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临坐在方里的对面,眸子锁着人细细打量过后,问道“你是鹿氏的人?”

  方里点了点头。

  一旁的柏哲淞应道“不错,他就是鹿氏的老员工,是一位很优秀的腺体方面的专家,他是过来跟科安报案,是关于安成非法实验的。”

  方里附和的点了点头,他默默站起身,手搭上领口第一颗扣子,指尖一挑,解开了,一颗两颗,露出的雪白肤色越来越多。

  丁川愣大了眼睛,猛得遮住了眼睛“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在陌生人面前裸露,指尖泛起了好看的粉色,身体都忍不住轻颤,解开了所有纽扣,方里转过身,肩头的衣服滑落,原本光滑细腻的脊背满目疮痍,大大小小的针眼,还有的地方是没散开的淤青,一坨接着一坨的再生肉和被注射针剂麻木的死肉堆积,鼓鼓囊囊的罗列。这是?

  丁川遮挡的手愣住了,慢慢的放在了身侧,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这是?”

  “针剂试用而已。”方里给自己扣上了扣子,转过身,坐得端正“我的身体被针剂影响,身体各项机能已经不能像正常人一样,精神也受到很大的摧残,需要特殊的方法才能入睡,或者像现在一样情绪稳定的和你们面谈。”

  “是什么针剂试用?”季青临手紧了紧,问道“对身体的伤害是不可逆的么?”

  “是兼容剂,墨允恒去了n国,见到了鹿氏之前在n国荒废的实验室,他坚信能实现腺体移植,这种兼容剂就是调整身体激素的,让bate身体各方面趋近于alpha,让他的身体能够适应腺体的存在。”方里的声音平静,丝毫看不出经历过的苦难"我是第一批实验者,也是第一批淘汰者。"

  “至于可不可以恢复,目前还不清楚。”方里看了眼自己的指尖,白皙到几近透明“我觉得暂时是不可以的,我能感受到,在失去那些药物之后,各方面都在下降。”

  柏哲淞手里把玩着录音笔,眉头深深皱成一团,没松开过。

  “目前还有20多位bate在安成的控制之下,所以,我希望能借助安成,救救他们。”

  这个事实过于压抑,季青临沉默半晌“那你....”

  作为第一批的实验者,直到安成这样私密的情况,为什么还能活着,为什么安成愿意给他这个机会?

  方里眼里划过悲哀,是缅怀的情绪“实验室突然收到需要紧急撤离,第一批运输的就是实验者,像我们这种已经没有价值的实验者几乎是被放弃的,所以他们以为我死了,但他们忘记我曾经也是一位研究员,甚至比他们更明白怎么在实验室里活下去。”

  方里的声音有些嘶哑,是嗓子磨砺久了,丁川忙不迭的起身给人端了杯水“我逃出来,死了很多的人,和我同一批的实验员里,只剩下我一个了,包括曾经...”曾经的伙伴。

  方里的声音染上痛苦,他低垂下头,手却遏制不住的发颤抖。

  柏哲淞关闭了录音笔,摁了领口的传呼“来两个医务bate,这里有病人情绪不稳定。”

  “就到这里吧,谢谢你的勇敢。”季青临起了身,朝沙发已经佝偻成一团的方里微微垂了垂头,带着丁川离开了会客室。

  没有人想把自己的狼狈的一面展示。

  丁川还是头一回遇到这样的事情,心情很沉重,一言不发。

  “他们现在是更换了实验室的地址,方里会是我们最好的证人,但是....”柏哲淞跟在季青临的身侧,他比丁川大心脏多了,在科安磨砺这些年,他那些感性的同情心早就趋近没有了。

  不会想着为这些人伤感,而是想办法解决他们的苦难。

  “没有实物证据。”

  几人来去了柏哲淞的休息室,内里布局很简单,一张单人床,一张办公桌,第三个人坐得地方都没有。

  丁川还一副恍恍惚惚,柏哲淞给他递开水,都没啥反应。

  “你叫他回来干什么?”季青临嘴里毫不客气。

  丁川有了反应,愤愤瞪了眼季青临。

  “小少爷还是乖乖回去搞你的酒店。”

  柏哲淞指尖扣了根眼,眉眼挂着浅淡的笑,对两人的谈话并不做声。

  因为方里的提供,一筹莫展的现状终于有了点进度,笼罩在心头的那层阴云,也散开了些。

  “叩叩—”

  “进。”柏哲淞放下手里扣着的烟,看向门口“什么事?”

  是医务部的职员。

  “刚刚哪位先生给你的。”职员手里递上一片镜片。

  柏哲淞戴上手套细细接过镜片,在灯光下对了对,抬眸和季青临交换了个眼神。

  镜片里有芯片,是一个隐藏的摄像机。

  “这算是?”

  “物证有了。”柏哲淞把镜片放在绒布里,心里一下透亮了,唇角弯了弯“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

  科安的气氛明显云开雾散,负责人柏哲淞也总不沉着张随时要开人的脸了,丁川啥也不清楚,就被柏哲淞善意的拍了脑瓜子“走,今晚给你接风。”

  季青临也忍不住弯了弯眼睛“想吃什么,柏科长请客。”

  丁川:......一晚的空闲在目前这个紧张的局面是奢侈的。

  下午,科安迎来了个意外的客人。

  “乐伊娱乐的小公子???”丁川扒拉着门缝,忍不住惊呼"woc,终于见到真人,真尼玛美。"柏哲淞一手端着咖啡,一手拍开人脑袋“滚,别扒在这里。”说着推开门。

  欢生坐在沙发上,微垂着眸子,细白的脖颈上戴着Omega的抑制项圈,设计款的,白色细棱布,紧紧贴在喉结下方,还有一圈细银链,整个人透着股矜贵不可侵犯的优雅感,却被这个装饰平添了几分妖孽。

  “小公子来这里是?”柏哲淞把咖啡放在青年面前,坐在了对面。

  欢生抬了抬眸,眸子是一片淡薄。

  “我要找个人。”青年的声音也好听,如冷泉击石。

  “被安成的人非法逮捕走了,一个叫瑞维的bate。”

  送走了欢生,柏哲淞长舒出口气,刚走两步就看见站在走廊尽头的季青临。

  “怎么了?”

  柏哲淞手插进兜里,有些幸灾乐祸“安成给自己惹了个麻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