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川柏自从去了白色企业帮忙, 她的日常线路变成了上班, 接白芷回来, 在白家吃个饭, 在回青蝶别苑。

  有时候太晚了,就直接留在了白家。

  今天晚上接完白芷回来, 刚好早了一点, 约摸七点多钟的时候, 门外停了几步以前没看见过的车。

  白芷下意识的皱了皱眉:“等会进去, 别管那些人说什么,也别放在心上, 不值得。”

  屋里面确实有人, 白振海的三个姐姐全部过来, 带上各自家里人, 比起过年还热闹。

  “弟弟, 不是姐姐说你让个外人来帮你算什么事,还不如让梓豪来, 自家人做事也放心得点。”说话的是二姐白莲兰, 她上次就跟白振海提过这事被拒绝了, 现在却找了个外人来, 像个什么话。

  白莲花在旁边帮腔:“让阿福去帮你也好啊, 那个小姑娘懂什么?”

  白莲真默不作声, 但心里面也是有着她的一份打量和算计。

  白振海已经到了这个岁数,注定膝下无子,到时候还不是从她们这边要个孩子过去帮衬。

  她们可以来找个老伴, 但那个叫什么庄川柏的一去就是总裁,无缘无故的就将她们安排的亲戚拉下了一大堆,这再做个几天,那可就不得了了。

  现在白振海除了按月给她们零花钱之外,她们就靠着那些亲戚赚点儿回扣。

  不管怎么说,这事情一定要杜绝。

  她们三个都没有当面见过庄川柏,以为是白芷带来的朋友,所以在她们见白芷和庄川柏走进来的时候,都没有任何反应。

  继续和白振海聊着那些事,知道白芷轻笑着打断了她们的话:“那些人被辞退自然是因为犯了原则上的错误,庄庄没有直接送上法院,已经是给你们面子。”

  话音落下,掷地有声,三人哑口无言,当然明白她们的亲戚做了什么好事,可不那样子做的话,除了那份死工资,她们能赚点了什么钱。

  白振海脸色愠怒:“你们要是为了这件事而来,那就回去,以后也不要再来了。”

  自从上次因为宁姨的事情,一怒之下跟这几个姐姐少了来往,没想到这么久没过来,一来就是为了帮那几个混I蛋求情。

  还句句要让他辞退庄川柏。

  如果不是庄川柏找出那些蛀虫,白色企业可能再过个几年,就墙倒众人推。

  “好啦好啦,都一家人别提这些扫兴的事,可是弟弟呀,你总得安排梓豪进去公司里面做个什么职位,要不然那个叫什么庄川柏的能信得过吗?”白莲兰想起了此事的目的,要是她儿子掌了权,以后安排谁进来不都是她们说了算。

  其他几个姐妹也点点头。

  “怎么不能信呢?我的女朋友信不信得过,跟你们有何干系?”白芷挽起了庄川柏的胳膊,眉眼一挑,斜斜的看着在场众人。

  当场几个人都变了脸色,心里面的厌恶都浮现在了脸上,最直接的是白莲兰鄙夷的眼神在庄川柏身上扫来扫去。

  “白芷,年纪小不要被人骗了,两个女孩子在一起能够有什么好处,这女的一看就是贪着你家的钱财。”

  “对呀,大姑一看就知道她不是什么好人,要不然怎么会去你爸的公司?”

  ……

  只人你一言我一句,白振海怒斥:“够了小庄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面自有打算。”

  开玩笑,庄氏跟白色企业比起来犹如一个庞然大物跟小蚂蚁,他活到这把年纪了,还不能看出庄川柏心里面在乎的是什么。

  那就是他老糊涂了。

  白莲真思索着开口:“弟,这事当局者迷,可别因为这人的几句话,寒了我们这些当姐姐的心。”

  “小庄人怎么样,我们都看在眼里,不像你们说的那副模样。”

  “小宁,别把自己当成一副女主人的样子。”白莲花早就看不爽,宁姨一个做佣人的穿的比她们这些有钱人还要好。

  她的老公每次看到对方,都一脸笑嘻嘻的样子,简直就是不要脸的狐狸精。

  大人吵架,小辈不好开口。

  可白芷实在忍受不了这群人:“宁姨怎么了?庄庄怎么了?到底谁一直在觊觎着我家的财产,谁心里面有数?”

  有些话大家都心知肚明,一旦捅到了明面,上反而就闹开了。

  “什么你家的财产,你家不也是我们白家的,你想想你爸当年要不是我们几个当姐姐的供他读书,他能有现在的这份成就。”白莲兰这话有些过了,当年白振海不仅刻苦,还得了不少奖学金,才能供她一路走出了贫困的山区。

  过去的那些情,要是能够用钱解决得人,一家人早就两清了,也就是白振海心里软,愿养着这群吸血鬼。

  就那些在公司里面胡作非为的亲戚,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徒然老了好几岁,三个姐姐的想法早都摆在了脸上,无非就是想多捞点的好处,他赚的那些钱合该是她们。

  人的欲望就像是沟壑,你往里面填多少东西,它都不会满起来。

  “够了,我已经立好了遗嘱,该给的东西都分给了白芷。”

  “弟,你怎么能这样!”最沉不住气的白莲花率先发问。

  那可是白色企业,源源不断的金矿。

  “够了,我赚来的钱,我想给我的女儿,别跟我提什么白家,这份家业是我自己打下来,我想要给谁是我的自由。”白振海将旁边的茶杯狠狠的掷在了地上,发出砰的一声。

  一场闹剧以白振海发火收了场,几家人兴致匆匆的来,垂头丧气的离开。

  白振海抬手,招了招庄川柏:“别放在心上。”

  “不会的,伯父。”庄川柏眼睑微垂,望着那群人远去的方向,掩去了眸子里面的那抹失落。

  夜晚,车开在了寂静的马路上,周围四处无人,微凉的风顺着车窗徐徐地吹进,撩起了双穿白耳边的碎发。

  白芷细细碎碎的谈起的她们家的往事,有钱人有着钱人的辛苦,而从贫穷之地走出来的人,也有着她们不为人知的心酸。

  说不清楚她的三个姑姑是原来就本性贪婪,还是后来胃口渐渐被养大,只是从她懂事开始,见到的就是三个姑姑时不时地向白振海伸手要钱。

  脸上的眼里闪着某种她还看不懂的光,左边一个亲戚没有了工作需要介绍,就推荐进白色企业。

  右边哪个亲戚需要点钱,也来找白振海。

  再大一点儿,渐渐明白了有一个词叫贪得无厌,白振海的纵容引得这些亲戚越来越过分,到了最后,甚至变成了理所当然。

  白振海刚刚最后的那阵发火,只不过是压抑多年的导火线,根本就不关那份遗嘱和庄川柏的事情。

  白芷不希望庄川柏将这件事情放在心里,毕竟对那些极品亲戚,她心里面早就看透了,做过太多令人寒心的事。

  “姐姐,你一定很累吧。”庄川柏眸色微凉,想起了庄森。

  “那也没办法,就逢年过节应付下,其他时间就我老爸去负责,宁姨在的时候,她们经常会扯上宁姨,现在还好,小时候就过分了点。”白芷视线落在了窗外,车外的风景一跃而过,或是明亮闪动,或是高楼大厦的耀眼灯光。

  小时候的日子并没有像现在这么好过,到底是因为少了钱,可是多了点儿年味。

  每到过年,能拿个几百块钱压在枕头下面,就会喜滋滋的笑着一整晚,有时候睡不着就坐在沙发上跟宁姨她们一起守夜。

  两个大人还以为她看不出猫腻,谁晓得她以前早早的就知道了,还瞒着她这个小孩子。

  当时在外面和小尤跟谢安她们一起住,就是为了给两个大人创造在一起的机会,不去做那一万瓦的电灯泡。

  “咦,你呢,你们过年怎么过?”

  “爷爷在的时候,就一起吃年夜饭。”庄川柏对小时候的记忆,唯独只有年夜饭,在孤孤单单的饭桌上,只有她和爷爷。

  每次庄森都跑得没影,在她成年之后,爷爷离开人世,过年就只剩下她自己一个人了。

  面对着空荡荡的屋子,心里面总是有一股甜不满的孤独,她转动方向盘的手微微一颤,那种孤单瞬间涌来。

  白芷大抵猜出了些。

  在红绿灯停下的时候,握住了身旁人的手:“以后我们一起过年,直到很多年以后。”

  多年之后,庄川柏回忆起这个画面,她的人生像是被画上了完整的句号,有些东西在以前缺失,是因为对的人还未到来。

  当那个正确的人来到身边的时候,心里面的那些委屈就一哄而散,只剩下想紧紧的握住那个人的手,一直一直走下去。

  白芷没有实言,陪她度过了一个又一个的春节,而这都是很多年以后的回忆。

  每每想起都会微笑的记忆。

  此刻她的手机突兀的响了起来,周特助打来的电话,白芷帮忙开了免提。

  着急的女声传了出来:“不好了,庄总,老庄总那边出事,庄氏的股份全被他在澳门那边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