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三口正围着桌子剪喜字。

  谢灼凌舞刀弄枪的那双手,一到拿剪子就开始笨手笨脚,剪坏了好几张喜纸,谢乐宁更不用说了,存粹就是玩。

  “爹爹,快看宝宝剪的?”

  谢灼凌嗤道:“你这还不如我。”

  谢乐宁不乐意了:“爹爹剪的更难看!”

  谢灼凌微笑:“至少能看出来是个喜字,你这剪的就是几个窟窿吧?”

  谢乐宁无话反驳,撇嘴不愿意搭理他了,偏过头看向傅屿唯。

  傅屿唯虽然是头一回剪这个,但是他动手能力强,很快就上手了,细长的手指灵巧的在纸上翻飞。

  “娘亲剪的才好看!”

  谢灼凌没反驳,表示赞同。

  上次编同心结是傅屿唯握着他的手带着他一起编的。

  此刻有谢乐宁在,世子爷当着儿子的面不好意思开这个口。

  下一秒就听到谢乐宁说道:“娘亲,爹爹笑话我,你快带着宝宝剪一张!”

  傅屿唯笑道:“来。”

  谢乐宁爬到了傅屿唯的腿上坐到他怀里。

  傅屿唯握住他拿剪子的小手,带着他在纸上很快就剪出来了个喜。

  谢乐宁晃着喜纸,笑的露出一口小白牙,“爹爹快看!”

  谢灼凌用鼻子哼了一声。

  被儿子捷足先登了,只能眼巴巴看着傅屿唯。

  傅屿唯见他这副表情,把谢乐宁抱到了一旁的凳子上,走到谢灼凌身后,环抱着他,握住他的大手,也剪了个喜字。

  谢灼凌唇角上扬,冲谢乐宁得意地晃了一下手中的剪纸。

  嘁,幼稚鬼!

  谢乐宁拿起傅屿唯剪的一叠喜纸,“去贴窗户喽。”

  厢房都是下人去布置的,一家三口只贴了主院卧房的窗户。

  还剩最后三天时,长公主派人让谢灼凌回将军府。

  这下就算再不情愿,谢灼凌也不得不回去了,毕竟不能冲了喜气。

  把人按在门上亲了好半天,傅屿唯手覆在他后颈安抚,“就剩三天了,乖。”

  谢灼凌唇.舌已经退出来了,却不放开他。

  傅屿唯环住他,察觉到他有些紧张不安,“怎么了?”

  谢灼凌抱着他:“我也不知道,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傅屿唯蹭了蹭他的鼻尖,又主动亲了亲他,笑道:“难不成是婚前焦虑症?”

  谢灼凌听不懂:“嗯?”

  傅屿唯:“就是太在意了。”

  谢灼凌不满:“这可是我第一次成亲。”

  傅屿唯笑道:“一回生二回熟。”

  谢灼凌:“……”

  傅屿唯:“好啦,开个玩笑,别想那么多,快回去吧。”

  谢灼凌还有些黏黏腻腻不愿意离开,“急什么?还早。”

  傅屿唯纵着他:“行,那再抱一会。”

  只有把人搂在怀里,放在眼前看着,谢灼凌才不会胡思乱想,自从知道真相后,总怕他们会突然消失,是以谢灼凌才这么排斥分开,看不见心里就不踏实。

  谢灼凌:“这两天都给我写信。”

  傅屿唯:“……”

  谢灼凌:“必须写!让下人送去!”

  傅屿唯:“好好好,给世子写。”

  谢乐宁给雀雀还有小鸭子喂完食后跑回来,在堂厅转了一圈,没见到爹爹们,哒哒哒又跑进卧房。

  “娘亲!爹爹!你们在里面吗——”

  他话还没说完,谢灼凌和傅屿唯已经从屏风后出来。

  “你们是不是背着宝宝做坏事啦?”

  傅屿唯笑道:“没有的事,宝宝洗手了吗?”

  谢乐宁:“洗啦。”

  “爹爹舍不得走吗?”

  谢灼凌没好气地捏了捏他的脸蛋:“怎么?赶我走?”

  谢乐宁装模作样道:“才没有!宝宝也舍不得爹爹!”

  谢灼凌:“那你和我回去。”

  谢乐宁装没听见,“宝宝突然想到没有给小鸭子洗澡澡——啊呀!”

  和他爹一样转移话题都很生硬。

  谢灼凌见他想溜,一把将他抱了起来,吓唬他:“随我一起回去。”

  谢乐宁哇哇乱叫。

  “不要,娘亲,快救宝宝!”

  傅屿唯知道谢灼凌是同他闹着玩,笑道:“宝宝不是舍不得爹爹吗?”

  谢乐宁:“呜呜呜,宝宝随口说的,也没有很想嘛,三天很快就到了。”

  谢灼凌:“小骗子。”

  一路把他抱出院子,谢乐宁可怜巴巴,“爹爹……”

  谢灼凌:“不带你回去。”

  谢乐宁顿时高兴起来,早说嘛,吓宝宝一跳。

  谢灼凌没带他回去,给他交代了个任务,要提醒爹地别忘了给他写信,还要事无巨细,把今日做了什么都要写上。

  就算不在身边,世子也要知道老婆干了什么!

  谢乐宁拍拍月匈脯,表示一定会完成这个任务的。

  晚上突然变天了,先是起风,后来风势越来越大,吹的悬挂的灯笼乱晃。

  眼瞅着要下雨了,下人们忙取下灯笼,免得夜里雨打湿。

  院子里忙忙碌碌,将花盆挪到廊下,毕竟有些花很珍贵,要好好养护。

  谢乐宁刚洗漱完,钻进了被窝,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娘亲,外面是不是下雨啦?”

  傅屿唯此刻站在窗户边看外面,外面漆黑一片,阵阵凉风,“还没,估计一会要下。”

  说完合上了窗户。

  傅屿唯掀开被子上了床,谢乐宁往他怀里爬,嘴上咕哝道:“爹爹不在,都没那么暖和了。”

  “宝宝觉得冷吗?”

  傅屿唯抱着谢乐宁。

  谢乐宁摇头:“不冷,就是爹爹身上很热。”

  世子整个人就是个火炉,冬日的时候,傅屿唯很喜欢缩在他怀里。

  傅屿唯笑道:“爹爹身上是热。”

  不多时外面开始下起雨来,雨势挺大,噼里啪啦砸在地上。

  傅屿唯听着外面的雨声,不由想起来这边之前,那日好像也是这样的大雨。

  应该不会的吧?

  若是从前,按傅屿唯的性子,这种事也没办法改变,多想无益,顺其自然就是了。

  只是现在,他却做不到那么坦然了,就算心里清楚自己和谢乐宁会在未来哪天就回去了。

  可他不想也不愿是在现在,因为傅屿唯知道世子有多期待这场婚礼。

  就算离开,他也希望是在成亲之后。

  谢乐宁也听到雨声了,小声道:“雨下得好大呀。”

  傅屿唯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宝宝怕不怕?”

  谢乐宁摇头:“宝宝不怕!”

  只是下雨他就不怕,他怕打雷闪电。

  傅屿唯摸摸他的脑袋:“爹地陪着宝宝,睡吧。”

  谢乐宁:“嗯!”

  把谢乐宁哄睡之后,傅屿唯并未躺下,而是起身披了件外袍下了床,走到窗户边坐下,外面的雨未见渐小,能听到水珠砸在青砖上的声响。

  雨后放晴,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撒了进来,笼罩在窗户边坐着之人身上。

  谢乐宁睡前喝了两杯水,迷迷糊糊醒过来,下意识道:“爹地,宝宝想尿尿。”

  傅屿唯从椅子上起身走了过来,虽是一夜未睡,那张脸蛋依旧清丽无双,只神色带了点倦意。

  谢乐宁爬坐起来,这才发现傅屿唯不在床上,“咦?娘亲你怎么起这么早呀?”

  傅屿唯哪里是起得早,他坐在窗户边听了场夜雨,一宿没睡。

  因为不确定性,若是像先前那般,睡醒之后再次睁眼,二人回去了。

  他都不敢想谢灼凌该难受成什么样?

  好在雨过放晴,今日如旧。

  傅屿唯给谢乐宁穿好衣裳后,抱着他出了卧房,下了场大雨,空中都透着寒。

  谢乐宁怕冷,搂着傅屿唯的脖子,“娘亲,怎么出太阳了,还这么冷呀。”

  傅屿唯:“都十一月了。”

  下人扫撒院子,搬花盆,小厨房正在准备早膳,见他们出来,忙打招呼,开始准备洗漱器具。

  傅屿唯带着谢乐宁上完茅房后,回来给他刷牙洗脸,“宝宝,自己玩会,早膳不必叫娘亲了,娘亲补个觉。”

  谢乐宁睡了一觉活力满满:“嗯!”

  下了一夜的雨,小家伙要去看他的雀和鸭。

  傅屿唯一宿没睡,头挨枕头很快就睡了过去。

  —

  谢乐宁:“娘亲还没醒吗?”

  到晌午了。

  “回小少爷,夫人还没醒。”

  谢乐宁拿着将军府送过来的信,“爹爹还等着娘亲回信呢。”

  小家伙哒哒哒跑了进去,傅屿唯听到动静,懒懒地侧过身子,“宝宝怎么了?”

  谢乐宁:“爹爹来信啦。”

  傅屿唯坐了起来,接过谢乐宁手中的信封打开,从中将纸取出,上面的墨迹已经干了。

  谢灼凌的字和他现代的字一样,颇为大气,下笔极重,龙飞凤舞。

  纸上就一句话:昨夜大雨,卿卿睡的可还好?

  傅屿唯轻笑一声。

  谢乐宁好奇:“爹爹说什么呢?”

  傅屿唯笑道:“你爹这是把信当微信发了。”

  谢乐宁接过信放在眼前,一个字都看不懂,因为小家伙还不识字。

  “你爹爹问昨晚睡的如何?”

  傅屿唯起身穿上衣裳。

  谢乐宁催促道:“宝宝睡的挺好的呀,娘亲快给爹爹回信吧。”

  父子俩去了书房,案台上笔墨纸砚都有,傅屿唯先研墨。

  “宝宝要和爹爹说什么?”

  谢乐宁趴在案台上:“告诉爹爹,宝宝昨晚睡的挺好的!”

  小家伙话匣子打开,然后说到自己夜里做的梦,吃了什么早膳,给雀和鸭喂了食之后又做了什么。

  爹爹说了要事无巨细!

  傅屿唯写了五页后,终于出声制止:“宝宝,差不多了。”

  谢乐宁都说饿了,“娘亲,你快写,写完咱们去吃饭吧。”

  傅屿唯:“很快的。”

  —

  谢灼凌派人去送信,昨晚雨下的大,让他心里很不踏实。

  成亲事宜很多,他这阵子因为养伤,基本都是长公主操持着,毕竟是世子娶妻,宴请的官员有很多,长公主那边和大将军都核对过,剩下的就是世子自个的好友。

  谢灼凌好友虽少,还是写了不少请柬,毕竟大喜的日子,要不是得低调,世子恨不得摆席三天。

  回来后,傅屿唯的信也送到了。

  谢灼凌摸着信封,迫不及待打开,没想到傅屿唯竟然回了他这么多页。

  可把世子给高兴坏了。

  最上面的纸上写着:昨夜雨声纷扰,心里甚是想念世子。

  字迹清雅秀逸,见字如见人。

  更何况傅屿唯还写着想念他,世子爷俊脸挂笑,遮都遮不住。

  下面几张纸密密麻麻的小字,谢灼凌只以为是傅屿唯在诉说对他怎样的思念,看到内容笑容微凝。

  纸上开头:爹爹中午好,宝宝昨晚睡的很香哦,不过没有和爹爹一起睡,宝宝觉得被窝没有那么暖和……

  一整纸都是谢乐宁的叽里呱啦,谢灼凌从来没觉得字这么吵眼睛,不死心看第三张,还是,等翻到最后一页,依旧是。

  谢灼凌服气了,就谢乐宁每天就这些事,不用告诉他,世子都知道他是怎么给雀梳理羽毛的,怎么给小鸭子喂食的。

  世子又拐回去看了第一张纸,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这才眉开眼笑将这几张纸重新塞进信封,进内室,放箱子里,上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