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妈妈的事吗?”
李允说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不会又因为我吧?”尾音拉长,他从李允身上起来,摸黑去抓抽纸,给李允擦身子。
李允哼了声,说不是。
他把脸凑到李允跟前,摸不着头脑。
李允在那之后很长时间里没说话,黑暗里,只听见两个人的呼吸,逐渐走向平稳,绵长。
“应该是江耀宗的妈妈。”
“他妈妈怎么了?”
“缠上我了,家里窗户被打碎,门口也被泼了漆。”
陈柏臻在那之后几秒里没吭声,眼珠子滴溜转。
“原来是这事,怪不得你不肯回家。”他起身去开灯,再贴到李允跟前,“这样吧,叫声老公,给你解决这事。”
李允“嘁”了声,起身去捞地上的衣服,小声嘀咕,“一个鸭子而已还想要他的客人叫老公。”
“你干嘛?”他抓住李允手,见李允朝门口,急了。
李允甩开他的手去穿衣服,被他继续抓住。
“走了。”回了这俩字给他。
“走哪去,大晚上的,不在这睡觉?这都几点了。”话说得无辜又可怜,还在打着他的小算盘。
“我不在这和你睡觉,我去住酒店。”李允不想让陈柏臻得逞,看不得他那得意样儿。
“你住酒店打算住到什么时候,江家背景不简单,他妈妈真缠上你,你住哪都能给你找到。”陈柏臻话说得冷静,听得李允心头一紧,方才总算消解掉的忧愁又涌出来了点。
然后李允就听见他说:“但你住我这就不一样了,他妈就算知道你在我这,她也不敢动你。”
李允皱眉,在思考。
陈柏臻压制住忍不住往上翘的嘴角,握住李允手,还摇了几下。
“就住我这吧,到你出国为止。”
李允瞥向他,不是很高兴,“那,要叫老公吗?”
“不用。”陈柏臻得偿所愿,笑眯眯的,起身,手去挠了挠李允头发,“反正你现在又不肯,我又不是那种喜欢强迫别人的人。”
他捡起地衣服,往外走,不忘嘱咐。
“右手边有卫生间可以洗澡,柜子里有厚毯子可以盖,你待会睡觉要是觉得冷就盖上。”
“那你呢。”李允问。
“我去客厅睡喽,鸭子嘛,哪里让客人出去睡的道理呢。”他冲李允眨眨眼,走出卧室。
卧室里只剩下了李允一个人。
有点安静。
李允坐那想了会,总觉得好像哪里有点不对,没想出头绪来,去洗澡。
重新睡回床上,被子盖住,脑袋枕在陈柏臻的枕头上,周身全都是他的气息,李允长长舒出一口气,看见对面墙上挂着的由自己亲手画的两幅画。
如若不是陈柏臻收藏,李允压根就记不得自己还画过。
李允不觉得这两幅画得有多好看,也和整个房间不搭,寻思着改天画几幅新的画挂上去,这么想着想着,困意袭来,关灯,眯了有一会,才忽然想起来有什么事情不对劲。
兔子不在。
蹑手蹑脚打开卧室门,客厅虽然没开灯,但勉强还能认得清周遭环境,李允特地跑去陈柏臻睡的沙发周围转了圈,没看到那只兔子。
努力回忆自己一路跟他进门以后都做了哪些事,甚至去阳台看了圈,还是没找到。
于是李允重新回到陈柏臻那,在黑暗里寻找兔子。
李允熟悉和这只兔子在一起的每日每夜,与它形影不离,自从陈柏臻把它送给自己后,这个玩偶在李允这被赋予无比重要的意义。
人们总是用“喜欢”二字表达爱意,李允不知为何,这两个字总没办法说出口,于是李允就用了一个词来替代:需要。
李允需要这只玩具兔子。
李允需要去摸这只玩具兔子软软的绒毛,需要它抱怀里柔软扎实的触感,需要让那些乱七八糟无处安放的情愫有个能够安置的地方。
陈柏臻侧睡在沙发,李允在地毯上找了圈,又趴地上去沙发底看,最后弯腰去看陈柏臻和沙发靠背之间的缝隙。
看得很专注,手腕被陈柏臻抓住时,吓一大跳,接着人猝不及防地被他拉住往沙发倒,直到倒进他怀里。
他起先带着睡意正浓的语气问:“嘴上说着不和我睡,这是又想我了?”
李允就这么趴在他身上,顺便去掏缝隙,看有没有兔子。
“我找我的兔子。”解释。
“兔子……”陈柏臻嘀咕,圈住李允腰,看样子就这么准备打算继续睡。
“可能是丢了,陈柏臻,你放开我。”
他“嗯”了声,然后无动于衷。
“很热,陈柏臻。”
“嗯。”他伸手摸了摸,找到空调遥控器,调高两度。
“很挤。”
“嗯。”他抱着李允调整姿势,让李允整个身子就趴在他身上。
李允开始挣扎,他抱得更紧,还像哄孩子那样轻轻拍着李允的背。
“宝贝我们明天早上起来给你找,好不好,我真的很困。”
话越说越含糊,听上去他的确很困,但仍旧不忘轻轻拍着李允背。
“那你明天能给我找到吗?”李允不放心,还问。
“嗯,肯定给你找到。”他保证。
“找不到怎么办?”
“不可能,不可能找不到……”
身下男人的声音越说越小,往后只有酣睡声。
李允在他怀里还在忧心忡忡,手往上伸无意碰到他脑袋底下枕的东西。
是绒毛,摸起来细腻中带着一丝熟悉。
再摸,摸到一条长长的布条,根部还有那个熟悉的针脚。
李允咬唇,按捺住心中火气,一巴掌拍在他脑袋。
“陈柏臻你给我起来!”
他被打得惨叫,捂住脑袋起身,李允抽走他脑袋底下的玩具兔子。
“你你你……”他结巴几下,捂着脑袋,最后憋出来一句,“很痛……”
忿忿不平去开灯,凌晨四点多,没多久天都要亮,捂住脑袋气急败坏,看到李允怀里这只玩具兔子,顿觉面目可憎,怒从心中来恶向胆边生。
李允抱着兔子瘫坐在沙发上,也觉得自己下手好像有点重,心里挺愧疚,眨巴眼睛无辜地问:“很痛吗?”
陈柏臻捂住脑袋,在心里寻思了会,吸了口鼻子,开始哼哼,“嗯,特别疼,都肿起来了。”
“哪儿,我看看。”
于是陈柏臻跪在地毯上,把脑袋伸过去给李允看,指着额角,继续哼,“肿起来吧,你看。”
有点红,李允盯着仔细看了会,手指头轻轻摁在那块地方。
下面跪着的陈柏臻正在偷偷看着他那副关心的表情。
李允鼓起嘴巴,对着那里小口呼气。
视线下移,陈柏臻就立马切换出一副委屈吧啦的样子,让李允正好瞧见。
没办法,又给他呼了几口气,再用手揉了揉。
“我中午想喝粥。”陈柏臻顺口就说,依旧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还给你点上菜了。”李允瞪了他一眼。
“下午我开车送你回去收拾行李。”
“晚上我们出去吃,就在这附近,有家餐厅我觉得味道不错。”
“吃完饭逛超市,我家冰箱很空,我不知道该买什么东西回来,你帮帮我。”
他顿了顿,手臂攀上李允的腰,搂住,仰起脑袋,笑得很开怀。
墙壁上的钟显示快要五点钟,落地窗外的天空也开始些许泛白,空气里还弥漫着黑夜那种特有的静谧与困倦,李允的指尖微微拂过陈柏臻的额角,忽然觉得很困,要去睡觉。
“晚安,小允,我爱你。”
他抓来李允的手,在手背留下一个浅浅的吻。
—————— (正文完)——————
----正文到这里就结束啦,原本有个剧情要走但还是决定放到后面番外写,番外已经在写了,谢谢各位小可爱们的不离不弃,文的跨度将近一年,期间有很多事忙,但想写李允和陈柏臻两个人的故事这种心情一直都很明确,后来想,就是这样的心情让我一直坚持把故事写到这里吧,因为不是日更,对追文看的读者感到很抱歉,其他想说的话也许会整理好发出来,总之我们番外见(*'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