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张扬的绿色骚包跑车停在楼下。

  车门推开,戴着墨镜,穿着皮衣的男人从驾驶位上下来,修长指节轻轻摘下墨镜的一角,类似鸭子的声线:“什么品味。”

  面上百般嫌弃,关上跑车门,他插着腰站在楼下给黎袭野打电话,踢开脚边的塑料瓶。

  一接通,陈珏的声音如炮轰一般:“黎袭野,朕到了,你在哪?快告诉我地址。”

  紧接着一大堆吐槽的话。

  黎袭野掀开窗帘,一眼便看到楼下将跑车停在路的正中央的陈珏,皱了皱眉。

  “你怎么来了。”

  陈珏眉眼有些得意洋洋,“爷想找的人还能找不到?你不让我来我非要来!”

  “你把车停好,在你身后这栋楼的三楼。”

  语气不咸不淡,又处处透着萎靡的气息,陈珏自黎袭野和温珵彻底闹掰后就没怎么看过黎袭野。

  后面打听黎袭野的消息又被老爸警告,让他不要管闲事,好不容易前两天黎袭野主动联系他,这可是所有兄弟里面的头一份。

  嘿!

  果然看重哥!

  陈珏不情不愿停好车,上楼的时候又是一通嫌弃,挥挥鼻子旁的空气,进门前看到对门放着不知道几天没丢的垃圾,味道有些大,难闻的紧,扶着墙空呕。

  “黎袭野!知道你又跟家里人闹矛盾,但不至于连个酒店都开不起吧。”

  一进去他看到黎袭野拿着平板,里面正播放着做美食的教程。

  “今天我们要学做的是清蒸鱼…准备好一条…”

  黎袭野系着围裙,认真的瞳孔盯着平板上的一举一动。

  陈珏不清楚这些年的事情,撞鬼似得走过来,视线又落在黎袭野受伤留在无数伤疤的手上,倒吸一口凉气,“你手怎么回事?不会是你爸把你送去参军了吧。”

  “人也瘦了好多。”

  “他们都在问你去哪,有的奇葩还说你是不是已经死了。”

  “圈子里最近又开始传,说你在精神病院住了两年,怎么可能!”

  黎袭野冷冷清清地嗯了一声,陈珏的话立马停住,不敢置信地盯着黎袭野,瞳孔都不自主地放大些。

  “什么?!”

  到现在他还在想…黎袭野去精神病院是不是…去玩的。

  又觉得似乎只有这个比较合理,偏偏黎袭野无情的打破他的想法。

  黎袭野将锅盖盖上才看向陈珏。

  “你找我有事吗?”

  陈珏还没从刚刚黎袭野说的话中回过神,被雷劈了似得愣在原地,“你…你在精神病院干什么?”

  “没什么。”

  他不怎么想提那里的事情。

  那时候温珵心里指不定怎么嫌弃他。

  黎袭野看向时间,还差几分钟,背靠在厨台上,他这边看过去就是温珵住的地方,刚刚好是对面。

  陈珏知道他不想说,也没再问。

  “我就过来看看,不需要我帮你换个住的地方吗?”

  “不用。”陈珏顿了顿,“你在精神病院的事情被他们说的乱七八糟,需要我帮你去解决吗?”

  黎袭野摇摇头。

  这也算是一种变相的提醒。

  陈珏可惜地说了句好吧,打开手机就看到全都是富二代的群里发出一个视频,点开一看,正是站在他身边的黎袭野。

  里面记录的是黎袭野发病的视频。

  是监控,后面录下的。

  黎袭野听到低吼声,面色一僵,强烈的屈辱感如同寒冰一般涌上来,在他周身环绕不去,冷的刺骨。

  放在厨台上的手一点点收紧,看向陈珏,脸色忽青忽紫。

  “关了。”

  “啊。”陈珏还没反应过来。

  黎袭野的声音陡然高升,透着无尽的怒火,“关了!”

  “对不起!”陈珏立马关掉视频,在群里面将那些人看戏的人都骂了一通。

  以前的黎袭野性格乖张,飞扬跋扈,得罪的人不少,很久没他的消息,突然炸出来一个瓜,明面上不说,私底下早就嘲笑千百次。

  黎袭野气得浑身发抖,陈珏手还没碰到他的肩膀,黎袭野反应极大的躲开,下眼睑略微泛红,脚一软,险些摔倒。

  “你先回去吧。”

  陈珏呐呐地,说不出话。

  最后看了他一眼离开。

  黎袭野现在独处可能比较好。

  陈珏走后黎袭野靠在地上,手指攥成拳头,眼泪沿着面颊滑落,时间仿佛静止,骄傲自负连带着屈辱的情绪齐齐朝他扑来,不断蔓延。

  他想到什么,撑起力气踉踉跄跄跑出去,厨房里的煤气簌簌燃起。

  下楼太着急,整个人从三楼的楼梯滚下去,顾不得疼痛,他往温珵住的地方跑去。

  世界似乎在崩塌。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敲门声急促而焦躁,间接几乎没有。

  黎袭野大力敲着温珵家的门,一只手握住把手,像是要硬生生将把手拽下来,布满伤痕的手背上凸出两根青筋。

  不断喘着气。

  “温珵…”

  “温珵…”

  黎袭野轻轻吐出这两个字。

  陈鹏打开门便看到下午站在家门口的奇怪男人,警惕地挑眉,“你干什么?”

  黎袭野盯着他,“温珵在哪?”

  陈鹏想问的问题还没说出口,黎袭野骤然推开他,闯进去,黎袭野的目光在客厅里扫视一圈,又跑到温珵的房间。

  “你干什么!”

  “你找温珵干什么?你信不信我现在报警!”

  黎袭野没找到人,又转身盯向陈鹏,最近他的刘海留长了些,黝黑的眼睛在发丝缝隙中露出,略显骇人。

  陈鹏掏手机的手僵住,不觉得温珵会和这种人扯上什么关系,又觉得对方不像是来寻仇的,犹豫片刻:

  “温珵…温珵在洗澡,你想干什么?”

  黎袭野找到浴室,敲打浴室的门,门被他敲的摇摇欲坠。

  温珵洗漱的时候就听到什么声响,突然着急的声音响起,他已经穿上衣服,门刚一打开,怀里突然撞上来什么东西。

  他没站稳,往后退了两步。

  面前的人死死抱住他,浑身抖的厉害,他看不见抱住他的人是谁,挣扎几下,目光落在面前人衣服领口下露出的红绳。

  黎袭野?

  温珵看向走过来看戏的陈鹏,清俊的眉眼悬着疑惑。

  陈欧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情。

  温珵刚把人拽开,黎袭野又抱上来,呜咽着哭了出来,破碎压抑的哭腔就像是被抛弃的小孩。

  “黎袭野,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