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麦收割完翻了田地, 挖通了沟渠,给田地引了水又要开始育苗插秧了,除了带着孩子的邢风、卫青燕还有怀着身子的裴玖, 邢家人这段日子都是天还没亮就下地里去了,天都擦黑了才回家, 连邢小妹都时不时跟着下地去帮忙。

  春种这段时日卫青燕跟裴玖都是带着孩子在邢大伯家待着, 邢风还没出月子身边离不得人, 地里的活得赶在天没热起来之前做完, 不然等天气一热起来,育好的秧苗插在田里容易被晒死。

  邢风还没出月子,卫青燕带着朗儿跟小鱼儿经常脱不开身, 还好裴玖近日身子养好了许多,孕期反应也不大, 他就天天围着灶台忙活, 插秧是最累人的活, 弯着腰一株一株的插过去,一天下来就是再强壮汉子也是累的腰酸背痛, 裴玖不能下地帮忙,每天都琢磨着吃食, 都这么累了总要让他们吃的舒心。

  “邢大邢二, 玖哥儿今天又做什么好菜了?香味都飘这头来了。”邢家人的饭菜是餐餐都不重样, 地里干活的村民天天闻着这边的饭菜香味馋的不行。

  小饭桌上放着满满的三大盆菜,酸辣猪杂、麻辣水煮肉片, 酱烧大骨, 几个汉子吃的重口, 几道大菜正合他们的胃口,拌了一大碗黄瓜, 清爽解腻,邢大伯端着饭碗吃的头也不抬,“你过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邢家众人吃的欢快,村民们就是馋的不行了随口问问,哪里好意思过来。

  “赵三哥,宝根小子你俩别干了,过来先垫巴两口,三嫂子一个人做饭没这么快。”邢阿娘端着饭碗站在田坝上招呼还在地里埋头苦干的赵家父子,赵家就三口人,一家人都忙着春种,别人家都开始吃饭了,赵三婶子才赶着回家做饭。

  赵三叔直起腰身,不好意思的挠着后脑勺,赵宝根眼巴巴瞅着这边的小饭桌馋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邢东看的好笑,直接过去将人拽了过来,“赵三叔忙活一上午了,赶紧先垫巴几口,跟我们还客气啥!”

  赵宝根笑的跟朵花似的,自觉的拿碗盛饭大口吃了起来,“真香,我真想天天过来吃。”

  赵三叔看着自己傻憨憨的儿子,真的是一点都不会觉得不好意思,邢阿娘盛了饭端给赵三叔,“赵三哥快吃吧!饭菜够够的。”

  “嗳!”饭碗都塞他手里了,赵三叔也不讲客气了,大口的吃起了饭菜,天还没亮就下地干活了,这会早就饿的不行了。

  春种结束,站在田坝上放眼望去成片青绿的幼苗随风轻晃。

  邢家人除了累的腰酸背痛,一点都没累瘦,一个个都还胖了一圈,裴玖每餐都换着菜做,别人家都是累的吃不下饭,邢家人就不一样了,都是抢着吃,邢大伯由衷的感叹:真想挨着二弟院子重新建栋房子,这样就能天天吃上玖哥儿做的饭菜了。

  忙完春种邢风刚好出了月子,邢大伯给小崽子取名邢瑾川,满月酒办的热热闹闹,将春种的疲累都一扫而空。

  转眼就到了六月底,裴玖四个多月的肚子开始显怀了,小腹凸出圆圆的小包包,邢南夜里总要不停的去摸,摸得裴玖心烦,一把打在他摸在肚皮的手上,“别摸了,摸的我都睡不着觉,烦人。”

  邢南讪讪的收回手搂在小夫郎的腰身上,哄着他:“不摸了不摸了,你睡吧!”结果等小夫郎一睡着他手又覆上了凸起的腹部,他的孩子摸两下怎么了?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跟小夫郎说,小夫郎最近脾气大的很,一点都不怕他了。

  前两日才有人家办完喜事,紧跟着赵三叔跟赵三婶子就为了赵宝根的婚事忙活起来了,今年村子里办喜事的人家是一个接一个,村民们都说今年是个好年,不仅冬麦丰收,喜事也多。

  “赵三哥,三嫂,我们来沾喜气了。”赵家院门敞开着,邢阿娘跟周英直接进了院子。

  赵三婶子放下手里的活就要去给他们倒水,“巧芬不用倒水了,我跟秋香刚在家吃了早饭,不饿也不渴,离宝根小子成亲没几日了,家里东西都备好了没?要借的桌椅碗筷跟人打好招呼没有?”周英跟邢阿娘的到来让赵三婶子心里感动不已。

  赵三叔阿爹阿娘早都离世了,赵三叔家真的是三代单传,赵阿爷是独子,只有赵三叔一个儿子,赵宝根也是根独苗苗,赵阿奶倒是娘家有两个兄弟,但她娘家离得远,在隔壁府城去了,从赵阿奶去世后赵三叔跟两个舅舅快有五六年没有来往了,赵宝根大婚赵三叔托人去送了信,那边也没来人只送了新婚贺礼过来,赵三婶子当年为了跟赵三叔成亲早就跟娘家闹翻了,俩口子忙里忙外的没个帮衬,邢阿娘跟周英过来说是来沾喜气的,其实就是来给他们帮忙的。

  “家里东西都还没采买好,就我跟远子两个忙活不过来,人都是晕的。”赵三婶子脸上带着笑意,话里全是亲近之意。

  邢阿娘挽起袖子,“忙不过来也不知道让宝根去喊我们,还得我们自己巴巴的凑上来找活干,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才好。”邢阿娘手里开始帮着干活,佯装生气的瞅着赵三婶子。

  “好秋香,我这不想着还有几日的功夫嘛!我跟远子先折腾着,过两日再去找你们帮忙。”赵三婶子笑着轻轻的撞了下邢阿娘的肩膀。

  邢阿娘:“还过两日,再过两日就真的忙不过来了,走开别凑一堆,热的慌。”

  赵宝根担着水进了院子,“大伯么,二婶子你们来啦!”

  “哎哟!要成亲了,宝根这精气神都不一样了。”周英笑着调侃他。

  赵宝根把桶里的水倒进放在院里的大水缸满脸通红的笑着,“大伯么别打趣我了,哥夫跟南哥东哥进山回来没?”

  去年就商量着要租铺子,前头几个月糟心裴家的事,裴玖又有了身孕,身子也不大好,家里人都没功夫去寻摸铺子,兄弟俩也没进山打猎,手里是还有些余钱,但开铺子还是要多存些银子才更有底气,趁着春种完地里没什么事,裴玖身子也好了起来,兄弟俩前几日就进山打猎去了,吴亮跟着一块去了,邢大伯跟大伯么年纪也大了,家里还有两个孩子要养,吴亮也想多赚些银子。

  “进山五天了,我看这两天他们就该回来了。”邢阿娘跟周英把采买回来散乱堆放在院子里的小物件都收拾整齐。

  赵宝根:“那就好,他们可得陪我去接亲,东哥跟南哥往那一站我就能早早的接回新夫郎。”

  “啧啧啧,瞧瞧他这得瑟的小样儿。”周英把归置好的物件放在堂屋的桌子上,瞧着赵宝根摇头晃脑的样子乐的不行。

  赵三叔拿着绑好抹布的长棍子,架起梯子准备清扫屋檐,见赵宝根还在院子里摇晃着脑袋傻乐,气的的不行,“赵宝根你在那晃什么晃,给老子过来扶住梯子。”

  “来了来了。”

  吃了早饭邢阿娘跟大伯么周英就去给赵三婶子帮忙了,邢阿爹去地里锄草,邢小妹就赶着鸭子跟他一块出门了。

  “这天说热就热了起来,也不知道他们兄弟俩今天能不能回来,在山里待了几日怕是人都馊了。”才刚进入夏季,天上的太阳就跟个火炉子一样,卫青燕抱着小鱼儿坐在屋檐下纳凉,眼神直往院门瞟,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裴玖也担心,总怕邢南受伤,夜里没有邢南睡在身边他一点都不习惯,迷迷糊糊的总往床外侧蹭,想蹭进熟悉的怀抱里,好几次都差点摔下了床。

  裴玖侧着脑袋看了看天上的太阳,还是春天好,阳光暖洋洋的,“这几日我夜里都睡不安稳,总觉得空落落的。”

  闻言卫青燕笑道:“我真没见过像你们俩口子这么黏糊的夫夫。”

  裴玖脸颊红红,分不清是被热的还是害羞了,他赶紧生硬的岔开话题:“宝根好像是七月初九成亲吧!”

  “小鱼儿快看,你叔么现在都学会岔开话题了,以前都只会低着头自个害羞。”卫青燕举着小鱼儿凑到裴玖脸边,小鱼儿乌黑的眼珠子盯着裴玖,小手小脚扒拉着跟划水似的。

  “哥么。”裴玖声音粘腻,一声哥么喊的跟撒娇的猫叫一样。

  卫青燕不逗他了卫抱着小鱼儿站了起来,“家里没什么事,走咱们去赵叔家看看,你也出门走动走动。”裴玖乖巧的跟着卫青燕,俩人关上院门朝村里走去。

  “燕哥儿,玖哥儿这么大太阳你们出来干啥?”

  白天不能说人,刚刚在院子里俩人还念叨着进山打猎的三人今天会不会回来,这才刚走到岔路口就碰上了,邢东放快了脚步走了过来,不管身上脏乱,伸手就要抱小鱼儿,“快给我抱抱,小鱼儿想不想阿爹呀?”

  卫青燕一个转身,“进山五日都没洗澡了,你这一身脏的,等回家洗洗干净了再抱,别熏坏了小鱼儿。”卫青燕白了他一眼,脸上带着笑意,平安回来就好。

  “大哥,怎么就你一人南哥跟哥夫呢?”裴玖踮着脚伸长了脖子朝大山那边望去,一个人影都没有。

  邢东:“打了两只大野猪,重的很不好拖下来,我先把小的猎物拿回来喊大伯跟阿爹一块去帮忙。”

  “阿爹去地里了,大伯应该也是,你快把背篓放下去喊人,山里不安全,别让三弟跟亮子等久了。”俩人也不去赵三叔家了,卫青燕抱着孩子转身回家,裴玖还巴巴的望着大山,“玖哥儿走了,咱们先回家烧水,等三弟他们回来好洗洗。”

  “嗯”裴玖点了点头,看邢东身上没有受伤,心想邢南应该也没有受伤,他心里的担心少了一点,又望了一眼大山才跟着卫青燕一起回家。

  邢东将装着小猎物的大背篓放在院子里转身就去了地里,果然邢大伯也在地里锄草,“阿爹大伯。”

  “回来啦!怎么就你一人他们呢?”邢阿爹听到邢东的声音站直了腰身只看到他一人。

  邢东:“咱们打了几头大的不好搬下来,三弟跟亮子守着猎物我回来喊你们一块去帮忙。”

  邢阿爹跟邢大伯将锄头放在田地边上,三人快步进了山,山路崎岖,绕了好一会三人才看到邢南跟吴亮。

  两头断气的大野猪身躯巨大,野猪旁的三只袍子还是喘着气,用编好的粗草绳绑了前后肢扔在地上,还有四头黑山羊,一只已经咽了气,三只被草绳拴在树上,邢南跟吴亮站在猎物左右目光凌厉,警惕着四周的草丛树木。

  “打了这么多。”邢大伯蹲下拍了拍巨大的野猪身躯,“这得有四百多斤,你们行啊!厉害。”说着邢大伯朝三人竖起了大拇指。

  邢阿爹前前后后的瞧了瞧三个汉子,刚刚看到这么大的两头野猪,邢阿爹心慌不已,野猪不是好打的,生怕几个孩子为了挣钱不顾安危,见三人都没受什么伤,邢阿爹才安心。

  “快回去吧!野猪喉咙都被扎穿了,血腥味重容易引来捕食的大虫豺狼。”邢南一人拖起一头野猪,邢东拖起另一头,剩下的猎物体型小点的放进了背篓,邢阿爹邢大伯跟吴亮一人扛了只狍子背了背篓拖着黑山羊几人快速的朝山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