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鸿涛的狗腿连忙跑去问那几个讨论的人, 几分钟后,他跑了回来:“大少,他们在说一个男人, 好像是住在下面几层的人,听说长得很好看, 比明星都好看。”

  董鸿涛坐了起来,饶有兴致道:“真有那么好看的人?”

  董鸿涛的狗腿非常机灵地道:“要不大少我去查查?”

  “行,你去吧。”董鸿涛挥手让他赶紧去,接着让人给他递来了一杯酒,边喝边道,“让我瞅瞅这人到底有多好看。”

  他旁边的朋友笑道:“下层的人哪有什么见识,我怀疑对方连周蒙都比不过。”

  “最多就跟周蒙差不多,不过那气质肯定比不了周影帝。”

  “那些人要是在现实见过周影帝, 怕是就不会说这话了。咱们见过这么多人,有哪个能比周影帝好看的?”

  有个穿着浅紫色沙滩裤的青年转到了董鸿涛那边:“对了董哥, 你都追了周影帝这么久了,他还没答应你?”

  其他人:“喂喂喂,这得有三个月了吧, 周影帝这么拿乔?怎么样董哥,要不要我们帮帮你?”

  “你们懂什么?”董鸿涛摇晃着酒杯, “就是这样到时候追到手才带劲。”

  其他人哟哟笑道:“还是董哥你会玩。”

  刚那个浅紫色沙滩裤男:“我看啊,董哥也快到手了,这次游轮之旅, 董哥一邀请,他就来了, 对我们董哥也不是没那心。董哥这两天努努力, 或许就能抱得美人归了!”

  其他人纷纷起哄:“那得恭喜董哥了啊!”

  “搞得到周影帝, 还是董哥牛!”

  气氛高涨,有人管不住嘴道:“想想周影帝那脸,那清清冷冷的气质,董哥到时候就爽了啊,这操起来得多带劲。”

  “看着清冷,可能到床上就变荡.妇了。”

  这些人越说越起劲,有些人就是幻想一下,就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董鸿涛也不恼,他换对象如换衣服,有时候兴趣来了还会把这些换下来的衣服送给别人穿穿。除了毒他不碰外,他啥没干过?在富豪圈,就没人不知道他混不吝的名头。

  但就这样,还是有不少狂蜂烂蝶往他身上扑,谁让他有钱?他活了这么久,想追的人就没追失败过。

  就是那个外表看着清冷的周蒙,什么影帝大满贯,在他甜言蜜语和金钱的攻势下,不也装不住了吗?

  这世上哪有什么清高的人,就是钱不到位。

  董鸿涛想到快要到手的周蒙,心思忽然就淡了许多。

  在他连喝了三杯酒后,刚离开的狗腿回来了。他捧着一个平板,有些兴奋道:“大少大少,查到了,我还找到了不少照片!”

  “怎么样,那人真有大家说的那么好看?”董鸿涛接过平板时问了一句。

  狗腿闻言,立马激动地道:“好看,真的特别好看!长得那叫一个绝!!”

  董鸿涛一听,兴趣全被挑了起来。他打开平板,直接滑到了照片上,当看到第一张照片里面只有侧脸的男人,董鸿涛眼睛都直了。

  照片是偷拍的,角度不算好,画面还有些糊,但就是这种糊,仿佛给男人身上加了特效,让人光看他的侧脸就觉得很有味道和氛围。

  更别说后面照片中的正脸了,俊美不似凡人,五官如雕刻出来的般,每一处地方都砸到了人的心头上。大约是发现了偷拍的人,望过来的眼神睥睨冷漠,就像是天上的神祇,高高在上,神秘高贵。

  让人就很想把他拉下神坛,看他那冷漠的眼神染上其他的颜色!

  更想让人在他那白得仿佛发光的皮肤上,留下一道又一道专属于自己的印记,想看他神色不一的模样!

  阅人无数的董鸿涛都没想过,光是看了几张照片,他就心动了!

  董鸿涛非常着急地问道:“这人是谁?”

  狗腿就知道董鸿涛感兴趣,连忙把自己收集到的资料说了出来:“罗送,25岁,一个人住在207号房,现在正在8楼的剧场看节目。”

  董鸿涛:“就这点?”

  狗腿小心翼翼道:“他上船前的资料,我让人查了很久,就是查不到,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些资料还是他登记上船时,我们才能看到的。”

  董鸿涛皱眉:“他不会是哪个世家的人吧?”

  如果真是哪个世家的人,董鸿涛还真不好下手。但让他放弃,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心上碾过,难受得不行。

  狗腿看出了他的意思,带着些怂恿的语气道:“大少,我们查过了,他的船票是靠抽奖得到的,而且你看他穿的衣服,都不是什么牌子货,又住在2楼,一看就不是什么世家的人。”至于上船之前的资料为什么查不到这一点,狗腿选择直接忽略不提。

  狗腿见董鸿涛蠢蠢欲动,继续煽风点火道:“而且大少你想一想,这你情我愿的,对方就算世家之子,也不能说什么吧。”

  董鸿涛摸了摸下巴,觉得他说的话很对:“刚你说他在哪?”

  狗腿搓着手道:“8楼的剧场。”

  “让人盯着点,我回房先换身衣服。”董鸿涛站起身回了房。狗腿知道他这是想要去找罗送了,赶紧吩咐手下把人盯好。

  董鸿涛的朋友也看到了罗送的照片,个个都被当场震住,这人也太好看了吧?想到董鸿涛已经看上,其他人的脸色都有些难看,心里懊悔得不行。刚才他们怎么就不会先开口让人去查呢?到时候这人不就是他们自己的了吗?

  罗送不知道自己被不少人惦记上了。他此时正坐在一个剧场中,聚精会神地看着台上的表演。表演分了上下两场,上场很快结束,在等待下场开始的时间中,有观众离开了座位,也有新的观众入场。

  来看剧场的人不算多,座位还有不少空置的。罗送因为搭讪的人太多,有些烦,进剧场后给自己挑了个靠后靠角落,一个并不怎么引人注意的位置。

  这个位置也的确如了他愿,大部分的观众都喜欢往前面坐,看表演能更细致更有参与感,因此,上半场表演结束到现在,他周围的位置一直都是空的。

  在下半场表演即将开始,灯光逐渐昏暗下去后,一个人停在了罗送身旁的座位前。

  罗送掀了掀眼皮,余光先扫到了对方的衣服,某家高定,一套上百万的西装,接着扫过他被裹在西裤下也能看出来的笔直修长的双腿,还有垂落在大腿边,白皙纤细的手腕和系在手腕处,价值起码上亿的百达翡丽的表。

  一个顶级的富豪。

  这个念头在罗送的脑海中闪过。他微敛下眸,有些不明白一个顶级富豪为什么会来8楼,要知道在楼上,还有专供富豪使用的娱乐设施。更别说,这剧场那么多空闲的位置,这人为什么偏偏就挑了他这?

  算了,罗送懒得想。

  来人没有立刻坐在罗送旁边的位置上,而是开口问道:“这位置有人吗?”

  声音低沉如大提琴的音色,很好听。

  罗送不由看了他一眼,一个音如其人,玉树兰芝、雍容闲雅,薄唇锋眉的男人。长相是他在这船上见过的人中,最上层的,气质也如此。

  这是一个只要一面,就绝不可能再忘掉的男人。也是一眼,就能让人看出绝不好惹,十分危险的人。

  而罗送却仅凭一眼,就认出了对方灵魂背后的人。

  他面上依旧淡淡的,但眼底划过了一抹无人察觉地兴味。有意思,这人竟然主动送上门来了。

  罗送心知对方是谁,但他忽然不想如之前的梦境般和他相处,他抱着浓浓的兴致,很想看一看面对这样的自己,对方会做出什么样的行为。

  尤其现下……

  “没人。”罗送声音冷然,说了两个字后,便手撑着下巴,阖眼闭目假寐了起来,仿佛对来人毫无一点兴趣。

  “谢谢。”许洲沉神色没有一丝变化,道了谢后便安静地坐在了罗送的身旁。

  而罗送虽然在假寐,但能感觉到他若有似无投放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嘴角微微扬了起来。大约过了一分钟左右的时间,罗送听到了许洲沉和人低声说话的声音。

  他微睁开眼睛,懒懒地望向了对方,有些好奇他在干什么。但从旁人的目光来看,就像是他被吵醒了一样。

  “吵到你了吗?”许洲沉第一时间发现了他的情况,眼里划过一丝懊恼。他挥了挥手,让跟他说话的人退了出去。

  罗送扫了眼那退出去的侍从,有些了然。大概是许洲沉想让侍从送点什么东西上来?

  许洲沉见罗送不说话,以为他不高兴了,低声解释道:“这里冷气太大,你睡着的话会感冒。”

  嗯?

  想到自己刚才假寐的样子……罗送挑了挑眉,这人原来是为了自己?

  罗送双腿叠在一起,半边身倚在扶手上,侧着身体挑着眼角盯着许洲沉:“你叫什么?”

  许洲沉的眼里,印着此时仿佛在无声地散发着惑人气息的男人,只觉喉咙好像有些干:“许洲沉。”

  “许-洲-沉。”三个字经罗送舌头一卷,好像都带上些缱绻,如许洲沉这般在商界浮尘已久,心思沉稳的人,心底也没来由地颤了颤。

  这还不够,他垂下去的狭长漂亮的眼睛往上一抬,直直撞入许洲沉的瞳孔中,唇齿微露,像是在品着一壶美酒般,缓缓地道:“这个名字,我记住了。”

  说完,嘴角似乎笑了一下,又似乎没有,但不管怎么样,让人都不得不把目光放在他轻启的颜色浅淡的唇上。

  光线在此时完全暗了下去,舞台上传来了一阵高昂的美声,有演员从两侧涌出,掌声雷动。

  罗送的视线被吸引了过去。许洲沉看着旁边人忽明忽暗的侧脸,缓了口气,松开了一直紧握的手。

  接手许家第一天,他都没有如今天这般紧张过。

  如果许洲然在这里,怕是都要不认识自己的这位大哥了。平时对人板正面冷,严肃认真的人,现在竟然对着别人轻声轻语,还让人帮忙调一下冷气,最重要还会紧张了!这简直就像是世界要末日般,让人惊讶得不行。

  许洲沉虽然第一次遇到自己感兴趣的人,虽然他没追求过人,但他很懂分寸,也很有礼数,在表演期间,他一直安安静静地,没有去打扰罗送。

  罗送暗暗笑了一下,对他的喜欢程度又增加了一分。

  两人即便没有交流,气氛却很融洽。不过这种融洽,很快就被到来的人打破了。

  一个穿着棕色正装的男人坐在了罗送右手边的位置,人还没坐下来,身上浓郁的古龙水味就传得到处都是了。

  “不好意思,请问这个位置有人坐吗?”

  同样的问话声,却不知怎地让罗送有些不悦。他撩起眼皮,冷冷地望向了来人。

  虽然灯光昏暗,但董鸿涛还是看着罗送的脸呆了呆,不过很快触及对方的视线,打了个寒战后就回过了神来。

  他只以为是这边的冷气开太高了,也不甚在意,目光依旧紧紧地黏在了罗送身上,重新又问了一句:“这里有人吗?”

  罗送没有回话,董鸿涛也不用他回。反正有没有人,他都有办法让人把这个位置让出来。他一屁股坐了下来,如此近的距离看着罗送的脸,董鸿涛不可抑制地咽了咽口水。

  他很想现在立马就和罗送认识,但他还是忍住了,在心里告诉自己不急。多年追人的经验告诉他,为了把猎物抓到手,就必须比谁都有耐心。

  在剧场这样的地方,说过多的话只会拉低别人的好感度。董鸿涛深知这个道理,所以除了刚刚那句问话之外,他没有再多言一句别的话。他目视着前方,看起来就像是被舞台上的节目吸引去了目光,仿佛一个很会欣赏这类表演的绅士。

  但只有他本人知道,他的心思一直都在罗送那,舞台表演了什么他一点没注意到。罗送本人,比照片上看到的还要让人惊艳,他不瘦弱,也不柔软,甚至看起来都不是一个能轻易被压制住的人,和他从前喜欢过的男人非常的不一样,但董鸿涛就是一眼看上了。

  比当初看上周蒙的兴趣还大!

  罗送蹙起了眉头,对于董鸿涛那毫不掩饰的眼神,心底浮起了一丝厌恶和嫌弃。

  许洲沉从董鸿涛刚出现,眼神就冷了下来,心里隐隐有些不高兴。

  下半场的表演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当演员们出场敬谢,剧场灯光开始亮起,董鸿涛把脸转到了罗送这边,正大光明地盯着他欣赏的同时,笑着伸出了手:“你好,可以认识一下吗?我叫董鸿涛,不知道先生叫什么?”

  许洲沉的脸更沉了。

  罗送却好似没听到他的介绍,没看到他伸出的手,连眼神都没有施舍给他一个,反而把视线落到了许洲沉身上:“一起走吗?”

  “当然。”许洲沉想也不想便应了下来。

  他站起身,下意识伸出了手想去扶罗送,但伸到一半时才意识到这动作似乎有些冒昧,顿了顿,在他打算收回去时,一双骨节分明,带着些冷冰的手搭在了他的手心上。

  许洲沉感受到手上传来的触感,有些怔愣。

  罗送却表现得非常地自然,并且还似有若无地虚握了一下许洲沉的手。

  等他直起身后,他才抽回手道:“走吧。”

  手上空了后,许洲沉心里莫名有些失落。他握了握手,知道现在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敛去多余的情绪,他侧过身,让罗送走在前面。

  “许总?”

  董鸿涛也是这时候,才注意到了许洲沉的身影。他嘴角的笑有一瞬的不自然,带着试探道:“许总,没想到在这里看到了你。这位是你的朋友?”

  董鸿涛说话的间隙,眼神一直在罗送和许洲沉的身上打转,心里猜测着他们的关系。如果是其他人站在许洲沉的身边,董鸿涛也就自认倒霉,放弃了撩人的想法。但是罗送,实在长得太对他胃口,董鸿涛没舍得放弃。

  他笑着道:“感觉这位先生很合我眼缘,不知道许总方不方便介绍我们认识认识。”

  罗送没有说话,他立在一边,想看看许洲沉会怎么回答。

  许洲沉不喜董鸿涛看罗送的眼神,冷冷地道:“不方便,我们还有事先告辞了。”

  “有什么不方便?加个好友也浪费不了多少时间。”董鸿涛心里有些不虞,但还是扯着笑拦住了人,同时眼神灼灼地望向罗送,“这位先生,我见你刚才看表演时一直很专注,应该很喜欢这类表演吧,我对这些也略有些研究。明天楼上还有一场歌剧,有没有兴趣一起去看?”

  罗送淡淡地道:“没兴趣。”说完转身就想走。

  董鸿涛见状,伸手就想拉住他。但刚伸到一半就被许洲沉攥住了,他眼眸泛冷,周身气势凛冽:“他是我的人,希望董先生注意好分寸,明白什么人能动,什么人不能动。”

  董鸿涛面色十分难看,但他自知惹不起许洲沉,只能甩开许洲沉的手离开了这里。

  直至人走远了,许洲沉的神态依旧很严肃。

  “许先生。”这时,罗送冷然的声音从他耳边响起。许洲沉猛地侧过头,对上了罗送略带戏谑的眼。罗送拖着缠人的音调缓缓在他看过来后,重复着他刚才的话,“我是你的人?”

  凛人的气势瞬间消失,许洲沉耳朵一红,他解释道:“董鸿涛这人家世不错,但人品不端,花花肠子很多,男女关系混乱,不宜和他过多的接触。我那话,可以让他心存忌惮,不敢轻易对你出手。”

  罗送忽然凑到了许洲沉的面前:“你的意思是说,刚才的人看上了我?”

  许洲沉因为他的靠近,耳朵更红了,但想到董鸿涛,眼神却是冷得很:“对。”

  “许先生。”罗送眨了眨眼轻轻唤了许洲沉一声,在对上他眼睛后,他往许洲沉靠得更近了,清冽的仿佛带了海水咸湿的气息打在许洲沉的脸上,让人脸痒痒的,但接下来的话却又让人有些血潮倒涌,“许先生,你是不是也看上了我。”

  许洲沉心脏猛地一跳,一种叫紧张的情绪席卷上头,让他一时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如果说是,面前的人是否觉得他和董鸿涛一样,是个轻佻的人?如果说不是,对方会信吗?

  一向运筹帷幄,在谈判桌上无往不利的许洲沉,仿佛一切谈判的技巧,镇定在这一刻都丢失了,竟有些不知如何反应。

  罗送觉得逗人是真的有意思,他恶劣地把话挑得更明白:“许先生,你就是看上了我吧,因为你的眼睛从进到剧场开始——就一直黏在了我的身上。”

  许洲沉到底是掌权多年的上位者,没有被罗送完全带着走。他掩下心底的羞意,坦诚地道:“是,我看上了你。”

  许洲沉没有喜欢过人,也不知道怎么追人,想到之前不断搭讪罗送的人,他脸色有些难看,不自觉板着脸道:“你要不要跟着我?”

  许洲沉只是抱着把人先留在身边,两人可以慢慢培养感情的念头说出这句话。完全没想到在其他人看来,是多么的有歧义。也没想过会不会把人吓跑……

  罗送挑起眼角:“你是想包养我?”

  许洲沉有些懵,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的话多让人误会!

  他张了张嘴,很想说不是,但是说想交往又有些不合时宜,毕竟他们这才第一次见面,说要交往是不是太可笑了些?似乎并没比包养好到哪里去。

  见罗送眼里没有憎恶厌弃的情绪,许洲沉心一横道:“是。”

  大脑中回想着生意场上的人包养别人都是送钱送房的情形,许洲沉学以致用,从身上掏出了一张黑卡递到了罗送的面前:“这张卡有五千万的额度,随便你刷。如果你还想要什么,也可以跟我说。”

  许洲沉说完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这五千万是否给少了,但他身上现在就只带了这张卡。

  罗送是真没想到许洲沉会把话应下来,还把包养费都掏了。他有些微讶,那个一本正经,纯情羞涩的小学长,小老师这次竟然都学会包养男人了。

  被包的罗送当然不会拒绝送上门的五千万,而且吃软饭什么的他还没尝试过,试试似乎也不错。

  许洲沉见他一直没接过卡,心下有些沉。以为自己被拒绝了的时候,黑卡被抽走了。

  罗送把玩着这张卡,说道:“我答应了。”

  许洲沉的嘴角微微扬起了一点。

  罗送发现了,眉眼一转,停下了转动卡片的手,似笑非笑地道:“竟然我被包了,是不是还得陪金主睡觉?”

  “咳咳。”

  完全没想到这方面的许洲沉被呛了一下,严峻的脸颊瞬间被染上了绯红。为了维持作为金主的颜面,他稳了稳声音道:“暂时不用,需要时我会说的。”

  是暂时不用,而不是完全拒绝。罗送了然,这人还是想睡自己的。

  一下子就发展到上床,许洲沉觉得太快,显得他们像是控制不住自己欲望的野兽。虽然不能上床,但他们可以先住在一块。

  许洲沉把自己的房卡放到了罗送的手上:“你搬来我的房间,跟我一起住。”

  “好。”罗送没有拒绝。

  许洲沉陪着罗送回207收拾了行李,而后一起回到了许洲沉位于18层的房间。上层富豪区和普通区就是一个天一个地,宛如两个世界。许洲沉这种超级富豪的房间,更不是普通房间能比的。光房间的面积就是普通房的2倍有余,里面的设施配备更是豪华奢侈。

  许洲沉的房间有两个卧室,许洲沉直接把罗送安排到了他隔壁的次卧里去。

  罗送见状,似笑非笑地道:“我不跟你一个房间吗?”

  这人是不是忘了他们的包养关系,哪有把人放到次卧去的?

  许洲沉第一次包养人,业务不太熟练,经罗送一提,他有些错愕地道:“你想跟我一个房间?”

  他还以为对方第一次跟他住,应该是不想和他一个房间的。

  钓鱼要耐住性子,主动挑起这个话题的人倚在门边,忽然摇了摇头:“一个人一个房间也挺好的。”

  许洲沉:“……”

  许大总裁看着灯光下男人漂亮的眉眼,忽然有些后悔。他刚刚为什么不强硬地让对方跟他呆在一个房间呢?

  被套之类的,在他们上来前,许洲沉已经让人换过了。罗送走到了床边坐了下来,床很软,比207的要舒服,果然有钱人的配备就是不一样。

  许洲沉看着坐在洁白的床上,微低着头,被床头柜的暖灯照得仿佛周身染上了一层光晕的男人,有些出神。

  罗送注意到后,把左腿搭在了右腿上,单手撑在上面拖着腮,微曲着腰,勾着浅淡的笑道:“许先生,还不去休息吗?”

  许洲沉被他的笑惑住,不自觉蜷起手指道:“……正要去。”

  罗送低低笑出了声:“我还以为许先生这是打算在我这休息一晚呢。”

  许洲沉板着脸,但耳朵已经红了。他觉得再待下去,不知道罗送又要说出什么让人抵御不住的话,忙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看着许洲沉略有些慌不择路的背影,罗送压着嗓子,掩着唇,笑得更放肆了。

  这一晚上,罗送睡得比谁都好。但其他人就不一样了,许洲沉只要想到一墙之隔的人,便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而董鸿涛,想到罗送和许洲沉有一腿的事情,就气得心肝疼,尤其想到两人可能现在就躺在一张床上,更是睡意全无。

  “妈的。”

  董鸿涛越想越气,手一挥,直接把桌上的东西都扫落到了地上。

  许洲沉,好得很。

  别以为他董鸿涛真会怕了他!

  想到罗送,董鸿涛的眼神变得有些阴鸷,他看上的人,就没有得不到的。

  ……

  深夜。

  休息区的灯火已经熄灭了大半,游轮内的乘客,此时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的人已经沉睡入梦,另一部分的人则在甲板继续开着派对。偶有三两个人在游轮内层某处耳语交流,似乎忘记了时间。

  云雾漆黑,今晚似乎没什么月亮。

  海面波浪徐徐,仔细听,似乎还能听到几只海豚清脆地鸣叫声,顺着鸣叫声看去,能看到几只海豚绕着游轮底下打着转。不过甲板的人们太嗨,并没有注意到这细小的事情。

  大约三点多钟,海平面忽然吹来了一阵大风,甲板上的东西被吹得簌簌作响。人们的头发,泳池内的水都被卷了起来。

  有坐在躺椅上的人拂着被风吹得有些乱的头发问道:“怎么忽然起风了?”

  他的伙伴喝着酒道:“在海上,风大些也正常。”

  其他人觉得也是,便不再在意。

  而这阵风似乎也只是突然起了兴致,吹了一会后就平静了下来。

  派对继续,音乐开到最大,不管是喝酒的还是没喝酒的,都在音乐声中扭动起了身体,好不快乐惬意。

  但这种快乐没有持续多久,放着音乐的机器忽然发出了“滋滋滋”的电流声,歌手的声音被这些电流声分割,歌词已经听不清了,最后甚至直接“嗖”的一声,音响忽然罢工,没声了。

  有人喊道:“音乐呢?”

  “怎么回事?工作人员呢?”

  “豪华游轮,就这?”

  “太扫兴了吧。”

  有侍从从远处走来,好几个人上前围住了他,正在询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侍从还不清楚情况,只能委婉地先安抚人群。

  但大家并没有被安抚到,反而有些焦躁起来。有些喝大了的,甚至互相推搡了起来。

  在事态似乎就要变得一片混乱的时候,一道高昂的,仿佛从远处传来的歌声瞬间抚平了大家躁动的心。

  听不出这歌声唱的什么,像未知国家的语言,又像是轻声的呢喃,声音嘹亮,引人入胜,大家的脸上都露出陶醉的神色。

  接着,甲板上一个又一个的人跌倒在了地上,像是都熟睡了过去。而那歌声还在继续着,它似乎穿过了甲板,来到了游轮的内部。从大堂开始。一层又一层。一层接着一层、不管呆在什么地方的人,在歌声入耳不久后,都如同甲板上的人一样,倒在了地上,变得毫无意识。

  休息区中还在熬夜聊着天,玩着游戏的人也不例外,虽然房间的灯还在开着,但无一人是清醒的状态。

  海豚的叫声似乎在歌声响起的那一刻,就消失不见了。

  游轮灯火璀璨,但却寂静得十分可怕。

  罗送至梦乡中醒来,他总觉得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好像有谁在召唤他一样。

  但他就在卧室里,这里隔音很好,根本不会有声音能传进来。可是静静聆听,罗送的确听到了一道很奇异的声音,或者说歌声。

  罗送从床上起来,来到了落地窗前——每个上层休息区的房间,都会有一面极宽敞的落地窗。

  顺着落地窗,罗送看到了甲板处的情形,也看到了躺了一片的人。同时,也更清晰地听到了那道歌声。

  那道歌声用着陌生的词语陌生的音调在哼着,罗送应该听不懂才对,但他却听懂了,仿佛与生俱来就是能听懂的一样。

  罗送觉得血液好像有些涌动,有什么东西在海里召唤他。他伪装成人类的黑色瞳孔在这一刻变回了碧绿色,透过玻璃,罗送看到自己的瞳孔成了奇异的竖状。整双眼睛,透着一股神秘冰冷的气息,与白天时的冷漠是完全不一样的,里面没有一丝的情感,冰冻如寒潭,如同冷血的野兽,对一切漠不关心。

  罗送按在玻璃上的手臂,逐渐浮现了一片片渐蓝渐绿的鳞片,鱼尾也在若隐若现地浮现。在鱼尾就要真切地代替双腿的时候,罗送冷漠的眼神一凛,一切变化骤然停止,鱼尾消失了,鳞片消失了,就连竖瞳也恢复了原样。

  那道歌声还在继续,但罗送已经完全不受影响了。

  如果是别人,或者是别的人鱼,或许现在会冲出去,细细找到唱歌的人。但罗送却偏不,他只是扫了眼某个方向,就重新回到了床上。

  不管外面的是人是鱼,罗送都没兴趣上去认亲。而且对方显然也不是为了和自己认亲才来的,或许是人鱼血脉的缘故,罗送听出了对方歌声中似有若无的杀意,对面绝不是什么善茬。

  罗送从不做无准备的工作,也从不是一个多有好奇心的人,更不是个明知有危险还像个愣子一样冲出去的蠢货。

  而且罗送总觉得,对方这次只是过来探路的,船上的人应该还很安全。

  把歌声当成伴奏,罗送重新进入了梦乡。

  这歌声持续了多久,什么时候结束的,罗送一概不知。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彻底亮了。

  罗送看了眼时间,上午八点。

  门外有鞋声顿顿停停的,罗送又好笑又好气。外面的人是以为他听不到吗?在他门口磨蹭了半天,怎么就不会敲一下门呢?

  明明还是他的金主。

  太笨了。

  刚念叨完的笨蛋,仿佛为了反驳罗送,终于敲响了紧闭的房门。紧接着,传来了许洲沉的声音:“罗送,你醒了吗?”

  罗送看着搁在沙发上的衣服,忽然产生了点搞恶作剧的心理。

  在许洲沉又问了一遍后,罗送道:“进来吧。”

  许洲沉得到了许可,缓缓扭动了把手,推门走了进来。一进来,眼睛就撞入了一片肤色,看到了正在脱衣服的罗送。那衣服已经撩到了一半,许洲沉的瞳孔里映衬着全是对方精瘦的腰肉和结实的背,还有背部因为脱衣而崩得很紧的蝴蝶骨。

  罗送似乎并不了解他的这个行为对许洲沉的刺激有多大,只是微微颔首道:“你先等我一下。”

  许洲沉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明明他们都是男人,但他此时看着罗送的身体,就是觉得口干舌燥,已经不记得咽了多少次口水。

  罗送已经把上衣全脱了下来,许洲沉知道他皮肤白,但发现这样看着的时候,那皮肤好像白的格外的刺眼。尤其前面落入白布上的两片花瓣,在这大片的白色中更是艳得灼人眼球,却又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当白色全部被其他颜色掩盖,当罗送套上了衣服,许洲沉的心底竟然还隐隐有些失落。

  不过没让他失落太久,罗送忽然瞥了过来,带着点好整以暇地道:“许先生,你还要留下来看我脱裤子吗?”

  许洲沉闻言,眼睛下意识落到了他的腰际,看向了他那条松松垮垮,只遮了一半月夸骨的和他皮肤形成鲜明对比的黑色睡裤。

  夏天的睡裤很薄,现在正裹着他笔直的长腿,完美显露了他腿上的优势,还有那惊人的……

  许洲沉视线从上往下移,又从下往上移到了某一处,然后像眼睛被烫到了一样,连忙收回了视线,然后哑声道:“我在外面等你。”

  不等罗送应话,他转身就走出了房间。来到了客厅,他连忙从冰箱中抓了一瓶冰水,猛地灌了一大半。

  许洲沉第一次发现,自己是一个这么沉不住气的人。

  罗送看到许洲沉跑了,无声地笑了起来。没有观众的表演,已经没有表演下去的理由,罗送换衣服的速度明显比刚才快了不少。

  等他着装整齐地从卧室里出来,许洲沉手边已经放了三个空瓶。

  罗送心里发笑,许大总裁还真不经逗,脱个衣服就这样了,以后怎么办呢?他家金主还睡得了他吗?

  罗送隐下唇边的笑,走到许洲沉的身边:“许先生,早上好。”

  许洲沉已经靠冰水恢复了冷静:“早上好,先吃早饭吧。”

  餐桌上已经摆了好几样的早点,咸甜口都有,非常的丰富,口味也很多样。不用想,也知道是许洲沉让人准备的,大概因为不了解罗送的喜好,所以才让人准备了这么多种类的早餐。

  罗送心情忽然有些好,

  罗送坐在许洲沉的身边,在对方的注视下,先喝了一口南瓜红豆小米粥,温温的润润的粥喝起来很香,红豆也炖得很软,入口即化,味道很好。

  许洲沉见他喜欢,默默把这道粥品记了下来,明天可以让人再准备一些。

  罗送见他没有动筷,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忽然撑着脸颊,用汤匙勺了一匙南瓜粥递到了许洲沉的面前:“许先生,要不要尝一尝,这粥还挺好喝的。”

  许洲沉的视线先是落到眼前的汤匙上,而后移到了罗送那刚被粥水弄得有些水润的嘴唇上。这汤匙,刚被这人含过……

  想到自己要用罗送含过的汤匙喝粥,许洲沉的耳朵就有些热,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罗送好似看不到他的无措,在他还在纠结要不要吃罗送喂的粥时,罗送已经把汤匙抵上了他的唇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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