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库提亚从狱门疆里出来了。

  在某个因为大家各上各班而显得安全屋里略显空荡的上午,屋里理论上只有因为针对黑衣组织的事态仍然没有结束出行仍有危险的宫野姐妹,于是在宫野志保穿着睡衣穿过客厅准备溜达到厨房给自己烤点面包当早饭却发现某个恶魔就那么大大咧咧躺在沙发上睡觉时差点尖叫出声。

  宫野志保回想起离开黑衣组织那天因为恶魔在台风里转了几个小时的事,不禁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看着阿库提亚熟睡的脸,她恶向胆边生,伸手捏住了恶魔的双颊向两边用力扯。

  阿库提亚感受到脸上的拉力睁开眼睛看见的就是被窗外的阳光照亮了小半张脸于是整张脸半明半暗显得有些阴森的宫野志保。她看见阿库提亚睁眼还对他露出了个颇为狰狞的笑。

  阿库提亚:......难道是我醒来的方式不对?

  他又闭上了眼。

  ......

  阿库提亚在狱门疆里理清了过去的记忆,从狱门疆里出来后又躺在沙发上消化了亚久近段时间的记忆。

  收那个男人为弟子确有其事,教授他知识也确有其事,当时他们确实就“人类能否和咒灵完美结合”这个疑问进行了一段时间的辩论,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做不到。

  对于可以直接看到人类灵魂以及能量流动的阿库提亚来说,这点他可以断言。

  咒灵是由人的负面情感生成的怪物,是纯粹的能量体,因而对于绝大多数非术师而言,它们无法被看见也无法被触摸,是“不存在”的。

  若是像驱魂寄生那种方式是可以成功的,因为本质上是能量体(灵魂)进入了缺乏能量体(情绪)的部分。但将能量体与有血有肉的人类相结合,就是设备不兼容了。

  以这种方式诞生的造物无论如何也只会是非人类也非咒灵的某种东西,外表自然也会与两方都不同。

  阿库提亚不知道男人是不是有点强迫症,总之他听了这个结论之后很是消沉了一段时间,还时不时跑到没人的地方发疯,到他这里来之后就又是一副好好学生的样子。

  虽然阿库提亚告诉他“完美”这一点做不到,但还有其他备选方案,只是“结合”的话还是有办法的。不过对方拒绝了,阿库提亚自然也不会强求。最后男人告诉阿库提亚自己想学能够承受魔神的容器的做法。

  阿库提亚当时第一反应就是驱魂,驱魂不怎么挑宿体,只要是被身体健康的女性生下来就能得到无与伦比的力量。

  以防万一,他还问了男人所谓的容器具体是要承载什么东西的灵魂和力量,得到的回答是人类世界已经基本消散的神秘,放在日本的话就是八百万神明和妖怪中较为强大的那一类。

  阿库提亚:实力不咋强,要求到是挺高。

  话虽如此,他还是教了,与此同时也趁机将那个头、或者说脑与身体显示两个不同灵魂的弟子仔仔细细研究了一番,最后发现只是单纯的夺舍。

  某种存在夺舍完成之后就盘踞在原本属于脑的位置,而身体原主人的灵魂则是在逐渐消散,最后只留了浅浅一层,要等到这具身体真正陷入永眠之后才会消散。

  阿库提亚索然无味,他还以为自己找到了什么人类世界的新物种,教完就让这个新晋弟子卷铺盖走人了。

  不过在这之中有一个问题,他在教学过程中整出了一个例子,一个特殊的、来自他本人、但是没灌溉多少魔力的胚胎,那个男人走时也一并偷走了。

  要问阿库提亚当时为什么要用他自己的孩子、子代或者随便怎么称呼,总之,要问他为什么用那枚胚胎举例也很好说明。

  那个男人想要学习能够承载魔神灵魂与力量的容器的做法,容器向来是本身的能力越高越能承受强大的力量,虽然不知道男人说的具体是哪个魔神,总之也不会强过在充满灵气的地狱生长数百年的恶魔。

  与此同时,新恶魔是只有受到祈愿和不断浇灌魔力才会最终诞生的种族,只是拿在手上也没什么用,一般人类也没有办法浇灌那样大量的魔力,于是恶魔就放任了。

  ......现在想起来简直啪啪打脸。

  不管那个开瓢怪到底往胚胎里灌了什么才让虎杖悠人看上去完全是咒术师那一挂的,总之他应该是持续灌了几百年。......他该不会是因为这个才去学的魔法吧?

  总之,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阿库提亚决定择日按照人类的礼仪去虎杖家土下座道歉,无论能否得到原谅,至少要把虎杖悠人的身世和可能存在的“某个会附身他的魔神”这两件事告诉他。

  虽说在狱门疆里大概待了两三个月才把记忆理清,但除了这段前因后果之外,这段记忆消失的原因和开瓢怪明知道他有办法从狱门疆里出来还要强行把他关进去的原因阿库提亚也有个大概的推测。

  首先是这段记忆消失的原因,明明某个时期开始地狱就完全没有拥有职能的恶魔诞生了,虎杖悠人比起一个恶魔或者咒灵甚至更像一个人类,但阿库提亚怀疑他获得了与自己完全不同的职能。

  这要归咎于阿库提亚检查自己记忆时发现它消失的时间在和虎杖悠人第一次见面的那天晚上,也就是他和亚久带着两个小孩子组队灭了某个人贩子组织的那天晚上。

  那之后他对虎杖悠人的印象就从被某个夺舍的妖怪偷走的胚胎变成了管第一次见面的人叫爸爸的怪小孩。......谁能想到自己还真是他爸呢。

  尽管他那时根本就没认出虎杖悠人就是那枚胚胎他的记忆还是被覆盖掉了,连带着那个不知道在哪偷偷观察他们的开瓢怪也一并消失在了记忆里。

  地狱的孩子完全以人类的身份诞生(指生长周期和灵魂形式)没有先例,子代与亲代同时拥有职能、两种职能还毫不相关也没有先例,恶魔的胚胎被灌溉人类巫师魔女的魔力或者咒术师的咒力之后顺利诞生还是没有先例。

  但是谁在乎呢?

  反正地狱允许了,感谢地狱母亲。

  至于开瓢怪为什么要把阿库提亚短暂地关起来。

  有虎杖悠人这样一个相对完善的先例在前,很难想象开瓢怪不会对这种方法动心,事前准备只有未出生的恶魔胚胎以及会随着时间恢复的魔力,他完全可以找个没人知道的角落多孵个几百年一步到位,既环保又安全。

  然而,恶魔到底是和满地都是的人类不一样的生物。在驱魂大逃脱事件发生前会到人类世界来溜达的恶魔寥寥无几,开瓢怪仅凭自己根本打不过。

  而近十年来虽然身在人类世界恶魔的数量急剧增加,这个种族也非常的单纯好骗,但不管怎么说到了有人想拿他们做实验的地步时也还是会察觉到不对的。凭借层出不穷的魔法和强健的身体,再加上死后不留痕迹灵魂回归地狱成为灵气的一部分这一特征,想必也很难抓到活的恶魔,更别提让他们回地狱生孩子了。

  既然都要抓来做实验,怎么看都是强一点的恶魔比较合适,阿库提亚对自己还是蛮有信心的。

  考虑到开瓢怪非常好学,阿库提亚最初认识他时他还只是单纯的、会一点阴阳术的咒术师,而四百年后的今天,他的魔法造诣也非常不错,阿库提亚合理推测他是玄学狂热爱好者。

  而开瓢怪成为他弟子的那段时间所学习的、或者曾经提到过的某些内容至今仍然在继续推进研究,比如四百年前就被他点出“不可能、没搞头”的明面上是咒术师和黑衣组织合作的将人体与咒灵相结合的实验,要说他没在中间掺一脚恐怕也没人会信。

  不过既然四百年过去了这项研究的进展仍然在原地踏步,阿库提亚更偏向于这只是开瓢怪拿来糊弄黑衣组织的、从最开始就无法实现永生的计划,这点想必经过长时间研究的黑衣组织成员也能发现。

  于是这时,不愿意亲自和恶魔硬碰硬的开瓢怪带着降谷零和赤井秀一的卧底情报、宫野姐妹通敌的情报以及一份能容纳他人灵魂的容器制作方法找上了黑衣组织的人。

  只可惜结合的思路从最开始就是错的,利用科学方法制造返老还童药物的科学家也早就反水,制作容器的方法虽然可行但组织成员皆是肉体凡胎,到底也没能将狱门疆带回去。

  而关键时刻合作伙伴又消失得一干二净(指被五条悟抓回高专当做吓唬学生的工具),一时半刻所有通向长生的路全部被堵死,半点希望也没留下,这种情况下组织BOSS怒火攻心只能说是情有可原。

  虽然多少觉得这两方、加上那些来历不明的特级咒灵就是三方有点倒霉了,但同情敌人就大可不必。恶魔从狱门疆里出来的时间比较赶巧,但也稍晚于自家同期,日本公安正和FBI已经在商量着把剩下的人一网打尽了。

  恶魔于是火急火燎地以小孩子的样子摸回诸伏景光身边,顶着对方似笑非笑的目光摸出设备开始紧急帮忙打工。中途亚久身体恢复之后又用占卜帮忙定了下位,把几个尤其难缠的组织成员也抓进了监狱,结果被担心他不小心在哪个角落爆睡的同期猛盯了一个星期,一度引起搜查一课办公室其他警员的讨论。

  但其实他屁事没有,占卜五十年都没活过的一般人类的位置跟占卜活了不知道多少年且因为各种原因无比爱好社交的老妖怪自然没什么可比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