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晗突然打断他道:“元若,你说,当初墨兰和我三清观私会,到底是因为她真地看上了我这个人,还是看上了我的身份,是梁侯爷的嫡幼子?”

  齐衡欲哭无泪:“你问我,我问谁,我怎么知道啊?!”

  四姐夫,我什么时候和你关系这么好了,其实我们以前也不是很熟!

  “你这么聪明,和六姨妹又恩爱,你帮我想想啊!”梁晗激动地朝齐衡靠近两步,看着就像又要抱住他一样。

  齐衡急忙跳开了,带头往外走:“四姐夫,你不是吧,你对自己就这么没信心?来来来,咱们回你二哥院子,边走边说!”

  梁晗如梦游般跟着齐衡往外走,嘴里还在嘟囔:“不是我对自己没信心,可是女人心,海底针!春舸是这样,焉知墨兰不是因为想嫁个高门大户才找上我的?!”

  说到这里,梁晗突然想起往事,停下脚步怀疑地看向齐衡:“元若,我当你是兄弟,我问你个事儿,你别往心里去。我听说当年你在盛家书院读书的时候,墨兰曾经思慕你?”

  齐衡实在忍不下去了,跳起来就给了梁晗一拳头:“你有完没完?我忍你很久了啊!那是你娘子,我是你妹夫,你说话能不能负点责任?!你自己主动找绿帽子戴是你的事儿,别把我往你家这摊浑水里拉!”

  梁晗被齐衡打醒了,赶紧赔礼道歉,齐衡这一次却真地生气了:“梁六郎,你还能再幼稚一点吗?你心里除了女人还有什么啊?你父亲刚刚去世,因为他的去世官家无法对西夏用兵;你们梁家的爵位没有了,两个哥哥丁忧,分家和大哥决裂。三年后你两个哥哥怎么起复,你想过吗?守孝三年怎样才能不坐吃山空,你想过吗?”

  梁晗被问得目瞪口呆,齐衡一口气接了下去:“你们兄弟三人以后跟着吴大娘子住,所谓分产不分家,你要怎么理顺大家小家的关系?你是普通兵士,你两个哥哥丁忧,你却不用,因梁家的面子给了你一个月假办丧事,你之后是回军营还是怎么着?若是回军营,没有哥哥罩着你了,你日子会如何?你该想的不想,还在这儿泼脏水,欺负我脾气好是吧?”

  齐衡很少生气,这会子气起来,一连串的话脱口而出,根本无法反驳。

  梁晗不敢争辩,继续给齐衡赔罪,然后很苦恼地说:“元若,我这不是拿你当自己兄弟,信得过你的为人,才会跟你说这些嘛!要不然,我傻啊,问你这个!你说的这些,我回头一定好好想想。不过,就因为你说的这些,墨兰对我是否真心就更重要了,梁家现在可不是侯府了!”

  齐衡没好气地问道:“四姨姐她这阵子有话里话外说你不再是侯府公子了吗?她这些日子不和你一同起居了吗?她不再对你关心体贴了吗?她开始刻意冷落你了吗?她提出跟你合离了吗?”

  梁晗讷讷道:“那倒是没有……”

  齐衡忍不住敲了敲梁晗的额头道:“既然没有,你胡思乱想些什么?!你脑子进水了啊?!你要是想知道你娘子对你是不是真心,你就直接去问她,不要猜来猜去!你能问万大娘子,为什么不能问你自己的娘子?不是我说,她都嫁给你这么久了,要是还对你没有真心,那是你有问题!快走快走!”

  齐衡和梁晗回到主院,梁二郎一见他们就叫了起来:“你们去净房怎么去了这么久?错过了六弟的喜讯!”

  “喜讯?我能有什么喜讯?”梁晗目前处在怀疑一切的状态中无法自拔。

  梁二郎笑道:“女眷们适才都在娘的院子里,正好郎中来给你二嫂请平安脉,完了你二嫂叫他也给六弟妹顺便把了个脉,你猜怎么着,郎中说六弟妹像是喜脉!”

  梁晗简直不敢相信:“什么?真的?”

  袁文绍笑着说:“真的,我娘子说,托了六姨妹的福,四姨妹由贺老夫人把了脉喝了四个多月的药调理,这么快又有了,贺家神医之称名不虚传啊!可惜你们身在孝中,不然咱们今日可得好好喝个痛快!哎,你要当爹了,怎么还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

  梁晗今日受的打击过大,此刻确实心里一片茫然。

  齐衡只好替他遮掩:“大姐夫,四姐夫头一次当爹,没经验!”

  袁文绍:……

  内院里吴大娘子听了消息喜得合不拢嘴,因郎中说墨兰小产后太快怀孕怕不保险,紧忙叫墨兰回房躺着。

  华兰和明兰可以就在墨兰房中吃饭,申和珍作陪,梁三嫂嫂陪着她就行。

  墨兰无奈只能回房躺下,华兰感叹道:“若是搁在平常,肯定要四处送喜讯,男人们也定要喝酒庆贺,如今守孝只能算了。”

  申和珍点头道:“虽说不能庆贺,到底是喜事。不然守孝三年,都耽误了。”

  明兰也是个乐天派,急忙附和:“可不是!这样也好,上次齐家的满月酒他们把五姐夫灌醉了,晚上便出了潘堂妹爬床的事。五姐姐说了,再不许五姐夫和连襟们一起喝酒。我也叮嘱了我官人,最近千万不能喝多了,咱们家也有个傅小娘等着往上扑呢!”

  墨兰躺在床上对明兰道:“六妹妹,要不明日你再陪我走一趟贺家吧?郎中只是说摸着像喜脉,万一是空欢喜一场呢?我还是更信得过贺老夫人。”

  墨兰小产之后休养了一个月,仍然没有来月事。

  幸而在明兰的满月酒席上由贺老夫人把了脉,后来墨兰又几次登门求医,总算调理后月事来了。

  只是仍然不调,也因此她怀孕了自己都不知道。

  明兰马上答应了:“听说品兰姐姐从宥阳回来了,我正想说要去看看她呢!我这就叫人往贺府送帖子,看她们几时有空。四姐姐你小产没多久,就算真是又怀上了,未必稳当,是该找贺老夫人好好看看。”

  申和珍则关心起了明兰:“你才说起傅小娘,她可是到如今还没和齐大人圆房?想是有些心急了。”

  明兰哼了一声道:“开始还扮清高,这几个月下来没动静,可不就是心急了。过了八月十五就坐不住了,每天不是来请安坐着不走,就是去二门等官人下衙,遇着休沐的日子更是花样百出,上书房借书,写诗词送给官人求点评,那才学连四姐姐都自愧不如。还有啊,她模仿官人的字迹,真是一模一样,连我都很难瞧出来,也算用心了。”

  墨兰笑着啐了明兰一口,申和珍也笑道:“那你可得防着点了,万一如顾家那位钱凤仙钱小娘一般,八月十五月儿圆,中秋佳节好爬床怎么办?你们家可没有小叔子可以接盘。”

  明兰也不禁好笑:“哎,桂芬姐姐好手段,我就没有这样好的运气啦!”

  齐家满月酒之后没多久,张桂芬就在宁远侯府大宴宾客庆贺乔迁之喜,场面之热闹并不亚于齐家。

  这场乔迁酒宴上顾家齐心协力,一起贡献了自己从业以来最佳的演技,真真是母慈子孝夫贵妻荣。

  小秦氏对大儿媳邵大娘子的忠贞守节推崇备至,对二儿媳张桂芬的才貌双全赞不绝口,就连小儿媳余嫣红,都被她夸耀不愧是余老太师的亲孙女儿,系出名门,气度不凡,搞得余嫣红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酒宴之后,小秦氏提出张大娘子身怀有孕,搬家辛苦,还操持了乔迁之喜的酒宴,不如八月十五中秋节家宴就由她来张罗。

  家宴嘛,也不用请客。

  就在她的松鹤堂置一桌上好酒席,自家人一起赏月吃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