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立海大网球部里有着不一般的沉寂。
自从昨天幸村去青学领人回来之后，直接就和柳安排了周末的训练事宜。
原本成为大家陪练的羽生清安依旧不变，只是…
切原失去了这个期盼很久的机会。
这次和他对练的人，是幸村。
幸村：要赤也长记性的话，就只能这样做了。
在幸村看来，让切原和羽生一起对练就是在奖励他，所以最好的惩罚方法就是——
“赤也，休息时间到了。”^_^
幸村拿起放在身旁的网球拍，看着听到他的话浑身一震的小孩，脸上的笑容渐深。
刚完成三倍训练、气息还没有平复下来的切原：——！！！
救救我！救救我！
切原向场边休息的人发出眼神求救，但是无人敢回应他。
丸井脖子上搭着一条毛巾，偏头躲过了切原亮晶晶的眼神。
丸井：…不是不帮你，赤也，而是…
他看着身披队服、笑得十分和善的幸村，不由得将嘴巴闭了起来。
帮了你会更惨的，赤也。
看着前辈们看天看地就是不看自己的模样，切原眼底的光灭了。
他哭丧着脸拿起沉重的球拍，拖长了声音回复道：“嗨——”
如果是平时，切原简直巴不得和部长切磋。但发生了昨天乌龙事件，被罚三倍训练的他，现在已经脚步虚浮，腿打颤了。
他看着对面场上笑眯眯的部长，忍不住在心里流泪。
羽生前辈——救我！
*
而切原心心念念的前辈，现在正在另一个球场上。
“怎么了？羽生？”
坐在裁判席的柳看着掉在地上的网球，手中握着的笔一顿。
“抱歉。”回过神的羽生清安脸上带着歉意的笑容，“只是感觉刚刚有人在叫我。”
不过应该是错觉吧。
他捡起网球在地上弹了弹，和对面场上的真田颔首。
今天和羽生清安进行训练赛的人是真田，而柳则是在旁边充当裁判，同时记录双方的数据。
本来柳是要在另一个球场监督其他人训练的。
但这是第一次，羽生清安和网球部的人进行训练赛。
训练赛不比平时羽生清安和他们的陪练。这是一次完完整整的比赛。
除了私下和羽生清安比赛过的切原，其他人都不知道还没和羽生清安交手。
柳认为这场比试很值得记录。
抛出，起跳，挥拍。
啪——
黄色的小球快速飞出，跃入真田的球场。
看着羽生清安挥拍的手，场边的柳微怔，随后握着笔在笔记本上记录着，而真田的脸色有些沉。
羽生清安用的是右手。
真田目光沉沉，闪身跑到网球的落地点，握着球拍的右手肌肉隆起，狠狠挥拍。
感受到球拍上的重量，羽生清安微微勾起嘴角。
同时，他能感觉到真田是在不满。
不满他不是用自己最擅长的左手和他比赛。
羽生清安敛下眼，双脚微开，干净利落地将沉重的网球回击。
砰——
“0-15。”
柳报出分数，手中的笔没有停下来过。
真田回头看着刚刚被网球砸到隐隐凹陷下去的场地，握着球拍的手一紧。
羽生清安活动了一下右手腕。刚刚用的力气不小心大了点，但还在可控范围内。
他重新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网球，看着对面微微压低身体的真田，将网球抛了起来。
啪——
起风了。
羽生清安眯了眯眼睛。
在平常网球训练中，羽生清安有看过真田和其他人的比赛，自然也知道他的绝招。
其疾如风，顾名思义，挥拍快得像风一样。
除了这个，真田还有其他三个衍生奥义。
羽生清安毫不费力地将风回击，在真田侧身接住网球时，听到了他吐出的话语。
“徐如林。”
能让一切技巧失效的林。
坐在裁判席上的柳将目光看向了真田的对手，心不由得提了起来。
那么，羽生会怎么回击这一球呢？
柳很好奇。他曾在训练赛上把真田逼入绝境过，而这招‘徐如林’只要碰上球拍的边缘，任何技巧都会失效。直到现在，都是他棘手的招数。
网球落在的球网的前面，尽管现在羽生清安全力追赶，也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
？！！！
柳睁开了眼睛，看着快速冲到网前的羽生清安，眼底满是不可思议。
不光是柳，真田也被羽生清安的速度震惊到了。
“0-30。”
羽生清安看着愣住的真田，因为挥拍而高举的手臂缓缓放下。
“真田，我的右手，也不差。”
他的语气毫无波澜，像是在陈述事实。
真田听着他的话，握着球拍的手一紧。
等到羽生清安再次发球时，真田站立的姿势稍稍有了变化。
如铁壁一般无法撼动的山。
看着这样的真田，柳手中记录的笔越来越快。
*
他们所在的球场是立海大网球部的7号球场，和一队正选训练的地方有一定距离。
而且1到3号球场和4到6号球场之间隔着一条绿化带，而独立出来的7号球场是在部活室的后面。
2号球场上，站都有些站不稳的切原拼命抓着自己手中的球拍不让它掉下来，而他对面的幸村虽然脖颈上冒了汗，但相比现在的切原，仅仅只是呼吸错乱了些。
“赤也，你的动作太难看了呢。”
幸村看着已经变得破破烂烂的后辈，轻轻一笑。
“先休息五分钟吧。”
幸村没有强迫切原继续的意思，他走到对场，朝坐在地上的狼狈小孩伸出了手。
切原感动得两眼泪汪汪：呜哇——部长！
幸村：“五分钟后再继续吧。”
切原：…O_o
然而当幸村扶着切原走到场边坐下的时候，突然从部活室的方向传来了一声巨响。
吓得切原一激灵。
切原：“发、发生什么事了？！地震？！海啸？！”
众人：…
幸村看向声音的源头，紫蓝色的眼眸微动。
仁王：“听声音，似乎是7号球场传来的，puri。”
7号球场…那不是羽生清安和真田今天比赛的地方吗？！
从刚刚的动静来看，真田他们是炸球场了吗？？？
众人将目光看向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幸村，心里好奇不已。
要去看看吗？
幸村没有回答，而是直接抬脚朝着7号球场的位置走去。其他人见状，纷纷跟了上去。
球场是没有炸，但是…
“哇——副部长他们打球这么激烈的吗？！”
被丸井和胡狼搀扶着的切原看着7号球场后面倒下的树，倒吸了一口凉气。
切原：那棵树好像是长了十年吧？！！！
场上的人已经停了下来。羽生清安拿着球拍一脸歉意地和柳站在一旁商量着解决办法。
而另一位当事人——真田神情不明，但目光却看向了羽生清安。
“树的话，网球部的资金还有，过两天我会向学校申请重新移栽的。”
柳看着拦腰截断的大树，脸上虽然不动声色，但心脏却疯狂跳动着。
他看着羽生清安握着球拍的右手，自此推翻了他有关于羽生清安左手的数据。
正如切原所说的那样，羽生最擅长用的手是左手，那么他现在的网球技术…
深不见底。
或者说，他，弦一郎绝对赢不了羽生。
柳将目光看向走过来的幸村，忽然有一瞬间产生了一个疑问，如果今天和羽生清安进行训练赛的人是幸村的话，那么会有不同的结果吗？
答案是——数据不全，无法计算出概率。
“所以说，那棵树…”丸井用手指了指倒在地上的树，眼神看向了羽生清安，“是羽生弄的吗？”
他的语气里有着不可置信，尽管知道羽生清安有单手捏碎杯子的事迹，但是…
丸井：那可是一人堪堪才能合抱住的树啊！！十年的树龄！比我网球年龄还要大啊！
在走过来之前，丸井还在和自己的搭档猜测，真田的力气是不是又变大了。
想不到…
“还真是令人吃惊啊。”仁王看着从他们过来就沉默不语的真田，揪了揪自己的小辫子。“看来这场训练赛很激烈呢，piyo。”
切原左看看右看看，忽然举起了自己的手。
“比分呢？比分是多少？”
真田一顿，伸手扯了扯自己的帽檐，沉声道：“0-30。”
什、什么？！！！
听到他的话，在场的人都愣住了。见惯了正常比分的他们，陡然听到这样的计分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不是比分，而是分数。
也就是说，羽生清安和真田连一局都没有打完。
虽然有心想问究竟是谁得了30分，但看着真田的脸色，在场的人也隐隐明白了。
但正是因为猜出来了，才更加震惊。
胡狼：…难以想象。
一时间，网球部的人都不知道该震惊真田一分未得，还是惊讶他们连一局也没有打完了。
“可恶可恶可恶！”
出乎意料的，最先作出反应的人是切原。
切原抓狂地揪着自己卷曲的头发，蹲到了地上，周身也萦绕着黑暗气息。
众人：…？
仁王疑惑：“赤也，真田都没说什么，你怎么就低落起来了？”
切原苦哈哈地抬起头，看着疑惑的前辈们，眨了眨自己的大眼睛。
“突然发现…”
“打不过的前辈越来越强了…”
他打不过副部长，副部长在羽生前辈那拿不下一分，那么，他…
切原：(TT)
听到他的话，羽生清安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其他人被切原的话一噎，随后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丸井伸手将蹲在地上的切原头发揉得更乱，眼底笑意闪过。
“前辈始终都是前辈啊。”
-
训练赛被迫终止，羽生清安看着走在队伍后面沉默不语的真田，忽然放缓了脚步，停在了他面前，冲他伸出了拳头。
真田本来在想别的事情，忽然视野里出现了一只手。
他抬眼看去，目光有些不解。
不过下一秒他就反应过来了。
真田抬起头，站得笔直。“打重一点也没关系。”他能挺住。
只是想碰拳头的羽生清安：？？？
羽生清安眉头微动，看着眼前一副‘你打吧’的真田，一时间没有理解他的意思。
他看着自己伸出的拳头，有了个猜想。
…难不成，真田是以为他会打他吗？
怪不得羽生清安会这么想。
在立海大网球部有个传统，就是犯错的人要接受真田的铁拳制裁。
经常被制裁的切原也问过如果是副部长自己犯错该怎么办。
对此，真田的回答是——他犯错了，网球部一队二队的每个人给他来一拳。
羽生清安沉默了一会儿，看着眼前闭上眼睛的真田，忽然笑了一声。
“真田。”
嗯？
真田看着还没动手的羽生清安，眼神有些疑惑。
“你抬手。”
这是做什么？真田不解，但还是按照羽生的话抬起了手，握成了拳头。
下一秒，羽生清安的拳头碰了碰真田的手。
“下次，再好好打一场吧。”
真田一怔，看着因为他特意落后队伍的羽生清安，表情愣怔。
羽生清安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下次，我会用左手的。”
听到他的话，真田抿了抿嘴唇，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羽生清安垂在身侧的左手上。
“好。”下次，再一决胜负！
看着目光依旧坚毅的真田，羽生清安弯了弯眉眼。
网球部的人进去了部活室换衣服，在羽生清安准备推门进去的时候，走在后面的真田忽然叫住了他。
“羽生。”
羽生清安回头，就看到了面容有些纠结的真田。
真田看着羽生清安，绷着脸，有些迟疑地问出他最疑惑的问题。
“…你，为什么没有加入网球部？”
羽生清安一怔。
“…我不是质问，”真田扯了扯帽檐，突然不知道怎么描述自己想要说的话。“我只是觉得…”
他顿了顿。
“你不止于此。”
你不止于此。
直面羽生清安网球的真田无比明白，今天的训练赛，就算没有被那棵树打断，他也赢不了眼前这人。
更何况，羽生清安还没有用自己的惯用手。
尽管他再不甘，但也有自知之明。
除了幸村，手冢。他打不过的人，还有羽生。
你不止于此…这句话，让羽生清安有些晃神。
有很多人曾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以前的他会引以为傲，但现在…
他不甘于此。
羽生清安垂在身侧的左手收紧，他看着眼前向他寻求一个答案的真田，张了张嘴，忽然不知道说什么。
“难道说，你和手冢…”真田的眉头皱起，很显然想到了什么。
青学的手冢，和羽生一样，他们都是左撇子。
但是…
“不一样，真田。”羽生清安打断了真田糟糕的联想，他轻声笑了笑，“我和手冢君不一样。”
“我啊…”
他的声音很轻，但真田还是听到了他说的话。
“我没办法站在球场上比赛了。”
真田皱起眉头，很显然对这个理由很不解。
羽生清安耸了耸肩，忽然开了个玩笑。
“像我那样比赛的话，会被网协拉入黑名单的。”比如说刚刚享年10岁的大树。
他伸出右手握了握，“我可是赔不起啊…”
刚刚听到柳说羽生将维修的钱打了过来的真田：…
“太松懈了！”
真田拉了拉帽檐，低喝了一声。不知道是在说羽生清安不认真的回答，还是赔不起的玩笑。
或者两者皆有。
“下次，我会追上来的！”
下次，我一定会打败前辈的！
一时间，羽生清安看着眼前的真田，脑海里浮现出切原的话来。
怪不得幸村说真田和切原很像啊…
虽然话语不同，但其中的意思却相同。
羽生清安勾起嘴角，“我等着。”
*
换好衣服后，一行人便离开了学校。
走在回家的路上，羽生清安敏锐地注意到了身旁人异样的情绪。
不，是从他和真田中止训练赛的时候，幸村就有些不一样了。
“羽生应该没有偷偷用左手吧。”
正当羽生清安思索着幸村异样的原因时，身旁的人笑了一声。
在和真田的比赛中，羽生清安有想过用左手的。
但是…
“不然的话，我可能要去和忍医生告状了。”
幸村看着因为他的话而愣住的羽生，不禁弯了弯眉眼。
羽生清安：告诉忍医生和告诉田中医生有区别吗？？
“看来这次，羽生很听话。”幸村笑了笑。
幸村对于羽生清安和部员陪练这件事是十分纠结的。
一方面，他清楚羽生清安手的秘密，为了不让他的手像田中医生所说的那样恶化，身为部长的他，大可直接婉拒这样的训练。
可另一方面，他看着因为待在网球部而明显变化的羽生清安，他觉得他个人是没办法拒绝的。
很早以前，幸村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不管是在甜食上，还是网球上。
“这样啊…”
羽生清安脸上挂着戏谑的笑容，看着身旁的少年。
“还以为幸村是因为没和我打训练赛而别扭呢…”
幸村一怔。
“如果今天和我进行训练赛的人是幸村，我大概会用左手了…”
羽生清安笑了笑。的确，他以为他今天第一次和网球部的人进行训练赛，第一个对手会是幸村。
不过…幸好不是幸村。
羽生清安垂在身侧的左手动了动。不然，他可能又要被田中医生骂了…
训练赛的准备事宜是柳安排的。
但昨天晚上睡觉前，柳曾发消息给幸村，问他训练赛要不要和羽生一起。
幸村当时正在看书，看到柳的信息他沉默了很久。
说实话，没有人比幸村更想和羽生清安比赛。
他看着书本上繁复的英文，最终还是拒绝了柳。
“幸村。”羽生清安忽然叫了一声幸村的名字。
“等我的手被田中医生批准打球了…”
“我们比一场吧。”
漆黑深邃的眼眸静静地望着眼前的紫蓝发色少年，羽生清安和他做下了一个约定。
“幸村会答应我的，对吗？”
幸村看着那双坚定的眼眸，恍惚间，听见了自己内心最真实的回应。
他无法拒绝。
同样，无处可逃。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