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穿越重生>浪子回头[快穿]【完结】>第18章 宰相家的纨绔子

  张放解开了陈老大的绳子,让他自己进城。

  陈老大每走一步都会回头看一眼张放,眼神十分复杂。

  哪怕张放没有明说,陈老大也明白了他的意思。若是不能靠口头欺骗让城内的人撤走,张放是真的敢毁了附近的河坝,用水淹城!这背后的争斗,牵扯着这么多人命,这可比陈老大当土匪杀人放火要可怕!

  纵然没太多良心,可眉县终究是自己的家乡,陈老大不愿意眉县被毁了。

  怀着沉重复杂的情绪,走到城楼下,陈老大回神,这才发现张放的身影早就消失不见了。这空旷的城外只有他一人。

  深吸一口气,陈老大扯开嗓子大声呐喊:“开门!我有急事进城!”

  他喊了好几声,城楼上才出现脑袋。

  “城内闹匪封城!”

  听到这借口,陈老大觉得讽刺,高声冲上面的人说道:“我奉许知州的命令来此!速速开门!”

  城楼上的脑袋撤走了,过了片刻,城楼上多了三颗脑袋。

  “有何凭证!”城内的人在问陈老大。

  陈老大念出了一句话:“一朝冲九霄。”

  密码正确,城内的人马上安排开门,把陈老大放进来。

  成功进去后,陈老大被直接带到县衙里。留给他的时间不多,天亮之前若是不能成功哄骗这些人撤走,张放就会毁掉河坝放水淹城。

  杨主簿是认得陈老大的,毕竟这些年来到眉县上任的知县都死于陈老大刀下。陈老大极少回到眉县,除非发生什么大事。见到他,杨主簿的表情很严肃,询问道:“出什么事了?”

  陈老大面色凝重地言道:“外面发大水了。许知州不放心,特地派我过来查看这边的情况。这一路过来,水在不停地上涨,已经淹到眉县门口了!”

  闻言,杨主簿皱起眉头,转头盯着刘捕头,问道:“果真如此?”

  刘捕头解释道:“从昨日城外就聚集了很多人,可是就在半个时辰前所有人走了!卑职还挺差异,没想到是水淹过来了!”

  “水淹到哪了?”杨主簿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这里不单有他们的金库,还有很多私下打造好的兵器。若是水淹进来,到时候他们可来不及撤走!

  刘捕头也不清楚啊!毕竟他们一直待在城内,夜色漆黑,压根看不清城外的情况。但是他觉得肯定是水已经淹到城门口那群百姓才会集体撤走,要不然没别的解释了。所以刘捕头干脆说道:“到城门口了。”

  背后一直在冒冷汗,幸好衣服都是湿的看不出来。陈老大虽然看着镇定,心里一直忐忑不安,听到刘捕头这么说,紧绷的弦终于松了一些。眼睛犀利地盯着杨主簿,等着对方做决断。

  杨主簿的手攥成拳头,显然此刻情绪不佳。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言道:“通知所有人集中。”

  陈老大知道杨主簿已经是打算撤走了,所以问道:“情况杨主簿已经知晓,小的就不在这里待着了。能否借我一艘船回去?”

  这话引起了杨主簿的关注,立马问道:“你没船?怎么过来的?”

  陈老大拍了一下大腿,一脸无奈地言道:“我乘了一叶小舟过来,还没到眉县,眉河上游就决堤了。我跟手底下的兄弟被困在山上待了一夜,急着过来传消息便连夜砍树造筏,划着木筏过来的!”

  杨主簿倒是没有怀疑,听了此话心里更是焦虑,连眉河都决堤了,难怪下了一场暴雨会闹水灾。必须得马上连人带物的撤走!不能留在这里了!要不然所有一切心血全都会毁于这场水灾!

  “既然你是划木筏过来的,那便划着木筏回去吧!”杨主簿心不在焉的回应陈老大。既然要撤走,那就必须得趁天还没亮,如此才能不被城内的百姓发现,所以他们必须得连夜动身!

  陈老大一噎,瞪着眼睛看对方。张放那小子要求他必须弄一艘船回去,要是弄不回去这小子会不会发疯毁了河坝继续放水淹城?陈老大可不敢拿一城人的性命去赌。

  “杨主簿,那木筏根本上不了那么多人。要不然我也不会只身一人过来。我那些兄弟还被困在山上,也不知道此刻水淹到哪了,我得尽快回去救他们啊!”陈老大故作可怜得求杨主簿。

  杨主簿心烦意乱地敷衍道:“本官还要应对水灾,根本无暇管你。你自己想办法去弄船吧!”

  言罢,他不再理会陈老大,直接起身离开这里,脚步匆忙,慌乱的心情由此可见。

  屋里只剩下陈老大一人,他抬起手摸了摸脸。脸是冰冷的,手心全是汗水。

  也不知道是杨主簿太过信任他,还是张放谋算了得,总之眼下是暂时骗成功了。陈老大得马上去找船出城!生怕自己出去晚了,张放那小子就去毁了河坝。

  张放就躲在暗处,看城门再次打开,随后陈老大挟持了一个人从里边出来,后面跟着不少人拉船出来,他从暗处走出来,来到陈老大的身后。

  陈老大突然撞到一个人,猛地回头,看到是张放,真想骂人,但是给忍住了。

  “船弄出来了,里边现在无暇顾及我们。”陈老大把情况告诉张放。

  张放很满意,对陈老大说:“你留在此守着,我带着他们去救人。”

  “两位好汉,船已经给你们了,能否放了我?”陈老大手里的商贾声音颤抖地询问。

  陈老大心里憋着气,粗声粗气的冲此人骂道:“少废话,要不然老子宰了你!”

  商贾顿时闭嘴,身子颤抖得更厉害。

  张放指着那些拉船的人说道:“请诸位随我走,听我命令。”

  这群打工仔一脸迷糊地望着张放,又看向自家老板。贾员外赶紧喊道:“都听这位少年郎的话!”

  这些人只好听从张放的命令,张放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

  城内,杨主簿在忙着带人带物撤走。城外,张放点亮了灯笼,乘船去救人。陈老大心情烦乱地挟持着贾员外守在城门口藏身。至今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正儿八经打造的好船就是比那些临时造出来的木筏好用,张放很快就找到了牧轻他们,与他们碰头后交代清楚。刘艘船分为六个搜救分队,由牧轻他们几人分别担任小队长带着这些人去救被困者。另外两艘船由张放亲自带领。

  张放直接去接那些山匪,把这些人接到后,打算带着山匪们去抢劫杨主簿。虽然不清楚眉县究竟养了多少死士,但是杨主簿他们撤走的时候不单要带走大量的兵器跟粮草还要把钱财拉走。这一车车货物都是累赘,他们的脚程必定不快。不说把那些逆贼一网打尽,只要能打乱这群人的阵脚,把物资抢走,无论能抢到多少,都能对方添堵。

  陈老大待在城门口反复琢磨今夜的事情。越琢磨脑子越乱。张放让他去骗杨主簿撤走,跟借船一事好像没有关联。哪怕不把杨主簿骗走,陈老大觉得自己只要能进城,应当也能开口借到船。张放为何一定要让他去骗城内的那些人撤走?

  把杨主簿一干人骗走后,城内岂不是无人做主?难不成张放要进城当老大?占城当城主?

  很快,陈老大否定了这个猜测,毕竟张放背后有个宰相爹。这次若是能成功把消息传回京城,张放就算是立功了,必定能够重回京城继续当公子哥。张放何须占城当老大?

  所以张放究竟要做什么?

  陈老大想不明白了。

  直到张放接回那一大群人。陈老大看清楚他们后,头皮再度发麻。虽然此刻还是猜不出张放要做什么,但是陈老大莫名感到畏惧,觉得张放要做的肯定是一件大事!

  把贾员外打晕了丢到一旁,陈老大跑到张放身边,眼神执拗地盯着他,压着声音问道:“你要做什么?”

  张放把陈老大拽到一边,低声言道:“你将这些人带进城内,给杨主簿帮忙,跟着他们一起撤走,然后路上留下记号,给我传消息。”

  陈老大:!!!

  这小子疯了!

  “你想对他们设伏!”哪怕陈老大杀过不少人,可是从未如此畏惧过。这种聪明人的算计,可比杀死几个人更可怕!一两个计谋,就能弄死一大群人。成千上万的人,是生是死全凭一句话,一个决断!

  “你知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你怎么敢想!”陈老大急得面部表情都扭曲起来了,用力地抓着张放的手。

  张放面色冷静地言道:“你会让我知道的。”

  陈老大甩开他的手,气得后退两步,双手狂躁的抓着自己的头发。与其说是气,不如说是他在害怕。明明面前的少年气质温润,如春日阳光,夏日清风,秋如明月。可是陈老大却觉得对方就跟索命的鬼差一样!这种满是算计的人最是可怕!

  “我若是不从呢?”此时此刻陈老大看张放的眼神带着杀意,手指头微微弯曲,一副蠢蠢欲动的模样。

  张放淡淡地言道:“我带来的都是你的人,我的人不在这里。你可以杀了我,但是不能阻拦我要做的事。”

  陈老大真想仰头疯狂的咆哮,双手用力地拍着自己的脑门,他一个山匪老大怎么就栽倒这种人手中呢!

  张放认真地说道:“我说过会给你一个当英雄的机会。趁着他们还没有离开,你马上带人跟上他们。”

  咬牙切齿地瞪着张放,陈老大真想掐死对方。

  最后,陈老大败下阵来,还是听从张放的话。带着十个人进城去找杨主簿。

  见到他回来,杨主簿很诧异,问道:“你不是走了吗?”

  陈老大回答道:“外面都是水,山寨也被淹了。现在回去,也没地方住,我想着还是继续留在眉县,等水退了再走。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快速转移话题,陈老大指着那一辆辆马车。

  杨主簿压根不想管他,只说道:“既然这样,那你就留在眉县待着吧!我要送点东西去外面。”

  陈老大马上接话:“可是外面都是水,水很快就要淹进来了,你们莫不是想转移个地方?我跟你们一起走吧!”

  眼神警惕的盯着陈老大,杨主簿怀疑对方就是故意折返回来想跟他们一起撤走的!毕竟外面都是水,怕是想走都不好走,陈老大才会撤回来。

  陈老大毕竟是自己人,带的人也不多,杨主簿思量了一下,决定带上对方。

  “行吧。你跟着我们走。”

  陈老大亦步亦趋地跟着杨主簿,哪怕是自己人杨主簿也不是完全放心,所以把陈老大赶走了,让他去跟着刘捕头。

  把黄金都装上车了,杨主簿吩咐车队出发。此时是三更,他们的动静不小,哪怕吵到了附近的人家,也没人敢出门关注。

  张放把贾员外弄醒后,向对方了解城内的商行情况。天快亮了,张放带人进城,先控制这个城门。然后分别到其他几个城门观察情况,南城门是敞开的,显然杨主簿一行人是从这个方向撤走。将剩下的三个城门控制起来后,张放带人前往县衙。

  虽然带走了大部分人,但是杨主簿还留下了几个人守在县衙里,负责盯着金矿。

  张放突然带人闯入,让衙门里的人大吃一惊。

  一番打斗过后,这几个人被捆绑起来,张放开始审问他们。

  这几人宁死也不愿意告诉张放金矿的事情。审问途中,自尽了七个人,只剩下一个人。

  张放只能先把这个人关起来,严加看管。全面掌控眉县这个地方。

  牧轻他们营救了不少被困的人,天亮后,才把这些人带回眉县。

  张放打开城门安置这些受灾的百姓。

  郝壮跟石厚德终于见到张放,得知眉县尽在张放的掌控中,两人心里震惊。张放可是个罪犯,却在逆局中劈开了一条生路!甚至拿下了一座城池!眉县这个地方可是有金矿的!

  两人冒出一个胆战心惊的猜测,却又不敢往深猜测。现在对张放恭敬极了。毕竟张放现在掌控了一座城池,手底下还有那么多山匪,若是容不下他们这些官差,没准会……

  思及此,郝壮与石厚德吓得浑身冒冷汗。

  等两人回神才发现一直没看到陈老大的身影。石厚德没忍住,小心翼翼地出声询问张放:“为何不见那个姓陈的山匪头子?”

  张放头很烫,但是有很多事要忙,精神紧绷着无法休息。刚交代完一些事,转头看向石厚德,回答道:“我另有安排。眼下的当务之急是找到金矿的位置,金矿那边肯定还留有一批人。”

  石厚德张了张口,想提醒张放这不是他该操心的事,可是却被郝壮拉走了。

  “是!张公子,我们马上去打探情况!”

  把石厚德拉出来后,郝壮回头看了一眼,没见到有人跟来,这才低声斥道:“方才若非我拦着你,你莫不是想让他别管这些事,继续把人押送到边塞?”

  石厚德无奈地说道:“这难道不是我们的任务吗?若是不能按期把人送到那边,我们是要被罚的!”

  郝壮提醒他:“现在张公子身边有那么多人,整个眉县都在他的掌控下了。你想把带走?说什么胡话呢!”

  言下之意,他们的性命都被张放拿捏着。

  石厚德何尝不知,心烦地叹了口气,问郝壮:“那我们该怎么办?”

  郝壮无语地看着他。若是知道该怎么办,还至于害怕张放吗?

  眼下这种情况,他们尚且不能掌控自己的生死,还想妄图掌控张放?能活着就不错了!

  捂着滚烫的额头,张放喝了一大口凉茶。

  牧轻与元绻来到县衙,见到张放,高兴地汇报情况。

  “张公子,还是你厉害!这就把眉县拿下了!”牧轻对张放的敬佩又上了一个高度。张放越聪明,越英雄,他越绝觉得对方神圣!

  元绻比较沉稳,交代清楚营救的情况:“大部分受灾百姓都被救到了城内,常兄在负责安置他们。幸好粮仓还有一些粮食,至少够这些百姓吃半个月。听说今日出门的百姓比往常少,街上不见孩子的身影。想来城内的百姓已经察觉到眉县的变化。”

  张放点头,把手拿下来,望着他们,语重心长地言道:“我现在能信任的人就是三位了。那些官差只想着把我们押送去边塞,不顾百姓的死活。可是看着这多人受难,我怎能狠得下心置之不理?”

  牧轻有些生气,张口骂道:“真是冷血无情!朝廷养的就是这么一帮无视百姓生死的玩意儿!”

  叹了口气,张放缓缓道:“他们有差命在身,其实也能理解。若是不能把我们这些罪犯按期押送到边疆,回头要受罚的人是他们。”

  “那也不能为了自己,不顾这么多百姓死活吧!”牧轻说话的语气很冲,情绪全都表现在脸上。

  元绻若有所思地看着张放,低声问道:“张公子有何吩咐,尽管直言。”

  张放起身走到他们面前,郑重地言道:“我想请二位看紧他们。带着他们一同赈灾,救助百姓。”

  元绻觉得张放要做的事不是那么简单,但是张放不肯多说,他也不好继续追问,只能答应下来:“明白了。”

  “本来人手就不够,当然得拉着他们一起赈灾了!”牧轻一脸理直气壮的模样。

  “辛苦你们了!”张放客气地向他们行了一礼。

  元绻跟牧轻都觉得不好意思,将张放扶起来。

  “张公子,你这是做什么!若是把我们当朋友,无需如此!有什么话你交代就行!我牧轻小时敬佩的人是张相公,现在敬佩的人是你!”牧轻性子直率,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张放笑了笑,无论这场政变如何斗,眉县这个地方被他占了。现在他得应对水灾,收民心,封锁消息。至于宰相爹那边每次都会给他来信,若是迟迟收不到他的回信,一定知道他被困在浆州一带。到时候必定会派人过来了解情况。

  京城这几日也在下雨,每日会下一场下雨。算着张放的脚程,在半个月前就应该出了浆州。可是到现在都没有收到张放的消息,张宰相特地又捎了一封信询问张放是否途经到目州。目州那边的回复是没有见到张放,也没有见到押送罪犯的队伍。张宰相便确定张放被困在浆州了。

  这一个月来朝堂上暗流汹涌,皇帝召见齐王入京,齐王迟迟不动身。气得皇帝又下了一道圣旨,直接把违抗皇命如同造反的罪名扣在齐王头上。齐王那边才肯动身前往京城。但是路上却生了一场重病,如今就赖在路上不肯继续走。

  张宰相跟皇帝都不知道齐王手上有多少筹码,齐王越是拖延,张宰相越是怀疑对方在等什么。

  夜深人静,张宰相心事沉重,无法入睡,独自一人坐在书房里沉思。

  天色渐白,外面传来了淅沥沥的雨声。又下雨了。张宰相想到儿子,心口觉得压抑不安。

  把管事叫过来,张宰相开口,声音沙哑地吩咐道:“开城门后,你马上出去。直奔浆州,沿路经过的地方,把当地的镖师跟武夫都雇了,多雇一些人带去浆州。”

  管事愕然,立马想到张放,关切地问道:“可是公子那边出事了?”

  张宰相没有回答,但是这表情,足以让管事浮想联翩。

  “我可怜的公子啊!年幼时丧母,现在被流放,遭受苦难不说,还遇到了危险!”管事捂着脸哭泣起来。

  张宰相心烦,面无表情的睨视着管事,蹙着眉头低声训斥道:“有这功夫还不快去做准备!”

  管事连忙擦了擦眼泪,转身出去忙活。这趟出门带了不少钱,还带走了两个府里武艺最好的护卫。途经酒楼的时候还打包了一些张放爱吃的点心。

  张宰相换了一身官袍,像往常一样出门上班。这张平静的脸,看不出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