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被迫嫁给牌位后【完结】>第23章 九月十五

  第二天,村长叫来的煤贩子要来村里,陈霜宁就没出去。

  冬天要来了,光烧柴火不行,得买些煤块回来。

  吃完收拾完,小旦也喝完了奶,坐在铺了棉垫子的藤椅上,手里抓着个布做的娃娃甩呀甩。

  陈霜宁坐在一旁看着他,一边看着手里的书。

  莲旦擦干了手,把针线篓拿出来,刚放到桌子上,就听见院门外有响动。

  隔壁吴大娘家婷子姐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问道:“莲旦,在家呢吗?”

  莲旦从里屋出来,答应了一声,把门打开了,把她让进外屋来。

  婷子拍打着身上的棉絮,不好意思道:“刚在家絮棉被,沾一身棉花。”

  莲旦笑道:“都一样,这两天我也在家做棉裤来着。”说着话,他给客人搬来一把凳子坐。

  婷子摆了摆手,说:“我不坐了,说句话就走。今天去村长家拉煤,我娘说她借好推车了,咱们两家凑一车一起拉回来。”

  莲旦高兴道:“行啊,出门时你叫我一声,还车的时候,给车主的东西算我一半。”

  婷子爽快道:“不用,我娘说了,反正车子也得借这么一回,装不满也浪费,到时候让你家男人帮忙推推车就行。”

  说着,她就下意识伸头往屋里瞅了眼,问道:“你家当家的……在家呢吗?”

  一句话刚开头嗓门还是大的,到后半句顿了一下,就一下子轻了下来,像是不忍打扰。

  莲旦顺着她的目光转身去看,就见一身青梅色长袍的陈霜宁坐在窗边,早上暖融融的阳光透过窗纸斜洒在他脸上身上,他修长的手指轻握着书脊,垂着眸子看书,那样子有种说不出的静谧和安宁。

  看了一阵,婷子姐回过神来,挠了挠后颈,冲莲旦笑了一下,放低了声音说:“那你忙着,等村长那边有消息了,我再来叫你们。”

  莲旦说:“行,那我在家等着。”说着,就送她出门。

  到了院子,婷子又回头往屋子的方向瞅了一眼,然后压低了声音跟莲旦说:“你家这个,出门去得老招风了,你可得看住了。”

  婷子姐嫁的是同村的,所以经常在娘家,她是个心直口快的性子,挺好相处的。

  莲旦知道她是为自己好,就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停顿了一下,又开口道:“我都知道的。”

  婷子见他领情,就笑了,放心地离开了。

  屋子里,窗边看书的人,眉头微皱,看向了窗外。

  旁边小旦“啊啊”地叫唤,想让人抱,他这才收回目光,放下书册,弯腰把小旦抱了起来,在屋里慢慢走动。

  门吱嘎响了一声,是莲旦回屋了。

  他推开门进来,看见陈霜宁抱着小旦在屋里走,便搓热了双手,道:“来,给我抱吧,我哄他睡一觉。昨晚睡得比平时晚,他应该是困了。”

  陈霜宁就把小旦交给了他。

  过了一阵,小旦果然被哄睡着了。

  莲旦小心翼翼把胖宝放到床上,盖上小被子。

  他转身往窗边看,年轻的男人又拿起了书册,在专注地看着。

  莲旦这阵子认识了一些字,但还是认不全那书的名字,只能大概看出是本医书。

  他坐在床沿,低着头,想到要做的事,就心跳快了几拍。

  前日唐花的话,还有刚才婷子姐的提醒,让他不想再逃避和拖延。

  莲旦从被垛里拿出那个东西来,鼓足了勇气,起身走去了窗边,走到了那年轻男人的面前。

  陈霜宁眉头动了动,抬眼看了过来。

  莲旦低着头,咬了咬唇,背在背后的双手伸了出来,手心里捧着个蓝色底,粉色和绿色绣花的荷包来。

  “送……送给你。”他紧张地磕巴道。

  书册被放到了桌面上,年轻男人从桌旁起身,迈步来到他面前。

  有些沙哑怪异的嗓音缓缓问道:“给我?”

  莲旦“嗯”了一声,使劲点头。

  手上一轻,有微凉的指腹擦过手心的触感,莲旦抬头去看,陈霜宁手里拿着那荷包,正放在眼前看。

  那荷包小小的,被抓在对方白皙修长的手里,鲜嫩的颜色衬得陈霜宁的手特别白特别好看,莲旦只看了一眼,莫名地就脸红得不行。

  在陈霜宁收回看着荷包的目光,转而抬眼看向他时,莲旦怕他看见自己发烫通红的脸,竟一下子跑开了,直跑到了里屋门外。

  至于唐花说的,送完东西要再说几句亲近的话来,莲旦不是不记得,而是想了一晚上也没想出来。

  他在家时,跟外人不大接触,家里父亲不打骂母亲就很好了,根本没讲过什么亲近体己的话。莲旦根本不懂这些,搜肠刮肚的,也想不出该说什么,只好就送荷包了。

  等跑出去了,莲旦又后悔了,想补救两句,但又一时想不出到底说什么,犹犹豫豫的。

  陈霜宁手里拿着荷包,还没等他开口,就见莲旦兔子一样冲出了屋子,人已经出去了,却又转身回来,在门外偷偷地往里屋里看。

  他又低头看了眼手里的荷包,再抬头看向门外时,正好与莲旦的目光撞上,对方发现自己看过去后,迅速低下头,脸颊和耳朵尖都红红的,又跑得更远了。

  陈霜宁站在那里站了好一阵,看着那荷包,眉头慢慢皱了起来,眼中的疑惑更深了。

  ……

  这天都吃完午饭了,那煤贩子才来。

  各家要买煤的,便去村长家院子去拉。

  煤块不便宜,莲旦算计着买了小半推车,冬天也不能光靠这个,白天还是以烧柴为主,晚上才用煤块压炉子,要不柴火不大会儿烧完了,后半夜人都得冻醒了。

  回去的时候,是陈霜宁和吴登高轮流推的车,路不远,不大会儿便到了。

  吴登高个子不高,但长得很壮实,但推这装满了煤的车的架势还是有些费劲,倒不如比他瘦削的陈霜宁推得稳当。

  把煤块都弄完收拾好以后,莲旦还是给隔壁吴大娘家送去了一大碗自家榨的豆油过去,占人家便宜,他心里不踏实。

  折腾煤灰尘大,就着新煤块烧了一大锅水,莲旦先给小旦洗了个热乎乎的澡。

  弄完以后,他把小旦先哄睡了,然后又给锅里添了些水,找出大木盆洗刷干净了,等水开了,便往木盆里装好水,调好冷热,端进了屋里。

  陈霜宁见状,就起身把木盆接了。

  莲旦让他把盆子放椅子上,找了干净的大块布巾出来,递给对方,低着头道:“水温正好,你擦洗一下,身上衣裳一会给我,我给你洗了。”

  他没抬头,没看见陈霜宁一直在看着他。

  “嗯。”沙哑的嗓音回应道。

  莲旦匆匆抬头看了他一眼,便赶紧转身出去了,还不忘把里屋门关好。

  他背对着门板等着,过了一阵,门开了个缝隙,叠好的衣袍被递了出来,莲旦连忙转身接了,头也不敢抬,几乎同手同脚地去拿了个盆子,去炉灶那舀水去了。

  陈霜宁洗完之后,莲旦也这么换水擦洗了一遍。

  等头发都被屋里的热气烘干了,就上床睡觉。

  莲旦今晚更是睡不着。

  陈霜宁换下衣裳后,穿的是他托人从镇上买回来的粗布薄袄子,没陈霜宁原来那身的布料好,但足够暖和。

  这年轻男人身形修长,和其他村民一样穿粗布,看起来也不大一样,文质彬彬的。

  莲旦躺在床上,不时往窗边看看,想说的话,却还是说不出口,直到辗转着睡着了。

  他睡熟以后,窗边打坐的人身体动了动,睁开了眼来,抬眼向头顶的方向看去。

  倏忽间,窗子啪嗒响了一声,整个人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房顶上,轻灵的少女深深一揖后,漂亮的眼睛忍不住地,在年轻男人身上的衣裳上打转。

  陈霜宁背对着她,侧头看了她一眼,她才连忙收回目光。

  “宗主,您叫属下过来,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吗?”雪冥恭敬地问道。

  但她等了一阵,对方并没给她回应。

  雪冥大着胆子抬头去看,就见宗主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来个小小的蓝色缎布绣着荷花的荷包,正放在手里,站在月光下,凝神看着。

  她嘴唇动了动,想问,犹豫了下,又低下头去。

  过了一阵,她才听到那怪异沙哑的嗓音缓缓道:“他最近有些奇怪。”

  雪冥疑惑地抬起头来,看向他。

  陈霜宁看着那荷包,说:“这是他送我的。”

  雪冥眉头一挑,“是他自己做的?”

  陈霜宁点头,“是,我见过他的针线篓里有这块布料。”

  雪冥眼睛眨了眨,问:“还有其他您觉得奇怪之处吗?”

  陈霜宁放下那荷包,仰头看天,缓缓道:“他很胆小,却试图拼命护着我。”

  雪冥的眼神柔软下来,说:“还有吗?”

  陈霜宁想了想,回道:“我觉得,他应该是有话想跟我说。”

  雪冥问:“但一直没开口是吗?”

  陈霜宁“嗯”了一声。

  雪冥低头捂着嘴笑,陈霜宁转身,不悦地看向她。

  雪冥连忙双手抱拳,弯腰深深鞠躬,在陈霜宁要发火前,她目光柔软,嘴角含着笑意,在月色中悠悠地叹息,道:“宗主,他是心悦于您了啊!”

  陈霜宁双目一凝,手里的荷包蓦地被攥紧了。

  ……

  隔天,便是九月十五了。

  这天突然降温了,早上那阵出门时说话甚至都有白色的哈气了。

  琢磨了两三天,莲旦的亲近话到底也没能说出来,他一次次给自己鼓劲儿,又一次次临到关头泄了气,到了现在,基本已经对自己放弃了。

  直到这天傍晚,吃过饭后,两人坐在一起看书认字。

  今天莲旦学的是自己的名字,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名字原来长这样,高兴地在纸上连连写了好几遍。

  还试着把小旦的名字写了出来,“小”字他之前就学过的,比他的“莲”字好写得多。

  写完以后,一抬头,竟差点与年轻男人撞上了。

  陈霜宁及时往后退了退,避免了莲旦的脸撞上他的。

  但即使如此,两人还是离得非常近。

  莲旦先是脸红,但看着近在咫尺的这个人,他渐渐就怔住了。

  他好像从没这么近这么仔细地看过年轻男人这双眸子,或者说,他从来都刻意避开与这双眼睛对视。

  陈霜宁的眼睛里,总像是蕴藏着很可怕的东西,让人想到血海地狱,又像是不见底的幽暗深潭,令人不敢直视,不敢深看。

  但此时此刻,阴差阳错,误打误撞的,莲旦终于看清了这双眼。

  血海地狱的下面好像隐藏着洁净纯白的雪域,不见底的深潭深处,又似乎有游鱼在嬉戏。

  莲旦呆呆地看着这双从未细看的眼睛,绞尽了脑汁也想不出的话,竟然在这时候福至心灵,下意识地就脱口而出。

  他眼睫毛颤了颤,像怕吵醒什么似的,目光沉迷,轻声说:“你……长得真好看。”

  话音刚落,陈霜宁放在桌上面的手瞬间弹动了一下,眼皮垂下,挡住了他眼中的神色。

  ……

  这个晚上,满月升上空中后,又被一层轻雾遮住,月色朦胧。

  床上的人扯开了自己的衣领,疼痛与炙热又一次袭来,他耐不住地翻滚。

  一只微凉的手伸了过来,轻触他的额头。

  这瘦弱的哥儿就深深呼出一口气,身体瞬间放松了一些,连呼吸都匀长了不少。

  但很快,体内的疼痛消了,热气却又一次更凶悍地涌了上来。

  莲旦伸出两条细瘦的手臂,想要抱住面前的年轻男人。

  陈霜宁身体僵硬了一瞬,但竟并没拒绝这渴求着自己的哥儿,他缓缓弯下腰去,让对方能抱住自己的脖颈,同时,两手撑在了莲旦脑袋两侧,低头看着他。

  两人的距离很近,黑暗并不能阻挡陈霜宁的视线,他把一切都能看得很清楚。

  仰躺着的哥儿,双眼湿润着,迷蒙地看着他,两片嘴唇小小的,肉肉的,一小团胭红。

  那副嘴唇在他的视线里渐渐接近,这意识模糊的哥儿,正试图抬头亲吻他。

  陈霜宁喉结动了动,在对方即将碰到自己嘴唇的瞬间,他额头上青筋暴露,猛地往后仰过头去,避开了这个亲吻。

  随即,他动作有些粗鲁地扯开抱住自己脖颈的两只手臂。

  莲旦睁开眼,嗓子里发出渴求的哼哼声,又起身来抱他,陈霜宁却无动于衷似的,双腿跪于这哥儿的身体两侧,只冷静地用一双暗夜中流过血光似的双眸看着他。

  莲旦被又一次推开了,他瘦小的身体软软地靠在床头,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可怜巴巴的。

  他并没注意到,对面的男人眼睛里的神情几次变化,最终变成了一种难以言说的狠戾。

  “你……长得真好看。”莲旦羞涩的话语一直回荡在他耳边。

  陈霜宁几乎是凶狠地盯着靠在床头的哥儿,抬手摸向自己的下巴,沿着下巴到脸颊摸索了一阵,一层薄薄的面具就被他粗鲁地一把扯下,厌恶地甩在了床外侧的地上。

  他仰起久未接触空气的脸,深深吸进去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那之后,陈霜宁倏地向前,一把揽住正在哭泣的哥儿脆弱的后脖颈,目光在那团小小的胭红上流连了一阵后,猛地低下头去。

  可临接近时,他的唇却没落在那副软软的嘴唇上,而是用另一只手捏起对方的下巴,让其露出细细的脖子,一个个热烫的亲吻,都落在了上面。

  莲旦身体彻底软了下来,渐渐滑躺在床上。

  陈霜宁随之……。

  捏着下巴的手往下滑,掀开了衣袍底摆。

  陈霜宁一个用力,便推了进去。

  莲旦仰着头发出一声呼喊,又瞬间转变为听不真切的呢喃。

  衣襟被扯开,胸口凉凉的,也炙热的。

  莲旦紧紧抱住身上的年轻男人,狂喜着、呜咽着、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