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莱一直觉得，人在哭泣的时候，是很难看的。
无论多漂亮的皮囊，都扛不住鼻涕一把，泪一把，眼睛红肿，满脸污溃的摧残。
所以每次忍不住泪崩后，他总是低下头，不想被那维莱特看见。
但现在通过覆了一层淡蓝水光的视角，他发现自己哭的样子并不难看，反而有种自带柔光的破碎感，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抱抱那个视角下的自己。
那维莱特替他那样做了。
不仅抱了他，还吻了他，吻落他脸上的泪，接着吻上他的嘴唇。
画面循着淡蓝色的水光，继续向前推进。
最后来到两人在婚礼上宣读誓言，交换戒指，相拥着准备亲吻的时刻。
那维莱特突然收回手，切断两人之间的精神连接，将简莱的神识归还他的大脑。
猝不及防退出记忆空间，简莱怔了下，睁开眼睛，抬眸看去。
面前之龙已经恢复清冷如水的模样，那双淡得好似没有温度的长眸静静凝视着他，仿佛刚才记忆里的温情，都是他一个人的错觉。
“后面呢，后面发生了什么？”
如果前面爆杀异类，收捡晶核，单挑火霆，夜下相拥，到后面进入88区，婚前焦虑，定结伴侣关系，举办婚礼，都和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那么，他最后在他怀里崩裂成万千碎片的事，应该也是真的了。
但现在，自己还活着。
不仅活着……
他摊开双手，低下头，抚住平坦的腹部。
而且，有一个小生命正在其中生长着，简直不可思议！
现下的感觉奇妙中带点荒唐，荒唐中又夹杂着触动。
简莱握住拳头，不知该以什么表情去面对突然变得冷漠的龙，又该以什么心态去应对突然多出来的小龙崽。
“后面的，不适合我和你一起观看。”
那维莱特淡淡地开口。
“我让你看这些，只是想通过你的反应去印证一些事情。”
“印证什么？”简莱皱眉问。
“通过你的情绪波动，我初步确认那些记忆都是真实发生过的，而不是被凭空捏造的。我很抱歉拿这些去试探你，导致你如此难过，以至于情绪失控，影响到身体。”
说着，高大的身躯俯身凑近，戴着黑色手套的手伸出，修长的手指停留在简莱腹前。
霎时间，冰凉之意隔着两层布料传递到简莱肌肤，激得他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他略显僵硬地垂下脑袋，双手托举着那只大手从自己的腹前拿开，眉头不由皱得更深。
早晨，就是在这里，龙的躯体由滚烫突然变得冰寒，那瞬间的超低温像把冰凿子一样刺破他的血肉和组织，传遍他全身。
当时的情景对他来说冲击太大，他并未有心思仔细考量，如今回想起来，眼下种种不对劲在那时便已浮现。
简莱抿了抿嘴唇，压抑住跳动的心脏，抬头怒瞪已经变成冰疙瘩的某人。
“你还真有礼貌，早上抛下我不管，中午拿我对你的感情试探，下午又向我道歉。晚上呢，晚上你想做什么？”
“你想要我做什么？”那维莱特毫无情绪地反问。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反应，但简莱还是被问得胸口滞了一滞，咬咬牙，旋即嗤笑一声，抬高嗓音。
“不是我想要你做什么，而是我想要对你做什么。我们已经是正式的伴侣关系，伴侣就要履行伴侣间的义务。我想要和你完成早上未完成的事，立刻，马上，就现在。”
话音落下，他捧住面前那张俊颜吻了上去，舌尖吮住那薄削的唇瓣，用力吮吸。
两人已经亲过很多次，之前都是那维莱特主动，简莱并不太会，但不妨碍他表达自己的强硬态度，不给那维莱特半分拒绝的机会。
怎么会有人需要通过别人的反应来确认自己的记忆是否真实？
这又不是他看的那些霸总小说，说失忆就失忆。
再说，关于两人的记忆明明就储存在他的记忆空间里，他根本不可能失去记忆。
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对情感的感知能力变弱了。
身为医生，简莱见过的病例数不胜数，元素力猛增后，更是扩充了脑域。
回想过往治过的疑难杂症，其中不乏ED、X冷淡、情感缺失症。
只要找到对应的病症，他相信自己可以找到解决的办法，帮住冰疙瘩恢复正常体温。
简莱情绪高涨，一下从床上坐起，坐到那维莱特怀里，双手勾住他的脖子，舌尖继续在他唇上撬吻。
“你……”
那维莱特刚出声，嘴唇就被简莱堵住，舌尖撬开他的牙齿，钻进他口腔里。
简莱吻得很用力，一边吻，一边把自己往那维莱特怀里挤。
那维莱特正襟危坐，并没有给出回应。一方面因为简莱前后反差太大，让他有些难以理解他突然转变的情绪。另一方面……简莱吻技太差，与其说是在吻他，不如说是在发泄恨意地咬他，淡淡的血腥味充斥在两人唇间。
……
吻了半天，简莱还是不得要领，停下来酸软的唇舌，半睁着眼睛，贴着那维莱特的嘴唇休息。
近在咫尺的，是宛若雕塑般英挺俊毅的容颜，微敛的眼睑下有一对澄澈清冷的眸潭，浓密的睫毛投出长翘的阴影在棱角分明的五官上，从这个角度看，冰疙瘩显得格外冷峻迷人。
简莱忽然就想到了十几年前第一次见到那维莱特时的场景，那时的他还是个纸片人，以类似的角度进入他的视野，隔着屏幕，他一眼就被他遗世独立的清冷气质所吸引。
那维莱特这时突然垂眸，薄薄的嘴唇与简莱分开，保持着端庄的坐姿，神色不明地看着他。
“还要多久？”
“……什么？”
“我是问你还要吻多久，时间紧迫，我还有话要和你说。”
追忆过往美好的心情就这么被打断。
简莱回了回神，眼里的惊艳在一瞬间变成了气急败坏。
“你……这种时候，你就不能说点其他的？”
“说什么？嗯……”
那维莱特极淡地皱了下眉，淡色长眸瞥了眼水蓝色的衣襟。
“说你并不会亲吻，也不会换气和吞咽。刚才亲吻的时候，你的舌头太用力，导致分泌的口水太多，从嘴角流出来……”
“闭嘴吧你！”
简莱擦了擦嘴角，愤怒又慌张地再次覆上那张薄唇。
……
不过愤怒归愤怒，慌张归慌张，他也知道那维莱特说的没错。
所以，这次他学乖了。
为了生活和谐，确定要和天赋异禀的龙在一起后，他看了许多和此相关的专业书籍。
回忆着书中的描述，他轻轻张开檀口，含住唇边冰凉的嘴唇，把那薄唇想象成冰镇过的果冻，先咬住一点点，然后慢慢品尝含吸。
虽然过程中多余口水还是来不及吞咽，但好在起到了润滑温暖的作用，让他的吻不再显得那么青涩生硬，甚至带着几分技术性的撩拨。
那维莱特的瞳孔微缩了下，依旧纹丝不动地坐着，只任由他的唇舌游离在自己的口腔内，挑拨他的舌头跟随他的节奏纠缠。
察觉他的顺从，简莱兴致顿时大了许多。
抓住他的大手从衣摆下方放到自己的腰上，也把自己的手从他的衣摆下方伸过去搂在他的腰间。
随着渐响的亲吻声传入耳膜，清清冷冷的香味从那维莱特身上逸散出来。隐藏的记忆被重新点燃，全身血液仿佛都要汇集于一处，在意识反应过来之前，大手已经拨开怀中人的衣襟，紧紧掐住那细滑的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