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病房, 余乐问他:“今晚你要留下来照顾他?”虽然是问句,但答案其实余乐多少也能猜到。

  施槐岭嗯了一声:“这两天我都会呆在这里,存稿就拜托你帮我发出去了。还有雪球, 这两天帮我喂一下它”

  “行吧。”余乐知道劝不住他,“这里也没我什么事, 我就先回去了,等晚点再来看你们。”

  在余乐准备离开前,施槐岭想到了一件事,对余乐道:“过来时,帮我买一部新手机,款式……就买和我一样的吧。”

  顿了顿,施槐岭又加了一句,“顺便帮我和罗送买几套换洗的衣物来。”

  余乐:“……”

  得了, 他不仅是电灯泡还是个工具人呗。能怎么办,谁叫这是自己的兄弟, 帮忙就是了。

  当余乐走出医院,才想起了一件被他遗忘了的事情。说好的请年假去旅游,是不是泡汤了?!

  不仅旅游泡汤了, 晚上去喝酒的事情也不成了。余乐想到医院里的两个人,认命地转道去了商场, 打算给罗送和施槐岭买东西。

  罗送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睁开眼时屋内是黑的。病房内的窗帘都被拉到了一块,形成一种罗送一觉睡到了晚上的错觉。

  从缝隙透光处可见, 其实外面的天还是亮的。

  “醒了?”头顶传来施槐岭的声音。

  罗送侧过头去看他:“你一直守在这里?”

  因为没有喝水,声音有些沙哑。施槐岭站起身, 从旁边的水壶中倒了一杯水过来给他。罗送坐了起来, 没有接过水杯, 而是含笑地看着他:“金主大人,我现在手废了,你不应该喂我喝水吗?”

  施槐岭把视线落在了他完好的右手上,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明明还有一只手是好的。

  知道罗送的右手没什么问题,但看着罗送带笑的眼睛,还有他那被包扎起来的左肩,施槐岭还是捧着水杯喂到了罗送的嘴边。罗送就着他的动作,浅浅地喝了两口水。

  喝完水后,施槐岭去把窗帘拉了开来。斜阳的余晖洒进了屋内,把病房里照得暖黄暖黄的。

  罗送问施槐岭:“现在几点了?”

  施槐岭说道:“六点了。”

  罗送在施槐岭回来后,伸手勾住了他的手道:“我睡了两个小时,你就在这里看着我两个小时吗?”

  施槐岭被他弄得手指有些痒,可也没把手指抽回去:“我担心你中途醒了,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

  “傻。”罗送点了点他的手心,“我要是醒了,可以给你打电话的……我都忘了,我手机不知道掉哪了。”

  施槐岭从床头柜那取来了一个盒子:“我让余乐帮你买了一个新手机,还准备了几套换洗的衣服。”

  罗送这才注意到,之前一直空着的桌上,摆了不少的东西。

  罗送接过了施槐岭递来的新手机,里面的设置施槐岭已经弄好了,手机卡也装上了,现在就能打电话或者上网。

  罗送笑了:“金主大人,你准备得也太齐全了。”

  施槐岭淡淡地道:“有了手机,也能方便你跟家里人联系。”

  “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我心里的蛔虫了,怎么这么清楚我的心思。”罗送握了握施槐岭的手。

  施槐岭送来的手机帮了罗送很大的忙。原本他以为今天能回到家,没想到还得做手术,还得留院观察几天,为了不让贺之华他们担心,罗送还得给他们报个平安。

  罗送打电话的时候,施槐岭把余乐送来的晚饭铺放在了饭桌上。

  罗送边和电话内的贺之华通话,边把目光落到了施槐岭的身上。施槐岭的表情很少,通常情况下神态都是比较淡然冷凛的,现在给他布菜时,整个人在白炽灯下,显得格外的柔和,不自觉吸引去了罗送的目光。

  贺之华道:“医院的地址我知道了,待会我过去看一下你。黄姐说了,伤筋动骨一百天,她明天去菜市场买些猪骨,回来给你炖汤补补。至于文姨那边,你自己打电话过去跟她说吧。”

  “对了,今天一中校庆的事情,我跟那边联系了。他们听到你出了车祸,都想来看望你,不过我知道你不爱搞这些,所以帮你都拒绝了。但家里下午还是收到了他们寄来的一些补品和水果,你看怎么处理。”

  “送来的东西都收下吧。”罗送说道,“帮我谢谢他们的好意。”

  贺之华接着说起了工作的事情:“你的手影响工作吗?政府那边的工作可以往后延一些日子,但元月那边的工作,时间比较紧,需要尽快交稿,你现在受了伤,需要静养,也只能推了,让他们重新再找人。”

  罗送握了握自己的右手,说道:“后面的工作不用推,我伤的是左手,画画的是右手,影响不大,那边你也不用说什么,稿子我会按时交的。”

  贺之华明显不太认同:“工作哪有身体重要,你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休养。”

  罗送:“我的身体我知道,真的没事。”

  贺之华拗不过他,只能退一步道:“这件事等我去看过你,了解清楚你受伤的情况,再详细讨论。”

  “行。”罗送不怕他不同意,他的身体的确没什么问题,影响不了工作。况且元月的交稿日所剩不多了,现在他们推了,让元月那边重新找人,属实为难了对方。而且清风鸣闻的合作,罗送也不想让给别人。

  罗送抬头看向了施槐岭。

  和贺之华结束了通话后,他又给文振兰去了个电话。文振兰比贺之华看得开,知道罗送只是受了点轻伤,让他好好养身体,就没了……

  用文振兰的话来说,反正死不了,担心都是多余的,各人有各命,真要没了,她也拦不住,还不如放宽些心,让自己多活两年。

  有时候,罗送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她的孙子。

  这老太太活得也太通透了。

  “打完了?”施槐岭在他放下手机后走了过来。

  罗送无奈地道:“打完了,我奶奶说她要去跳广场舞,让我没事别打扰她。”

  施槐岭闻言,不由弯起了嘴角:“你家里人还挺有意思的。”

  罗送也跟着笑了,跟他说起了自己小时候的趣事:“老太太一向如此,我小学的时候,跟人打架,她冲来学校骂了对方一顿,然后就把我领回了家,跟我说,以后谁惹我,出了学校再揍人,最好揍得隐晦一点,让人没法打小报告,也不用麻烦她天天跑学校来。有这时间,她想多打两圈麻将。”

  文振兰生平最大的爱好,大概就是打麻将和跳广场舞。以前家里穷,文振兰忙着工作赚钱,偶尔才有点闲暇的时间打打麻将,为了不让罗送这臭崽子占用了她的休闲时间,一直给罗送上厚黑学,教育罗送惹事也要做得滴水不漏,让人捉不住马脚。就算是揍人,也要给人罩个麻袋,打完就跑,让人连自己被谁打的都不知道。

  施槐岭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这样教育自己的孩子,他越听越觉得有趣,心想难怪有时候会觉得罗送那么恶劣,原来从小就朝着蔫坏的方向跑。

  施槐岭听罗送一直说文振兰的事情,却鲜少提到自己的父母,想问却不知道该不该问。

  罗送似乎知道施槐岭在想什么,兀自说道:“我是奶奶一手拉扯大的,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说起来,我连他们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小时候,同学经常会嘲笑我没爸没妈,不过他们嘲一次我就揍一次,揍到最后谁也不敢说我闲话了。金主大人,你可别可怜我,我一直不觉得没父母是多糟糕的事情。没父母,但我有奶奶,还有贺叔和黄姐,他们给我的爱并不比别人少。当然……”

  罗送顿了顿,眨了眨眼道,“你要是真可怜我,也可以给我个亲亲,安慰一下我。”

  施槐岭:“……”

  这人真的是……

  太会占便宜了。

  罗送往他面前凑了凑,笑得有些揶揄道:“真的不亲一下吗?”毕竟他们该做的都做了,虽然是在梦中。

  施槐岭红着耳朵,偏过头去道:“该吃饭了。”

  罗送低声笑了出来,他家金主大人真是不经逗。

  为了不把人逗得太狠,让人跑了,罗送暂时把坏心思收了起来,跟着施槐岭来到了饭桌前。

  余乐送来的饭食,营养均衡,味道还不错,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清淡了一些。

  罗送知道自己是个病患,这两天只能吃些清淡的食物,所以也没多说什么。施槐岭给他倒了一碗汤,先润润胃。

  罗送今天没吃什么东西,之前没觉得饿,现在坐下来闻到饭菜的香味,饿意就上来了。他接过施槐岭递来的汤,喝了几口,汤水很清,但里面的味道一点都不淡,尝起来还不错。

  喝完汤,罗送便吃起了粥,时不时吃一下施槐岭夹过来的配菜。

  两人偶尔说几句话,气氛倒是融洽和自然。

  罗送吃得不多,到了后面,就变成了他给施槐岭投喂。罗送夹过来的菜,施槐岭都会一点一点的吃掉,罗送看着,只觉这人太乖了。

  不知不觉,桌上的菜,大部分都进了施槐岭的肚子,施槐岭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么能吃,胃口竟然这么好。

  吃过饭,天已经黑了。

  休息了片刻,罗送说道:“我想洗个澡。”

  身上黏腻腻的,混着汗水和药水的味道,让罗送有些难受。他只是手受了伤,只要注意不让手碰到水,洗个澡是没什么问题的。

  只是他一个人洗澡,肯定是不方便的。因此,如果罗送要洗,还需要施槐岭的帮忙。

  施槐岭也想到了,他的手颤了颤,抿着唇道:“我帮你。”

  罗送坐在了病床上,让施槐岭先帮自己脱衣服。罗送穿的是排扣的病号服,脱衣服前需要先解开胸前的一排纽扣。

  那些纽扣仿佛在热水里滚过,施槐岭总觉得有些烫手,一颗就让他解了好一会。

  罗送看着他如临大敌的模样,笑出了声:“金主大人,我们不是已经坦诚相见过了吗?我的身体,你都看过了,怎么还那么紧张。”

  施槐岭的嘴唇抿得更紧了。

  罗送眨着眼,忽然拖长了语调:“还是说……金主大人你是故意的?”

  施槐岭顶着殷红的耳垂,反驳道:“……我没有。”

  罗送看着他小巧白皙的耳朵,伸手上去捏了捏。在梦中,他不知道捏了多少次施槐岭的耳朵,但在现实里,这还是第一次。

  耳垂有些软,手感和梦境中的一样好。罗送边捏边坏心地道:“可是你耳朵都红了,金主大人,你真的没在说谎吗?”

  “你别说了。”施槐岭觉得耳垂上传来的痒意弥漫了全身,让他解扣子的手指更加不听使唤了。

  罗送蔫坏得很,怎么可能听话的闭上嘴。他又揉捏了一番施槐岭的耳朵,笑着道:“更红了。”

  不仅颜色更红了,也更烫了。

  真可爱,罗送心道。

  施槐岭真想用手捂住罗送的嘴巴,这人怎么就不能安静一些呢。他只能冷声道:“还要不要洗澡了。”

  “当然是要。”罗送终于大发慈悲地放过了施槐岭的耳垂,不过在收回手的中途,把手搁到了施槐岭的手上,抓着他的手道,“不过我们金主大人的动作太慢了,我帮你吧。”

  罗送握着施槐岭的手,带着他一颗一颗地解开自己衣服上的扣子。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在解开扣子的时候,还让施槐岭的手碰到了自己的胸膛。那冰冰凉凉的皮肤,让施槐岭如同触电般,手更僵了。

  罗送眼里的笑意更深了,他家的金主大人怎么还这么的纯情,明明他们都睡过了好几回,现在只是碰到他的皮肤,脸都快要红了,这怎么让人收手,更让人想欺负了好吗。

  当所有纽扣解开,罗送掀起了眼皮,用黑黝黝的瞳孔望着施槐岭,如同曾经的人鱼时期,带着诱哄的语气道:“不做什么吗?”

  什么?

  施槐岭的大脑有一瞬的怔愣,但很快就意识到了罗送的意思。

  如同被蛊惑般,他伸出了手,但在触及罗送的皮肤时又猛地收回了手。

  他的脸已经嫣红了一大片,浑身泛着粉色。清冷的眉眼,都染上了绯色。

  罗送颔首,像个恶魔一样继续挑逗他:“不继续吗?”

  继续什么?

  施槐岭根本不敢细想,他觉得再想下去,罗送这个澡是真的不用洗了。

  施槐岭用嗔怪地眼神瞪着他:“别闹了。”

  这人到底有没有身为病人的自觉?他还记得自己受了伤吗?

  罗送当然记得自己还是个病患,但是手废了也不代表他其他地方也废了。不能吃口肉,但尝口汤总行吧?

  刚吃过了荤就让人吃素,实在有些太为难人了。

  罗送的眼睫很长,他眨眼睛的时候,那睫毛也跟着扫了扫,好像扫进了施槐岭的心里。罗送又问了一遍:“真的不继续吗?”

  施槐岭差点被他勾到,但好在他足够理智,稳住了心神:“别闹,赶紧把衣服脱了,去洗澡。”

  他家金主大人太矜持了

  罗送暗叹了口气:行吧。

  只能默默把债记到了下一次,等他伤好之后,下次可不会那么容易放过他家金主大人了。

  在罗送的配合下,上衣很快就被脱了下来。现在轮到了裤子,罗送好整以暇地看着施槐岭,施槐岭这下想把他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眼睛也捂起来了。

  这人用这种眼神看着他,真的不是有意在勾引他吗?

  施槐岭缓了口气,从未觉得帮人脱个衣服也能如此地考验人。想到现在就这么艰辛了,后面洗澡的时候,他们坦诚相见时……施槐岭感觉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真要命。

  罗送的腿很长,施槐岭是知道的,但摸到他腿上的肌肉时,才意识到,罗送的腿不仅长,还非常的有力量,和在梦中时一样,有力得能够把他……

  不能在想,施槐岭这样告诉自己。

  施槐岭真怀疑罗送在自己身上下了蛊,不然为什么在梦里他被对方迷得团团转,在现实中也躲不开对方的困笼。

  罗送把脚踩在了施槐岭的大腿上,此时他们的位置,一个坐在床上,一个半屈着膝蹲在另一个人的面前,如同一个人完全诚服于另一个人一般。

  之后两人转战了到了浴室,浴室里面只有淅淅沥沥的水声响起,再多的声音在水声下却是听不清,也看不清两人在里面干了什么。

  只知道罗送和施槐岭再次出来时,两人的嘴唇都有些红肿了,施槐岭的衣服也换了新的。

  罗送只穿了一条裤子出来,上半身没有穿衣服,当然这不是为了方便做某些事情,仅仅只是为了让施槐岭更好地给他上药罢了。

  罗送的脸上,还有背上,都带了一些擦伤。虽然罗送不在乎,但施槐岭却不得不在意。

  罗送背靠着他,双眼望向了窗户。从窗户的玻璃中可以看到,施槐岭正低着头,非常认真地温柔地帮他的伤口一点一点的消毒和上药。

  当背后的伤都涂完了药后,罗送转过了身,抬起了脸颊,把目光重新放到了施槐岭的眉眼上。

  拿着药水的施槐岭被他这么灼灼地盯着,实在有些无从下手,没办法,他伸出了一只手盖在了罗送的眼睛上:“闭眼,涂药。”

  哪里有人涂药还要闭上眼睛的?

  罗送看出了他的窘迫,轻笑出了声,不过还是乖乖地听了他的话,闭上了狭长的眼睛。施槐岭看着随着他闭眼而阖下来的睫毛,忍不住在心里念了一句,也不知道谁才是睫毛精。

  施槐岭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了一抹微笑,像是冬日的冰雪在春日下化成了水,美得让人心颤。

  可惜罗送闭着眼,并不能看到这一幕。

  他只能感受到施槐岭的手指时不时地擦过自己的脸颊,还有冰冰冷冷带着辣意的药水沾过他脸上的伤痕。

  “好了。”

  脸上的伤口很快就上好了药。等施槐岭帮罗送重新穿上上衣,系上最后一个纽扣时,门上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是贺之华来了。

  跟着贺之华来,还有贺甜甜和黄英。

  贺甜甜看到罗送,就想飞扑到罗送的身上,在施槐岭怕她撞到罗送的伤口想拦着她时,她先在靠近罗送前堪堪停住了脚。贺甜甜拍着小胸脯,吁了口气,非常机灵地道:“我差点忘了,哥哥受伤了,我不能抱你。”

  罗送笑了:“甜甜真细心。”

  “嘻嘻。”被表扬的贺甜甜笑得跟她的名字一样的甜,她把手放到了罗送的腿上,叭叭地道,“哥哥,听说你受伤了,我和妈妈都好担心你。”

  黄英道:“听到老贺说你出了车祸,差点没把我吓死,幸好没什么事情。”

  罗送:“让你们担心了。”

  看着罗送被护具绑起来的手,贺甜甜非常担心:“你的手还好吗?痛不痛,要是痛了,记得告诉医生伯伯。”

  罗送语气不由放轻了许多:“不痛,甜甜不用担心。”

  贺甜甜又叭叭了很多,罗送都认真听着,每一句话都给了她回应。最后倒是贺之华先受不了了,他把自己的女儿提了起来道:“好了好了,甜甜你才六岁,别整得好像是罗送他妈一样,这里有护士小姐姐在,你哥哥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贺甜甜是个听话的好孩子,她晃了晃小短腿道:“好吧。”

  被贺之华放下后,贺甜甜才看到了一旁的施槐岭。她瞪圆了眼睛,十分好奇地道:“哥哥,你是谁呀?”

  施槐岭看了罗送一眼,回道:“我是你哥哥的朋友。”

  贺甜甜哦了一声:“哥哥,你真好看。”

  施槐岭被她逗笑了:“你也很可爱。”

  贺甜甜捂着小脸,嘿嘿地笑了。

  贺之华用眼神询问罗送,这该不会就是你的网恋对象吧?

  罗送挑眉,用眼神回他,没错,就是他。

  黄英早看到施槐岭了,连忙拉着他手道:“今天都是你照顾罗送吗?真是辛苦你了。”

  施槐岭有些不适应她的热情,但也没甩开她的手,只是谦恭地道:“都是我该做的。”

  黄英拍了拍他的手,夸他:“真是好孩子。”

  贺之华小声在罗送耳边道:“你这运气,都用在找对象身上了吧。”

  网个恋,竟然还能恋到一个长得这么好的人,而且一看对方那一身的气质和穿着,也不像个骗子。关键人家还不辞辛苦地照顾了罗送一天。

  贺之华不得不感叹,罗送真的踩了狗屎运,一向倒霉的人竟然真的找到了这么个不错的对象。

  多年的运气,大概都攒在了今天全用了。

  贺之华朝施槐岭伸出了手:“你好,我是贺之华,这是我老婆黄英,罗送也算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你可以跟罗送一样叫我贺叔。这孩子是我女儿,叫贺甜甜。”

  施槐岭和他握了一下手,认真地打招呼:“你们好,我是施槐岭。”

  施槐岭没好意思挑明他和罗送的关系,不过贺之华和黄英都懂。黄英笑着道:“罗送就拜托你照顾了。”

  贺之华问他:“罗送的报告在哪?我看一下。”

  施槐岭把罗送的检查报告递给了他,知道对方想了解罗送的病情,在他看报告时偶尔提几句罗送的情况。

  罗送这的确是轻伤,在医院吊几天消炎药,观察一段时间就能出院了。右手没有受伤,工作是没有问题的,但也不能太过劳累,工作时间得控制好,还是要以养身体为主。

  了解过罗送的情况后,贺之华赞成了罗送之前的安排。

  知道施槐岭会照顾罗送,贺之华也就放心地带自家老婆孩子走了。他活到了这个岁数,还是有点眼色的。一看那两人的相处,根本没有他们插手的余地。

  这两人巴不得过二人世界呢。

  贺之华一家走后,罗送笑着对施槐岭道:“贺甜甜很喜欢你。”

  施槐岭想到贺甜甜的样子,眼里也带上了笑意:“我也很喜欢她,她很可爱。”

  “贺叔一家对我一直很好,跟我的家里人一样。”罗送忽然凑到了施槐岭的面前,第一次喊了他的名字,“施槐岭,你说我们这算不算见过了家长?”

  剔透的瞳孔中,映衬着施槐岭的身影。

  “见家长?”

  施槐岭被他这么一说,手指都了蜷起来。

  罗送勾过他的手指,把人拉得微弯下了腰。他在对方的唇上轻轻地蹭了蹭,说道:“下次,要不要见一下我奶奶?”

  施槐岭很想说他们的速度是不是发展得太快了,但细想,又觉得其实一点都不算快,他和罗送早就认识了。而且他也想见一见罗送的家里人,想让他们的关系正式地定下来。

  “嗯。”施槐岭握紧了他的手。

  罗送的手指和他的手指紧紧地扣在一起,罗送把额头抵在了他的额头上,含笑道:“那,金主大人,我们在见家长前,是不是要先交往?”

  似乎想到了罗送接下来要说的话,施槐岭的睫毛微微地颤了颤。

  勾手指变成了十指相扣,罗送声音低沉,但没有一点含糊,让人清楚地听到他说:“施槐岭,我喜欢你,你可以和我交往吗?”

  梦里是梦里,现实是现实。梦里他们是金主和金丝雀的关系,虽然知道彼此都喜欢着对方,但这话从来没对彼此说过。但在现实中,罗送想给施槐岭一个名分,也想给自己一个身份,想让他们真真正正地成为恋人,也想让对方知道,自己一直以来都是很认真地在对待着他们的这一段感情。

  施槐岭仿佛感应到了罗送的心意,也感受到了自己在对方心中的份量。他用从来都没有过的认真的语气,如同宣誓一般,郑重地道:“好。”

  答应了后,施槐岭自主地贴上了罗送的唇,又补了一句:“我也喜欢你。”

  这一个吻,没有一丝的涩情,反而带着浓浓的情意和深深的对彼此的爱意。缱绻亲昵,温柔又如胶似漆。

  吻过后,两人相视一笑。

  夜已经开始深了。罗送看着施槐岭眉眼上带着的疲意,伸手在他的眉锋处揉了揉,问他:“要不要睡觉,你看起来很累了。”

  施槐岭乖乖地应了一声:“嗯。”

  他准备从罗送的怀中起开,回到旁边的小房间去,但准备起身离开时,却被罗送抓住了手腕。

  罗送看着他,有些可怜巴巴地道:“我们才刚互通了心意,你就留我一个人在这吗?”

  施槐岭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罗送睡过的大床,抿了抿唇,只能提醒他:“……你的伤。”

  罗送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说道:“你可以睡我右边,压不到我的伤口。”

  罗送松开了他的手,往旁边挪了挪,给他挪出了一个位置来。施槐岭见状,直接被他的赖皮打败。

  他只好认命道:“我把枕头拿过来。”

  当两人躺在同一张床上,都听到了彼此的心跳声。乌黑的房间里,一点都吓人。因为侧过头去,就能看到对方有些模糊的棱角。而他们的手臂也相贴着,彼此的温度一直源源不断地涌入到对方的身体中。

  让他们知道,在黑夜里,不仅仅只有自己在,还有他们喜欢的人在。

  施槐岭睡得很小心,担心自己碰到了罗送的伤口。罗送感受到了他的小心翼翼,失笑地用右手握住了他的左手。

  带着安抚意味的动作,让施槐岭渐渐放松了身体,慢慢沉沦进了睡意中。

  看着睡着的人,罗送侧了侧身体,在他的脸颊上留下了一个轻轻的晚安吻。

  --

  翌日,清晨。

  六点多的时候,施槐岭先醒了过来。他醒来后不久,护士拿着吊瓶过来了。

  在护士给罗送右手扎针的时候,施槐岭在旁边紧蹙起了眉头。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扎针的护士却觉得莫名的紧张。

  感觉她仿佛重回了结业考试的时候……这沉重的压力已经好久没出现过了。

  扎完针,护士没敢多逗留,拖着医疗车就跑了。

  施槐岭看着罗送手背上的针头,不由伸手轻抚了一下针头附近的皮肤,似乎觉得这样能够缓解一下罗送手上针口带来的刺痛。

  “就是这样摸一下吗?”罗送的声音,在施槐岭的耳边响了起来。

  施槐岭猛地抬眸,对上了罗送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的眼睛:“你醒了?”

  “嗯,早就醒了。”罗送绕着他的手指玩,嘴上则道,“我还以为在我睡着的时候,你会偷偷亲我一下呢。”

  施槐岭像只生气的小猫咪一样,挠了挠他的手,耳朵有些红的道:“你装睡。”

  “只是没想到某人一直没发现而已。”罗送叹了口气,“就是有点可惜,装睡了也没等到一个吻。”

  施槐岭真要被罗送的无耻给气笑。

  “咳咳。”一阵熟悉的咳嗽声在室内响起。

  罗送和施槐岭纷纷抬起了头来,当看到余乐时,都有些意外。施槐岭比较直接地道:“你怎么没敲门?”

  余乐喊冤:“我已经敲了好几下门了,是你们在打情骂俏没听见而已!”

  罗送和施槐岭:“……”

  他们真的一点都没听到。

  施槐岭把手从罗送那抽了回来,问他:“你怎么这么早过来了?”

  余乐扬了扬手中的东西:“昨天到了一批新书签,需要你签名。我就趁着上班前带过来了,顺便给你们买了些吃的。”

  这批书签是给海外出版社用的,比较临时的工作,需要这两天就弄完,不然余乐也不会这个时候上门。

  数量不算多,只有两百张,施槐岭签得快的话,两三个小时左右就能弄完。

  余乐年假没休成,今天重新回去上班了。把东西给了施槐岭后,余乐也没多逗留,很快就离开了病房。

  罗送在他走后,对施槐岭道:“吃了饭在忙。”

  施槐岭见罗送什么都没问,并不意外。对方竟然能知道他的手机号码,肯定已经了解过了他的身份,知道他是清风鸣闻的事情也不奇怪,毕竟他这个身份,一直没有刻意去隐瞒。

  因为余乐带了早饭过来,所以施槐岭就没让医院再送食物过来。

  吃过了早饭后,施槐岭没有立刻投入到工作中,而是切了一些苹果,洗了一些蓝莓和樱桃放到了罗送的手边,让他想吃时就能够得到,连热水都倒好在了保温杯中。

  罗送看到这一幕,不由说道:“这像不像我们在船上的时候。”

  只是当时施槐岭在开会,他在看书,施槐岭为他准备的不是水果,而是小糕点和饮料。

  施槐岭经他这么一提,觉得的确很像。

  想到在船上的事情,施槐岭觉得自己似乎可以送罗送一份礼物,不过这事不着急,可以等罗送出院后再说。

  罗送没有打扰施槐岭工作,在施槐岭忙碌的时候,他也没闲着,一边吃着水果,一边在手机上写写画画,也在努力工作着。

  房间十分的静谧,只能听到书签被翻动的声音。大开的窗户,偶尔有徐徐的微风吹进来,把窗帘吹得扬起了一角。

  罗送和施槐岭都没有说话,但彼此间似乎都藏了一股默契,一方空了的水杯永远会在下一刻倒满水;被风吹掉的书签,总有另一只手帮忙捡起来好好地放在桌上……不用任何的言语,双方似乎就能在对方需要的时候出现。

  走廊外面,偶尔会传来一些聊天声,脚步声,但这些嘈杂的声音,并没有影响到这间病房内的两个人,他们像是相处过无数个日月一样,一片岁月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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