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莫此人极为自负,只是一直被掩饰的很好,但他的行为举止是骗不了人的。
矿区外一片炮火的轰鸣声,十二艘军舰将矿区周围清理出一片空地,周围布满虫子的尸体,列队降落的时候看起来极有压迫感。
以沈凌为首的众人看见后都忍不住露出一副惊叹的表情。
沈凌却抽了抽嘴角,歪头在时宴的耳边轻声说道:“看见了吗?他比我更浪费,明明只需要清理出附近的空地就可以了,却偏偏要将浪费弹药攻击那些的已经没有威胁的虫群。”
时宴看着军舰群夸张的做派,周围的地面被轰出了数个深坑,有不少攻击落到了已经死亡的虫群尸体上。
看上去声势浩大吓人很,但实际上完全是在示威或者说是在炫耀。
时宴皱了皱眉,终于明白沈凌为什么对克里莫的意见这么大了。
身后的幸存者可不管这些,他们只知道帝国的军舰要带他们撤离了,脸上均洋溢着劫后余生般的笑容。
军舰缓缓落地,卷起一片风沙,片刻后舱门处传来一声轻响,克里莫身着笔挺军装带着众人缓步而来。
时宴第一次见到克里莫的真人,不得不说,他年轻时之所以名气能与沈凌不相上下还是有原因的,至少那张儒雅中带着三分沉稳严肃的脸让人心生亲近之意但又不会因此轻视他。
比起以严肃不近人情著称的沈凌来说,的确有着明显的区别。
时宴感受到克里莫的视线在自己身上扫过,没有任何停留,视线直直盯着沈凌,抬脚走过去与他握了握手。
一个上将,一个元帅,两大军事统领同框的场面属实难得一见,一个身上的衣服因为无法更换再加上长时间的忙碌而皱皱巴巴,一个军装崭新笔挺,军靴擦的锃亮。
“克里莫元帅,好久不见。”沈凌率先开口,面无表情维持了他一贯不苟言笑的作风。
明明看上去有些狼狈,但气势上沈凌却没有弱一星半点。
沈凌猜的很对,时宴就站在沈凌的身边,即便是在是最显眼的位置,克里莫也完全没有施舍给他一个眼神,权当其他人都不存在。
而沈凌则是冲克里莫身后的一众军人点头示意。
“沈上将,实在抱歉,我没有想到有你在红云星系存在的情况下,会被虫族重创到如此地步,来的有些晚,请见谅。”
时宴皱了皱眉,这意思不就是在责怪沈凌没用,将虫族入侵怪到沈凌的头上去吗?
他心中对于克里莫的不喜又多了一分,明明可以直接谈正事,却偏偏上来先刺沈凌一句,把官场上那一套带到这里。
沈凌与他握了握手,一触即分,“没关系,毕竟克里莫元帅已经很久没有率过兵了,一时生疏路上耽误了一点时间也能理解。”
克里莫元帅面上缤彩纷呈,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反驳他。
自己在军队远没有沈凌有权威,之所以能走到元帅一职完全是靠他熬资历熬上来的,再加上上一任元帅战死,他临危受命,所以显得格外年轻。
但他其实没有什么功绩,军事指挥才能也很平庸,若不是恰好耶米尔要废除元帅一职,他又正好退休,没准这个元帅再干下去就要暴露了。
暴露他其实没什么能力,无论那一方面都比不上年轻又颇负盛名的沈凌,落下一个晚节不保的下场。
也正是因为他的平庸,所以才格外看不惯在军事指挥上被誉为天才的沈凌。
沈凌没有跟他扯皮的功夫,在他开口前说道:“那么这些幸存者撤离的事就交给你了,我还有别的事要处理。”
克里莫皱了皱眉,“幸存者撤离这么重要的事沈上将不在不合适吧?”
实际上他巴不得沈凌不在,这样所有的幸存者都会知道到底是谁救了他们。
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沈凌早就对他高高在上的态度有所了解,也不生气,将耶米尔搬了出来,“探查矿区,这件事我已经禀报过陛下了。”
克里莫只好点头同意。
目送着沈凌和时宴离开的身影,克里莫终于注意到沈凌身边一直跟着的时宴,眯了眯眼,随便找了个沈凌手底下的人问道:“那个金色头发的青年是谁?”
士兵向时宴的啥方向看了看,下意识回答道:“是我们随行的机甲维修师。”
时宴负责战舰维修的事只有少数人知道,而那些知情人又被沈凌交代过,所以士兵并不知道这个容貌过人的机甲维修师有着不寻常的身份。
克里莫心中的迟疑一闪而过,相信了士兵的说法,移开了目光,去主持幸存者撤离去了。
-
“小心,有一块石头。”
沈凌的声音在狭窄的矿道中回响,顺着矿道传向更深处。
时宴经过他的提醒避开那块凸起的石头,跟在沈凌身后向更深处走。
他抬手摸了摸石壁,捻了捻手指,打开手电筒。
手指有些湿润,还有些发红。
时宴蹙起眉,有些疑惑。
越往里面走越潮湿,而且有细微的流水声传来,矿道也越来越狭窄。
但为什么从石壁上渗出来的水是红色的?
他低头看了看地图,从时间上来看,他们现在应该顺着这张地图的标记走了一半,岔道越来越少,人工开凿过的痕迹也越来越不明显。
里面的空气有些闷,两人不得不带上呼吸面罩继续往里面走。
手电筒的灯光在某处被反射回来,时宴眯起双眼弯下腰,发现那竟然是一条河。
刚开始时很细小,越往里面走越宽敞,甚至没过两人的靴底。
但最令时宴在意的是,那条河竟然是红色的!
河流与石壁接触的地方有一些红色的晶体,在灯光下折射着绚丽的光。
像是鲜血一样的颜色,将幽暗的矿道蒙上一层诡异的色彩。
脑海中灵光一闪,时宴突然意识到什么,开口说道:”血种矿石!“
他立刻抬头看向沈凌,“开采时是液体,一见到空气就会变成红色的晶体,因为液体时暗色鲜红像是血液,所以又被称为血种,是焰石所有品种当中最珍贵的一种。”
沈凌也蹲下来随手摸了摸,放在眼前打量片刻,点点头,“的确是血种焰石,但为什么会在这里有这么大的储藏量?”
时宴看了看前方。
矿洞深处幽暗不见五指,反常的是越往里走气温越高。
“应该离终点不远了。”时宴收回视线站起身。
越是反常越是证明他们的方向是对的。
几分钟后,两人再次停下脚步,因为有东西拦住了他们打的去路。
时宴手中的手电筒晃了晃,“这个困扰了帝国十几年的迷题可以解开了。”
手电筒微弱的灯光足够让两人看清面前的情况。
是九具白骨。
他们的身上挂着残破的衣服,时宴找到了几份身份牌,上面的帝国高塔研究院几个字格外明显。
九个,一个不少,当年失踪的研究小队的成员都在这里了。
九具尸体凌乱的躺在地上,周围是几个已经摔坏的光屏。
时宴抬了抬手上的手电筒,但灯线并没有向远处延伸,反而照在了一道石墙上。
沈凌环顾四周,毕竟他曾经在战场上待过很长一段时间,所以很快判断出他们的死因。
“是被利器从胸口穿过一击毙命的。”他的视线落到最外围的几具白骨上,他们奋力的将手伸向远处碎裂躺在地上的光屏方向。
“应该是想捡起光屏联系外面的人请求救援吧。”时宴猜测道。
但出于某种原因,他们还没等碰到光屏就死亡了。
确认周围没有危险之后,沈凌走在前面。
突然,一件球形的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拿出检测装置确认没有任何危险之后才将它拿了起来。
比想象中要轻一些,
”是一件录像仪,十几年之前的老样式了。“时宴走上来看着他手里的球状物,认了出来。
”你摸一摸,上面应该有一个开关,这种录像仪虽然功能少,但储存能力强,即便十几年过去,也不会影响它的功能。“
沈凌按照他所说的,摸了摸,果然摸到一个不太明显的凸起。
随着一声轻响,录像仪上方出现一块悬空的光屏,一阵雪花过去,影响渐渐清晰了起来。
几个人正背对着镜头向前方走,镜头一阵晃动,从镜头的高度上看,录像仪应该被人放在肩上。
”录像仪开了吗?“一阵熟悉的声音传来,最前方的人影转过身,露出了那张惊艳的脸。
时宴瞳孔一缩。
是莫颜初。
沈凌也是一愣,那个女人与时宴有五分相像,两人什么关系已经不言而喻。
时宴作为当事人没有注意,再加上平时很少照镜子所以没有察觉,但沈凌一个旁观者却看得清楚。
”开了,画面正常。“录像仪后面传来声音。
莫颜初扭过头去,神色始终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莫组长,我们不叫着余哥真的好吗?“录像仪后面的声音犹犹豫豫。
莫颜初头也不回,声音冰冷,”余清不是我们小组的成员,这件事没必要告诉他。“
镜头后面的人默不作声。
大概十几分钟之后,莫颜初停了下来,她的面前出现了一面墙壁。
一面……猩红的墙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