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穿越重生>浪子回头[快穿]【完结】>第32章 位卑未敢忘忧国

  午后的阳光透过薄薄的窗户纸照进屋内,一个身穿灰色粗布长袍马褂的男人弓着腰,咧着谄媚讨好的笑容,正在对两个少年劝说。

  “四少爷,五少爷,这就好比天上神仙喝的琼浆玉液!不!抽了它,快活舒服得赛过神仙!”

  “这玩意儿真有你说的那么好?”

  张四少挑眉,表情挑剔地用折扇戳了戳这份|福|膏。今日要不是老五拉着他过来,他对这东西还真没什么兴趣。毕竟朝廷明确禁止买卖吸食□□,他爹那个老东西若是知道他们敢抽□□,没准会气得打断他们的腿!

  那男人猛地点头,拍着胸脯保证道:“小人敢保证!抽了它,绝对会浑身爽快!比喝酒还爽!”

  这话张四少就不爱听了。他是个爱酒之人,曾放言要尝遍天下美酒!什么美色美食,哪比得过他的美酒!

  转头,张四少叫上身后的少年:“老五,我看这东西也就是说的比唱的好听,尝起来还真不是那回事!算了,还是喝酒去吧!今日有人送新酒过来,我们哥两好好品品!”

  男人一听顿时急了,赶紧拉扯着那个容貌俊美的少年,努力劝说:“哎哟!五少爷!小人绝不敢撒谎!这东西当真是极好的!您试试就知道了!”

  少年虽然风华正茂,但是空有一副好皮囊,身子早已被掏空。被人一拽,虚弱无力的身子骤然踉跄栽倒在地。

  “老五!”张四少马上把这个男人推开,伸手拍张五少的脸。

  男人也懵了,没想到自己只是一拽,张五少就如此脆弱!连忙解释道:“这,小人只是轻轻一拉,并非故意!四少爷,您要相信小人!”

  “你给我闭嘴!老五要是有事,本少爷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张四少瞪了眼对方,给张五少试着掐人中。

  张放觉得脑子昏沉沉的,但是人中太疼了,不得不被这痛感逼得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好看的脸,对方一脸担忧的表情,旁边的空气中冒出一段文字,是这个人物的身份介绍。

  在这个世界里,张老五是家中老幺,上边有四个哥哥,都是同父同母所出。但是张夫人在生下张五少后没多久,人就过世了。五个儿子中,张老爷最宠张五少。因为这个孩子还没断奶就失去了母亲。

  张夫人去世后,很多人试图劝说张老爷续弦,张老爷与张夫人那可是少年夫妻伉俪情深。压根不打算再娶他人。化悲痛为力量,他把张家的产业一步步扩张。从一个小布庄,发展成江南第一布庄。

  因为张老爷把大多数时间都放在打理生意这方面,疏忽了对孩子的管教。等发现五个儿子不成器的时候为时已晚。

  张大少正二十出头,沉迷美色。十八岁的张二少玩心重,沉迷赌|博。跟其他儿子相比,张三少虽然没有学坏,但是特别好吃!明明张二少跟张三少是双胞胎,可是这两个人外表差别太大了。实在是张三少把自己养得太胖了!

  张四少今年十六岁,从十五岁就立下目标,要尝遍天下美酒!

  比起上面这四个哥哥,张五少吃喝|嫖|赌,样样俱全。比他们玩得还花!也是最能气张老爷的!

  最疼爱的老幺,在张老爷出远门一年后,就沾染上了各种恶习,张老爷特别心痛。

  这几日张五少听青楼的花魁说抽□□赛过活神仙,并且对方给他推荐了一个人,于是张五少今天拉着张四少来这里找对方买□□。

  张放没想到自己穿越到一个大动荡背景下的环境里。幸好赶在原角色沾染上□□之前穿越过来了!要不然等原角色沾染上□□,哪怕张放有毅力戒掉,过程也不好受。

  “四哥,他打我!把他抓起来!”张放伸手把张四少的手推开,一手捂着发疼的人中,一手指向售卖□□的男人。

  何九急忙摆手,为自己辩解:“误会了!五少爷您误会小人了!小人哪敢打您!小人只是想搀扶您一把!这都是意外!小人不是故意的!”

  张四少是个宠弟弟的人,见张放这么难受,抬起脚就踹向何九,把对方揍倒在地。

  何九理亏,又不敢反抗,只能双手抱头挨揍。

  此时,外面传来很多匆忙的脚步声。

  屋门被人从外面暴力的踹开,好几个官府的官兵闯入。

  “果真是在卖□□!这是违禁的东西!都给我带走!”

  为首的官兵长得跟前两个世界的牧轻一样,对方捡起地上的那份东西,闻了闻,脸色变得很严肃,马上让人把屋里的人抓起来带走。

  张放当即反应过来,大声嚷嚷道:“官爷,我举报他卖□□!我是通过春梅馆的花魁林月容知道此人!特地以购买的理由把人钓出来的!举报人就是我!”

  这些官兵有目的地来这里抓他们,必然是接到了可靠的举报线索。而张家可是江南首富,在当地谁敢直接得罪张家?所以张放笃定这次的举报必然是匿名举报!

  张放庆幸,还好及时穿越过来了,要是再晚一步,又要坐牢了!

  牧轻微微一怔,用诧异地目光打量着张放。这两位张家少爷都是纨绔,张四少平日里烂醉如泥,张五少是吃喝|嫖|赌样样俱全!让他相信是这两位在钓鱼执法,真是有点难。

  何九震惊地看着张放,怒骂道:“五少爷!小人跟你何愁何怨!你为何要如此害小人!”

  张四少的反应有些迟,等搞清楚情况后,忽然大笑几声,夸赞张放:“老五,干得好! 难怪你刚才会晕过去,原来是在拖延时间等这些官兵赶过来!爹要是知道你干了这件事,肯定会高兴的!”

  见状,牧轻将信将疑,拿出字条递给张放,问道:“这是你放到衙门的?”

  张放表情认真地点头:“对!我知道□□不是好东西,从春梅馆那里听说有人在售卖□□后,我就想到了这个主意,把人钓出来举报他们!”

  牧轻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毕竟在他印象里张家这几位少爷都是纨绔废物,不像是能干出这种英雄侠士举动的人。

  可是张放一口咬死是他举报的,张四少说自己是陪着张放来这里的。两人身上的确没有□□的味道,不像是抽过□□的人。并且他们这些人冲进来的时候,张四少的确是控制住了何九。这三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伙的。牧轻只能暂且相信张放所言。

  将张放跟张四少放了,只把何九抓起来带走。

  张四少锤了一下张放的后背,没好气地说:“老五,你下回能不能跟我说清楚。我还真以为你是过来买□□的。这玩意儿不是好东西,爹知道你抽□□,肯定要打你!好在你压根不是过来买□□的,而是把人引出来。下回出门多带几个人!就我们两人,万一碰上横的,打不过他们怎么办?”

  张放身子踉跄,往前栽倒,这一摔,直接磕晕了。

  张四少:???

  他伸脚踢了踢张放,无语地说:“行了!别装了!起来回家,陪我品新酒!”

  可是张放毫无反应,张四少察觉到不对劲,蹲下身子摇晃张放。

  “老五?真晕了!”张四少惊愕,烦躁地挠头,赶紧去找人帮忙,把张放弄回家里。

  天边彩霞灿烂,张大少从昨夜就沉醉在温柔乡里。新的了两位美人,稀罕得很,都不愿意踏出房门。

  张二少常驻在赌场里,张三少带着搜罗来的美食待在赌场里陪着张二少。

  张放出事的消息传到他们耳中,张大少睁开沉重的眼皮,伸手揉了揉发青的眼圈,有点耳鸣,大声问道:“你说什么?老五怎么了?”

  “大少爷,五少爷在外面出事了!被人抬回来了。”管事真是操碎了心,语气中满是无奈。

  短暂的耳鸣让张大少听不清楚,大声问了好几遍,直到耳鸣缓过来后,才听清楚管事说的话。浑身赤|裸的爬起来,打开屋门,要不是管事提醒他要穿衣服,张大少定要直接赤|裸着奔去见张放。

  张老爷外出做生意,这段时间不在家,张二少放肆的待在赌场使劲赌。情绪大起大落,一时兴奋一时愤怒。但是脑子还是清醒的。听说张放出事,当即把骰子丢到台上,拽着正在吃东西张三少回家。

  张三少懒得走路,想让人用轿子抬他走回家。

  “还坐什么轿子!老五出事了!”张二少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拽着二百多斤的张三少走出赌场。

  哪怕赌场的老板挽留,张二少也不给这个面子。慌忙赶回家看张放。

  张夫人当年生下张放后身子一直不好,但是她多次跟几个儿子叮嘱,让他们好好爱护张五少。哪怕那时候张四少只有两岁,也谨记张夫人的话。

  所以张大少他们特别宠爱张五少,把自己认为最好的东西都留给张五少。以至于,张大少爱美色,把张五少带入美色的坑里。张二少好赌,张三少好吃,张四少好喝,在这几位哥哥的带领下,张五少发展成了如今这个吃喝嫖|赌俱全的样子。

  “老五怎么了!”

  张二少拽着气喘吁吁的张三少还没进屋,就焦虑地大声询问。

  多日纵欲让张大少腿软,在屋里站了一会儿就累了,就连坐着也嫌累,干脆躺在张放身旁。

  张四少走出去接他们,帮忙搀扶着胖乎乎肉墩墩的张三少,跟他们说道:“今天老五让我陪他出门买东西,等到了地方才知道对方卖的是□□。□□可不是好东西,于是我劝说老五别买。你们猜怎么着?”

  张二少跟张三少脸色大变,急切地问道:“老五没抽那玩意儿吧!”

  他们哥几个都各自有自己的爱好,哪怕张二少好赌,也是能控制自己的。而□□这种东西,一旦沾染上就戒不掉了!所以他们哥几个压根不碰那玩意儿。

  “老四,你还卖什么关子!赶紧说老五抽没抽那玩意儿!”张二少表情烦躁地催促张四少。

  张四少搀扶着张三少迈过门槛进屋,告诉他们:“老五没抽!他举报了卖□□的人!今天是特地引对方出来的!为了等官兵过来,还特地装晕拖延时间!但是没想到他后来摔了一跤真晕过去了。大夫说他身子太虚了……”

  说到这,张四少往张大少瞅了一眼。

  张大少听到他们的声音已经从床上坐起来了,两眼青黑,俨然一副纵欲过度的模样。

  刚才大夫给张放诊脉后,一看张大少这副面色,委婉地询问是否也要给张大少开点药。

  张大少让大夫给他开点壮阳的药,给自己好好补一补!

  “老五没事了吧?”张三少问张大少。

  张二少放开张二少,凑到床边伸手去摸张放的脸,气息沉稳,看来睡得不错。转头,他好奇地问:“老五怎么会想到举报卖□□?”

  张四少摇头:“不知道。等他醒来后问问。”

  张三少打量着张大少,表情认真地劝说道:“大哥,我瞧着你身子也挺虚的。你可点注意点身子!”

  “放心,我让大夫开了不少壮阳的药!”张大少也不怕被弟弟们笑话,用乐呵呵的语气说出这事,然后劝说张三少,“老三,我瞧着你好似又胖了一些。近来没少吃美食吧!都胖成这样了,你少吃点吧!”

  张三少拍了拍肉乎乎的肚子,笑呵呵地说:“我就这一点爱好!大哥若是不让我吃,那我做什么?”

  他们谈笑的声音没有刻意压低,片刻后张放醒了。

  “老五醒了!身子如何?你说晕就晕了,可把我吓坏了!”张四少凑到张放面前,脸上满是关怀。

  张放望着屋里的这几个哥哥陷入沉思。

  这个世界的任务,难道与这几个哥哥有关?不单张放要替原角色改过自新,还得带着这几个哥哥改过自新吧?

  “老五?”张四少伸手摸了摸张放的脸。

  张放盯着他们,忽然长叹一声。

  “老五这是怎么了?难道碰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告诉哥哥,我们替你解决!”张大少一直深深记着张夫人临走前拉着他的手,指着襁褓里的张五少,让他一定要照顾好弟弟们。他可容不得自己的几个弟弟被人欺负。

  张二少他们都凑到了床边,表情严肃地盯着张放。大有张放说出有人欺负他,他们就会抄家伙去揍对方的架势。

  摇了摇头,张放心不在焉地问:“大哥,爹这次出门多久了?何时归来?”

  张放现在还没有完全接收原角色的记忆,只能根据剧情提示得到一些信息。这个世界他们的国家正值内忧外患之际,洋布大量进入国内后,对本土的布料造成巨大的商业创伤。传统布料根本竞争不过洋布。

  国内染织业遭到重创,靠着织染为生的底层百姓生活艰难。在这样的困境下,张老爷为了护住身后大批靠染织为生的百姓,为了护住张家的产业,决定带着布料前往国内更远更偏更苦的地方,销售给这些偏远地区的人。这次,张老爷前往的地方是西疆。

  张放还没有完全了解这个世界的信息,心中生出些许担忧。内忧外患之际,越是偏远的地方,越容易趁乱反抗朝廷。也不知道张老爷在外是否平安……

  张大少他们显然误解了张放的意思,张四少笑嘻嘻的冲张放竖大拇指:“老五,爹若是知道你举报了卖□□,肯定会夸你的!”

  张放一脸无奈地看着这几个傻哥哥。对他们说道:“要不写封信让爹回来吧!我想他了。”

  “爹每次回来都会教训我们,还会把我们关在屋里,不许我们出去快活!”张大少他们目光差异地看着张放,满是不理解的模样。

  “这次爹去了很远的地方,我担心他在外会有危险。”张放说这话的时候,心情很复杂。

  张老爷身上扛着这么多压力,支撑着张家的产业,背后还有一群人要养。这几个儿子如此纨绔不懂事,一点都没有要为张老爷分担的意思。甚至觉得张家是江南首富,钱财是永远花不完的!所以他们压根不打算奋斗努力。

  张大少觉得张放真是多虑了,轻笑着说:“爹大半辈子跑了那么多地方,每次出门都带着一群镖师,有那么多武夫护着能出什么事?”

  换而言之,张家养的武夫,可以组成一支部队了。因为年轻的时候,张老爷送货的时候碰过土匪,吃过大亏。所以要求受雇于张家的贫苦人。年老的种桑养蚕,女子就织布染布,男子必须要学武才能送货。

  每次张老爷出门做生意,都会亲自带着好几百个武夫去送货。所以张大少他们一点也不担忧张老爷会在外出什么事。

  哪怕清楚这一点,张放仍然是不放心。把管家叫过来,让管家给张老爷写封信。

  “告诉我爹,我快死了,让他赶紧回来见我最后一面!”

  管家老赵懵了,用一种震惊的表情盯着张放。这五少爷莫不是摔坏了脑子?

  张大少疑惑不解地问张放:“老五,你为何一定要让爹赶回来?”

  张二少用探究的目光打量着张放。

  张三少跟张四少正在低声讨论美食跟美酒。

  “五少爷,老爷这回去的是西疆,这是从未去过的地方。老奴未必能联系到他。只能等他捎信回来,才知道队伍的行踪。”老赵无奈的把情况告诉张放。

  张放沉默,对老赵摆手。

  老赵第一次见张放如此失落,有些担忧,询问道:“五少爷可是觉得身子还难受?要不老奴再叫几位大夫上门?”

  张大少他们也察觉到了张放的忧心忡忡。见张三少跟张四少还在笑嘻嘻地讨论美酒美食,瞪了眼这两个弟弟,转头用温和的语气对张放说:“老五,爹不在家,有哥哥们照顾你。有事尽管跟哥哥们说!哥哥们一定为你办到!”

  张放用怀疑的眼神扫向他们每个人,低声问:“当真?”

  张大少他们用坚定的语气回应他:“自然当真!哥哥们何时骗过你?”

  “是啊!老五,有事尽管告诉我们!我们替你解决!”哪怕他们已经长大,张二少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每次哄张五少的时候都会摸他的头。

  “对!谁欺负你,我们一定不放过他!”张四少露出凶狠的表情。

  张三少胖胖的脸看起来很和善,但是随即从袖兜里掏出一个核桃,直接捏爆核桃。其行为足以表达心意。

  张放一脸感动地看着他们,握着张大少的手,笑着说道:“我就知道哥哥们对我是极好的!过去,你们如此照顾我,今后换我来照顾你们!”

  这话让张大少几人愣住了。

  张大少带了那么多年的弟弟,终于体会到了回报的快乐,一脸欣慰地说道:“老五懂事了!大哥没白疼你这么多年!”

  张夫人去世后,哪怕张五少有奶娘丫鬟照顾,张大少还是会经常跑来陪伴他。张老爷时常外出做生意,没空管他们。张大少作为长子,自幼就有照顾弟弟的责任。这些年,张大少一边成长,一边看着这四个弟弟长大。可是只有张放第一个说出这话,怎能让张大少不感动!

  再一斜眼看向其他三个弟弟,张大少的表情多了几分嫌弃,冷哼道:“瞧瞧老五多么懂事!你们学着点!我把你们一个个拉扯大容易吗!以后你们都得给我养老!”

  张二少:……

  张三少:……

  张四少:……

  老赵:……

  若是张老爷在此听到这话,定是要气得翻白眼张口骂人吧!

  张大少见他们反应如此,不满地皱眉说道:“难道不是吗?娘走后,我无心读书,一心都放在你们几个弟弟身上,爹在外做生意,无暇顾及我们。若不是我这个大哥辛辛苦苦的照顾你们,你们能长这么大吗!你们这三个比老五还年长,却比不上老五懂事!真是让我心痛!”

  张二少眼珠子一转,出声说:“行行行!以后我们一定给大哥养老送终!”

  转头,张二少拍了拍张四少的肩头,对他说:“老四啊!我跟你三哥这些年也没少照顾你,你看看老五多懂事!你得学着点!”

  张三少点头,也伸出手拍了拍张四少的肩头。笑眯眯地说:“以后我若是胖得走不动路了,你可得好好孝顺我。”

  张四少的眼角微微抽搐。无奈地说道:“行行行,我以后一定给几个哥哥养老送终!”

  老赵实在是看不下去,干脆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幸好老爷不在家里,要不然还不得被这几个儿子气晕。

  张放伸手握住张大少的手,用真诚的目光看着这几个哥哥,语气特别温柔地说:“从明日起,我来照顾哥哥们!”

  张大少当即摇头表示:“大夫说了,你身子不好,得好好调理一段时日。理当我们当哥哥的来照顾你!老二老三老四,这段时间你们就别出去玩了。都留在家里陪着老五!照顾老五!”

  哪怕张大少不说,张二少他们也是如此打算的。

  老赵看着他们兄友弟恭,感到有些欣慰。哪怕这几位少爷都各自沾染上不良嗜好,但好歹兄弟团结。

  张大少他们待在张放这里用了晚膳,直到身子乏了才离开。

  老赵身为管家,午后陪伴张放他们耗费了一下午的时间,只能加班给府里的人开个会,核对府里的开支用度,做好账目登记。

  得知张大少花了三百两银子买了一个美人回府,老赵无奈地叹了口气。

  收到赌场的账单,老张被上面的数目气得短暂的断了一会儿气。

  也不知道张三少到底吃什么,短短三日花了四百两银子!

  再看张四少,最近买酒花了七百两银子!

  等算到张五少的近期消费,老赵直接晕了过去。

  “赵管家!五少爷找你!”

  老赵被人摇晃醒来,捂着心口缓缓起身去找张放。

  “夜已深,五少爷还未休息?大夫说您的身子需要好好休养,这段时间切勿再碰酒色。”老赵苦口婆心地劝说张放。

  “赵叔。”看着这张跟赵狱卒长得一模一样的脸,张放觉得亲切,招手让对方凑过来。

  老赵走上前,张放又示意他俯下身子把耳朵凑过来。

  等老赵附耳过去,张放低声与他说了一些话。

  “这……”老赵面色震惊,表情古怪地看着张放。

  “难道赵叔不想让我哥他们改好吗?”张放反问他。

  老赵连忙摇头:“老奴自然希望几位少爷改过自新。但是这个方式,怕是大少爷他们接受不了……”

  过去张老爷也不是没有下狠手企图改正这几个儿子的恶习,但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几位少爷自有应对的法子。如此几次,张老爷气得无可奈何。再加上这几年行情不好,张老爷把更多时间都花在生意上,无暇管这几个儿子,只能暂且不管他们。

  “赵叔,你就听我的吧。我都跟大哥他们说好了,他们都顺着我!”张放伸手拍了拍老赵的肩头。

  老赵犹豫了一下,点头答应张放:“老奴明白了!”

  站直身子后,老赵盯着张放,试探地问道:“五少爷要帮大少爷他们改过自新,那何人来帮五少爷改过自新?”

  “我还需要改吗?”张放表情疑惑地反问老赵。

  老赵:……

  算了,先管张大少他们吧!能管好一个是一个!

  这一夜,老赵偷偷摸摸地往张大少他们的屋子里放迷烟。确定屋里的人都迷晕后,他让家丁把这几位的手脚捆绑起来。家丁们一开始不敢动手,老赵谎称这是张老爷的意思,这些人才敢动手。

  翌日,张大少是在颠簸中醒来的。

  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在马车里!手脚发麻无法动弹!低头一看,都被捆绑起来了!

  张大少:!!!

  谁敢绑架他!

  不!谁敢绑架他们张家的几个少爷!

  因为张二少他们也在旁边,每个人都被捆绑起来了。

  张大少倒是想张口喊人,可是嘴巴被布绑着,压根张不开口说话!

  他使出浑身力气,奈何身子早已被掏空,刚动了一下就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就像一只搁浅岸上奄奄一息的鱼。

  张四少昨夜睡前喝了不少酒,颠簸的感觉让他胃里翻江倒海,没忍住张口要吐。但是却发现压根张不开口!这污秽的东西最后只能恶心地咽下去。

  睁开眼,张二少惊呆了:!!!

  什么情况!

  手脚被捆绑!他瞪大眼睛,看向左右,发现张大少跟张二少他身旁,胖胖的张三少倒在他们的脚下!

  他们哥几个这是遭绑架了!

  不对啊!他们昨夜在家睡觉,这劫匪竟然如此胆大,敢闯入城内闯入张家绑架他们这几个少爷!

  老五呢?老五没事吧!

  张四少使劲转头,脸都撞到张大少那边了,再一扭头就撞到张二少的头。

  张二少被撞醒了,睁开眼睛,眼神迷离恍惚地看着张四少。

  “呜呜呜!”张四少努力发出声音。

  “唔唔!”张大少回应张二少。

  张二少看到他们这个模样,微微一怔,还以为自己在做梦,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张四少无语地再次用脸去撞张二少。

  张二少觉得这种感觉不像是在梦里,再次睁开眼睛,眼神疑惑的与张四少对视。

  “呜呜呜呜呜呜!”张四少发出激动地声音。让张二少清醒!

  张二少懵了,眼下是什么情况?他想说话,却发现张不开口!

  张二少:???

  低头看向还昏睡的张三少,张四少用被捆绑起来的双脚艰难地去触碰他。试图把张三少唤醒:“呜呜呜!”

  谁知,张三少只是微微侧了个身子,鼾声不断,可见睡得多香!

  张四少觉得头疼,看了眼张大少。

  张大少摇头表示自己软弱无力,身子太虚了。现在连双腿都抬不起来。

  张四少只好看向张二少,给对方使了个眼色,让对方跟他一起抬脚触碰张三少,把张三少弄醒。

  一低头,张二少这才发现自己手脚都被捆绑起来了!懵了一会儿,才缓缓抬起双脚,学着张四少的样子去触碰张三少。

  在张二少与张四少的共同努力下,张三少终于醒来了。

  眨了眨眼睛,张三少神情呆愣地看着他们。不知道他们玩得哪出。欲要开口,奈何不受控制。

  张三少:???

  他瞪大眼睛,表情吃惊又疑惑。不知道当下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赵把他们送到最偏的道观时,已是傍晚。这里倦鸟归林,不见炊烟。

  “五少爷,老奴就把你们送到这里了。”张家少不得老赵坐镇管事,他不能离开太久。老赵真心希望张大少他们能够真心改过自新。

  夕阳落在张放的身上,他笑着说道:“行,你们回去吧。有我爹的消息,你再来找我。”

  老赵点头,让人把张大少他们从车上弄下来。

  张大少认出上车的人是张家的家丁,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用愤怒的眼神震慑对方。要不是嘴巴被封住,他定要破口大骂,动手教训这厮一顿!

  家丁僵着脸,忐忑不安地用黑布袋把这几位少爷的头蒙起来,带着他们下车。

  老赵上马之前,回头看了眼张放他们。

  目光落在张放身上,忽然觉得五少爷似乎一夜之间长大了。懂事了!

  无论这次能否成功让这几个少爷改掉那些恶习,有心改正便是好事!

  六个家丁,三个家丁分别拉着张大少,张二少,张四少走上山。另外两个家丁,一个在前面拉着张三少,一个在后面推着张三少上山。还剩下一个叫王壮的家丁陪伴在张放的身旁,正在低声与张放说话。

  这家道观在深山里,特别隐蔽。过去,张老爷就是在这里对张夫人一见钟情。所以,道观这些年得到张家的捐款,修缮得不错。只因为位置太偏,知晓的人不多,往来香客并无几人。

  张放打算在这里进行为期一个月的训练,让这几个哥哥戒掉吃喝|嫖|赌。

  跟这个叫王壮的家丁聊了一路,张放得知了不少信息。当下的确是内忧外患。

  洋人入关不断壮大行商,西洋国家大量需要我国的茶叶丝绸瓷器,但是我国却对西洋的物资没什么兴趣。这就导致双方处于不平衡的出口往来。洋人能够大量对我国进行贸易的便是洋布,为了保护本土商行土布,朝廷曾经出政策限制洋匹进入国内。此举遭到洋人不满,甚至以此为借口出兵我国,这几年对外的情势很紧张。

  近来针对□□,朝堂上的争议声音不休。有人提出全面禁烟,有人反对全面禁烟。□□的生意,是一场内外的政治博弈。无论朝廷是否颁布诏令全面禁烟,洋人都有理由进一步开战。豺狼之心,人皆尽知。

  了解到这些情况,张放的心情很沉重。

  张三少实在是累得走不动了,脚一软,身子往后栽倒。后面推他的家丁那里顶得住,两人看着一起翻滚下来。张放跟王壮急忙上前稳住他们。

  这一折腾,张三少的黑头套掉了。转头看向身后,面色又惊又喜。

  “呜呜!”老五!

  张放做了个手势,让王壮把张大少他们的头套跟布条解开。

  张大少他们回头看到张放也很是惊讶。

  “老五!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张大少饿了一天,有气无力地询问张放。说话的语气并无责怪之意,只是单纯的疑惑不解。

  张二少跟张四少一看在场的都是自己人,哪是什么绑匪,直接理直气壮的命令家丁解开他们身上的绳子。

  先前下马车的时候,加开了他们双脚的绳子,只留下捆绑双手的绳子。摆出少爷架子,张二少威胁家丁:“还不快给本少爷松绑!回头本少爷一定要狠狠地扒你一层皮!”

  这几个家丁看向张放,没有立马动手给张大少他们松绑。

  “愣着做什么!难不成你们想被赶出张家!”张二少表情凶狠地叱骂这些人。

  张四少胃里很难受,跑到一旁吐个痛快。

  张三少笑呵呵地问张放:“老五,你是不是想给我们一个惊喜?这个惊喜的方式挺特别的。”

  张大少环顾四周,此地已经不见太阳,狭窄的山道里,两侧都是山,这种感觉他们如同掉落一张巨大野兽的口中。张大少不自在地问张放:“老五,这是哪?天快黑了,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别跟哥哥们开玩笑了!”

  “我没跟哥哥们开玩笑。我打算帮哥哥们改过自新!从今天起,我们兄弟几人戒色戒赌戒酒节食。共同努力,争当好青年!”张放说得极其认真,一点都不似开玩笑的模样。

  “不是吧!”张四少吐完之后,表情震惊地看向张放。

  张放一本正经地点头。

  张大少:!!!

  张二少:!!!

  张三少:!!!

  张四少:!!!

  他们那个乖巧听话的弟弟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可怕了!

  “老五,这些都是我们的爱好,也是你的爱好,你能戒得掉吗?”张四少觉得不可置信。不理解张放为什么会突然反常。

  “只要内心坚定,必然能戒掉!我们要相信自己!”张放神色正经的为他们打气。

  “老五,别开玩笑了!赶紧回家吧!”张二少无语地看着张放,有种做梦的感觉,难以相信。

  “我没有开玩笑。昨日我说过,今后会好好照顾哥哥们。所以这段时间我会陪着哥哥们戒掉这些不良嗜好。我们兄弟五人,日后同甘共苦!”张放拥抱了一下张三少,又过去拥抱张二少跟张大少。

  张四少已经张开了手,等着张放拥抱他。可张放看到他衣服上的呕吐物,没有过去。

  这种感觉太恐怖了,张大少有些忐忑不安,问张放:“老五,这是爹的意思?还是你自己的想法?”

  “是我的想法。爹老了,我们若是还跟从前那般不懂事,以后张家必定会被我们败落。我们长大了,该试着接过爹的担子为他分忧。”张放说得堂皇冠冕,让人反驳不了。

  “时候不早了,若是再不继续赶路,怕是天黑前无法到达落脚的地方。这山里也不知道有没有野兽。在此过夜想必是不安全的。”张放说着,让王壮走在前面带路。

  张大少他们满是无语的表情,拿张放没办法,只能先跟着他走路。毕竟天快黑了,在这种深山老林里过夜是很危险的!

  “老五,你好歹给我们松绑啊!我们可是你的亲哥哥!你怎么能让人绑我们!”张四少一脸难受的表情,难以接受自己被人如此对待。

  张放让王壮过去解开他们的绳子。

  解脱桎梏后,张大少他们马上跑上前去拦住张放,追问他:“是不是爹让你这么做的?”

  张放点头。张老爷一直希望这几个儿子能戒掉不良嗜好,改过自新。

  张二少开始劝说到:“老五啊,你就是老实!爹说的话,你听听就算了,怎么能当真!这戒色戒毒戒酒哪是那么好戒的!你自己每样都沾,最是清楚这种事有多难戒。”

  “难戒也得戒。”张放不容他们拒绝反抗,大步往前走。

  张二少烦躁地抓自己的头发,转头看向长大少问道:“老五这是怎么了?突然变化那么大。搞这一出,不是折磨我们吗?”

  张大少无奈地看了眼张放,低声说:“行了。都到这里了,且看看老五要做什么吧!”

  其实张大少也知道沉迷女色不好,但他就是控制不止自己犯色。张老爷曾经把他们关在屋子里,逼他们戒掉不良嗜好,都没有让他们戒掉成功。张大少不认为张放把他们带到这个地方就能成功帮他们戒掉不良嗜好。相比之下,张放的不良嗜好比他们全多了。张大少觉得,张放自己都戒不掉这些不良嗜好,能指望他们成功戒掉不良嗜好?

  抱着来这里游一遭的心态,张大少安抚其他几个弟弟,让他们顺着张放的意思,就当是来这里玩耍一段时间。

  天黑后,深山里漆黑看不清路。要不是张放带了一颗夜明珠,还真不好走。

  哪怕身子再累,张大少他们都得继续坚持往前走。他们可不想待在这深山老林里过夜!

  看到前方有烛光,张放他们如同看到希望,加快脚步,走到道观门前。

  道观门前亮着两个大灯笼,王壮上前敲铜铃。

  片刻后,一个老者缓缓打开大门。打量着这群来人,老者声音沙哑地询问:“诸位可是张家人?”

  张老爷闲时有空,怀念亡妻的时候就会来道观这里。几乎每年都会来一次。每次都会带来新的全家福合照,邱道长是见过照片的。看到张放他们便认出他们的身份。

  将他们请进来,邱道长带他们去客房安置。道观里收留了几个孤儿,他们跟着邱道长在这里当小道童。虽然年纪小,但是每个人都会干活。看到来了这么多人客人,这些小道童忙着上茶,到厨房里做饭备菜。

  张放跟邱道长聊了一会儿,彼此介绍身份后,他标明来意,请求邱道长帮助他们戒掉不良嗜好。

  对此,张大少他们只觉得好笑。兄弟四人打算过了今晚,明天就离开这里,回家继续逍遥快活!

  邱道长对于张放这种幡然悔悟,洗心革面的做法表示支持。目光漫不经心地扫了眼张大少他们,邱道长淡定地告诉张放:“贫道定会倾力相助!定会帮助几位改过自新!从明日起,让张府的人离开。留下几位,在这里自力更生,习武锻炼,增强体质。”

  “多谢道长!”张放一脸感激。

  张大少听到他们这么说,眼神警惕地盯着邱道长。

  张二少低声跟张三少嘀咕:“看样子是来真的。”

  张三少满脸忧愁,开口对张放说道:“老五啊,你三哥我这张嘴是要尝遍山珍海味的,哪里吃得了这里的清茶淡饭!差不多就得了!”

  张四少一脸思索的表情,看张放的眼神有些古怪。从昨日张放举报卖□□起,张四少就觉得张放似乎变了。可是他不知道张放为何会出现这些变故。

  “如此,贫道便让道童们去休息了。这晚饭也不必准备了,客居有劳几位自己打扫。”邱道长说完,马上离开。

  “这老道真是嚣张!枉爹每年都给道观捐不少钱修缮!他竟是如此对待我们几个张家的少爷!明年起,让爹莫要再给道观捐钱了!”见邱道长连晚膳都不给他们准备了,张三少特别生气。他饿了一整天,身子难受极了!现在连晚饭也吃不到,这跟折磨他有何区别!

  “嘁!有什么了不起的!”张二少何尝看不出这是邱道长故意晾着他们的。

  张大少瞅一眼张放,一开始他还能当这是张放心血来潮,可是到现在还没看出张放改变主意,甚至还默许了邱道长的做法。张大少忽然发现,张放这次搞戒掉不良嗜好是认真的!大有不戒成功不罢休的架势!意识到这一点后,张大少觉得背后有些发凉。

  张家五位少爷的变形记,就此开始!

  老赵对于道观那边的情况比较牵挂,盼望着张放他们能够成功戒掉不良嗜好。看到王壮这些家丁回来了,老赵连忙询问情况。

  得知就只有张放五兄弟留在道观里,老赵有些担忧。

  没等他抽空去一趟道观看看这几位少爷,官府的人忽然登门找张放。

  牧轻是来给张放颁发奖赏的。通过何九这个底层销售,官府挖到了一条完整的□□销售线!

  □□由西方进口,通过朝廷设立的外贸部门作为缓解疼痛的药方分下去销售。收的关税是最高的。但是□□的数量都是有登记的。但是何九这条线索,挖出了贪污腐败。比如一个月内朝廷登记在册的进口□□是一万箱,实际上没有登记在账面的□□至少有两三万箱。这些多出来的一两万箱□□,都被官员贪污,通过其他人销售谋取利益。

  张放作为举报人,还亲自引诱何九上钩。可谓是立了头功!

  老赵听闻这个消息,顿时感觉不妙。张放这回触碰到了某些官员的利益,已经得罪了这些人,怕是会遭到报复!

  送走牧轻后,老赵亲自去商会走动,以张老爷的名义联合商会的人给官府送去牌匾。接着,老赵还跑了一趟总督府,求见两江总督。

  但是两江总督并不在府里。老赵等到天黑,只能先行离开。

  老赵庆幸,张放已经去道观了。现在只盼望着张老爷能早点回来。

  张老爷这次到西疆卖布,可谓是将死一生!因为他亲自经历了一场当地的叛乱!西疆当地的豪强杀官员,自封为王!要不是他出门带的人多,九成的人都会武功,这一次真是要交代在那边了!

  布没有卖出去,还经历了叛乱,泱泱大国,内忧外患。张老爷的心头沉甸甸的。

  看到张老爷满脸沧桑的回来,老赵赶紧为他端上热茶,伺候他洗脸。

  喝了一杯热茶,洗了一把脸,张老爷脸上的疲惫并没有减退。幽幽地叹了口气,精神颓废地坐在椅子上,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见状,老赵试探地问道:“此番老爷在外是否碰到了麻烦?”

  张老爷把毛巾丢到桌上,眼中映着烛光,可是眉宇间散发着一股浓浓的悲哀。

  半晌,他声音沙哑无力地说:“西疆要乱了。”

  闻言,老赵微微一惊。赶紧问道:“这次我们没有人丢命受伤吧?”

  “死了十个人。四十七个人受了伤。明日你拿出一千两银子分给死难者的家属,这些受伤的人,医药费由张家出,让他们安心养伤。期间月钱照发。另外每人发十两银子安抚。”

  走南闯北做生意那么多年,过去张老爷碰到过不少山匪。但是那些山匪只图财,不害命。而西疆那边叛乱之后,那是又抢又杀啊!如同人间地狱!

  回想起来,满是血腥。张老爷觉得肠胃不适,头疼欲裂。

  伸手捂着头部,张老爷转移注意力,问道:“那几个逆子没给我惹什么事吧?”

  老赵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禀告:“五少爷带着大少爷他们去了青山观修行,立誓要戒掉吃|喝|嫖|赌,改过自新!”

  把手放下,张老爷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诧异地问:“你没哄我?”

  老赵摇头,小声地说:“还有一件事,五少爷似乎惹上了大麻烦……”

  张老爷:……

  深吸一口气,他的手抓着椅子的扶手,对老赵说:“说吧!这逆子做了什么孽!”

  “自从两江总督去年岁末下令禁烟后,官府对于□□查得很严。本来这事也跟五少爷也没什么关系……”

  老赵的话还没有说完,张老爷激动地出声打断,带着怒意质问:“这逆子敢抽□□!老子抽死他!”

  骂完,张老爷就要站起来,准备跑去收拾人。

  老赵急忙伸手揽着张老爷,赶紧把话一次性抖完。

  “非也!老爷,五少爷立功了!他不知道从哪认识了卖□□的,把对方引出来后报官来抓。官府通过这条线索,查到了几名官员勾结洋人,欺上瞒下,私下售卖□□。”

  原本盛怒的张老爷顿时恢复冷静,缓缓坐下来,手抓着扶手,已经想明白此事的影响。

  虽说张放这次是得罪了官员,但是张老爷不认为自己的儿子做错了。

  “老五在哪?”张老爷问老赵。

  老赵提醒道:“五少爷带着大少爷他们去青山观修行了。不在府里。”

  张老爷轻哼一声:“倒是会躲!这小子定是知道自己惹了麻烦,才会躲起来!什么修行,改过自新,都是屁话!”

  “老爷,老奴曾去找过两江总督林大人。但是林大人并不在江南,听闻被召去京城了。”老赵告诉张老爷。

  “嗯。我这就修书一封,即刻派人送到林大人手上!”张老爷起身去书房,斟酌一番后,认真写下了一封信。

  “从外回来,风尘仆仆,老奴已经让人备好饭菜,老爷用完膳不如沐浴一番?”老赵看得出来,这次张老爷在外受到了很大的刺激。需要好好放松,缓解情绪。

  张老爷心不在焉地回应了一声。又提笔写了一封信。

  可是写完这封信,他却拿到烛火处焚毁。

  西疆乱起来的消息,不该由他传出去。此事哪怕要告诉两江总督,也得等林大人回来后再当面说。写在纸上,终是不妥。

  哪怕回到张家,张老爷也没有放松下来。他得安抚这次牺牲性命的武夫的亲属。还得想一想,如何把仓库积压的这么多布料销售出去。

  现在洋布占据了七成市场,只有穷人肯买土布,但是最昂贵的布料穷人又买不起,若是想不到销路卖出去,这些布料全都砸到张老爷手里了。

  很多布庄就是这么倒闭的。先是布庄的布料卖不出去,库存积压,连贱卖都没人要。布庄倒闭后,受到影响的就是种桑养蚕织布为生的百姓。这些百姓断了生计,越过越苦。他们已经把土地都用于种桑了,粮食全靠购买。生计一断,没了收入,这些百姓连粮食都买不起,吃饭困难。

  张老爷挺了这么多年,现如今洋布把土布的市场挤得越来越窄。这条路越走,越让人压力巨大,就连喘气都觉得很难受。

  张家拥有万贯家财,布庄倒闭了,张家依然富贵。可是却苦了跟着张家布庄干活谋生的那些百姓!

  为了身后这些人,纵然前途满是阻碍,满地石子,张老爷哪怕是打赤脚流着血,也得咬着牙努力前行!

  都说商人重利,士农工商,行商为贱。但是饱读诗书的张老爷一直秉承‘达则兼济天下’的形式原则。哪怕是商人,也能发挥对国家百姓的用处!

  老赵跟着张老爷忙碌了半个月,这才想起来要去青山观给张放报个信。

  “二、二少爷?”

  看到开门的人,老赵有些不敢认。这个人长得像张二少,可是又比张二少圆润一些。却比张三少瘦多了!一时之间,老赵也分不清开门的人究竟是张二少还是张三少。

  张三少看到老赵,就如同能见到救世主般,当场红了眼,激动地抓着老赵的手,对他说:“赵叔!快带我们回家吧!这里太苦了!根本不是人过得日子!我要回家!”

  正在干活的张大少他们听到动静,快速放下手里的东西,抢着跑到大门这边。

  他们激动的拉着老赵的手,央求他带着他们回张家。

  老赵看到他们一个个模样大变。张大少虽然黑了,但是人变得精神了不少!从先前那副被掏空的模样焕然一新,变成了精神抖擞的小伙!

  再看张二少,原来总是弯着腰,年纪轻轻比老赵的后背还驼。而现在张二少身姿挺拔,就如同一棵青松!

  张三少的变化最明显!因为瘦了很多!现在看起来就是微胖的模样!开门的时候老赵险些认不出来!

  张四少的变化也不小!原来纵酒,养出了一个啤酒肚。现在□□着上身,肚腩已经消失了!腹部平坦,还流着汗,显然是刚刚运动过。若是再锻炼一段时日,炼出八块腹肌不在话下!

  看到他们都往好的方向发展,老赵真心感到高兴,欣慰地点头,无视他们的请求,关怀地询问道:“五少爷呢?为何不见他?”

  提到张放,原本闹着回家的张大少他们忽然不吭声了,四个人表情复杂。

  见状,老赵担忧地追问道:“五少爷怎么了?”

  张大少他们沉默地带着老赵进去看张放。

  张放对他们这几个哥哥够狠的,张大少他们本来生出了几分怨念。可看到张放对自己更狠的样子,兄弟四人说不出话了!

  来到青山观后面,看到这奇形怪状的木桩藤条,看着像是练武训练用的。老赵好奇的问:“大少爷,这就是你们锻炼的地方?为何不见五少爷?”

  “五弟在上面。”张三少伸出食指头,有些颤巍巍地指向上方。

  高大的树上,吊着一个人!正是张放!

  看到这一幕,老赵大为震惊,急忙喊道:“五少爷!危险啊!快下来!”

  这么危险的训练,是张放每日的日常。张大少他们训练一个时辰,张放就训练四个时辰!无论做什么事,他都要加四倍去做!这股狠劲,堵得张大少他们再也说不出埋怨的话。他们心疼张放,也畏惧于张放对自己的心狠。

  “五少爷!老爷回来了!快下来吧!”老赵看哭了!

  这几位少爷一出生就锦衣玉食,何曾吃过苦!哪怕是张老爷要管教儿子,用的手段也没这么狠,最多是禁足断食断水罢了。可是张放下定决心后,一出手就是王炸!对手足狠,对自己更狠!

  “赵叔,等我片刻。还没到时间呢!”张放睁开眼睛,开口回应下面的人。

  老赵呜咽啜泣,伸手擦眼泪。

  现在他是真的相信,这几位少爷是真的要改过自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