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晏摇头:“没有,有点事儿找我帮忙。”

  江夜安没多问什么事儿,只要苏晏没事别的他也不关心。

  苏晏接着说:“我答应他了,不是什么难事。”

  江夜安:“为了还人情?”

  “对,帮他办完这次的事,再把他以前花在我身上的钱都还给他,我就不欠他什么了。往后就跟霍家再没有关系。而且我还跟霍继远说好了,以后没有特殊情况不想再见到霍明哲来找我,”苏晏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你应该看出来霍明哲这儿有点不正常,让他爹管着点也省得他还有他继母找我麻烦。”

  江夜安:“有麻烦告诉我。”

  苏晏:“嗯。”

  吃完烧烤,两人一起收拾了桌子。

  江夜安拿出一个大包放桌子上。

  苏晏:“什么?”

  江夜安:“特产。”

  苏晏想起来自己是让江夜安带老家特产过来,但他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江夜安就记住了。

  他兴冲冲打开黑色的打包,里面一堆东西。

  一件件往外拿,蓝莓、酱牛肉,好家伙还有肥肠。

  想到江夜安以前给他做过的熘肥肠,那色泽那香气……口水已经不争气地流出来了。

  最底下一个玻璃密封的罐子,苏晏拿出来,里面放的满满的红豆。

  大龙云岭的红豆饱满漂亮,口味绵软甜香,确实是有名的特产。

  苏晏知道江夜安会给他带红豆是因为他说了在要特产,可他还是控制不住想起那句诗——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这罐红豆他大概永远都舍不得吃。

  收拾了一桌子的特产,两人准备出去消消食。

  夏日夜晚,两人从老旧小区外解锁了共享单车,骑单车到翠湖边上。锁好车后沿着翠湖岸堤散步。

  翠湖边上绿柳成荫,近岸处睡莲成片,绵延远去。蛙声虫鸣不断,两边昏黄的路灯下都是晚间散步的行人。

  湖上一座廊桥横跨两岸。

  这种特别的有屋檐的桥梁本多出现在浙江、福建一带,除了连接两岸外,还能遮阳避雨、供人休憩,甚至还会有一些小的交流会、聚会都可以以廊桥为场地。

  夏日绿柳成荫,湖上莲花绽放烟波浩渺;冬日湖面结冰成镜映着廊桥落雪,多得是古风博主来这里的拍照拍视频。

  廊桥的一侧斜对着西岸白马寺的入口,清早和傍晚都能听见厚重悠远的钟声。东岸是成排的商铺,也是旧货市场的边缘,苏晏的铺子就在东岸,在隔着一条青石板路的老街上。

  一侧是寺庙一侧是仿古建筑,灯笼一盏接着一盏连成串,光影重重,大人谈笑风生,小孩儿笑闹着穿梭在街头巷尾,热闹非凡,竟有那么点盛世长安的意思。

  晚风徐徐,江夜安走在高大的柳树下,旁边的苏晏挨着河堤,时不时伸着脖子看,偶尔能瞧见夜间挂着灯笼的古船,载着游客欣赏翠湖两岸的夜景。船桨偶尔插进莲花从中,惊扰了熟睡的花朵,荡起阵阵涟漪。

  苏晏故意落后两步步,看着柳枝在江夜安头顶摇曳,路灯下的影子被拉长,温暖色调的灯光打在身前,背部的剪影轮廓挺拔坚毅。

  苏晏拿出手机对着江夜安的背影拍照,按下快门的同时,镜头里的江夜安回头看他。

  看着这张意外的抓拍,苏晏难以控制地心动。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拍照技术有这么好,手下镜头中的江夜安看起来如此温柔。

  前面江夜安停下脚步转头看着苏晏,苏晏笑着快走两步跟上去。

  月下湖边,两人并肩而行。

  回去时已经快十点,没有别的事,两人在附近的生活超市买了一副围棋,准备回去后来两盘。

  苏晏对围棋的了解十分皮毛,只是清楚规则,知道怎么走,怎么算输赢,其他一概不了解。

  两人采用猜单双的方法来决定谁先走。

  江夜安抓了一把自己这边的白子攥在手里,看着苏晏。

  苏晏:“双。”

  江夜安把棋子放桌上,两个两个地划出去,全部划完,苏晏猜对了,执黑子先行。

  他选择将第一枚棋子下在边角星位,放右上角以示对对手的尊敬。

  星位偏重于造势,角部镇守的力度则不是太强。

  两人你来我往,很快棋盘上将近三分之一的位置都放满了棋子。

  苏晏觉得情况比自己预想得好一些,至少他的黑子还没被江夜安吃多少。

  然而很快苏晏就笑不出来,江夜安落下一子,他才惊讶地发现自己一片黑子都成了无气状态,这么一下就被江夜安干掉了一片。

  他还有点恍惚,他明明一直盯着看,谨慎着每一片棋子,江夜安是怎么做到的?究竟是哪一步出了问题?

  棋盘上虚假的平静被打破,苏晏的阵脚乱了。一下子失去六子让他有些慌张,接下来几乎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要如何挽回损失、怎么吃掉江夜安的棋子上。

  然而一旦乱了阵脚只会造成更大的损失,苏晏是成功吃了江夜安两子,但自己这边又被接连困死了五子、三子。

  十分钟后,胜负已分。

  苏晏靠在椅背上,感觉下这一盘棋劳心劳力,比做了半天符纸还累。

  江夜安:“还来吗?”

  苏晏摆手:“咱俩实力差距太大,我都能感觉到你在让着我,就这样我还输得这么惨!而且跟我这么个菜鸟下棋你也会觉得无聊吧?”

  江夜安:“如果你想学我可以教你。”

  “想啊!”苏晏一下子诈尸一样坐起来,“必须想啊!来来来,教我!”

  苏晏收拾棋盘,准备接受江夜安大师的一对一教导,这时手机响起来。

  他的手机放在沙发上,就在江夜安身边。

  江夜安拿过手机交给苏晏,期间目不斜视,没有往手机上瞟上一眼。

  是霍父的电话。

  “这么晚了没打扰你睡觉吧?”

  苏晏:“没有,您那边确定好时间了?”

  “对,就后天上午十点,我过去接你。有什么需要我准备?”

  “没有,准时来就行,来我家。一会我把定位发给您。”

  “好。”

  简短的通话结束,苏晏没避着江夜安。

  放下手机,苏晏想了想说:“班长,你知道我开了个店哈!”

  江夜安点头:“知道。”

  “那你知道我卖什么吗?”

  “工艺品?”

  苏晏:“工艺品只能算个大的概括,我店里的商品主要是符纸和符篆,不是骗人的啊,是真的有效。其实我除了有阴阳眼以及能感知到阴气之外,我还能给符纸升级,别人都是制作符纸,有多大本事制造出多高品阶,但我能提升符纸品阶,低阶变中阶,中阶变高阶,我现在是能力有限,等我实力再提升些,我甚至还能将高阶符纸再度提升!不过这也是我意外发现的,就是在跟你一起撞鬼之后,之前我都没注意到。啊,你知道符纸是怎么回事吧?就是画符用的纸,你能对付恶鬼,应该对这些东西有点了解。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这样徒手撕鬼,大多数玄学中人都要借助各种道具,用符算是比较常见的手法。”

  说着怕江夜安不信,苏晏还拿出来两张自己提升过品阶的符纸给江夜安看。

  “你瞧,这两高阶符纸都是我从中阶符纸提上来的。你应该能感觉到不同。”

  江夜安仔细看了,符纸的材质是中阶符纸,但蕴含的力量确实已经达到了高阶,甚至比江夜安以前见过的那些高阶符纸蕴含的力量还要纯粹强大。

  “你的钱都是卖符纸赚来的?”

  苏晏:“有一部分是,我也自己绘制符篆卖,不过不是什么厉害的符篆,都是用在生活中的,比如可以用来抄书。”

  江夜安终于明白为何从来没有在学校见过苏晏完成那些抄写类的作业了,原来是回家后使用了符篆。

  放屁符之类的实在不雅,苏晏不想说出来。

  “还有一部分收入来自于我帮一些有钱的大老板看风水。”

  江夜安:“你怎么会这些?”

  苏晏:“略懂,也没人教我,就自己摸索着瞎弄,有点子天赋在里面吧!”

  “刚刚的电话也是为这些事找你?”

  苏晏点头:“我之前帮一些人看过风水,效果还不错,有了点名声,霍继远有个想合作的对象一直想见我,可能是想找我看风水吧。”

  霍继远就是苏晏的继父,霍明哲的父亲。

  江夜安:“他上午找你就是为这事?”

  “对,我之前没时间,这回霍继远牵线就去看看,办妥了就算我还了霍家几年的养恩。”

  “我陪你去?”

  “不用,只是看风水的话我自己能解决,要是我解决不了的事我也不会接,放心吧,我不会逞强。”

  苏晏这话不是单纯地安慰江夜安,他是真这么想。

  要真是自己解决不了事,他也犯不上为了还那几年养恩就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江夜安是有本事,自己解决不了的事到江夜安手里可能不算什么,但他不想总让江夜安为他的行为买单。

  “明天没事,到我店里去看看呗,带你认认门。”

  江夜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