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楚那半张脸,彭晓山弱弱地缩了缩脖子。

眼前这人叫刘晖,狱友告诉他们,这人可可怕了,是个无恶不作的大坏蛋,来的第一天就把他们的狱霸给打服了。

彭晓山明明让出了一条道,但是端着脸盘的刘晖迎面还是撞了一下他的肩膀,他纳闷地挠头,是故意的吗?

刘晖在暗处盯着他的眼神好可怕,尤其那道刀疤散发出诡异的光芒。

彭晓山狠狠打了个哆嗦。

刘晖回到了自己住的监狱单间,其实之前他这本不是单间,但自从来一个,他打服一个,时间一长,他恶名在外,就没有人敢跟他一起住。

他小心翼翼从枕头下拿出一个锦囊,锦囊里抽出一张黄符。

这是殷三婆给他的转生符。

之所以不是还魂符,而是转生符,就是因为这符咒极其恶毒。

等到把他的灵魂换到对方身上,对方的灵魂换到他身上以后,就会立刻暴毙而亡,算是一个金蝉脱壳之术。

这些年,他从来没失败过。

而就在今天他盯上他的目标,也就是彭晓山,一具年轻又鲜活的身体,等一会儿,他就准备开始作法了。

此时的彭晓山还一无所知,还在给父母打电话。

隔着一层玻璃,彭晓山看着日益苍老的父母,一边抹泪,一边断断续续地说着,“爸爸妈妈,对不起,让你们操心了。”

彭爸眼瞳浑浊,这些年辛苦工作还钱,有一只眼已经瞎了,“孩子啊,不怪你的,当年的事你也不想的。”

当年彭爸彭妈都在工地工作,拼命攒钱,彭晓山和妹妹彭晓姝在家乡龙山村拼命学习,一家人其乐融融,可是也有个奔头。

后来兄妹两在村里的初中读书,彭爸彭妈看村里的教育水平这不行啊,便把兄妹两接到了丰城来念书。

然而,这就是他们噩梦的开端。

彭晓山来的第一天,就因为他的乡音英语,全班都在笑他,没过多久,彭晓山发现彭晓姝也被其他人欺负。

中午吃饭的时候,彭晓山发现自己的餐盘会被人恶作剧,直接扣桌上,他一声不吭,直接把桌上的饭菜也吃光光。

体育课的时候,等游泳回来,发现自己的鞋子没了,户外温度四五十度的天,他赤着脚走回教室,脚都被烫出血泡。

这样的事情实在太多太多,彭晓山告诉自己,再忍几年,只要高中毕业就没事了。

他发疯地念书,化怨忿为动力,次次考第一,结果看他不顺眼的人越来越多。

直到有一次几个人欺负彭晓山的妹妹,把她围在巷子里,推来摸去,妹妹都吓哭了。

有人还把他带过来,摁着他的头让他亲眼见证,他气得浑身剧烈颤抖,一股血腥气直往上冒,鼻子里疯狂喘气。

再也忍不了了,冲上前去,推了其中一人一把。

结果那人的头正好磕在桌角,当时就没气了。

而他妹妹因为没有什么事,所以他被判了防卫过当,不仅要蹲监狱,而且还要赔对方家里一百万。

这些年彭爸彭妈连轴转,不敢停不敢歇地工作就是为了还钱。

彭晓山呆呆地看着玻璃外,“晓姝还是没来吗?”

彭父苦笑,“你也知道,因为你的事,她一直责怪自己,认为是自己的错,如果当时她能再忍气吞声一点,不哭就好了,那样你就会冲动,这些年,她一直怪自己。”

彭晓山暗暗攥紧拳头,等出去了,他一定要告诉妹妹,他不怪她,如果回到当初,他还是会二话不说做出当时的决定,只不过会小心一点。

等挂了电话,彭晓山连步伐都轻了许多。

狱友看着彭晓山,“晓山,你明天要出去了啊。”

“对啊。”彭晓山笑眯眯的,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好几个狱友都知道彭晓山的事情,也为他马上能出去而开心。

在他们眼里,彭晓山是真汉子。

他们都是因为鬼迷心窍进来的,但彭晓山不是,他本来就是个好孩子。

彭晓山搓了搓胳膊,怎么这么冷?

“嗖——”像是有什么东西晃过去了。

吃饭的时候,彭晓山也感觉一直有人盯着自己,可等再回头,却什么也没有。

他刚回到自己的房间坐下,不对!

他猛地一转头,两只巨大的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摁在床上。

“唔——”他奋力挣扎,白眼直翻,气……气喘不上来了。

眼前是男人微笑的脸,对方一点都不慌,稳如泰山,仿佛经常做这样的事。

刘晖心想着只要把他先掐晕过去,就可以动手了。

“哐当——”一声,剧痛让刘晖居然松了手,摸了摸被踢得整齐的发顶,一摸,有湿漉漉的东西淌了下来。

“血……居然是血……”他嗓音拔高,甚至有点兴奋,歪了歪脑袋,活动关节看着突然杀出来的“程咬金”。

“咳咳咳……”彭晓山还在剧烈咳嗽着,泪眼朦胧的视线中逐渐聚焦,看清楚了正死死抱住刘晖,和他缠斗在一起的人。

正是刚才和他打招呼的狱友——猛叔。

猛叔年轻的时候是个古惑仔,别人不干什么,他就偏要干什么,左青龙右白虎,很是张狂,后来进来后,才逐渐醒悟。

他很喜欢彭晓山,就盼望着晓山早点出去,开始新生活。

“晓山,你快逃,去找狱警!”

刘晖歪了歪头,重重拳头朝着猛叔身上招呼着,“你不会以为你这三脚猫就能拦得住我吧?”

“臭小子,老子年轻的时候也是一霸的!”

猛叔狠狠一拳,直接砸向刘晖,刘晖嘴里突然喷出一口血水。

彭晓山见状,赶紧听猛叔的话往外逃。

刘晖和猛叔你一拳我一拳,但很快猛叔体力不支,败下阵来。

就在刘晖一脚就要踩在猛叔身上,反正踩死了这老家伙,到时候也是“刘晖”背锅,一切与他无关。

他脸上露出得逞的笑意,猝然“滋滋滋——”笑容挂在脸上,即将要被电晕之前,他只是有丝困惑:狱警怎么来得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