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承屿没怎么想过段天凛的感情状况。

  不过既然需要找个人签合约假装恋爱结婚,就说明对方现在身边没有人。以他对段天凛的了解,对方也不至于没品到在契约存续期间跟别人发展暧昧关系。既然如此,也就没有深究的必要。

  但是在他的潜意识里,应该是理所当然地认为段天凛有过情史。而且按照他的家世背景和个人魅力来看,感情史或许还相当丰富。

  毕竟处在他的这个位置,即便自己无心,也会有许多人前赴后继地扑上来。

  这一点,原身可以说是深有体会了。

  好好一个没有恋爱经验的适龄男性,就因为绅士了一些,对待女性温柔体贴,就被莫名传成了绯闻满天飞的花花公子。

  至于外间为什么没有消息,也可以理解。以段天凛的财富和地位,他不希望出现的新闻,自然都会被压下去。何况振兴集团旗下不但有娱乐公司,还有一条院线和一家网络平台,在媒体把控方面自然十分严密。

  所以,他也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的这个难题,应该可以从段天凛这个“过来人”这里得到一些建议。

  这会儿看到段天凛一脸茫然,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的样子,不由万分惊讶。

  难不成……

  虽然有点不敢相信,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设定跟段天凛本人对外的形象放在一起,莫名有种反差萌的感觉。

  如果是在平时,江承屿作为一个有分寸的成年人,绝不会有任何越界的举动。即便发现了对方的弱点,也会小心避开,而不会主动去触雷。

  但现在,酒精让他的神经彻底放松了下来,虽然没有醉,但状态无疑与平时有些不同。

  所以在发现这一点时,他便毫不犹豫地开口问了,“难道你也不知道吗?我还以为……段总应该经验丰富。”

  然而即使是在微醺的状态下,段总抓重点的能力也依旧非同凡响,“也?”

  这下轮到江承屿尴尬了。

  “我只是太挑剔了。”他试图为自己挽尊,“宁缺毋滥,你懂吧?”

  段天凛靠在窗玻璃上,又抿了一口酒,露出了一个“就当真的是这样”的笑容。在理智离家出走的江承屿看来,这个笑容实在有挑衅的嫌疑,于是忍不住呛声,“那你呢?以段总的条件,追求者应该很多吧?”

  “我没空。”段天凛握着杯子想了想,认真地给出答案。

  还真是……不出预料。

  江承屿一早就知道他是工作狂的人设,却没想到,他已经忙到了这样的地步。他研究似的看了段天凛一会儿,不由摇头,“很难想象你谈恋爱时会是什么样子。”

  会不会像例行公事那样,每天腾出半小时行程,专门用来应付恋人?不知道这半小时,有没有他分配在观测星空上的时间多?

  果然,有些人只可远观。

  段天凛捏了捏眉心,转移话题,“说到这个,我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据说大部分男性在精神上爱恋着某个人时,同样可以毫无障碍跟另一个人发生亲密关系,因为对他们来说,感情和身体欲望是分开的。你赞同么?”

  江承屿闻言微微一怔,这个问题,似乎让他对那个爱与欲的命题有了新的看法。

  他意识到,自己始终演不出那种感觉,或许正是因为,他和江文春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江文春显然就是段天凛说的那种人,所以他会在唐诗云和杨雪霏之间徘徊不定,但江承屿不是,所以他也无法理解江文春这种做法。

  有些人什么都不缺,所以会选择纵情享乐。

  但是在江承屿看来,如果一个人完全不缺乏物质条件,却还只是在享受这些感官刺激,那无疑是非常可怜的。正因为什么都不缺,所以他才挑剔,并且更重视精神上的提升。

  感情也是如此。世上能令人快乐的东西这么多,未必一定要耽溺于感情。

  如果两个人在一起,不能相互促进,不能得到精神上的愉快与享受,那就毫无意义。

  他这样想着,摇头道,“我明白了。”

  找到了症结所在,也就有了努力的方向。虽然很难,但既然他现在是江文春,那就要摒除自己原本的想法。

  这无疑也是一项挑战。

  江承屿从前对演员这个职业并不了解,但以他这短短几个月的接触而言,这实在是一项具有挑战性的工作。所以他的兴趣也越来越浓厚,甚至已经沉浸其中并开始享受了。

  此刻,他眼神明亮地看着段天凛,朝他举起酒杯,“我好像有了一点想法,多谢你的提醒,我先干为敬。”

  然后把红酒当成白酒,一口闷干了。

  “喝慢一点。”段天凛拦了一下,但显然没跟上江承屿的动作,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一口喝干。

  因为喝得太急,还有一些酒水漫过杯口,顺着他的嘴角滑落。淡色的液体在他性感的下巴上划出一道痕迹,而后坠落在了白衬衫上,晕染出一片浅浅的红痕。

  段天凛盯着那个湿痕,不知道为什么也觉得有些口干,忍不住喝了一口酒。

  江承屿已经又拎起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他捧着酒杯,侧身靠着窗,方便从窗口向外远眺。

  别墅虽然只有三层,却是建在山顶上的,而且附近没有高楼,从这里看出去,视野极为开阔。夜里虽然看不清远景,却能看到城市里辉煌的灯火,连成一片,比天上的星光更加闪耀。

  江承屿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不知想到什么,忽然笑了起来。而且一发不可收拾,简直连酒杯都端不稳,整个人抖成一团,杯中的酒也随着他的动作荡漾,随时都能洒出来。

  段天凛实在看不过去,伸手将杯子夺过来放好,又忍不住凑过去,按住他的肩膀问,“什么事这么好笑?”

  “我只是……忽然想起来,其实刚刚签订契约的时候,我还想过,是不是要跟段总讨论一下合同存续期间,双方生理需要该如何解决的问题。”江承屿眉眼含笑,“幸好没说。”

  不知道是因为喝了酒,还是因为笑得太厉害了血液上头,总之他现在脸红得厉害,眼睛却是亮的,从段天凛的角度,正好能看到里面倒映着的灯光,一片璀璨。

  段天凛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意识到自己和江承屿之间的距离似乎太近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又没有主动拉开距离,而是就保持着这个姿势,盯着他的眼睛问,“你觉得这个问题该怎么解决?”

  这显然是个过于暧昧的问题,但这会儿,两人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听到段天凛的问题,江承屿歪了歪头,调皮地眨眨眼,“你说呢?”

  “我说……”段天凛的声音沙哑干涩,“也许合同上可以再加一条……”他说着,身体微微前倾,覆住了江承屿的唇,于是后面的声音就隐没在了两人的唇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