时候,

  枕头旁的手机开始弹出消息。

  「老婆晚上好。」

  「老婆主动亲我,我很高兴。」

  「所以,按照约定我来给老婆提供我的身份线索了。」

  「线索如下:」

  「陈最那个烂黄瓜怎么可能配得上我这么可爱又漂亮的老婆!」

  「我可是洁身自好,守男德的好男人。我的身体只属于老婆你一个人。」

  但宁湾现在一点都不关心这狗屁头灶的破线索。

  他看着手机里的消息,心跳的有些快。

  江愈难道还没睡吗?他会在床头偷偷看着自己看到消息后的反应吗?

  宁湾深吸一口气,捂住尾椎骨,慢慢翻了个身,悄悄瞥向一旁的江愈。

  江愈背对着他,分明是一副睡熟了的样子,他的手机也正正地摆在床头柜上。

  难道他又认错了人?不可能啊!

  江愈后颈处的荧光还微弱地亮着,绝对不可能认错。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这消息是提前设好,定时发送的。

  宁湾松了一口气,还好自己聪明又机智。

  放下心的宁湾看着江愈马甲发来的消息,陷入了深思。

  洁身自好?守男德?

  江愈是他初恋?不对,他是江愈初恋?

  江愈为什么会喜欢他啊?他当初不是还说要搞死自己吗?

  等等,此搞死不会非彼搞死吧!!

  宁湾吓得捂了捂自己的屁股。

  不行!不行!决定不能让江愈发现自己已经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

  那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为了捂住马甲,还得装作一副积极的样子去问江愈的感情史,以及当着江愈的面去问其他人的感情史。

  嘶,好怪。

  宁湾皱了皱眉头,有点想死。

  不过反过来想试探下江愈对他的态度,说不定能以此为入手点,强行掰正江愈对他扭曲的情感,重回社会主义友好兄弟情。

  而且江愈没谈过真正的恋爱,如果自己后续再猛加一把火,让他体验一番别有滋味的甜甜恋爱,这说不定就能分清友情和爱情的区别了!

  宁湾暗暗地点了点头,抬头看着江愈沉默而高大的背影,为自己的绝妙主意点了个赞。

  不过,江愈脖子后面的那荧光怎么还没消?这时效有这么久的吗?

  如果江愈半夜上厕所的时候看到了?又或者被值班的护士看到了可怎么办?

  宁湾有些忐忑地看着那一小点微弱绿光。

  他挣扎了一会,决定冒险起身偷偷帮他处理掉,以免意外事故的发生。

  做足了准备的宁湾深吸一口气,护住自己的尾椎骨,蹑手蹑脚地从床上爬起,悄悄地走到了江愈的床前。

  江愈双眼紧闭,睡得很熟,在月光的照耀下,一半漂亮的侧脸熠熠生辉,另一半则隐于黑暗中,像位沉睡的睡美人,不含一丝攻击性。

  同时宁湾注意到,江愈的耳朵里还塞着副有线耳机,细长的黑线从耳侧延伸到修长的脖颈处,再到江愈手中微微握着的mp3。

  都脑震荡了,还塞着耳机,也不怕头晕。

  宁湾不赞同地摇了摇头,但同时他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给他降低了很多的风险。

  “江愈?江愈?”

  宁湾俯下身,凑近江愈,低声试探着。

  江愈没醒,还睡得很熟,只是睫毛有些微微颤动。

  宁湾放下了心来。

  于是,他又蹑手蹑脚地折返,小心翼翼地拿过床头柜上的湿巾,靠近江愈的背部。

  提心吊胆的宁湾咽了咽口水,轻轻用湿巾擦过江愈的后颈,他甚至都能感受到些许的脉搏跳动。

  但宁湾的动作太轻,后颈那荧光丝毫没有减弱光芒。

  于是有些失了耐心的宁湾加重了力道,争取速战速决。

  擦上头的宁湾一点一点看着后颈处的荧光转移到湿巾上,成就感十足。

  但他却没有注意到那越变越烫的后颈,以及随着擦拭力度而变得笔挺的流畅背脊。

  觉得擦得差不多的宁湾,俯下了身子,最后再仔细检查了。

  擦得很干净,一点残留都没有。

  宁湾提着的心放了下来,正当他抬起头来,蹑手蹑脚地准备折返时,意外发生了。

  江愈突然翻了个身子,宁湾被吓了一跳,尾椎骨因此撞到了一旁的床头柜,疼得他失去了平衡,整个人直挺挺地往江愈身上倒。

  慌乱中,宁湾展现了自己优越的核心力量。

  他双手撑在江愈的头两侧,双脚也落在了身体两侧,愣是一点都没有压在江愈的身上。

  但宁湾还没来的及松口气,他的手稍微往外挪动了一下。

  只听“啪叽”一声,戴在江愈耳朵上的耳机脱落,耳机线死死缠在了宁湾的手上。

  宁湾被耳机线一绊,整个人直挺挺地摔在了江愈的身上。

  嘴唇狠狠擦过江愈的嘴角,贴上了他的侧脸,压平了圆润的唇珠。

  宁湾顾不上思索,连忙手忙脚乱地从江愈身上爬起。

  但下一秒,他的手被擒住了,死死地擒住了。

  江愈醒了,睁开眼睛的睡美人变得极具压迫感。

  他半眯着浅灰色的漂亮眼睛,像是狩猎的冷血蛇类一般,一动不动地盯着压在他身上的宁湾,眼中分明没有丝毫睡意,精神也好的有些吓人。

  他说:

  “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