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市最近的天气也逐渐随着季节的交替而热起来,两人虽然只穿了一件单衣出了门,可这一折腾回家还是出了一层薄汗,宋慕清有些后悔和他折腾了这一趟,买成品的话,说不定点个外卖,现在蛋挞已经吃到他嘴里了。

  “我要洗澡”这样一折腾,宋慕清的矫情病立马显现出来,一进门就不干了,将东西放在门口,就要往浴室跑,却被人一把懒腰截住。

  那人另一只手拎的一些东西还没来得及放下:“你现在有没有不舒服?”

  他尽量问的委婉一些,宋慕清叹了口气,用力拍了拍男人腰间的手:“很不舒服!!我哪里都不舒服!”浑身黏腻腻的怎么可能舒服。

  可顾祁之完全没注意到宋慕清话里的不舒服可能是因为他那矫情毛病,只当他是刚刚身体有哪里出了问题,环着的手收的更加用力:“我们……”

  他刚想说去医院,可脑海中又想起刚刚宋慕清在医院时的应激反应。

  宋慕清趁着他发呆的空隙,连忙从那人怀里逃脱。

  不太在意的道:“我就洗洗澡,浑身都是汗当然不舒服了。”

  顾祁之意识到应该是自己太过于紧张了,松了口气,拿出手机打通了江非炎的电话。

  宋慕清理所应当的躲进浴室,在那个封闭静谧的小空间里打开水龙头,哗啦啦的水声充斥着周围,他将头发都顺势缕到脑后。

  他确定刚刚的的确不是梦,顾祁之似乎是知道了些什么,他不敢仔细深想。

  头又开始疼了,不过这点疼对他来说是可以忍受的程度,他无比清醒的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包括自己的身体状况,他应该约下心理医生了,如果这是前两年看着这样的自己,他也许接受治疗的yu望都没有。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已经熬过了最痛苦的时光,现在他所追求的东西就在他身边,人们穷极一生不就是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嘛。

  他想活的更久一点,或者换个说法,他想陪在顾祁之身边久一点,他害怕一个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也许是从那个已经黑透了的夜晚,他记得那天连星星都没有。

  思绪拉回到从前。

  其实所有人都以为主动离开的人是宋慕清,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有人拿走了他所有的通讯设备,彻底将他关了起来。

  就像是他当初见到顾祁之将他带到城南别墅那里他没有多反抗那样,在他看来,那里只不过是他的爱人亲手打造的收拾温馨的囚笼,为他,只为他,他愿意呆在那里,因为呆在那里他的爱人会心甘情愿的陪着他,心疼他,与那里不同,那里是真正的囚笼,折磨人的地方……

  几个人高马大的外国男人将宋慕清一点不收力气的扔在地上。

  他尽量咬着牙齿让自己不发出一点声音。

  “喂,你老实的呆在这里,一会会有人来找你的。”打头的那个大块头,说着一口别嘴的中文,他想应该是有人雇来的职业打手。

  门被关上,他的眼睛被一条黑色的布条蒙着,什么都看不见,手腕也被绑在一起,狼狈的躺在椅上。

  他费力的试图从地上坐起,了刚刚那群人不知道给他为了什么东西,他的腿用不上一丝力气,这样做也只是徒劳者。

  他心中已经有了些猜测,他一直被蒙着眼睛,不过他能听见,这似乎已经不在京市了,或者说,他已经不在国内了,他不敢轻举妄动,直到那人出现。

  “哐”的一声,透过那层黑色的布,灯被打开,有人走了进来,一下一下,声音沉重,似乎像是拐杖敲在地上的声音。

  “你们怎么回事,谁让你们将人绑来的,都给我解开,将宋先生扶到沙发上去,我同他慢慢聊。”这声音不急不缓,但一点也不像有歉意的样子。

  那群人接收到指令,将他扶到沙发上,不过这是说起扶,倒不如说是扔,他这一天被带上飞机折腾了一天,滴水滴米未尽又被为了药,想反抗也反抗不得。

  他想那是他整个人生中,最狼狈,最不堪回首的一段日子。

  黑色的布条被人从脸上扯下,粗糙的布料滑的他生疼。

  周围一片漆黑,即使打了灯依旧,四周的墙被围得严严实实,这里打造的似乎不想是一个真实的世界,更像是被包裹在一个黑色的正方体盒子里。

  顾崇拄着拐杖笑着看他,那个笑他怎么形容呢,像是被某些恶心的液体缠绕着脖子,令人觉得黏腻,窒息。

  “放我出去!”宋慕清当时脑子里只剩下逃离,他的本能反应就是他会被困在这里。

  果不其然他一个人被留在了那里。

  顾崇阴仄仄的捏着他的脖子,表情有些狰狞,他第一次觉得原来上位者的心里是这样卑劣,而这黑色的房子,仿佛就是他肮脏心里的宣泄。

  “宋先生,这间房子必须得留住一个人,是你呢?若今天留住的不是你,恐怕就是那个不理世事的小孩子了,你姐姐恐怕也会受不住吧……”

  “你别动苗苗!”他试图反抗,但微不足道,像是一只蚂蚁在试图挑战大象,只要一不小心,稍稍一用力,便会被踩死在脚下。

  “苗苗啊”顾崇甩开宋慕清的脖子,叹了口气。像是真的在为一个孩子的幼小生命在感到遗憾,此刻虚伪的面容在宋慕清眼里像是一直巨大的恶魔。

  “可怜的孩子,要怪只能你看上的人是顾祁之。”顾崇摇了摇头,将身后身手中的手帕接过,擦了擦那只刚刚擦点捏断宋慕清脖颈的手。

  他擦拭的非常干净,几乎是一只手指一只手指的擦过,伪善的人,总是认为擦擦手指就能抹掉他所犯下的所有罪过。

  “顾祁之不会放过你的”宋慕清被松开喉咙,疯狂的咳着,摄取着空气,话语从牙缝中挤出。

  顾崇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顾祁之嘛?”他反复确认自己没听错:“你离开了他,他怎么会恨我?”

  “我没有!”宋慕清此刻只能狼狈俯在沙发上,嘶哑的吼出声,他没办法直起腰板,只能被人这样俯视着。

  他没有离开顾祁之,自始至终都没有。

  那人只是将刚刚擦手指的手帕轻飘飘的仍在自己面前,像是在扔下他的自尊。

  “没有嘛?没有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顾祁之嘛……他会恨你的,恨你今天的离开,跟你今天的不辞而别……”

  每一句都像是在像他的心上扔石头,砸的他浑身疼。

  “他是我一手养出来的,宋慕清,没有人比他更像我,也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顾崇继续说一下,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他会恨你的”

  这几个字犹如压垮宋慕清最后的几根稻草,胸口涌出一口鲜血,吐在黑色的地板上。

  地板黑色的,红色的鲜血像是给他渡了一层亮光,丝毫产生不了任何影响。

  顾祁之和顾崇不同,他们根本不是同一种人。

  顾崇像是没看见这一切,只是退后了两步,似乎在害怕鲜血玷污了他的鞋子。

  血腥味在空气中流通开来,他有些不悦的皱起眉头,似乎没想到自己儿子喜欢的竟是这么个废物。

  “如果你不愿意,那那个小孩儿留在这儿也可以”他没了继续和宋慕清墨迹下去的性质,抬起脚,要走出去。

  听见那个小孩,宋慕清表情有了更大的裂痕,他甚至试图用手抓住顾崇要离开的脚步,可他没有那个力气了,狼狈的够了够便彻底的宋了力:“好……我同意”

  这几个字似乎用力了他所有的力气,他听见顾崇笑了,这次与之前的不同,他笑中的畅快不加掩饰。

  环绕在黑色的房间里,直到现在那个笑声还常常出现在他的梦里。

  他按照顾崇的想法,彻底圆上了顾崇的谎言,而他变成了最大的恶人。

  一天还好两天也好,可渐渐的他发现这黑色的屋子里不只有一个人的鲜血,只是被原来的黑色给蒙蔽了,他们看不见拿着血的颜色,可沾染到手上确是一片刺眼的红。

  宋慕清刚开始很恐惧,可后来也慢慢变得习惯,他想过自己结束就这样乱成一团的人生,了房间里几乎所有的尖锐物品都被顾崇收了起来,这里找不到任何能对他产生威胁的东西,可其实这里的一切都足够要了他的命。

  接触不到阳光,他的皮肤开始变得惨白,食欲不振,他甚至尝试过用头撞墙,了很快便被发现。

  从那以后他被锁进了一间病房,脚被铁链拴着,他无法挣脱,更像是一个无法挣脱自己命运的畜牲……

  “哐当”一声不知什么东西被他不小心碰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将他从噩梦中拉出。

  宋慕清有些无助的蹲在地上,外面很快传来顾祁之的声音,有些着急:“宋慕清,你怎么了?需要我进去吗”

  男人晃了晃他反锁的浴室门,焦急的想硬闯进去。

  他扶住,尽量让自己的呼吸变得平静:“没事,我快洗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