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西程住在余岁隔壁的病房,这件事厉纯走之前没告诉余岁,还是余岁一个个问才问出来的。
另外,厉纯还骗了余岁一件事,那就是陆西程伤的比余岁重多了。
推门进去的时候,陆西程的助理许泽正站在床边汇报工作,陆西程的脑袋上围了一圈绷带,正半阖着眼睛听许泽说的话。
微光照得陆西程的侧脸线条柔和不少。
“陆西程,你怎么样了?”
余岁凑过去问道。
许泽见此停下了工作汇报,看着这两人。
陆西程睁开眼,说:“没什么事。”
“你确定?”
陆西程上半身没穿衣服,厚厚的绷带绕着胸膛绑着,看起来格外骇人。
“你……”
“没事。”陆西程眉眼微抬,“怎么过来了?”
他的语气有点不易察觉的温柔。
“我来看你。”余岁抬着打了石膏的胳膊往陆西程的方向凑,这边,陆西程对许泽说:“你先回去吧,下午找个时间来汇报,让你查的事情去查一查,尽快告诉我。”
许泽点点头:“好的陆总。”
许泽走后,余岁没了顾忌,挨着陆西程蹭了蹭,那颗深蓝色的脑袋乖巧地靠在他的手边,余岁抬起水润的眸子盯着他说:“陆西程,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男人唇边荡漾了一点笑意,“多谢你。”
余岁愣了愣,然后很不好意思地说:“陆西程,你今天好温柔。”
陆西程讶异:“嗯,我之前脾气不好吗?”
“嗯,总是莫名其妙地生气,我都不知道你在气什么。”
陆西程笑了笑,伸手摸摸余岁的脑袋,手感很好。
但他没说什么。
“陆西程,你吃水果吗?我给你拿点,厉纯给我带的,要吗?”
余岁深蓝色的眸子里带着希冀。
陆西程的笑意淡了点,拒绝的话没说出口,“好。”
“我去给你拿!”
余岁快速去了隔壁。
这间隙,陆家来了人,是个气质不凡的管家,提着汤进来了,态度谦卑:“少爷,这是老宅的陈妈熬的骨头汤,少爷喝点。”
陆西程:“嗯,放那儿吧。”
管家点点头,又说:“少爷,先生说这次意外他会帮忙查清楚,还有少爷跟柳小姐的事情,先生不打算继续干涉,一切都让少爷自己做决定。”
“嗯。”
“那我就先走了,希望少爷早日康复。”
“嗯。”
从头到尾,陆西程都只说一个字。
管家走后,余岁才推门进来,探头探脑的,有点不易察觉的忐忑。
陆西程见了,勾了勾唇,“进来吧,不要鬼鬼祟祟的。”
余岁呆呆地站在原地。
“怎么了?”
“陆西程,你今天笑了两次。”
“?”
“笑起来真好看啊。”
“……”
陆西程偏过头,微咳一声,耳朵泛起微红。
“这是什么?”
余岁眼尖,一眼就看到一旁茶几上放着的汤。
“你也一起喝点。”
十分钟后。
余岁大口大口喝着给陆西程熬的骨头汤,一抹嘴,眼睛发亮,“好好喝!”
陆西程:“多喝点。”
男人拿过余岁的碗,又给他盛了一碗,递过去的时候柔声道:“小心烫。”
余岁咽了咽口水,又用他深蓝色的漂亮眼睛盯着陆西程,说道:“你今天怎么对我这么好?”
“……”陆西程看了看他,揉了揉他的脑袋,“喝汤。”
*
因为余岁和陆西程受伤的缘故,这期节目后期只剩下那几个嘉宾,为了这期节目正常播出,导演组保留了两人的镜头,接下来的部分还是照常拍摄完毕。
出现这种意外,《三天两夜》节目组肯定是要负点责任的,更不要说伤的还是陆家那位金尊玉贵的贵人。
导演的心态险些绷了。
后期严格按照陆家的要求,配合他们的人调查了一下那天的情况。
只求陆家不要把怒火发泄到他的节目上。
这件事短暂的陷入沉寂。
*
余岁在医院里住了很久,很多人都来看过他,萧萧买了点麻辣小龙虾坐在他床头吃,本以为能馋到余岁,但余岁面对这种食物恨不得逃跑。
最后在余岁晕乎乎的眼神中,萧萧讪笑着退出病房,并带走了那一盒麻辣小龙虾。
李牧也来看过余岁,只是依旧奉陈文驰的命令。
李牧来的那天,带了一盒好吃的糕点,对此余岁非常高兴,问道:“表哥呢?”
李牧说:“老板有点事。”
在余岁不知道的地方,裴医生正打算去例行查房,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就被一个高大的男人拦住去路。
裴颂抬眸,对上了陈文驰柔和的眸子。
“今天值班?”
裴颂想绕过陈文驰出去,不出所料地被拦住。
陈文驰咬了下后槽牙,语气却温和:“怎么躲着我?为什么不继续待在疗养院了?”
一听这话,裴颂的耳朵就开始泛起红色,他低声说道:“不想待在那里。”
“嗯。”陈文驰一向乖戾,对待什么事情都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这会儿看到裴颂红了耳尖,偏头笑了下,用指腹去蹭裴颂的脸颊,毫不意外被躲开。
“你的耳朵像是要滴血了。”
裴颂落荒而逃。
*
裴医生来查房的时候身后跟了个人,余岁定睛一看,他表哥陈文驰正靠着门框往里头看,但看的不是余岁,而是裴医生。
余岁发现他表哥的眼神凶凶的。
“表哥!”
余岁大叫一声,吓了裴医生一跳,差点把药涂歪。
自从见了裴医生开始,裴医生每每过来与余岁闲聊,总喜欢跟余岁说点话。
问的大多是余岁的锁骨上的纹身,“很好看,在哪里纹的?”
余岁没有那么实诚,就撒了个慌,“我忘记了,下次想起来了告诉裴医生。”
裴医生倒也不关心这个,只是垂下眼睛给余岁涂药的时候总是显得心不在焉。厉纯说这个医生心怀不轨,余岁倒没这么觉得,主要还是裴医生的声音太好听了,总有种亲切感。
今天李牧来看余岁,说自己表哥有事,却没想到表哥又出现在自己病房门口,余岁便显得有些激动。
一见余岁,陈文驰就敷衍地笑了笑,但站直了身体,“你住这间?”
余岁:“……”
难道表哥看不到他,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他哪能知道陈文驰从头到尾都只看得到裴颂呢。
两人你来我往地说了两句话,陈文驰不耐地结束对话,没发现裴颂的眼神,那是一种陷入了沉沉思考的眼神,他在那儿顿了很久,收拾东西也只是重复的动作。
陈文驰走进病房里,轻轻摸了下裴颂的手背。
很凉。
陈文驰的指尖瑟缩了下。
“怎么了?手很凉。”
裴颂没躲,说道:“我一向如此。”
是的,裴颂的体温总是很低。
余岁眨了眨眼,看陈文驰跟裴颂说话,就问:“你们两个认识?”
裴颂没回答,反问道:“岁岁,你和陈文驰是表兄弟?”
余岁讲话不需要思考,脱口而出:“是的,我已经叫了他几个月的表哥。”
“这是,什么意思?”
陈文驰朝余岁的方向看了看,见裴颂不说话,眼里闪过一丝暗光,伸手托着裴颂的肩把人往外带,“走吧,该查下一间了。”
裴颂没动,朝陈文驰笑了笑,对陈文驰说:“我很喜欢岁岁,我想跟他再说几句话。”
他不常笑,笑起来的样子像踏雪寻梅般清冷温柔,陈文驰一时之间没有拒绝的理由,于是眼含笑意,“你在吃醋吗?裴医生。”
裴颂没有停顿,“嗯。”
陈文驰桀骜的眉眼凝滞片刻,他站到一边,不再说话。
裴颂走过去摸了摸余岁的头,问道:“我是你哥哥的朋友,你表哥没跟我提起过你,是最近才来北岸的吗?”
“嗯。”
“那以后叫你出来玩,可不可以?”
“可以。”
裴颂笑了下,“那太好了,我们肯定会成为好朋友的,我见你第一面就觉得亲切。”
余岁高兴了,“我也是!”
“裴医生,时间不早了。”陈文驰说道。
“好了,我先走了。”
裴颂出了病房,这边陈文驰没走,指间夹了根烟,偏头对余岁说:“你少跟他玩。”
余岁不解:“为什么?”
“不为什么。”
陈文驰的语气淡淡的,“你跟我立下人鱼之誓了,要履行自己的承诺,替我拿回宝石。”
“我知道的!”
陈文驰夹着那根烟没点,又说道:“因为裴医生是我的心头好,我不想让他跟别人玩,你想想,陆西程那家伙跟别人玩,你会好受吗?”
余岁摇摇头:“不会。”
“嗯,乖,不要去招惹裴医生,他很脆弱,很容易被伤害,知道那?”
余岁深思熟虑很久,浅浅点头,“我不主动去招惹,我发誓!”
“身体好些了吗?”陈文驰这个时候才想起来关心自己的表弟。
但余岁对这迟来的关心总是觉得惊喜的,“没事了,医生说我马上就可以拆掉石膏,恢复正常了。不知道是谁下的手,让我和陆西程都受伤了。”
陈文驰沉默一秒,“表哥会替你抓住他。”
“好。”
余岁弯着眼睛应着。
“还是表哥关心我。”
陈文驰:“……嗯。”
等出了病房回到家中,陈文驰给李书打了个电话,先是交代了证据掩盖的事情,接着问了一嘴:“当时怎么把余岁也给弄下去了?杀俩?”
李书:“是我的疏忽。”
陈文驰想到今天余岁那副惨样,被骗的那么惨,还这么相信自己。他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忍:“下不为例,这家伙弱的很,没必要伤害他。”
李书:“好的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