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慕知珩醒来时就看到叶司清坐在床榻边,而他还在用灵力温着醒酒饮,见慕知珩醒来便将那醒酒饮端到他面前:“不苦。”

  慕知珩昨夜喝的并不多,更何况他本就讨厌一切汤药,哪怕是醒酒饮也不例外,他轻轻推开那醒酒饮,拒绝道:“我已经醒酒了。”

  叶司清轻应了一声,垂下眼眸,看着他十分失落的模样,慕知珩捏了下眉心叹了一口气,接过他手中的醒酒饮一饮而尽。

  在将碗递回给叶司清的时候瞥见他的发髻上簪着他送的白玉簪。

  察觉到慕知珩的目光,叶司清很是郑重地说道:“我很喜欢,谢谢。”

  虽然表情没有多大的变化,但此刻双眸中的喜悦完全暴露在慕知珩面前,此刻的叶司清在他的眼中就宛如一只开屏的孔雀。

  不过慕知珩一看到这玩意儿就想起昨晚的事情,一想到昨晚的事情他就生气。

  叶司清刚将碗放下就听到身后传来冷哼声,于是他很是自觉的拿起外衫想为慕知珩更衣。

  慕知珩吓得一把将衣裳从叶司清手上夺过,正往身上套的慕知珩陡然想起什么,转头问道:“你是什么时候解开那镣铐的?”

  “刚来的时候。”

  ?!

  “那你还肯一直戴着这玩意?”

  “我以为你喜欢。”若不是叶司清十分认真的表情,慕知珩还以为他在揶揄自己,他指着叶司清好半响也找不出一句合适的话来表述自己此刻的心情。

  于是一挥袖径直去了书房,而叶司清则是跟在其身后。

  来到书房后,见叶司清如此自觉地坐到位置上替自己批阅着文书,心里的火气消了大半。

  他躺在叶司清之前做的软榻上翻着他看的那些书,上方‘之乎者也’的内容看得他头大,索性将书盖在脸上闭目养神。

  放空时想起昨夜叶司清一直在苦苦逼问的话,他同样很是好奇,叶司清口中的那个人是谁?

  好奇一旦被激发被再也止不住,他一把掀开书,转身对着埋头批阅文书的叶司清询问着。

  叶司清的动作一顿,抿着唇沉思片刻后便将昨日书房内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道出。

  听完这一切的慕知珩一脸茫然,他以前想过谁啊,完全一点印象也没有。

  本着要把事情彻底解决的想法,慕知珩正想派人去将安歌请来,没想到他却是刚好踏入书房内。

  与叶司清的目光撞了个正着的安歌十分不客气地冷笑了一声,而叶司清则像是没有看到这人一般又将视线转移到文书上。

  感觉二人随时要动起手来,慕知珩轻咳一声将这屋内焦灼的气氛打破,随后开口道:“正好你来了,我有事要问你。”

  看着尊上表情如此严肃,想来是要要紧的大事。

  “你口中说的那个人是谁?”

  安歌一怔,看了眼叶司清,随即明白过来,看来是叶司清是向尊上告状了,不过安歌倒也不怕,只要叶司清能知难而退,他就是受罚也乐意。

  于是他看向叶司清一脸得意地朗声道:“自然是尊上寝殿内所挂画像之人。”

  画像?

  那不是师尊吗?

  慕知珩挠挠头,这俩人的气质像吗,一个温润如玉,一个清冷出尘,明显就是两个人好吧。

  “你眼神有问题,找个时间让黎彦初给你看看。”慕知珩捏着眉心说道,就因着这么个误会害得他昨晚吃了那么大的亏。

  安歌没想到尊上会是这样的反应,而另一边的叶司清似乎心情不错,这与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而且这人知晓尊上心中另有其人却还能忍受下来,继续厚颜无.耻地待在尊上身边,想来城府极深,此人断不能留!

  正想着该如何私底下同尊上分析,却瞥见那人身上的手铐已经摘下。

  此刻什么稍后再说的想法全被安歌抛之脑后,他看向慕知珩焦急地说道:“尊上,你之前放任他在身边就算了,如今还把他身上的镣铐解开,万一这人再度联合乾元宗的人前来围剿该如何是好?!”

  原本躺在软榻上的慕知珩被突然炸起的安歌吓到,他捂着耳朵看向安歌道:“小声点,我的耳朵要被你们炸聋了。”

  安歌一口气堵在心口差点喘不上来,尊上如今到了这个地步居然还袒护着叶司清!

  “尊上!”安歌有些不甘心得又喊了一声。

  慕知珩摆摆手敷衍道:“我心中有数。”

  他倒是恨不得将叶司清全身上下都捆起来,可这家伙之前中了他的药被完全缚住还能无声无息地解开身上的镣铐,这次的慕知珩可不敢赌,毕竟他身上还隐隐有些不适。

  要是再把叶司清惹毛,他怕是真的就下不来榻了。

  安歌不清楚慕知珩心中的担忧,只以为他已经被叶司清迷惑了心智,眼见他劝不动于是干脆一甩袖便离开,他得找申无锐好好商议一番,否则这以后岂非姓叶的说了算。

  总算落得个清净的慕知珩再度躺在软榻上,还不到一会又听到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还伴随着一声声凄厉的呼喊:“尊上啊!尊上!”

  被吵醒的慕知珩往里头翻了个身,但那声音一下赛过一下,啧,越听越像是在给他号丧。

  刚一踏进门的黎彦初就瞧见朝他飞过来的书,连忙侧身躲开,妈耶,是谁敢谋害尊上身边最亲近的医修。

  “我还没死呢?!”

  黎彦初看着坐在软榻上面色红润,生龙活虎的慕知珩,这分明与方才撞见安歌时,他所说的尊上病情严峻完全不一样啊!!!

  可恶,安歌又在骗他!

  “是安歌说你要不行了。”秉持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黎彦初毫不犹豫地出卖了安歌。

  “你替他看眼疾的时候顺带给他看看脑子。”慕知珩长叹一口气道。

  听着这似曾相识的话,黎彦初有些好奇地凑到慕知珩身边:“你们俩吵架了?”

  慕知珩愣了两息,想了想,没有吧,这件事情完全就是安歌单方面对着他一顿输出,不过对于叶司清,他还是有自己的想法。

  随着慕知珩转头的动作,黎彦初发现他的脖子上居然有一块红痕,他猛地凑近仔细端详着,下一瞬慕知珩猛然弹起,捂着脖子一脸惊恐地看向黎彦初,怎么他身边的这几个都这么奇奇怪怪的。

  “尊上。”黎彦初很是无奈地埋怨道:“若不节制怎么能养好身体。”

  慕知珩瞬间涨红了脸,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昨晚也不是他想这么做的啊,论起来这件事情还有黎彦初的责任在里头。

  察觉到尊上盯着自己的眼神瞬间犀利,黎彦初浑身一颤,寻了个开方子的借口立刻遁走。

  身边再度安定下来,可慕知珩这一次是睡不着了。

  慕知珩用魔气将痕迹去掉,特喵的,叶司清是什么时候在自己脖颈处留下印记的。

  外边再度传来脚步声,慕知珩很是不耐烦的看向门口,又是谁呀,老是来烦人!

  见到申无锐抱着一沓厚厚的文书进来,原本烦躁的慕知珩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太好了!

  “快,放那去!”慕知珩指着那已经堆成小山的桌案,无比兴奋地说道。

  刚放下文书的申无锐朝着叶司清的手腕处投去打量的目光,随即身后再度响起一道声音:“再去把库房里的账簿都拿来。”

  申无锐错愕地回道:“可那些属下都已经对过了。”

  “无妨,都拿来。”从前慕知珩还会担忧叶司清的身体扛不住,如今他恢复灵力自然是要让其发挥最大的价值,顺带帮自己解决一下头疼的事情,再顺带报复一下他昨夜的行为。

  “是。”申无锐应下的同时瞥了一眼叶司清的方向,很快又收回目光。

  待他走出书房,等候在外的安歌与黎彦初快速围上前,安歌急切地问道:“怎么样?”

  “尊上让我将前几年的账簿都拿出来给他看。”申无锐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语气很是无奈。

  “狐媚!”安歌咬牙切齿地说道。

  “或许是我们误会了?”听着安歌气到开始磨牙,黎彦初默默退了两步,小声地说道:“也许尊上是想折磨魔、那人呢?”

  察觉到安歌投来地眼神,他立刻把临到嘴边的称呼换下,随后又苦口婆心地劝道:“其实我感觉他和那些修士不大一样,而且,我感觉尊上是真心喜欢他。”

  “还有,你们没感觉这次尊上回来开朗了不少,可不像从前那样整日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或许是因着这样的缘故,尊上的旧伤与寒症都好了不少。”

  听着黎彦初这一番话,安歌沉默许久,未了憋出一句:“让管事搬账簿过去吧。”

  看着叶司清埋在那小山堆中,慕知珩用完膳后很是没义气地抛弃了他,选择回到寝殿准备休憩。

  刚挂好外衫,那叶司清就不知是何时出现在自己的身后,吓得跌坐在榻上的慕知珩,磕磕绊绊地问道:“你来这做什么?”

  “安寝。”叶司清说完便要开始解外衫。

  “等等!”慕知珩呵止住叶司清的动作,随后指着那一旁的软榻道:“你自己到那边打坐去。”

  恢复灵力后还想跟自己躺一张榻上,做他的美梦去。

  胳膊上拧不过大腿的,慕知珩很快意识到,自己是胳膊。

  被迫枕在叶司清怀中的慕知珩自我安慰着,叶司清给自己当枕头用,他是不亏的。

  可迷迷糊糊间,慕知珩又觉得他的这一系列做法,像是在引狼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