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的路程中温珵又靠在后座补了会觉。
有种已经在猝死的节奏。
陈鹏看到他眼下的青黑，一时也后悔自己是不是不应该把温珵拉过来，他只是觉得温珵习惯把情绪藏在心里，这样憋下去迟早出事。
车停好，陈鹏叫醒他，轻声道：
“要不你回去吧，看你休息不好，早知道就不叫你。”
“……”
温珵唇角微动，有些无语，陈鹏也意识到自己的傻逼发言，尴尬地咳嗽一声。
“算了，先进去吧。”
嗓音有些沙哑，字节之间停顿的时间稍比平时长，尾音润润的，显得有些撩人。
现在是晚上九点多，进去后在一片霓虹灯闪烁中温珵看不清谁是谁，醺弱的光线给人神秘的错觉，一瞬间进入新鲜刺激的新世界。
灯光乱晃间，温珵看到一张熟悉的侧脸，想仔细看过去的时候早就消失不见。
路过时闻到各种混杂的香水味和酒精味，温珵捂住鼻子，他没怎么来过这种地方，以前和黎袭野在一起的时候来过一些。
后面黎袭野知道他不喜欢这种地方，也来得少。
分手后他更不可能来。
找到卡座，温珵就安安静静坐在那，来之前他没准备喝酒，想着陈鹏喝多了把他一起带回去。
倒了一杯下口，冰凉的液体滚入喉腔，温珵又倒了一杯。
有女人过来搭讪，音乐声太大，温珵疑惑地看一眼又低头喝酒，这些时间心里始终悬着股闷闷的情绪。
陈鹏过来，提醒他，大声在他耳边说：
“少喝点！我先出去一会！”
温珵点头，声音微哑的回应：“知道了。”
陈鹏离开后，温珵一杯杯酒精下肚，酒精腐蚀胃，细微的痛意被温珵忽略不计，直到汹涌的呕意出现…
温珵走到卫生间，此时意识已经有些朦朦胧胧，酒精的后劲上来走路都有些不稳。
水龙头缓缓流出清水，温珵低头用凉水清醒，清洗手指。
现在卫生间没别人，明亮的灯光照的温珵肤色白皙，微垂的眼睫在眼下洒下小小的阴影，白衬衫修饰出劲瘦的腰身，不小心被水打湿的地方变成半透明。
出门前陈鹏替他选的衬衣。
原先外面套了件外套，进来后太热就脱了。
温珵脚下踉跄几步，险些栽倒，在门口的黎袭野刚往前走一步，温珵已经扶住旁边的洗手池。
他粘腻的目光让温珵察觉到。
温珵回头看去，黎袭野站的地方恰好背着光，他看不真切，又加上喝多了酒，酒精的后劲让他眼前多出一圈圈白光。
他试探地喊了一声：
“陈鹏？”
黎袭野的视线在他的腰上停留一瞬间快速移开视线，他偏过头，心虚地嗯一声。
温珵走出来，双手揉了揉眉头，嗓音透着微醺的沙哑，语调奇异的变得慵懒：
“我先回去了。”
黎袭野扣着门框的手用力，不受控制地扶住温珵晃动的身体。
“我送你回去吧。”
“你不和他们玩了吗？”
温珵鼻间飘进一股清香，熟悉且心悸，心跳不知是因为酒精还是香气的影响加速。
没躲开‘陈鹏’的触碰。
“不了。”
黎袭野看着温珵泛起薄红的侧脸，抿了抿唇，其实他不是全部都失去理智的，有时候能借着精神病的名头接近温珵。
偶尔清醒，偶尔混沌。
一直到现在病都还没怎么好，但勉强能正常生活，至少情绪的维持没有以前那么失控。
温珵靠着黎袭野的肩膀离开，黎袭野送他回去。
车上温珵和黎袭野隔了一个人的身位，偏着头靠窗，震动的感觉休息不好，眉头紧拧。
黎袭野静静看着这一幕，伸手将他的头往他的肩膀挪。
动作小心翼翼，做贼似得。
温珵的脑袋靠在他肩膀那刻松了口气，隐隐觉得欢喜。
最近他想起有时候温珵看着他嫌弃的表情觉得自己没脸出现在温珵面前。
他真的找了温珵好久。
后面好不容易打听到温珵的消息，知道他出国，第一时间就去找他，但发现他和…温珵和林言生接吻…
哪怕现在想起这件事心里都觉得难受，一刺刺的疼。
当时他真的没办法过去，他也找人帮温珵证明，好在，最后温珵没有被影响。
黎袭野轻轻转动脖子，低下头去看温珵的脸，轻轻抖动的眼睫，高挺的鼻梁，微微张开的唇。
平时温珵的眼睛总给人平静无波的感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温珵多好。
黎袭野眸底闪过几分懊恼，指尖微动，想要碰碰温珵的脸。
可在看见自己手上的伤口又怯懦的退缩。
他不敢真的出现在温珵面前。
当年是他做错了事，被发现后还不悔改，嘴比吊硬，他也是在温珵离开好久才想明白，当时温珵给了好多次机会。
如果温珵不想给他机会，也不会有后面那么多次的见面。
可每次见面那时候的他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也难怪……
难怪温珵会对他失望。
昏黄的光与着路边繁杂的光混杂，印在他的侧脸上，黎袭野轻轻碰了碰温珵的头发，将他歪倒的头发捋到一边。
除此之外不敢在做其他的事情。
原本是想带着温珵去他家里，温珵现在住的地方乱糟糟，还有一个人同住，温珵单纯好骗，万一那人怀着什么不好的饿心思呢。
黎袭野有些吃味的想着。
好几次他都在对面的窗户看到和温珵同住的那人裸着上身，大咧咧的走来走去，温珵居然还什么都不说。
刚刚还误以为他是陈鹏。
可他又怕温珵醒来质问他。
他知道自己的小心思，不敢这么明摆的摆在温珵面前。
想了想，还是送他回去。
黎袭野半扶半抱地将温珵带上三楼，找到钥匙打开门，一眼就认出了那里是温珵的房间。
温珵爱干净，早上刚起来的床铺都是整理好的，哪会像另一件一样内裤袜子纸巾扔的到处都是。
黎袭野嫌弃地将门口放着的盒子踢了踢。
他扶着温珵进去，温珵现在差不多已经睡着，安静地靠着他，黎袭野一进去就看到温珵放在床头的相框，不过是背过去的。
没怎么服侍过人的黎袭野帮温珵脱衣服的动作倒是自然。
温珵蜷缩在被子里，和婴儿在子宫里的姿势相似，黎袭野拧干毛巾帮温珵擦脸发现异常。
他微微掰过温珵的脸，看着温珵紧蹙着眉，鬓角也一直冒着冷汗，双手也环着肚子，好像……很难受。
黎袭野脑子空白一瞬，俯身贴近了些。
“温珵？你哪里不舒服吗？”
温珵没说话，脸上不舒服的表情变得明显。
黎袭野又问了几遍，温珵虚虚睁开眼，依旧看不清楚面前的人是谁，低声喃喃：“胃疼……”
“帮我拿一下药…”
今天晚上的时候温珵就没吃晚饭，进去酒又喝了不少，胃病又严重，空腹喝酒更是伤胃。
黎袭野听到温珵的话立马去找药，又接了一杯温水过来。
端着水的手有些细微的颤动，他小心将杯边放在温珵嘴边，拘谨担忧的眼神一眨不眨地看着微微阖眼的男人。
躺在床上的温珵动了动身体，温水入肚的感觉稍微缓解了胃疼。
咳嗽两声。
在暖白的灯光下，温珵眼底淡淡的黑眼圈更加明显，眉宇间的难受和困倦，更是增添几分脆弱。
黎袭野手指轻抚温珵的眉眼，眸底浮现几分柔软的神情，也只有在现在他才敢肆无忌惮地看着温珵的脸。
他心疼地出声：
“最近都没睡好吗？”
温珵自然不会回答他。
现在没有别人，黎袭野在想是让温珵直接睡觉呢还是给他洗个澡呢。
温珵不喜欢消毒水的味道，基本每天都会洗澡。
但洗澡肯定会惊醒温珵。
黎袭野没注意靠在床上的温珵忽然睁眼，直勾勾盯着他瞧，待黎袭野回看过去和温珵的目光对上他猝不及防地摔下床。
“温…温珵…”
他紧张地从地上爬起来。
未关的房门寂静无比。
温珵静静地垂眼看他，黎袭野光顾着紧张，没注意温珵眼里不曾散去醉意，像是没有灵魂的躯壳。
良久，黎袭野才反应过来，单膝跪在床边，动了动磕到的手肘。
“温珵？你醒了吗？”
温珵眼睫一动，低低的应了声，面上的薄红蔓延到脖颈。
黎袭野知道现在温珵喝醉了，大着胆子往前靠。
温珵轻轻拧了拧眉，但没躲开，掀起眼直视黎袭野的眼睛。
四目相对，黎袭野胸腔里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抿唇，率先移开目光。
他也是第一次看到喝醉的温珵，心里莫名痒痒。
盘算几秒，黎袭野伸出手指戳了戳温珵的脸，没什么反应后又捏了捏。
指腹下的温度灼热烫人。
皮肤和皮肤的接触，热意仿佛沾染上他的指尖。
黎袭野收回手，感受着温暖又细腻的触感，带着些心满意足，笨拙地扶着温珵睡下。
他坐了一会，才掏出一直震动的手机接听，看到来电人烦躁地挂断。
看到温珵的一只手没有放进去，握住温珵的手捏住，轻轻摩挲，带着小偷的刺激感和随时被发现的惊慌感。
口袋里的手机坚持不懈地打来，黎袭野倏然被点燃怒火，将手机砸在地上，整个被暴戾侵蚀，呼吸都难以平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