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东西。”鹿淮站在楼梯转角,视线停在二楼“全部都拆了。”

  容姨扯了个笑“好的,少爷。”

  “晚上,我们出去走走?”林棋苑推了推鹿淮胳膊“你还记得三中的小吃街么?刚听何叔说,去年被政府整修了。”

  “嗯。”

  “川溪的古镇,要不我们去走走,挺久没去了,不知道变成什么样....”

  鹿淮止住了林棋苑的喋喋不休“等太阳快落下去的时候,我想去见见妈妈。”

  林棋苑顿了顿,轻轻嗯了声,接着还想说些什么,鹿淮已经径直上楼去了。

  一步一步走得很慢,背影单薄又清瘦。

  鹿淮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蜷进被子里,抱紧怀里的柔软,胸腔里得烦闷挤出去。

  一年没回来,自己的都家都变得陌生了。

  中秋是个团圆的日子,科安疗养院那边传来视频,是叶清在跟着阿姨和医护人员在做月饼。

  视频里的叶清生动很多,但反应力还是很慢,像个小孩子。

  指尖滑了滑视频,退出聊天界面。

  季青临也给他发了消息。青临—图片空荡荡的林木街道。—空荡荡的。

  —顾欢放假了,只剩下我了。

  —好孤单,鹿淮小同学什么时候回来?

  指尖悬在聊天界面上,鹿淮鼻子酸涩,眨了眨眼滑下一滴热泪,没进柔软的床褥。

  一滴接着一滴。

  呼吸滚烫,泣不成声。

  季青临刷新了界面好几次,顶置的头像还是空荡荡。不太应该啊。

  季青临翻转了迎客的门牌,拨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铃声响了三声,在即将挂断的时候才被接起来。

  “淮淮?”季青临叫他,鹿淮含糊的嗯了声“怎么了?季老板?”

  呼吸音重,带着黏糊糊的鼻音。

  季青临敏锐的察觉到了不一样“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么?”

  安慰的软声通过电流声绕进耳蜗,鹿淮听得眼眶更酸,深吸几下忍下湿意才道“没有,就是有点儿小不开心。”

  “小不开心,怎么哭鼻子了?”

  “才没哭鼻子!”鹿淮跟个小孩子似的囔囔,拖得声音哽咽明显。

  季青临心莫名一抽,鹿淮总是这样惹人心疼,脑海控制不住的乱想,一个人受伤,一个人蜷缩舔舐。

  肆意的想念在脑海里翻涌,季青临闭了闭眸子,再睁开眼,眼里清明不少“吃饭了么?”

  “没。”Omega的声音带着黏糊的呼噜音,跟小猫似的“等会就下去吃了。”

  “嗯?”轻轻扬的尾音带着审问,鹿淮心下一虚。

  知道季青临误会了,鹿淮想了想为自己找补“容姨炖了汤,所以时间有点儿久。”

  “好。”

  “嗯。”鹿淮乖乖的应声。

  两人都谁没在说话,电话也没挂断,静静的等,听彼此交错的呼吸声。

  鹿淮房间的门被敲了敲,是林棋苑的声音“吃饭了。”

  鹿淮从被子里钻出来,捂着听筒拉远应了声好,才又将手机放回耳边“季老板,我要吃饭了。”

  像一个跟家长汇报一日三餐的好好学生。

  “嗯。”

  "那?拜拜?"

  “等等,鹿淮。”季青临的声音坚定又温柔,虽是询问的语气,但带着不容拒绝“我能过来找你么?”

  这下轮到鹿淮怔住了,好半晌才消化这几个字“啊?”

  “淮淮,我能来找你么?”

  不知道Omega那边发生了什么,但能感觉到Omega心情不好,这种一无所知,不能把握在自己能控制的范围之内的感觉简直是种折磨。

  “没事的。”鹿淮知道是季青临担心自己,后知后觉有些不好意思“我最多后天就回来了,没必要的。”

  让季青临一来一往的跑,太麻烦了。

  “可是,我想。”

  鹿淮呼吸窒了窒,季青临说“可是,我想见你,我在这边只有我一个人。”

  鹿淮坐在餐桌上的时候,脸还是红扑扑的。

  林棋苑狐疑的看着人“你干什么?怎么?”

  说着林棋苑看了眼厨房,发现容姨在忙没注意到他们,才靠近鹿淮压低声音“怎么眼含秋波的,一副被人疼爱过的样子,怎么回事?半个小时不见?做春梦了?还是?”

  视线上下打量了一番鹿淮,林棋苑唇边的笑不怀好意“还是跟你的季老板打电话,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滚。”鹿淮一巴掌给人糊远“一个甜美的Omega脑子里怎么能全是颜色废料。”

  “切—”

  一桌子,四个人,容姨和何司机也是鹿家人,一年鹿宅只有这天是最热闹的,过年的时候宅子都是冷清的。

  “鹿小少爷,这个,是你喜欢吃的,多吃点儿,快一年不见了,瘦了这么多。”容姨最早是跟着鹿淮妈妈过来的,就待在鹿家,这一呆就是十几年。

  看着鹿小少爷长大,跟自己孩子一样,可惜后来发生了那些糟心事。谁也不会想到,那年深情款款的男人后来竟然是个放荡货色,好好的家闹得分崩离析。

  这么多年,也是苦了这个孩子。

  容姨说着眼眶微微泛红,公筷夹着的菜都有些发颤。

  鹿淮当没看见容姨眼里的情绪,扯开唇笑道"谢谢容姨。"容姨连连应好,收起了低沉的情绪,小心翼翼的问了另外件事“今年,春节,鹿小少爷回来么?”

  每年春节,鹿寒都会带着他的真爱在老宅了守岁,鹿泽也会在这个时候回来,阖家团圆,上演父慈子孝守的戏码。

  三个人都不待见鹿淮,谁也不想大过年的招惹不开心,索性鹿淮也就不回去了。

  今年不一样,鹿泽被送走了,应该是永远都不会回来。

  鹿淮眸子顿在面前的瓷碟上,还是没给准确回答“到时候看吧。”

  “好好。”

  鹿淮扒着烦米饭,状似不经意道“晚点儿,有个人要来,那个何叔,别喝酒。”

  何司机点点头应好,给自己盛了碗汤。

  “谁啊?”容姨倒有些好奇“是在大学里的朋友么?”

  “我男朋友!”

  林棋苑反而是反应最大的那个,啊了声。

  “我们在一起快6个月了。”趁众人还在震惊之余,鹿淮又轻飘飘的抛出个重磅炸弹“他是个bate,但是对我很好。”

  "bate?"容姨像是不理解这三个字,皱着眉思考了半天“是个bat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