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淮知道林棋苑要说什么。

  林家和鹿家算是世交,鹿家出事,林家不可能没有闻到风声。

  鹿家倒台,不会是一朝一夕,不会仅仅是单靠墨家小计策。

  背后有那些人的推波助澜一想就能猜到。

  鹿家这块肥肉被许多人盯着,不过只有墨家是这场不谋而合的局里最大受益者罢了。

  “好。”

  鹿淮不想提,那就不说。

  今天的相处看来,鹿淮不是完全不想搭理自己。

  这样就可以了。

  只要这样就可以了。

  “季青临和先生关系很好,所以我偶尔有听到,他找了你很久。”林棋苑细细给鹿淮说这几年的他不在的南宁“他好像很忙,国外国内两头飞,他在延北美院的咖啡厅还开着的,雇得人看着的,不过生意很不好,竞争太大了,咖啡店没有新意,加上受欢迎的老板不在了,所以...”

  林棋苑摊手“基本是属于贴钱的状态。"延伸进小巷子,林棋苑打量着周围,大多数的房子都是石板的堆砌,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种材料的房子了。

  “我家可能有点儿小,你....”

  “我在意么?”林棋苑提高了音量,证明似的给鹿淮翻旧账“我俩小时候连树洞都睡过,在乎这个?我们.....”

  眸子颤了颤,林棋苑的声音落了下去,带着委屈"是我们现在不算朋友么?"

  “打住,戏过了。”

  不知道林棋苑这几年发生了什么,变得茶里茶气的,戏份还多。

  话是这样说,但鹿淮真推开的门的时候,林棋苑还是愣了愣。

  房间很小,阳光直接照射不进来,又在一楼,地面有些潮湿,屋子阴沉沉的,在门口就能看清所有的布局,家具挺齐全不算多温馨,只能说能住人。

  沙发上耷拉着一排的衣服,简易的布衣柜塞得鼓鼓囊囊,拉链艰难的连接着。

  林棋苑跨过门槛进了屋子。

  空气弥漫着股淡淡的迷迭香夹着一点儿湿意。

  “只有一张床,床板很硬,你可能睡不习惯。”

  林棋苑掩下面上情绪,大大咧咧的坐在沙发上,噘着嘴“谁说的!”

  鹿淮没在话说。

  鹿淮脑袋一天被林棋苑吵着,有些昏沉沉的,早早洗漱了,上了床。

  林棋苑跟着爬上了床,贴在鹿淮身边,不舒服的动了动,手拦在鹿淮的腰上才安分下来。

  "你有想过重新和季青临在一起么?"林棋苑蹭了蹭鹿淮的胳膊,声音有些沉“我能看出来,他挺在乎你的。”

  鹿淮听见了,沉默着没说话。

  林棋苑等了很久都没有得到回应,以为鹿淮是太累了,睡着了,拦在腰间的手慢慢收回,安静的夜却听见了鹿淮的回应。

  声音平稳而缓,在夜色里很温柔“我以前有部很喜欢的动漫,天天追,每天到点准时抱着板凳蹲在电视机面前,可是后来要上学,要考试,渐渐没时间关心那部动漫了,过了后来很久很久,我在书店里看到他的周边,我也只是惊喜了下。当时我已经长大了,自由的时间很多了,也没有的条条框框约束,我可以想看多久看多久,只是我也……不在乎了。”

  鹿淮搭上林棋苑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抚摸,林棋苑有些受宠若惊,放缓了呼吸。

  “动漫的结局我已经不在乎了,就算曾经很喜欢,那也是曾经了。”

  鹿淮说了一件很无关的事情,但是林棋苑懂了。

  他低低应了声好,沉默了几顺"其实你快乐就好。"沿城的夜晚静谧,鹿淮是被一阵玻璃碎片落地的声音惊醒的。

  是隔壁的争吵。

  前所未有的剧烈。

  鹿淮看着门板拢了件外套下床。

  林棋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怎么了?”

  “你先睡,我过去看看。”

  说完下了床,,鹿淮扣着外套,轻轻裂开一道门缝。

  对面灯火通明,灯光从门缝里泄出来。

  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声音很大,砸东西的声音不绝还夹杂着骂人的声音。池颂呢?

  往常的时候,对面吵起来,池颂都会跑过来,以免误伤,这次却过来。

  小孩儿心里还跟他赌着气。

  “怎么了?"林棋苑惺忪着睡眼,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着起了。

  “对面有个小孩儿。”鹿淮推开了门,唇绷得很直“我有点儿担心。”

  “去看看。”林棋苑本来就没睡醒,这个房间又阴又闷,脑袋沉沉的。

  “不了,你先去—”

  “啊!”

  对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尖叫,鹿淮的话一顿,用力推开门跨了出去。

  对面的门没锁,一推就开了,眼前的景象让鹿淮怔住了。

  一地的破碎瓷片,池颂蜷缩在角落,男人光着膀子面红脖子粗,女人披散着头发遮挡了脸,穿着得睡裙被撕扯,靠着手捂着才勉强维持体面。

  “颂颂。”不顾男人狠厉的目光,鹿淮拖着脚半跪在池颂身边,颤着手将人往怀里揽了揽“颂颂。”

  池颂外表没什么伤,紧闭着眸子,面如土色,唇绷得紧紧的,没有丝毫血色。

  鹿淮轻轻叫他,没得到任何回应。

  “你是谁?谁让你进来的!”光着膀子男人重重往桌上一磕,是一把生铁锈的刀。

  不敢想,鹿淮如果在进来晚一步,会怎么样。

  鹿淮仰着脖子,眼白蔓延出血丝,浅色的瞳孔怒意翻涌“你干了什么?”

  “要你管,这是老子的孩子,老子想这么遭就怎么遭。”男人说着凶话,脸上的横肉跟着抖了抖,豆大的眼睛起伏,脚带起力度踢飞个凳子,砸在女人的脚步。

  “你杵在这里干什么?让他们好好看?贱人你要不要脸。”

  粗鄙下流的话如弹珠从男人嘴里弹出,女人也只是静静听着,像个没生气的破布娃娃,丝毫不动弹。

  “我草。”林棋苑慢了一步进来。

  一进来就闻到了溢满的信息素,是清酒,像是海水一样,盈满整个屋子,随着风一霸道的充斥人的鼻息。

  信息素不受控制的源头被准确捕捉,是鹿淮怀里抱着的孩子。

  林棋苑甩了甩头,牙齿狠狠擦过舌尖,在铺天盖地的信息素里稳住理智“淮淮,那孩子应该是腺体手上,要马上松去救助站。”

  鹿淮的心无措的厉害,听见林棋苑的话,才应了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