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兵库过新年和以往并没有什么两样。
除夜那天，平等院凤凰带着芽衣外出采购，准备晚上要用的东西。
家里就交给了平等院夫妇还有羽生清安。
除开打扫房间以外，平等院先生还拜托了羽生清安一件事——写年贺状。
有些亲戚离得太远，没办法拜年的话，通常都会寄年贺状过去。
尽管现在可以视频通话，但大多数的人还是喜欢亲手写。
等到夜晚来临，羽生清安才有了点对新年即将来临的期待和高兴。
晚餐是平等院夫人一个人完成的，她留下平等院先生帮忙，就把他们几个小孩赶去玩了。
羽生清安和平等院凤凰坐在长廊下，看着院子里玩闹的芽衣，脸上的表情都带着浅浅的笑意。
又是新的一年了啊…
他心里感叹着，目光投向倚靠在柱子上的人。
平等院凤凰若有所感，他转过头，嗤笑一声后，抬手揉乱了羽生清安的发丝。
除夜的晚餐很丰盛。
因为了解羽生清安不怎么喜欢吃荤，所以平等院夫人特意将晚餐分好类，做了很多他喜欢吃的。
以往羽生清安在国外，也会特意赶回来和姑姑他们一起过新年。
将美味的荞麦面吃完，羽生清安和凤凰做了收尾。整理完后，一家人坐在客厅开始看电视。
但是这个环节对于平等院凤凰来说是极其无聊的一件事。
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说了一句‘去院子里’就起身离开了。
只不过抱着芽衣的羽生清安却注意到他去楼上拿了网球拍。
挨着平等院夫人一起坐的平等院先生也注意到了，他笑着拍了拍手，将芽衣抱到了他们中间。
平等院先生没有说话，但是给羽生清安使了个眼神。
平等院先生：快去，我帮你看着。
羽生清安一怔，在他的掩护下，成功离开了客厅，去找平等院凤凰了。
在去往后院网球场的路上，羽生清安才反应过来，平等院先生应该是知道了他和凤凰打网球这件事。
平等院先生不同于总是担忧着他的平等院夫人，他乐于支持孩子们的一切爱好。
不管是凤凰，芽衣，还是羽生清安。
他希望他爱的人开心。仅此而已。
后院里，平等院凤凰已经开始对着墙练球。墙上的印记很深，有些地方都已经露出了里面的墙砖。
羽生清安环抱着双手，歪头看着正在练习的人。
“来打吗。”
听到他的声音，平等院凤凰头都没有回，将回弹过来的网球狠狠拍向墙壁。
“你确定？”
现在平等院夫人在家，如果他们两个对打的话，说不定会被她发现。
羽生清安拿出他放在长廊下的备用球拍，右手转动着球拍挥了出去。
“那就用右手吧。”
“要试试吗？”
他看着停下来的平等院凤凰，脸上的笑容渐渐嚣张起来。
打球这件事，一个人是很没意思的。
平等院凤凰转过身望着跃跃欲试的少年，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
“‘下一次的对决’是吗？”
‘下一次的对决’，这是那天羽生清安输给平等院凤凰之后说的话。
他将嵌入墙壁的网球挖出来，从网球包里重新拿了个新的扔给了羽生清安。
“可别退步了，臭小子。”
平等院凤凰咧嘴一笑。
羽生清安毫不退让，他站在底线处，将网球抛了抛。“看样子，凤凰你要试试新年第一次失败了。”
何等的嚣张。
抛球、起跳，羽生清安右手握着的球拍狠狠挥出。
黄色的小球像一道光，瞬间就落在了平等院凤凰的场内。
可它并没有按照常规作用力而弹向后方，反倒是在地上旋转一秒后，往球网的方向迅速弹去。
啪嗒。
“15-0。”
平等院凤凰看着撞在球网上的网球，笑了笑。
“再来。”
他不知道从哪又摸出了一颗网球，抬手扔向了对面。
抛球、起跳。
不同于上一球的试探，这次，羽生清安的发球如箭刃待发，直指对面场上站着的人。
平等院凤凰右脚往侧边迈开一步，看着飞驰而来的网球，在它落地起跳的一瞬间挥拍。
轰——
“30-0。”球出界了。
羽生清安看着身后墙壁砸出的痕迹，沉默了一秒。虽然知道这已经是平等院凤凰收敛力气的结果，但是…
他目光有些谴责地看向了对面的人。
“动静太大了。”姑姑会发现的。
平等院凤凰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说了一句知道了。
第三次发球的时候，羽生清安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右肩。平等院凤凰注意到了这一点，眼中浮现出一丝兴味。
下一秒，一声急促而又锐利的声音响起，黄色的小球破空飞来，如同离弦之箭，带着余光的弧线优美至极。
平等院凤凰危险地眯起眼睛，手中的球拍狠狠挥出。
这家伙，又搞出了什么新花样？
是的。每次和羽生清安对打之后，平等院凤凰都会发现他的网球增添了很多新东西。
天赋这种的东西，平等院凤凰以前曾引以为傲，但是经历一次狼狈至极的失败之后，他发现，天赋就是一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网球场从不缺乏天才。
平等院凤凰见识过很多和他一样的人。
但是只有羽生清安不同。
当年的天才新人横空出世，多少人曾认为，他会成为掀起网球届最绚烂的青春风暴。
但是这阵风，如昙花一现，雨入江河，被人遗忘。
“凤凰，你走神了。”
感受到球拍上的力量明显不正常，羽生清安危险地看向对面的人。握着球拍的右手青筋鼓起，光芒四射。
或许和羽生清安打过球的人都会以为他是个技巧型选手，但平等院凤凰知道，除了技巧，他还是半个力量型。
可平等院凤凰也不逊色。
在力量上的对抗，他要比羽生清安略胜一筹。
“30-15。”
羽生清安的右手虎口微麻。他左手接过球拍，甩了甩有些酸胀的右手。
这力量还真是恐怖啊…
看着对面的平等院凤凰，黑曜石般深邃的眼眸盛满了战意。
“玩点有趣的吧，凤凰。”
听到他的话，平等院凤凰看着右手不知道从哪变出五个网球的羽生清安，咧开嘴一笑。
终于要来了吗？
他活动了一下双手，骨头嘎吱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十分明显。
“正合我意。”
两个人在你来我往中逐渐兴奋起来，一时间也忘记了开始约定好的，避着屋里的平等院夫人了。
空气里的击球声从原本的‘啪、啪、啪、啪、啪’变成了‘啪、啪、啪、啪、啪’2.0。
羽生清安早就将球拍改为了更为顺手的左手。汗水将两人身上的衣服浸湿，可是他们却毫不在乎。
尽管左肩隐隐胀痛，但羽生清安还是无比兴奋。
现在的比分是40-40，他们谁都不想输掉第一局。
长时间的拉锯战让他们的体力快速消耗，沸腾的热血在体内燃烧，空中划过的网球也增加到了十一个。
“新年新气象，凤凰。”
忽然，羽生清安扬起下巴，眉眼中说不出的愉悦。他左脚往后退了一小步，握着球拍的手缓缓抬起。
左手上的绷带已经开始松散，露出里面关节分明的义肢。
[羽生清安，自己踏入了神道。]
平等院凤凰看着整个人被黑雾覆盖的羽生清安，恍惚间，在他身后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那是什么？
不。什么也没有！
模糊的影子恍若错觉，平等院凤凰看着羽生清安，无可奈何地轻笑一声。
果然…无神论者吗？
“1-0。”
“新年的开始，你输了。”
羽生清安的话音刚落，离平等院住宅不远的寺庙里敲响了古老的钟。
悠扬肃穆的钟声一下又一下，向所有守岁的人传达了新年的讯息。
*
两人忘我的对打最后将网球场弄得坑坑洼洼，就连墙上都被砸出了好几道裂纹。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引起来屋内平等院夫人的注意力。
所以当羽生清安注意到长廊上气势汹汹的脚步声时，他下意识就将左手握着的网球拍换到了右手。
“新年新气象，所以，你们两个家伙！”
平等院夫人站在长廊上，看着一片狼藉的院子，猛地吸了一口气。
而在她身后，站着尴尬笑着的平等院先生和不知所措的芽衣。
平等院先生：…抱歉，我没能拦住。(TT)
最后，新年的伊始，平等院家。
客厅角落里跪坐着两个人。
平等院凤凰：“下次去别的地方。”
羽生清安：“好。”
“凤凰！清安！你们两个给我好好反省！！”
前面训话的平等院夫人看着两人交头接耳的小动作，抬手一人一个脑瓜崩。
平等院夫人倒不是简单因为他们将院子弄得乱七八糟，而是因为…
“清安你竟然还用左手打球？！”
“凤凰你也是！竟然还偷偷瞒着我？！”
尽管羽生清安在平等院夫人过来之前换了手，但是左手松散的绷带，以及手腕的涨红是怎么也瞒不过的。
平等院夫人又气又心疼。
旁边的平等院先生试图解救两个孩子，但是，平等院夫人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转身看向了他。
平等院夫人环抱着双手，眼神犀利。
平等院先生：…
最后，跪坐在里面的羽生清安偏头看向旁边的凤凰，而凤凰则是偏头看向了他旁边的人——平等院先生。
三个人一起跪在角落里，眼底尽是无奈的笑。
*
晚上睡觉前，平等院夫人拿了药酒就去了羽生清安的房间。
羽生清安看着眼前假装板着脸给他的左肩抹药平等院夫人，忽然注意到了她微红的眼眶。
他一怔。
姑姑…哭了？
羽生清安有些无措地眨了眨眼睛，他张开嘴想说些什么，但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说什么。
他没办法承诺自己之后不再用左手做这种事情，同时他也没办法放弃。
平等院夫人抹完药之后，刚想开口再说些什么，却忽然被人轻轻抱住。
羽生清安抱着她，脑袋依恋般地在平等院夫人的肩窝蹭了蹭。
“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平等院夫人被他这样一蹭，心头顿时软得不成样子。
她没办法抵抗她看大的孩子在她面前撒娇。
在这一瞬间，什么气也消散了，只剩下满满的心疼。
良久，平等院夫人无奈的叹息声在房间里响起。
“…那小清安要多注意？好吗？”
不管是继续打球也好，还是逞强用左手也好，请务必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羽生清安感受到一双温暖的手盖在了他的左腕，他垂下眼，低低地应了一声。
“…好。”
*
深夜，羽生清安打开了手机。
手机上的消息密密麻麻，大多都是送过来的新年祝福。
羽生清安全部认真回复，最后，他点开了幸村的头像。
Seiichi：新年快乐，羽生。［烟花］
Seiichi：今天藤泽市放了烟花，如果羽生还在神奈川的话，说不定我们还可以一起去看呢。
Seiichi：［分享了13张图片］
hanyuu：新年快乐，幸村。
hanyuu：今天兵库也放了烟花呢。［］
hanyuu：虽然不是同一个地方的，但是也能当做一起看过了吧。
Seiichi：哇…羽生说的话有种情话的感觉了。
hanyuu：？？？
Seiichi：开玩笑的哦。^_^
看到这句话，羽生清安眼底闪过一丝无奈的笑意。
hanyuu：baka。
他关上了手机，躺在床上。
或许是刚才和平等院凤凰的比赛太过于激烈，羽生清安睁着眼睛许久都没有睡着。
过了一会儿，他拿起自己的枕头，打开门，敲响了另一边的门。
平等院凤凰的房间就在他的对面。
平等院凤凰的睡眠一向是一等一的好。羽生清安看着眼前睡眼惺忪似乎被他吵醒的人，扬了扬手中的枕头。
平等院凤凰嘶了一口气，低声骂了一句臭小子之后就让开了身。
小时候以平等院凤凰为榜样的羽生清安，长大了，也会下意识把他当做依靠。
“…手取了没？”
黑暗中传来平等院低沉沙哑的声音。盖好被子的羽生清安一僵。
平等院夫人给他肩膀抹上药之后，他下意识就把义肢戴了回去。
所以，现在是没有取下来的。
平等院凤凰睡在羽生清安的左手边，他有些糟心地叹了一口气，伸手解开了绷带，小心翼翼地将义肢取下放到床头。
“睡觉！”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