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和平等院夫人说了来关西旅游的羽生清安并不意外平等院凤凰会知道这件事。
再和他说了明天他们下午抵达兵库之后，羽生清安就在平等院凤凰的冷笑中毫不留情地挂断了电话。
在这次毕业旅行中，幸村将最后去的地方放在了兵库——那个留有羽生清安回忆最多的地方。
从清水寺下来的时候，羽生清安牵着幸村的手，两人漫步在古朴的街道上，手里还提着一个灯笼。
“话说，精市为什么会选择和我来关西旅游呢？”
羽生清安偏头望着身旁的幸村，突然对这次旅行的路线有了好奇。
三月份的关西虽然有很多可以去的地方，但是比起其他地方就显得并不是很出众。
“因为…”
幸村看着身侧的人，紫蓝色的眼眸温柔，“关西是清安长大的地方。”
并不是他选择了关西，而是因为羽生清安的存在，所以，他选择了关西。
幸村认真的语气让羽生清安一怔，脚步也渐渐慢了下来。
因为…他？
羽生清安提着灯笼的手紧了紧。
幸村制定的行程并没有瞒着他，在旅行开始的时候，他就看到了幸村手机备忘录里的攻略以及搜索引擎上的相关词条。
当他看到他们的行程全部是在关西的时候，羽生清安虽然惊讶，但也没有多想，然而当他看到他们最后一站是在兵库的时候，他似乎猜到了什么。
“但是啊…”
忽然，羽生清安佯装苦恼，“比起在兵库，我在国外的时间要更长。”
小时候因为父亲的工作，羽生清安在国外的时间要更久一些。
“英国、法国、美国……”
他看着眼前的幸村，眼底的笑意藏都藏不住。“我去过的地方，太多了。”
听到他的话，幸村忍不住弯了弯眼睛，“所以，我们要一起去的地方有很多。”
下次、下一个假期、下一年……他们有充足的时间。
幸村的话让羽生清安心里一颤，抓着身旁的手也不自觉地收紧。然而下一秒，那只手坚定地回握住了他。
这次，是幸村牵着他往前走了。
羽生清安跟在幸村后面，看着他清俊的侧脸，嘴角渐渐上扬，而脸上的笑容也愈发明媚灿烂。
“精市。”他叫了一声幸村的名字。
“嗯？”
“我有和你说过一句话吗？”
话？
一时间幸村的脑袋里闪过很多羽生清安说过的话，但是，他现在猜不到是哪一句。
正当他想进一步询问的时候，羽生清安带着笑意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我喜欢你。”
‘喜欢’这件事悄无声息，开始时一无所觉，可是明白了之后，才发现‘喜欢’已经很久了。
羽生清安和他并肩走在了一起，他看着怔住的恋人，一字一顿地加重了语气。
“特别、特别喜欢。”
幸村站住脚，他看着身旁猝不及防告白的恋人，呼吸一滞。胸腔里剧烈跳动的心脏发出了警告，同时也让他的大脑宕机。
他们已经确认了关系，所以羽生清安的话并不属于犯规。
今天清水寺没有放烟花，但是幸村却听到了噼里啪啦的声音。
那个放烟花的人，是他喜欢的人。
*
第二天，平等院住宅。
平等院凤凰看着手机上羽生清安给他发的消息，眯了眯眼睛。
hanyuu：我们大概下午三点到车站，回家的话也应该是四点了。
他的目光落在‘我们’一词上，莫名觉得十分刺眼。
byoudouinn：知道了知道了。
hanyuu：…你正常点。
哈？
看到这句话平等院凤凰皱起了眉头，摁在键盘上的手指飞快。
byoudouinn：我不正常？哪不正常了？对谁不正常了？
一连三问发过去，对面的人沉默了好一会儿。
平等院凤凰见状没有好气地哼了一声，心里都想好了臭小子再发消息过来时怼什么话了。
但是羽生清安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hannyuu：好好好，你很正常。
hanyuu：[]
平等院凤凰一噎。他看着那个系统自带的微笑表情，莫名感受到了一股从屏幕那头窜过来的嘲讽。
是和平时自家啰嗦的老妈不一样的感觉。
他皱眉啧了一声，单手打字。
byoudouinn：臭小子。
对面没有再回，平等院凤凰也收起了手机。他走下楼，就看到了平等院夫人抱着一床被褥从他面前走过，往院子那头去了。
接着平等院先生刚好提着两个大塑料袋回来了。
今天是休息日，平等院先生不用去上班。
平等院凤凰瞥了一眼，就看到了塑料袋里还在活蹦乱跳的鲷鱼和已经被处理好的章鱼。
“啦啦啦~啦啦啦~”
“爸爸～爸爸~今天会做玉子烧吗？”
芽衣看到父亲回来，光着脚就跟在了平等院先生的身后。
“当然，今天爸爸和妈妈一起合作料理哦。”
平等院先生将洗干净的手擦干，摸了摸芽衣的脑袋。同时也提醒她现在不要进来厨房。
芽衣今天的快乐很明显。
平等院凤凰靠在楼梯上扫了一眼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得妥妥帖帖的妹妹，大喇喇地走进厨房，从平等院先生刚提回来的塑料袋里拿出了一根白萝卜上下抛着，语气漫不经心。
“买这么多？”
“当然。”平等院先生扶了扶眼镜，将鲷鱼放在了水池里，语气平淡。
“男孩子的饭量都比较大。”
“比起成为饭桶，你母亲还是希望能多吃点菜。”
听到他的话，平等院凤凰拿着白萝卜的手一顿。
点我？
他走过去，将萝卜洗干净之后，在平等院先生的目光中狠狠啃了一口。
“那不是成了菜桶？”
平等院先生：……
晒完被子进来的平等院夫人：……
“没事干就来帮忙。”平等院夫人夺过他手中啃了一口的萝卜，一把敲在了他的脑门上。
萝卜应声断裂。
呵，帮忙？
平等院凤凰将断掉的萝卜扔进垃圾桶，看着明显已经全部打扫了一遍的客厅，在心里冷笑着。
老子没把他揍一顿算好的。
“妈妈～妈妈~清安哥哥和精市哥哥什么时候到啊？”
将自己的东西收好的芽衣跑了过来，眼神亮晶晶地看着平等院夫人。
羽生清安已经告诉了平等院夫人他们的车票信息，所以一家人才会早早准备了起来。
“还没有哦~”平等院夫人温柔地摸了摸芽衣的脑袋，“小清安说要三点才到车站，回家也要到四点了呢。”
而现在才两点多，离说好的时间还差了很久。
看着芽衣跑去门口等人的样子，平等院夫人忍俊不禁。转过头，她看着自己的儿子，有些无奈地笑着。
“小清安带朋友回家玩，你不乐意？”
听到自家母亲的话，平等院凤凰挑了挑眉，“朋友？”
平等院凤凰：那是朋友吗？那是吗？！
“不管怎么样，精市都是清安第一个介绍给家人的朋友，不是吗？”
平等院凤凰看着自己的母亲，一时之间有些搞不懂她到底知不知道臭小子的事。
“你…”
“小清安没有做过让自己后悔的选择，从前是，现在也一样。”
平等院夫人弯了弯眼睛，看着神情犹豫的凤凰，说道。
“少年人的情愫，他们有自己的判断。”
开出什么样的花，结出什么样的果，这都不是作为亲人的他们能干涉的。他们能做的，是支持，是包容。
“小清安说了，他是和精市回家玩的。”
“所以…”她警告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别像上次那样了啊臭小子。”
眼看平等院凤凰还想说些什么，她抬手比划了一个暂停的手势。
“清安这次没有和我说精市喜欢吃什么。”
平等院凤凰噤声，立马就读懂了平等院夫人的言下之意。良久，他啧了一声。
“知道了知道了。”
平等院凤凰：知道了，等下次再来就赶出去。
等到时针指向了数字3的时候，平等院凤凰就收到了羽生清安他们已经到车站的信息。
他低头思索了一会儿，起身就在玄关上拿了钥匙。
“我去接人。”
听到声音的平等院夫人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而平等院凤凰晃了晃自己的手机，“东西很多。”
言下之意，他去帮忙。
*
收到平等院凤凰过来接他们的消息，羽生清安的确还怀疑了好一会。
羽生清安：总觉得凤凰那家伙没那么…热情。
而当他看着停在眼前的车驾驶位上坐着的是平等院凤凰的时候，他沉默了。
据他所知，18岁才能考驾照。所以，平等院凤凰现在是无证驾驶。
平等院凤凰是谁，看着羽生清安沉默的脸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下了车，将两人的行李搬上车之后，就将羽生清安塞进了后座。
关上车门后，平等院凤凰这才看向了微笑着的幸村。
“你坐前面。”他用下巴指了指副驾驶，意思不言而喻。
被推上车的羽生清安看着气氛诡异的两人，刚想说自己坐前面的时候，平等院凤凰看了过来。
“怎么？要坐一起？”
“你开车？”
刺乎乎的语气…
羽生清安&幸村：熟悉的感觉。
坐上车，平等院凤凰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羽生清安，提醒了一句，“安全带。”
车站距离平等院家并不远，在路上，平等院凤凰简单问了几句之后，车就停在了平等院家门口。
将东西都拿下车之后，平等院凤凰看着走在前面的羽生清安，在经过幸村面前的时候，忽然说了一句话。
“臭小子不坐副驾驶。”
听到他的话，幸村一怔。
然而平等院凤凰就好像只是单纯地说给他听，并没有任何要解释的意思。
因为之前来过平等院家，幸村对这里很熟悉。
和平等院夫妇和芽衣打过招呼之后，两人就将旅行中买的伴手礼分别送了出去。
幸村很会和长辈交流，用之前切原说过的话来说，就是深受各个年龄层的喜欢。
“姑姑，今晚上精市和我一起住吗？”
闲聊过后，羽生清安准备和幸村去放行李。
“当然…”平等院夫人刚想回答说可以，但是一旁的平等院凤凰站起了身，接了上她的话。
“不行了。”
平等院夫人：？？？
平等院凤凰环抱着双手，“你和我睡，那小子睡你的房间。”
羽生清安：…哈？
平等院凤凰：睡一起？没门。
上了楼，羽生清安看着乱糟糟地放在平等院凤凰房间的被褥，在心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这家伙…
羽生清安的房间和在神奈川的房间没有太大的差别，在和幸村说过各类东西的摆放之后，羽生清安就倒在了自己的床上。
“今天晚上不能和精市在一起了…”
他的声音没来由地有些低落。
幸村将东西放好之后，看到他的样子，忍不住弯了弯眼睛。
“凤凰那家伙真是……”羽生清安嘀咕了一句，看着站在床边笑着的幸村，忽然伸出了自己的手。
幸村见状，伸手拉住了他的手，下一秒，天旋地转。他的眼前出现了羽生清安的笑颜。
将人拉到床上的羽生清安没有放开手，而是就着侧躺的姿势，更靠近了一些身旁的人。
闻着幸村衣服上淡淡的皂香，羽生清安闭上了眼睛。
“累了吗？”幸村看着他的动作，轻声问着。
羽生清安小幅度点了点头，“有一点点。”
看着他变小的声音，幸村抽出一只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
“那就睡一会吧。”
反正，现在已经回家了。
羽生清安抓着幸村的手，意识渐渐沉了下去。
而躺在他身侧的幸村，感受着抓着他的手力气渐渐松开，原本抚摸着他头发的手一顿。
他收回手，认真仔细地看着羽生清安。
良久，他拿起一旁的薄被盖在了羽生清安的身上。
关上门之后，幸村扭头就撞见了上楼的平等院凤凰。
平等院凤凰看着幸村出来的房间，挑了挑眉。
“睡着了？”
幸村点头。他看着似乎只是单纯上来看一眼就准备离开的前辈，忽然叫住了他。
“平等院前辈。”
平等院凤凰看过来，眼神示意他有什么事。
幸村看着他，问出了自己在意的问题。
“为什么，清安不坐副驾驶？”他看着明显顿住的前辈，心头隐隐的猜测落实了几分。
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幸村从蔓延开的沉默里找到了答案。
他没有再问，但是心却揪了起来。
羽生清安从来没和他说过自己的手。尽管他已经看开了很多。
而幸村却能从一些细枝末节中猜测出他的过去。
陪切原去电玩城会小心避开一些爆炸轰鸣的游戏、出去会认真提醒每一个人系好安全带、对张扬的红色会避开…
还有他说过的梦…
“…那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平等院凤凰靠在墙边，半张脸隐匿于阴影当中。
“…几乎带走了他的所有。”
父母，梦想，还有希望。
他看着站在原地的幸村，忽然问了一句话。
“为什么要来关西旅游？”
明明这边有他所有的过往。羽生夫人带着他们去过清水寺参拜、羽生先生带着他们参加过祭典、他们一起去过赶海…
“…因为…”
幸村看着眼前盯着他的平等院凤凰，给出了他的答案。
“我会陪他一起。”
那些回忆美好而又酸涩，但以后他会陪着清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