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了吗?”

  昔日的术士杀手不是个大度到能容人一而再再而三打扰自己与妻子二人世界的人(儿子那是没办法的意外),而少年少女们也不是不识趣的。

  一群人赶在孩子放学前帮着收拾了残局散了伙。

  出门前夏油杰酒也醒的差不多了,面对女同学语重心长的劝告红着脸讪笑着说好。

  至于一旁忿忿嘟囔着什么“偶尔醉一次酒不是也挺好的嘛.....”“硝子分明也很乐在其中吧!”的人渣男同学,他选择了无视。

  而习惯了被无视待遇的大龄儿童憋屈了没一会儿就给自己找到了事儿。

  他要跟险些真杀死他的甚尔做个交易。

  没有藏着掖着的必要,五条悟当着所有人的面就开了口。

  颇认真的询问道:“喂,你之前用的那什么天逆鉾卖吗?开个价吧。”

  本就不打算再掺和进咒术界的纷纷扰扰,更因为帮忙演戏而彻底坏了招牌的家庭煮夫想也没想的说了个数“六亿。”

  五条悟风淡云轻的点头,“好。”

  低头就开始掏手机准备打钱,“报一下账号。”

  两个人在如此简单明快的一问一答间定下了过亿的买卖,惊得天内理子瞠目结舌。

  虽然从小便失去了双亲,但由于咒术界重视她身为星浆体的价值,自然不可能待她不好。

  她自认从小也是被富养长大的,连读的学校也是普通人眼中上流人士才读得起的贵族女校,可还是没见识过这样动辄数亿的豪横手笔。

  硝子见怪不怪的给她科普,“理解一下,御三家之中五条家的大少爷,内定的下任家主,钱多的要死。”

  然而硝子说着说着仇富的心理也上来了。

  烦躁的啧了一声。

  她恶声恶气的阴阳道:“是随便一件衬衫就二十五万的混蛋有钱人呢。”

  说实在的,她到现在也无法理解这家伙身上衬衫的价值。

  而这样的衬衫,五条悟还有很多件。

  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啊!

  有轻巧的六亿在前,天内理子现在听见二十五万这样的数字都只觉得寻常。

  总感觉、短短几天内世界观被重塑了好几遍呢。

  她恍恍惚惚的同身边的黑井对视一眼,果然看到对方眼底流露着相同的震惊。

  打破她金钱观认知的某人这会儿又突然想起什么般‘啊’了一声,扭头极自然的招呼正与日暮夫人说些什么的黑发男同学。

  仿佛讨论今晚吃什么似的口吻,“诶杰,储物的咒灵要不要啊?”

  他倒是记得清楚,“你上次不是说东西乱七八糟塞得太多,你的储物咒灵又笨笨的很迟钝,总是取错东西吗?”

  “要不要再多收一个,分个类也清楚些。”

  说完,他才想起来要问下主人家甚尔,“对了,那个卖吗?”

  五条悟说的储物咒灵丑宝也跟了甚尔不少年了,战斗时好用且便利,甚尔多思考了一秒,说卖。

  要知道多犹豫一秒都是对钱的不尊重,相比起来,他对丑宝也算是有情有义仁至义尽了。

  于是下一秒,丑宝就被掏了出来。

  弱小但能力特殊的三级咒灵瞪着一双迷茫的眼睛被驱使着吐出不少珍贵的咒具。

  等东西悉数被吐出,甚尔才懒洋洋开口道:“一千万。”

  若不是因为这回接手的是夏油杰而非五条悟,他高低得在后边再多加一个零。

  戈薇有被丈夫的做派笑到,也不由得抬眼向面前的少年问道,“拉尔君,意下如何?”

  夏油杰原本对这只名为丑宝的三级咒灵并没有什么想法。

  又弱又丑,对他助力也不大,他自己也有储物咒灵,虽说蠢笨了些吧,但总归还算得用,因而他并没有这方面的迫切需求。

  但自从有了平行世界的自己的记忆后,怎么说呢,多少还是有被影响到吧。

  毕竟主动找上咒灵操使还张口就喊妈要抱的丑东西,天底下大概也寻不出第二个了吧。

  是以他只是说:“好。”

  顺道制止了低头要再次输金额转账的男同学:“悟,钱我自己付。”

  虽说退圈时巨额违约金的赔付曾让他囊中羞涩,但他在咒高的这两年赚的也不少,区区一千万还是付得起的。

  爽快的打了钱过去,夏油杰伸手招了招,那被金钱交易过来的咒灵便已然化作一颗黑的五彩斑斓的咒灵玉飞来。

  刚吃完饭,不想倒胃口。

  再加上几天精神高度集中的护卫工作,他也实在没心情在旁人面前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因此咒灵玉被暂时收了起来,没吸收。

  五条悟极突然的切了一声,夏油杰也懒得管他什么毛病,只是又郑重向身旁的美丽太太沉声拜托道:“多谢关照,她、也劳您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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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的路上,照计划,是夏油杰几人先把天内理子和黑井美里送回家去。

  如今时限已过,再不会有人会来追杀一个的小姑娘,没有价值意义,还吃力不讨好。

  就算真有这么无聊的人,也要掂量下自己是否有胆量同时对上六眼和咒灵操术。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但由于公然和天元对着干,被他们几个护着躲过预定同化期限的天内理子也不再是【特别】的存在,自然也不会再享有咒术界的优待。

  换句话说,原先那个家,天内理子回不去了。

  且即便还能回,鉴于先前Q组织成员的那一番袭击,已然成为了废墟的酒店套房目前也不是个像样的落脚点。

  索性天内的父母留下的遗产中还包含了旧日的住宅,让她无需考虑住处问题。

  她在接下来的日子即便只靠遗产和可观的赔偿款也足够过活。

  尽管和以前优渥的生活不能比,上学的路程也比原先远了一半,但总归还能在天空下自由的呼吸,些许生活条件上的落差算不得什么。

  不如说,对她而言现在这样才是触手可及的幸福,有种活着的踏实感、存在感。

  无需时而再为命运惶惶。

  但小姑娘的内心总还有种不安的愧疚,站在稍显破败落灰的门前与他们告别时纠结着眉毛说:“没有完成同化,如果天元大人真的.....”

  五条悟的嘴在这时候是说不出什么像样的话的,他总有能把一切好话说的难听的本事。

  而硝子虽然同为女孩子,但因为自小的经历,身边惯常相伴的又都是些坚强的混蛋怪物,也没有什么安慰女孩子的经验。

  生活中唯一会冲她撒娇哭诉的歌姬学姐所烦恼的还大多是来自于眼前这俩混蛋男同学。

  于是最后还得是前爱豆出场。

  虽然醉酒时的那点小插曲让天内理子一度对他有了信任危机,但不得不说,这三个人里边,也唯有这家伙是看上去就觉得靠谱,能让人信服的。

  夏油杰这时算得上大致清醒了,但由于沾过酒精,总与平时的他有些微妙的不一样。

  譬如这时他安抚人,说出来的话就远不如平时的温和婉转。

  “不是说了吗,不用担心。”

  “别把自己看得太重要啊理子,不是缺了你一个地球就要毁灭的。”

  一句话把人说的面红耳赤眼泪汪汪,硝子都忍不住想捂他嘴代为道歉了。

  什么啊这家伙,跟五条腻在一起久了被带坏了吗?

  “但是、”夏油杰笑了下。

  从储物咒灵的手里接过一次性手帕递给低着头不想看他的天内理子。

  黑发少年这才终于有点以往温柔的样子。

  “也别把自己的意志看轻了。”

  “遵从自己内心的私欲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想要活下去,想要自由的活下去,只是身为人的本能而已。”

  “你不是生来就该被天元同化的星浆体,没有将什么命运唯独交给一个小姑娘的道理,全天下的人又不是都死光了,真到了没办法的那一步,大不了大家一起死嘛。”

  他在最后温柔的说,“不要为没有和天元同化而感到愧疚,那本就是最荒谬可笑的事。”

  不仅荒谬可笑,甚至这件事本身即是罪恶。

  当年天内的父母的死,又真的只是意外吗?

  天内理子忍不住伸手扑进他怀里哭,身子颤的像新生的雏鸟,虽然是在嚎啕大哭,却也是“终于”的释然。

  夏油杰也为她由衷的高兴,轻轻拍了拍少女的肩膀,“抱歉啊理子,我最开始说的有点过分。”

  “不、你别、别说了,也别跟我道歉。”

  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天内理子觉得这人简直是太狡猾了。

  居然在最后还这么温柔的向她为没所谓的事而道歉。

  搞得她真的要迷上他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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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返回学校的路上,五条悟对着夏油杰的校服外套唧唧歪歪,“啊,上面都是那家伙的眼泪鼻涕口水呢~”

  夏油杰本身就有点洁癖,先前还要顾着小姑娘的情绪,这会儿却是已经把沾满各种液体的外套脱下来挂在手上了。

  他无奈道:“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就不要再反复提了,悟。”

  “很烦哦。”

  五条悟闻言,立即阴阳怪气起来,撅着个嘴巴道:“我看杰对小理子就不会嫌烦啊,明明是平时被我搭下肩膀都会马上躲开说热的人。”

  硝子看戏看的要笑死。

  白发男同学这口吻真的超酸的诶,她打趣道:“你现在这嘴脸任谁看了都会躲开吧。”

  “太扭曲了啦。”

  她还是第一次在现实里见识到嫉妒使人面目全非在字面意思上的生动诠释。

  该说不愧是五条悟吗?

  不过扭曲归扭曲,这张脸是不论怎么造作都称不上丑的。

  是以夏油杰看他作怪,到最后还是觉得可爱,于是忍不住伸手rua了下那头手感一级棒的白发。

  笑眯眯道,“悟如果也像女孩子一样哭了的话,我也会对你很有耐心哦~”

  硝子觉得这家伙能说出这话,怕是这会儿还不太清醒。

  但又忍不住觉得好笑。

  五条悟像女孩子一样哭?

  这画面,简直了,堪称惊悚好吧,来自南极的冷笑话吗?反正她想都不敢想。

  而被夏油杰出言回怼了的五条悟这时却是愣住了,没能像以往一样迅速的做出反击。

  一刻不停运转着收集可视范围内所有信息的六眼在墨镜后困惑的眨了眨。

  绝顶聪明的大脑后知后觉的迟钝给出反馈。

  真是...醉了吧。

  杰这是,在调戏他?

  作者有话说:

  当事人阿杰:别问,问就是酒精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