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路上,余冬槿打着哈欠,郭叔他们赶得早,他为了要赶上送他们就不得不也早起。

  这会儿天刚蒙蒙亮呢,不过街上已经有了不少提着框子拿着篮子的人了,都是出门买菜或者卖菜的,还有摆摊做早餐生意的。

  最近这段时间,之前教徒弟的时候因为那些徒弟会早起主动帮忙,这会儿又有彩芽带着咸甜,遥云也一向早起,他就偷了懒,每天早上会赖在床上多睡了一会儿,结果短短一个多月就养成了习惯,这会儿就特别困。

  遥云看他实在是困,想抱着他,但被惊到的余冬槿连忙拒绝了,这大街上,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的也太不像样。

  于是遥云便拉着他走,还拉下他另一只手,不让他去揉眼睛,“小心眼睛里进东西。”

  余冬槿听话,便不再揉了,揉了揉自己的脸让自己醒醒神,和遥云说起今天郭叔带的车队,“我看那些骑马护在货车旁边的,好像不是车马行的人,应该是容家另外请的护送队。”

  遥云回想了下,道:“我看他们倒颇有几分行伍气质。”

  余冬槿:“行伍气质?”他立即想到了郭叔在羊汤馆里和他说的话,小声:“你的意思是那些人是当兵的?军人?”

  遥云:“应该是些退下来的军汉,可能是一些军汉自己拉起旗子做了镖局的生意,容家请他们帮忙护送。”

  余冬槿点头,“确实,这样才合理。”他摸摸下巴,“那看来容大少这次带的这一批药材货物,对容家来说真的很重要,毕竟请了那么多人帮忙护送,还都背弓提刀的。”他大着胆子猜测,“莫非这批药材真的是送到京城的?”

  遥云:“不无这个可能。”

  京城的事儿对他们来说就太远了,余冬槿想了想,把这个抛到了一边,开始畅想别的,“咱们有机会,也一定要去京城玩一玩,我还想看看真正的古代都城呢,以前我本来有机会去我们那边的首都的,可是几次都临时有事改变了行程,都往南方跑去了。”

  说起这个,他是真的感觉很遗憾的,他都没去北京看过升旗呢,结果就穿了,真是太可惜了,“不过,我领导就是京城人,他一直致力于告诉我北京一点儿也不好玩,建议我放假就宅在家里哪儿也不去,说去旅游就是受罪,可好笑了。”

  遥云听他想去京城,暗自把这事儿记下,接着听他提起以前,听得很认真,忍了忍没忍住:“你和你那个领导,好像关系很好。”

  余冬槿抬眼,瞅了他一眼,随后忍着笑说:“嗯,那是,我俩可好了。”他嘴巴嘚啵嘚啵的说着:“我一出校门就跟着他干了,他人好,有啥好吃的都带着我,最开始我也要出门和他一起撑场子跑业务吃饭的时候,他还给我挡酒送我回家,还给我算额外的加班费,后来我专心坐办公室了,他还监督我锻炼抓我吃饭时间……”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开始真情实感,“哎,这么一想,这样突然离开现代,我最舍不得的除了我刚装修好的新房子,就是他了,多可惜啊,这样好的人就这么再也见不到了……”

  遥云听得心口都在发酸,酸的冒泡,抿着唇没有说话。

  余冬槿悄悄抬眼,瞅了瞅他的脸色,也抿紧了嘴唇,忍笑。

  遥云捏着他的手,捏得挺紧,忽然开口:“你是该舍不得的,我也要谢谢他,谢谢他对你好。”

  余冬槿闻言怔了下,随后两边唇角上勾,脸上有了个大大的笑,他看着一脸认真的遥云,心里很软很暖,他拉着遥云的手,“谢谢你的谢谢。”他笑着,双眼闪着光,“好了,不说他了。走,咱们回家去。”

  遥云眼角眉梢漾起温柔,轻声:“好。”

  回到家,他因为心情好,下厨做了千层饼,一家人配着米粥吃的香喷喷。

  这天,两人又在新店这边忙活,中午他俩闲的没事,到小店这边吃的,但没有直接进店,而是跟着客人们一起排队。

  门脸房这边是彻底交给了余甜与余咸了,两人虽然动作还没那么麻利,刚被特训出来的手艺也差一点点,但也已经可以独当一面,剩下的余冬槿还会慢慢教,且关于辣椒油和汤头秘方,他都会提供。

  他和遥云把儵鱼薲草磨成了粉末,放到店里,叮嘱家里其他人,这东西是十分重要的调味料,是他们店能红红火火的绝世秘方,让他俩一定不要将之泄露出去,然后教了主要负责厨房工作的余咸它们的用量。

  余咸这孩子老实,听了之后面对这两小瓶调料时那叫一个战战兢兢,已经发展到随身携带,想抢调料的人首先得从他身上踏过去的程度,余冬槿说了让他别这么紧张他也放心不下,就还是一直带着,只出门买店里要用的米面材料会取下来,放到房里藏着。

  余咸平日里就住在店里这边,余甜与彩芽则每日往返小店和新屋,余甜每日要忙着帮忙给家里打杂,刘成则负责家里的石磨和收碗洗碗,彩芽之前在隔壁豆制品店里帮忙,最近郭家已经没那么手忙脚乱了,她就闲下来了些,余冬槿和遥云出门在外的时候,无病都是她带的。

  现在天气热,小店的生意没有最开始好了,大家不耐烦排队,但好在今天天气不错,云朵遮住了太阳,于是还是有不少人前来吃东西的。

  今天董少爷也在,他来得晚,排在遥云与余冬槿后面,看见他俩很是纳闷。

  “大小老板?你俩怎么在这儿排队呢?”

  不等他俩回答,一位熟客就说:“这是来检查工作呢,悄悄过来看两个娃娃偷没偷懒!”

  周围客人听了都笑。

  这话说得逗趣,余冬槿听了也忍不住笑,他还点头,“您说的对,我们就是怀揣着这个目的。”

  他说完还把袖子卷了卷,包着手,做了个采访的姿势,找了董家少爷问:“董先生,请问一下,李家杂食铺子最近几天的服务态度和菜品口味如何?是否让您满意呢?”

  董少爷被他这动作弄得呆了呆,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整了整衣裳,答道:“服务态度还不错,比以前还要更上一层楼。”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表情淡淡有点凶相的遥云,继续道:“至于菜品口味,较之以往要差一点点,特别是面食,两个新人揉出来的还是差一点火候,不过瑕不掩瑜,味道依旧值得肯定,我相信小咸和小甜往后肯定能做到更好。”

  这也是个人才,余冬槿心道,他面上依旧装的郑重,点点头道:“感谢您的回答,也谢谢您对我们小咸小甜的肯定。”

  随后他又像这样采访了前头和旁边另一队的客人,客人们都挺皮,一个个学着董少爷的回答,说的有模有样。

  在余冬槿问起他们对新店的期待时,大伙儿同一口径,都是让他多请些人,店里吃食上全一些,要像前些天小店重开那样,最好是不仅如此,如果之前的宽面细面也做就更好了。

  还有就是,他们还想尝尝不用花那么多钱的,寻味楼同款菜品,这个也希望大小老板能安排上。

  余冬槿一一答应,心里想的是,店里还真是要招人了,厨师倒好说,寻味楼那边还会送学徒过来,到时候徒弟肯定要给他这个师父帮忙的,但是店里只有刘成一个小二不行,至少还得再加一个,还得再找个洗碗婆子。

  这人该从哪儿找呢?去牙行雇人么?那这两天就得把这事儿给办了。

  说笑了一通,余冬槿发现咸甜二人做的还真不错,大伙儿都夸他俩人挺好,于是他观察了一下,发现这俩人在服务方面确实做的比他和遥云好。

  余咸嗓门儿亮,眼睛也尖不说,脸上笑起来虽然看起来有点憨,但却很让人感到亲和。

  余甜女孩儿笑起来腼腆,虽然不够漂亮,但嘴一抿脸上两个酒窝挺可爱的,也叫人觉得亲切。

  他俩配合起来,说话做事又不紧不慢的,有遇见那种难缠的,总喜欢让他们多添些的客人,也都柔声细语的,嘴也甜,话也实在,总能让他们再不吃亏的情况下让客人觉得满意。

  余冬槿看的连连点头,踮脚凑到遥云耳边,夸他真会选人。

  当初在人市里,咸甜二人是遥云定下的,余冬槿都没怎么看,就光负责付钱了。

  这时也轮到他们俩了,余冬槿拉着遥云上前,开口:“掌柜的,给我拿两碗凉面。”

  余咸余甜眼睛都亮,且遥云站在人群里又鹤立鸡群的,他俩早就发现两位东家了,此时笑着打过招呼,便给东家下了面,动作麻利不说,给他俩添得配菜都比别人要多的多。

  余冬槿乐滋滋的跟在遥云身后,遥云端着满当当的面碗,两人坐到对面米酒店外的两个空位上,要了一碗米酒店老板放到井里凉过的淡米酒,吃面喝酒,感觉舒服得很。

  下午,看天气挺好也不会下雨,遥云抱着无病,余冬槿推着小车车,两人预备去牙行雇两个伙计,也带孩子出门玩玩,让彩芽歇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