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伪装深情寡夫【完结】>第五十三章

  姜偃放在聂朝栖胸前的手摸到了一片湿濡。

  他受伤了?

  “你先冷静一下!”

  聂朝栖心魔紊乱,魔气不要命似的往外飘,姜偃不得不一边抵挡冰冷刺骨的寒意,一边尝试让他冷静下来。

  聂朝栖紧紧箍住他的腰身,让他想脱身也做不到。

  耳边风声呼啸,他不要命了一样攻向宋岐,由于还带着个他姜偃,不多时身上就添了新伤。

  心里又紧了紧,姜偃咬咬牙,整个人贴到他身上,双手从他腋下穿过,向上攀附在他肩上,以这样紧紧依偎的姿态将人抱紧,像是驯兽一样腾出一只手轻柔抚摸着他后颈处的皮肤,安抚道:“我没事,真没事,只是跟宋将军聊了几句,你安静点,你这样我害怕。”

  他接触的魔修甚少,只听说过魔修性情不稳,不知道什么事就会刺激到魔修,让他发狂。

  由于大战之后魔修锐减,一般情况遇不上,师门也从未专门教授过应对魔修的办法,关于魔修的说得最多是内修自省,防止自身入魔。真要遇见魔修,多是简单粗暴的——打得过就干掉对方,打不过就快跑。

  还没有这种需要安抚的情况。

  他自己硬着头皮乱说一通,没想到聂朝栖竟真的渐渐停了下来,甚至开始有意收敛自己身上的魔气。

  他不再凶狠盯着宋岐,转而低下头看向怀里的姜偃。

  面无表情沾着血的脸,看得人不禁心里发寒。

  他摸了摸姜偃的侧脸,“别怕我,我不会杀你。”

  姜偃怔了怔,他是因为他说害怕才停下的?

  面上不由柔和了些,拿下他放在自己脸上,摸上瘾了一样的手,低声道:“我们回去吧,你身上有伤,回去我帮你上药好吗?”

  聂朝栖眼中仍翻滚着血色,他看起来还是神志不清,一副不会哭不会笑的模样,僵硬地盯着他看得目不转睛,这会却带着几分乖巧地点了点头。

  心底松了口气,他扭头对宋岐颔首:“容我考虑几天,不会太长,三日后给你答复。三日,还是等得起的吧。”

  宋岐被撵着身上戳了好几个血窟窿,他喘着气,“我等姜公子消息。”

  ......

  姜偃拉着聂朝栖回了王宫。

  前半段路是他用恢复了些的修为带他,后半段却是聂朝栖提小鸡崽一样把他提回来的,直到了房门口才将他放下。

  他亦步亦趋跟着姜偃,也不说话,眼珠不动地盯着他。

  直到姜偃拉着他坐下,叫他解下衣服,打算给他上药,才蓦然发现他的手指在抖。

  “你、你这是......”姜偃有些讶然。

  聂朝栖低头,也看见了自己颤抖的指尖,“我看见你死了,死在我面前。”

  姜偃无奈笑道:“假的,我多大个人了,只是稍稍离开一下而已,你就觉得我要出事了?我哪有那么脆弱,我也是很强的好吗?你之前还总说鲛人凶猛,打人很疼,怎么着,现在又忘了?”

  打开药箱,拿出药瓶,用手指沾了些白玉色的药膏。

  姜偃将椅子拉近了些,探过身,想给他摸在伤口上。

  半途却被聂朝栖抓住,手指从指缝插入进来,药膏刮蹭间,在交合的掌心中糊了一手。

  那感觉实在不太舒服,姜偃挣了挣,未挣开,反倒被握得更紧。

  药膏在掌心化开,发出灼烫的温度。

  姜偃皱眉解释:“你莫介意,这药我认得,用指尖温度化开涂抹上去正好能加快药效吸收,你要是不想被人触碰,够得找的地方自己来也是可以的,若背上有伤,再叫我来就行。”

  聂朝栖的视线落在被他扣在掌心,略显紧张,虚虚张起的葱白指尖上。

  他的指甲修剪得十分整齐,透着浅浅肉粉色,白皙干净,还沾着淡淡的乳白色药膏,果真像他说得那样,渐渐被体温融化,颜色愈加透明,化为黏稠的水液,从尖端滑落。

  想舔。

  聂朝栖眼睫颤了颤,垂落。

  空着的那只手,忽然探进药罐挖起一大坨,一拉一拽,桌上瓶瓶罐罐悉数砸落一地,将人按在桌上。

  青年神色懵然,不解地仰头看他,乌发披散在桌面,又柔柔顺着桌沿的折断垂向地面。

  他不知所措喊着他的名字:“聂、聂朝栖?”

  却丝毫不知反抗,只柔软又信赖的望着他,连衣领被拽得散开都不自知。

  聂朝栖手上凝固的药膏开始在温度下软化,他像是忽然对伤药起了兴趣,一板一眼问道:“为何这药膏,一定要在指尖化开?”

  姜偃喃喃答道:“指尖有温度,但温度不高,能化开些许,又不至于化得太快......”

  聂朝栖:“要是温度太高,会化得很快?”

  姜偃:“自然如此。”

  “是吗。”聂朝栖的手滑向他腰间的腰带,翻开衣领探入进去,“我想看看有多快。”

  嗯?

  他......他这是做什么?

  浅浅红晕覆上耳廓,姜偃瞪圆了眼睛。

  “等......等一下......你的伤......”

  他踢出去的脚被攥住,借着身体的重量压下,腰带不知不觉间散在了脚下,连另一只手也被一并攥在聂朝栖手中。

  衣料簌簌抖动,隐约听见一声淡淡“无碍”。

  姜偃憋红了脸,“这药,这药不是这般用的,你给我住手——!”

  黏黏糊糊蹭了他一身,多讨人厌!

  姜偃没有洁癖,但很讨厌湿乎乎的东西,要是水倒也算了,这种药膏,要是蹭到头发上......

  让他想到了穿越前家里表弟趁他睡着,蹭在他头发上的史莱姆玩具!

  想着想着,他就又羞又脑地瞪着他。

  正要变出尾巴把压在身上的人拍飞,却被聂朝栖眼疾手快的掐住了腰间一块软肉,让他一下瘫软下来。

  聂朝栖捂住他的嘴,“小声些,外面还有宫人走动。”

  房门大开着,隐约有宫人来往身影。

  掌心下的皮肤散发出烫人的温度,姜偃断断续续道:“门,把门关上!”

  木讷着脸的聂朝栖终于笑了起来,挥一挥衣袖,将门拍上。

  分明是姜偃叫关门的,他此时衣衫不整,叫人看了可不得了。

  可门一关,屋内光线一下暗了下来,聂朝栖的身影笼罩着他,让他有种落入网中无处可逃的感觉,他不由心跳更快了,莫名比开着门时还紧张,有种自己把退路给封死了的古怪之感。

  圆桌平日看着不小,可摆下十几道菜,可躺在上面,却让姜偃觉得手脚都无处安放。

  不知道什么时候,聂朝栖松了他的手,他却也无力再做其他,只能喘着气,揪紧身下桌子上铺着的桌布,红着脸默默偏开头。

  这混蛋没事在外面发疯回来继续疯,伤也不治了,非要干这种事。

  他......他现在又不需要变尾巴,也未在情热期,他怎么这般兴致勃勃不知疲倦的?

  到了后半夜,姜偃头昏脑胀中瞥见他身上伤竟然全都已经愈合,才总算知道他为什么这么不管不顾的。

  忍不住走了下神。

  上次见聂朝栖,他的身体还没有这么强的恢复速度,修魔,这么厉害?

  除了脑子容易变坏之外,其他倒着实令人心动。

  聂朝栖将他脸掰正,看他眼睛失神,倾身压下:“你又用这种眼神看本座,本座当真和你心里记挂之人那么像?”

  “不......不像......”

  “听闻鲛人一生只心动一人,却不是人人都有机会两心相悦。鲛人重情,很难走出来,多半会郁郁而死,于是鲛人研制出一种秘药,可使人忘记过去的感情,再寻新夫。你......可是服过这药了?”

  头一回听说。姜偃想。

  他在想什么呢?花里胡哨的,听不懂。

  姜偃哭笑不得,“我没有将你当作别人,也没吃过那种药。”

  聂朝栖显然不信。

  他给与他的温柔和注视也不知从何而来,只是受命运指引来寻他,也不至于第一次见面,就对他亲近得,像是与心爱之人久别重逢。

  不疑心他生性恶劣,不惧怕他残忍暴虐,拉他的手跟他温声细语说话,还担心他的伤势。

  又百般纵容信赖他,从不曾对他设防,许他过分靠近,就是偶尔小小欺负一下,也被默许。

  还说不是将他当作别人。

  他可以信他没吃过药,倒也更符合他第一次见他时怀念的眼神,的确不像是被洗过记忆,却不信他不是将他当成别人爱护。

  想到自己这张脸,要说与谁相似,那大概世上只有那一个了吧。

  要是他最初倾心之人,是那个人,一切就说得通了。

  他捧着他的侧脸稍稍使劲抬起,鼻息喷洒在嘴角,“你认识聂如稷?”

  姜偃微微张开嘴,诧然望向他。

  聂朝栖却咬紧了牙根,心猛地揪起,面色瞬间阴沉:“你果然是为了他,才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