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还是坐凤车。
吉镜把舒心丹转交给楚轻云。
穆弈也吃上了凌云宗的糕点。
“是不是好吃?”
楚轻云对自己的品味很自信,“用桂花和灵果调制的馅料,凌云宗的厨子有两把刷子。我出高价跟沈辰帆要配方,他都不卖给我,小气得很。”
“好吃。”
穆弈小口吃着,应和楚轻云。
他粗枝大叶,其实吃不出什么特别的配方,只知道入口即化,唇齿留香,是很上乘的点心。
又因着是楚轻云给的,他舍不得一口吃完。
吉镜也被分了一块。
她跟在楚轻云身边久了,见识过的好东西多了,早已没有口腹之欲。
看穆弈快吃完了,她默默把手里那块递了过去。
穆弈:“……”
两人对视一眼,穆弈很不好意思,但也毫不迟疑地接了过来。
然后藏进袖口。
吉镜:“……”
“阿弈,你还好奇自在阁的虞阁主跟为师有什么仇吗?”
楚轻云答应穆弈,晚些时候告知他与虞恒的渊源。
总之路上还要花些时间,他便正好讲了。
穆弈刚把糕点藏好,又被楚轻云勾起好奇心。
他觉得他不该打探宗主私事过往。
可他又极度想要知道。
求知盖住了自卑,他点点头:
“弟子可以知晓吗?”
“当然了,你又不是外人。”
楚轻云兴致不错,当故事似的讲起来。
自在阁发家起势比无双宗还晚得多。
当年仙盟之中,代表丹修一脉的,是丹阳谷。
修为造诣上,丹阳谷虽没有飞升的大能。但在财力上,丹阳谷仅次于无双宗,甚至一度与凌云宗分庭抗礼。
自在阁在丹阳谷面前,只是个没名没分的弟弟。
后来魔族勾结魔修企图覆灭修真界,修真界迎来危机,仙盟理应同仇敌忾,共同应对敌人。
但丹阳谷掌门不知怎么,却投入敌方阵营。
混战空前惨烈,凌云宗领航主战,无双宗主导烧钱,所有人都卷入那场看不见尽头的硝烟当中。
最后仙盟赢了。
也损失惨重。
但损失更重的还有以丹阳谷为代表的“投敌派”。
修真界经过了一番大洗牌,丹阳派彻底消失,自在阁慢慢崛起,从虞恒的师尊那代开始,成为了仙盟首席。
穆弈在外门也听说过曾经的仙盟大战,但他听的,都属于民间话本子,跟真实情况相距甚远。
与宗主讲述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故事里的战斗是荣耀,真正的战斗,却要每一个鲜活的生命铺垫。
穆弈不自觉地沉重起来。
“自在阁的阁主,定是有什么过人之处。”
“确实有啊。”
楚轻云道,“丹修飞升的难度比我们还高。老阁主一心炼丹,把毕生心血都花在炼丹上。曾经她一颗丹药拍出高价,把为师的师尊都压过去了。为师的师尊不服气,还摆摊跟前辈打过擂。嗐,不提了,反正输了。”
法器和丹药于修炼上,都有辅助的作用。
但是法器不易损,丹药却是消耗品,两种都有各自的市场,本身并不冲突。
但修士嘛,进阶到一定高度,总想比试比试。
无双宗上一任宗主是声名远播的炼器大师,经手的法器个个都是天价法宝,被一个存在感不高的丹修抢了价格排名,肯定是不顺心的。
楚轻云没有展开讲上一代恩怨,而是把话题来回来:
“虞恒比我和沈辰帆都小,当年跟我们一处学习时,我们都拿他当弟弟。只不过他那个人啊,于炼丹一途上,跟他师尊倒是天生师徒。但是脾气却一点也不像他师尊豁达,特别记仇。”
虞恒入门之后,与沈辰帆最为交好。
沈辰帆与楚轻云是发小,一度同吃同住,有时出去历练,也带着虞恒。
那时候楚轻云就觉得虞恒不对劲,同样的玉牌,沈辰帆分给楚轻云的水头稍微好些,虞恒都不高兴,对楚轻云态度冷淡。
后来随着修为的进境,虞恒每次进阶都差楚轻云一步,加上楚轻云通过沈辰帆,拿了不少自在阁的宝贵丹药,虞恒对楚轻云的敌意便越发明显。
楚轻云还偷偷怀疑过,是不是虞恒对沈辰帆怀着不可告人的情感,把自己当成假想敌,产生了竞争心理了?
他默默地拿虞恒当不为人知的“兄弟媳妇”,忍了好多年,直到收养了吉镜吉瑞后,才知道自己误会了。
吉镜吉瑞也是楚轻云年轻时,历练捡回来的。
来到修真界等于斩断尘缘,吉镜吉瑞的父母带着孩子闯仙门,虽有骨肉相亲的情分,但吉镜吉瑞展现天赋后,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两口子天赋平平,因儿女稍显出众,被当时一个门派带回。
吉镜吉瑞年幼,还不知何为修炼,两口子整日逼迫,甚至动手,孩子身上总是旧伤添心伤。
但在外面,因为有门派的庇佑,两口子疏于自身修行,到处显摆惹是非,人缘极差。
在一次出外历练中,两口子不知着了哪位仇家的道,不仅命丧异兽之口,两个稚子也差点喂了异兽。
正巧楚轻云那会儿对异兽骨相感兴趣,追踪过程中,救下吉瑞吉镜。
他们的门派听闻此事,认为吉瑞吉镜不详,他们的到来给门派添了不少事端,所以不肯再收他们。
楚轻云年轻气盛,又看俩孩子粉雕玉琢,跟自己小时候一样可爱。
反正是两张嘴嘛,带回无双宗,无双宗养得起!
继而他把吉瑞吉镜带回去,被师尊责骂一顿。
插手别人的因果,就要承担别人的命运。
师尊说他既然管就管到底,让他自己带孩子。
他会带什么?他自己的心性还是孩子。
所以就把吉瑞吉镜扔给侍从管教。
不知不觉中,吉瑞吉镜长大,成了他的近侍。
这事儿虞恒还当面笑话过他多次,但是等到吉瑞吉镜长大成人,他便不提了。
尤其是在一次宗门大比,吉镜一路干翻了其他门派的各路修士,登上新生代武力排行榜前十,获得资格去自在阁学炼丹术之后。
楚轻云就发现,每次虞恒跟吉镜说话,都脸红。
啊,原来不是“兄弟媳妇”啊。
他恍然大悟。
这段往事楚轻云没避讳,当着吉镜的面就讲出来。
吉镜不是第一次听宗主调侃虞恒的心意,但作为当事人,她还是略有窘迫,一如既往地表忠心:
“宗主在上,弟子只愿一生侍奉宗主,绝无半点异心。”
“没关系啊。”
楚轻云也大大方方地说,“男欢女爱,有什么可藏着掖着的。少衡憎恶我,是真心的。但他倾慕你,也是真心的,你无须顾忌我,你只需在意你自己的感受。你若不喜,你就拒绝,反正他打不过你。”
虞恒炼丹术炉火纯青,剑法却不行。
还真打不过吉镜。
但楚轻云又说:“若你也心仪他,我出千里红妆,风风光光送你出嫁。”
吉镜还是摇头。
“随你。”
楚轻云的态度表明得很清楚了,吉镜跟随他多年,如果找道侣,自然要他信得过。
虞恒虽然小心眼,但本事和城府还是有的。
否则前世与顾贤允虽然建立邦交,后面却没有听从顾贤允号召,参与对穆弈的围剿。
吉镜跟他在一起,楚轻云能放心。
不是认为吉镜不能独当一面,非要被人庇护。
而是不想将来若是自己有个意外,吉瑞吉镜再为自己殉命。
没错,前世的吉镜也不得善终。
大婚后,两人不再在宗主跟前伺候,吉镜被安排进内门,与长老一同管理事务。
吉瑞则负责主峰人员变动。
吉瑞见到宗主的机会稍微多些,最早发现异样,也最先遇害。
吉镜与吉瑞心有灵犀,发觉弟弟出事,也逐渐怀疑顾贤允。
在一次调查中,被顾贤允活捉,跟楚轻云的元神关在一处。
当时顾贤允的意思,是要楚轻云夺舍其他弟子,给楚轻云一次重活的机会。
楚轻云一直不肯。
如果意志不坚,夺舍是不会成功的,所以顾贤允也没办法强迫。
但有了吉镜,顾贤允就有了把柄。
吉镜发现真相,又见不得宗主被逼,趁顾贤允外出之时,当着楚轻云的面自裁。
临死前,把自己的元神之力让渡给楚轻云,给楚轻云又续了百年寿命。
这也间接救了楚轻云,楚轻云后面结识穆弈,引导穆弈给自己报仇,全靠有命撑着。
楚轻云至今还记得那个拍在阵法上、带血的手印。
他希望吉瑞吉镜此生过得好,不只是无双宗宗主近侍,还有属于他们自己的人生。
这些是不能为外人道的,穆弈也不能说。
所以穆弈在旁边看着二人对话后,宗主就沉默下来,寻思着宗主是不是生气了?
沉吟片刻,他打破安静:“那虞阁主,究竟为何针对师尊?”
“谁知道呢。”
楚轻云勾唇,眼底倒映日辉,笑容闪闪发光。
“人心难测,有没来由的爱恨,自然也有没来由的好恶。”
人见人爱的第一美人,也不得不承认,就是会有人不喜欢他呀!
*
回到琼华峰时,穆弈发现,虽然都乘凤车,回程用的时间,比去时快了两倍。
吉瑞见到吉镜,高兴得不得了,拉着吉镜讲最近的所见所闻。
楚轻云由着他们,悄无声息地带穆弈去了后殿。
新修的寝宫十分和他心意,比曾经少了分奢华,多了分雅致。
毕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外物皆虚妄,身边人才最重要。
但楚轻云没在寝宫停留,而是穿过后殿,去了密室。
穆弈有点懵。
刚出关,又要闭关?
不过他很快解惑。
密室门一关,楚轻云便问他:“欧阳走时,铜板还你了么?”
“还了。”穆弈急忙找出来。
从见到楚轻云出关,事情一件接一件,他也忘了这茬。
楚轻云接过铜板,灵力催动下,何卫坤被放了出来。
“大人!”何卫坤见到楚轻云,竟像是有点开怀。
可惜楚轻云上去一脚,把何卫坤踩在脚下。
穆弈:?
何卫坤同样茫然,只觉胸骨之上有万钧之力,让他动弹不得。
“大、大人,您的吩咐,在下,都,照办了,您这,这是何意?”
他断断续续,才凑出完整的疑问。
楚轻云也不打断何卫坤,只凝神静静地打量对方。
平日里楚轻云爱笑,总是散漫舒展,让人觉得他似乎对什么都不走心,干什么都不认真。
但他认真起来,不言不语,那属于高位者的睥睨众生之感,却十足令人胆寒。
此时他俊美的面容就没了嬉乐,冷冰冰地加重脚下力道:
“说出你的同伙。”
“唔……”
何卫坤一声闷哼,感觉自己肋骨断了几根。
冷汗岑岑而下,眼冒金星中,他拼命摇头。
待楚轻云松了力道,他才缺氧般张大嘴巴,想使劲吸气又因疼痛不敢喘息。
只能不断调息,在心里骂楚轻云,还得强行回答:
“在下,不知。”
同伙?什么同伙?魔修哪来的同伙?
仙盟会上,楚轻云就在怀疑。
怎么沈辰帆形容的“异兽”作怪的手段,与自己抓这魔修,那么相似呢?
唯一的不同,就是对方伤了许多性命。
何卫坤见楚轻云思索,怕自己小命不保,好不容易恢复点力气,赶紧为自己辩驳:
“大人,在下,真的,没有同伙!在下也罪不该死!”
他大声喊冤:
“在下只是吸人法力,从未害人性命!炼的尸首本就是已死之人!”
这倒是实话,后来楚轻云也听过吉瑞的回禀,这魔修狡猾就狡猾在,他开设法阵,吸人法力,但又给人吸一半,留一半,见好就收,收了就跑。
被抹除记忆的修士发现自己的修为莫名其妙退步一大截,也是万万不敢对人言的,只当自己倒霉,碰上什么怪事了,不会追究。
至于那些因此痴傻的,更是不会说了。
所以何卫坤没有造成过大乱子,要不是运气不好,被无双宗的内门弟子发现并标记为奇难杂案,又机缘巧合碰上楚轻云,还不知道要有多少人着他的道。
与刑讯逼供相比,楚轻云最好的办法,其实是搜魂。
是真是假,一探便知。
但他手掌都伸到何卫坤头顶了,穆弈却突然出声。
“师尊!”
楚轻云疑惑看去,对上穆弈的视线,无声地挑起秀眉:“?”
穆弈和何卫坤交手无数次,也知此人诡计多端,不必同情。
况且修士入魔,便是道心不坚,败给了魔性。
从此遵从魔心,不问天道,不择手段。
修真界的历史里,有许多魔修酿成的惨案,因此魔修才为修真界不容。
但何卫坤既已入魔,却人性未泯,做事留有底线。
他不杀人。
尽管他那么做,也可能是为了隐匿行踪。
但结果是一样的,没人因他而死。
穆弈对魔修产生了恻隐之心,他因此愧疚,喊出声后,求情的话也说不出口。
楚轻云从穆弈的表情里看出了纠结。
“阿弈,”见穆弈欲言又止,楚轻云主动问,“你是想留他性命吗?”
搜魂不比其他术法,一旦使用,受法者必然元神重创,直至殒命。
“弟子不敢!”
穆弈立场不足,也明白自己僭越,急忙表态。
楚轻云倒是马上改了主意。
“留就留咯,听阿弈的。”
“下回有话直说,为师不会责罚你。”
他希望穆弈能在他面前无拘无束。
他也忽然意识到,穆弈原本是心软善良的性子。
鸟的命他在意,魔修的命他也在意。
那前世为了自己,启动毁天灭地,夺去那么多生命,穆弈到底承受了多少煎熬?
这种心理折磨,并不比血肉之苦轻啊!
穆弈看着楚轻云收回手。
这就是被神明眷顾的感觉吗?
他虔诚无比地俯身行礼,郑重其事道:
“谢师尊。”
肝脑涂地,都不足以回报大恩。
他要变强。
一定要变强!
“你。”
楚轻云跟穆弈说完话,很难再像刚才那般冷漠。
他带着些许笑意,转向何卫坤,语气也软了不少:
“你是怎么入魔的?你原来是哪个门派的?”
这些问题,楚轻云之前觉得无足轻重,因此也不关心。
现下看来,有必要计较一二。
*
何卫坤原来不属于任何门派,是个练阵法符箓的散修。
元婴之后,就越发控制不住心魔,在改良一个阵法的过程中,他屡次失败,意志消磨,不慎走火入魔。
楚轻云算算时间,比凌云宗的“异兽”事件早了不少,与他取消大典的时候差不多。
便不再追究了。
按照沈辰帆的要求,楚轻云要发了宗主告令,加派巡逻人手,所有外出历练的弟子都持有仙盟令,发生异样及时通知。
如此过了半月,并无事件发生。
半月后,沈辰帆传信。
他们约好了魔族现任魔尊见面,地点已定。
临行前,楚轻云问吉镜要不要去。
这回又要跟虞恒见面了,以楚轻云的眼力,他觉得吉镜对虞恒,也有几分动心。
否则之前不会派吉镜去自在阁送神魂草。
但不知是不是情不至深,吉镜对虞恒的态度总是若即若离。
意料之中的,吉镜拒绝了。
楚轻云想得开,反正到时候失望的是虞恒,与他无关。
吉镜不去,吉瑞就主动要求陪同。
“宗主现在只带穆弈,都不带我,是不是嫌弃我了?”
楚轻云哭笑不得。
吉瑞这心境,还真是没他庇护不行。
“想去就去,不过记得,谨言慎行。”
“是!”吉瑞欢天喜地。
修真界与魔族结界交汇处,有一处繁华城池,叫沧罗城。
曾几何时,沧罗城在大战中毁于一旦。
修真界与魔族达成和平协议后,就在旧址上重建了沧罗城,作为两族修好的象征。
千年过去,沧罗城的繁华程度不输任何宗门之都,是重要的贸易往来地。
为了给穆弈长长见识,也为了玩玩,楚轻云比约定的时间早到,带穆弈和吉瑞到处闲逛。
“阿弈,那个酒楼看着不错,陪我喝点酒呀!”
“阿弈,对面在吆喝什么?我们去看看!”
“阿弈,等会儿有花船经过,我们也去点灯吧。”
到了沧罗城,穆弈对楚轻云的认识,变得具体了。
原来以前外面传的宗主骄奢淫逸,不算空穴来风。
楚轻云是真的对吃喝玩乐特别精通!
这方面,上次在锦绣城虽也有所见识,只是他当时惶恐,不如此时感受深刻。
况且多了个吉瑞。
简直如虎添翼。
“少爷,这个好看,买一个吧!”
“少爷,那个好吃,买一份吧!”
“少爷,那边热闹,我们瞧瞧去呀!”
出门在外,尤其人多的地方,他们都会使用障眼法,吉瑞称呼楚轻云为少爷。
穆弈不懂吃喝购物有何魅力,但看楚轻云高兴,他也跟着快活。
不就是玩乐嘛。
宗主日理万机,放松一下怎么了。
不管,睡到日上三竿,也是日理万机。
他们从天明逛到天黑。
入夜后,整个沧罗城灯火通明,不仅没有寂静下来,反而更喧闹了。
横穿城池的河道,修整得开阔平整。夜晚,有奢华的大船在水面缓慢飘荡,上船寻乐的客人要花钱点灯,当做通行证明。
但不同于凡间的寻花问柳,花船上并无苟且之事。
修炼之后的女修不好惹,一打十不在话下,不再是凡间那般了。
所以修真界的花船上,除了吃喝之外,主营业务是互换信息,沟通贸易,拍卖宝物等等……
楚轻云看中了最大最炫酷的一搜船,他钱多,上品灵石打出去后,点亮的花灯都是最大最灿烂的一盏。
胖乎乎的老板亲自为楚轻云架桥,楚轻云刚要踏上去,脚下的水面便哗啦啦得响。
因为人多喧哗,这点响动并未引起重视。
但楚轻云听见了。
“道友上船啊!”周遭看热闹的人群发起疑问。
楚轻云却倏地展臂,拦着穆弈和吉瑞退后一步。
下一刻,“哗啦”一声。
庞然大物钻出水面,直接掀翻了等候的花船!
“啊!”
“什么东西?!”
“快跑啊!有怪物!”
喊叫声此起彼伏,但这里是修真界,人群中卧虎藏龙。楚轻云无需动作,就有数人御剑而起,冲向异兽。
“少爷,我们走吧。”吉瑞提议道。
不是无双宗地界,又有这么多人对付,最不济还有沧罗城城主来管,吉瑞没那么多见义勇为的心思,只想别误了宗主正事。
“稍等。”
楚轻云却不打算离开,施了个法盾保护他们不被泼水或者误伤,就站在原地观战起来。
在灯光的映照下,那异兽浑身皮肤疙疙瘩瘩,不知是流着脓液还只是水光,看得人发麻。
它前肢有璞,却不会进攻。但巨大的脑袋晃来晃去,光用舌头,就把冲上去的修士尽数卷入口中。
好强的修为!
“师尊。”
穆弈低声道。
他知道自己不该管。
但背上的刀隐隐震动,仿佛在催促他。
法器迫切出鞘,他受到影响,也想试试自己的功力。
楚轻云侧首,抬眸看向穆弈。
光影交织中,美轮美奂的容颜如梦似幻。
穆弈直直地盯着楚轻云,内心渴望愈演愈烈,只有眼前人拦得住他。
但楚轻云却淡淡一笑,朱唇轻启道:
“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