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煦见他眼神由错愕转为羞恼,像一座蠢蠢欲动的火山,忍不住凑上前问: “师兄,怎么了?”

  “离我远点。”晏琛咬着牙,一把推开夏明煦,压抑着体内躁动不安的信息素: “你现在下山,去取抑制剂。”

  “什么?”夏明煦神色怔忡,茫然地站在原地,突然,他意识到什么,盯着晏琛的瞳孔骤然放大: “师兄,你确定没有弄错吗?我来检查一下。”

  晏琛眼神一凛,拼尽全身力气吼道: “滚,让你下山没听见吗?”

  “我不可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太危险了。”夏明煦脸色雪白,目光坚毅,他掏出兜里的手机,冷静道: “我现在打电话叫人,师兄你再忍一下。”

  晏琛蜷缩在椅子上,眼前一阵阵发黑,身体里的热流四处乱窜,本能驱使他渴求地看向夏明煦,哑声道: “离远点,否则你一定会后悔。”

  “糟了,山上手机没信号。”夏明煦急得团团转,手足无措地扶起晏琛,安慰道: “没事的,学生们再过一会儿就会找过来,他们手上有急救设备。”

  晏琛靠在他肩膀上,死死咬着嘴唇,夏明煦身上若有若无的信息素萦绕在鼻腔,一寸一寸吞噬他的理智,心底防线在连续不断地撞击下逐渐失守,晏琛狠下心,咬破了嘴唇,疼痛唤回一丝理智。

  血腥味在嘴里蔓延,勉强取代了alpha信息素带来的影响,他想借机推开夏明煦,浑身却没有一点力气,手臂软软地挂在他肩膀上,不似推拒倒像是留恋。

  “夏明煦。”晏琛呼出一口灼热的气息,每多说一个字身体就耗空一分力气,叫出这个名字已经到达极限,剩下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夏明煦抱着他,听他艰难地呼吸,心慌意乱: “师兄你不用说了,我都懂,你不想别人看见你狼狈的样子,我不看,我闭上眼睛好不好。”

  说完,他果真闭上了眼。

  晏琛抬起眼皮,眼神难以置信:这人是个傻子吗?

  omega发情期固然危险,但对自身却没什么损害,人们往往对其谈之色变,究其原因是对周围其他人的影响,根据目前的状况很难判断,这具身体到底是发情期提前,还是假性发情,无论哪一种alpha的正确做法都是迅速远离。

  可惜夏明煦从小到大没有接受过alpha的性教育,他关心则乱,反而让晏琛不堪其扰。

  alpha信息素带来一阵霜雪般的冷意,刚刚好缓解了晏琛身上居高不下的热度,他恍惚间产生一种错觉,铺天盖地的大雪将世界染成一片银装素裹,他光脚踩进雪里留下一串脚印,那其实是发情热到来时伴随的臆想,往往意味着折磨正式开始。

  怀里的人掐着他的肩膀发出一声低吟,夏明煦恍然睁眼,他情不自禁低下头,看见晏琛痛苦的闭着眼,汗湿的头发黏腻地沾上脸颊,一向清冷自持的人在他肩膀上轻轻磨蹭。

  他知道那种感觉,身为二十八岁的成年人,夏明煦当然什么都懂,甚至在暗恋的八年里,他偷偷幻想着心里那个人,躲在房间里捱过发情期,注射抑制剂当然管用,但管不住他心里那团火。

  “师兄。”夏明煦颤抖着开口,眼神复杂地帮他理了理鬓发,这样短暂间歇的触碰,使晏琛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发情热使这具身体异常敏感,有那么一瞬间夏明煦恍了神,他觉得蜷缩着,狼狈的,满怀渴望的那个人是他自己。

  于是他微微俯身,轻吻了晏琛的耳垂,心里毫无杂念,只有疼惜。

  晏琛一直闭着眼,在心里默念夏明煦的名字,以此提醒自己他们现在是身体互换的状态,这种心理暗示能够帮助集中精力。然而,黑暗中他似乎感觉有人在耳畔低语,淡淡的气息扫过耳垂,使他身体不由自主一颤。

  理智就在这一刻彻底断了线,他茫然地睁开眼,追逐一般吻上夏明煦的嘴唇,最开始只是浅尝辄止的吻,嘴唇厮磨在一起,夏明煦眼神怔忡,不知该作何反应。

  后来渐渐地,两种高度契合的信息素交融在一起,夏明煦无师自通一般轻轻闭上眼,开始了令人醉生梦死的深吻。

  不知过了多久,柳荫外突然传来了学生们的交谈声,晏琛残存的一丝理智惊醒,他身体后仰,偏头错开,嘴唇上沾满可疑的水渍,在阳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夏明煦显然也听见了,他抱着晏琛呼吸急促,心想这样的情景怎么好见人。

  晏琛也是同样的想法,他背靠涂满红漆的柱子,抬眸看向夏明煦,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你会临时标记吗?”

  夏明煦眼神慌乱,摇了摇头。

  “笨死了。”晏琛微微蹙眉,漂亮的桃花眼染上嗔怒: “过来,我教你。”

  这种事情要怎么教?

  夏明煦正疑惑,晏琛已经伸手扣住他脑后,两人额头抵着额头: “现在忘掉你是个omega的事实,看着我的眼睛。”

  琥珀色的眸子染上情欲,好似澄净无暇的美玉跌进雾里,万丈红尘之间,神明降临俗世,一眼万年。

  晏琛现在已经基本确定这具身体属于假性发情,在第二波发情热到来之前,只要完成临时标记,问题迎刃而解。

  “我不止一次告诉过你,要学会控制alpha的信息素。”晏琛背对着他气若游丝,断断续续道: “遵从身体的本能,咬破我的腺体。”

  夏明煦紧张地盯着那白嫩的脖子, omega腺体突突直跳,他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眸色深沉地伸出手,一把将晏琛揽进怀里。

  身体本能颤栗,恐惧和兴奋交杂在一起,那是晏琛无法控制的结局,他攥紧掌心静静等待,谁知预想中的刺痛没有传来,夏明煦在娇嫩敏感的腺体上轻轻落下一吻,舌尖温柔舔舐。

  晏琛绷紧的神经不由自主松弛,听着凉亭之外学生们的欢声笑语,心里一阵羞耻。

  牙齿咬破腺体的刺痛突然降临,他唇边逸出一声轻吟,随着alpha信息素缓缓注入体内,一股奇异的暖流包裹心脏,这种舒适源于高度契合的临时标记,晏琛感到一阵眩晕,大约三秒之后,他再次睁开眼,灵魂已经回到了自己的身体。

  夏明煦软软靠在他怀里,已经昏睡过去,颈后留着新鲜的牙印,伤口还没愈合,晏琛脱下外套,果断将人包裹成一个粽子,抱在怀里往山下走去。

  这个意外的小插曲仿佛没发生过一样,从他脸上找不出一丝痕迹,晏琛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心中只觉得庆幸,幸好只是临时标记,这属于医疗上的一种急救手段,对他来说再寻常不过。

  山路走到一半时,夏明煦醒了,他从熟悉的外套里探出头,靠在晏琛怀里,哑声道: “师兄,我们又换回来了。”

  “嗯。”晏琛垂眸看他一眼,低声问道: “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就是太舒服了,舒服得想一直睡下去。”夏明煦打了个哈欠,泪眼朦胧道: “师兄,你抱着我手臂酸不酸?”

  晏琛脚步不停,神色轻松: “你该多吃点饭了,骨头硌人。”

  夏明煦笑了,眉眼弯弯,忽然想起来: “师兄,我们是比赛的评委,待会儿还要给学生打分呢,你怎么直接带我下山了。”

  晏琛皱眉: “你怎么话这么多,闭眼睡觉。”

  “我再多说一句。”夏明煦竖起食指,脸色微红: “待会儿下了山,怎么和其他人解释?”

  晏琛面不改色: “就说你意外假性发情,被我临时标记了。”

  “师兄!!”

  夏明煦挣了一下,晏琛手臂箍紧,纹丝不动,没过一会儿,怀里的人精力耗尽又睡了过去。

  工作人员在山下支了帐篷,备好饮料冰水,远远见到两人吓了一跳,忙迎了上来,问道: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怎么提前回来了?”

  “夏老师中暑了,我带他先回来休息。”晏琛面色平静,说话极有信服力,工作人员面面相觑,交换了个暧昧的眼神。

  “我想帮他请半天假,各位能代劳吗?”

  “当然没问题。”

  晏琛点头道了谢,抱着夏明煦往医院停车场走去,把人放在副驾驶座位上时,夏明煦又醒了一次,迷迷糊糊地看见晏琛,又闭上了眼,哼唧着问道: “师兄,我们这是去哪?”

  “回家。”晏琛俯身帮他调整了一下座椅,而后关上车门。

  车子来到楼下,晏琛如法炮制把人抱上了楼,每个alpha成年之后都会接受关于omega伴侣发情期的知识教育,再加上晏琛医生的身份,他知道夏明煦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补充睡眠和水分。

  厨房里熬好白粥,盛到碗里放凉后,晏琛推开了房门,夏明煦还在熟睡,整个人缩成一团陷进被子里,这是一种极度缺乏安全感的睡姿,医学上有研究证明,刚经历过临时标记的omega如果得不到alpha的陪伴,会造成不同程度上的心理损害。

  晏琛轻轻放下粥碗,坐在床边一下一下地抚摸后背,看着夏明煦神色渐渐放松,他暂时打消了叫醒这个人的念头。

  从客厅找出医疗箱,借着床头灯昏黄的光芒,晏琛轻轻拨开夏明煦的头发,露出后颈上的齿痕,也不知道这个小傻子怎么想的,咬自己的脖子还这么发狠,晏琛瞥了一眼便收回视线,从医疗箱里拿出药膏和棉签。

  腺体的自愈能力十分强悍,几个小时的功夫伤口已经结痂,再过两天疤痕脱落,这里又会恢复光洁如初。

  药膏触感冰冷,夏明煦在梦中瑟缩了一下,抱着被子就要翻身,晏琛担心刚上好的药蹭到枕头上,眼疾手快地托住他的头,夏明煦感受到阻力,睫毛颤了颤,慢吞吞地睁开眼: “师兄?”

  “起来就把粥吃了。”

  晏琛收回手,垂下眼收拾医疗箱,夏明煦一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甜丝丝地笑了: “谢谢师兄。”

  晏琛走出房间,把东西回归原位,小张已经打电话来催了两遍,医院还有一大堆工作,他不能不管。

  “学校那边我已经帮你请了假,粥吃完了放在厨房,等我回来处理。”

  声音从门口传来,夏明煦光着脚跑出来时,只看到晏琛离去的背影,但他不觉得遗憾,因为凡是有结局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他来到厨房把碗洗了,回到客厅时发现手机上有一通未接来电,见是卓遥他拨了回去: “喂——”

  “夏夏,你现在在哪?”卓遥语气急切,问题连珠炮弹一样,一个接着一个: “人还好吗?需不需要我去救你?”

  “我当然在家啊。”夏明煦不明所以,皱眉道: “你在说什么,为什么要救我,我很好。”

  “靠,那帮人说你在山上被做晕过去了,吓死老子了!”

  “???”

  夏明煦险些拿不住手机,眼神惊悚地问道: “谁说的?怎么可能?只是临时标记而已。”

  对面静了片刻,卓遥骤然拔高嗓门: “你被临时标记了?!”

  夏明煦扶额: “大哥,你能不能小点声……”

  “果然,这事不是空穴来风啊。”卓遥语气复杂,看着周围同事八卦的眼神,为他默哀三秒钟: “夏夏,你明天可能要换个工作了。”

  “什么?”夏明煦眼神警惕,马上意识到哪里不对劲: “你周围还有别人?”

  “我在办公室,周围当然还有别人。”卓遥咽了下口水,想尽办法安慰: “没关系的,这辈子很快就过去了。”

  嘟嘟。

  夏明煦挂断电话,一头栽进沙发里,他真的没脸见人了,这哪里是换份工作这么简单,应该直接换个星球活着!

  他这边正在内心哀嚎,门铃声突然响起,开门一看快递小哥捧着个偌大的箱子: “您好,这里有您的包裹,请签收。”

  夏明煦看见收货栏那个晏字,瞬间明白这是师兄买的。

  搬进客厅后,他拿手机拍了个照片,发给晏琛:师兄,你买的东西到了,是什么呀?

  等着一阵,对面没回,多半是在忙工作。

  其实这种小事完全没必要发消息,等晏琛下班回来自然会看见,但喜欢一个人就是会在这种琐碎小事上花心思,找一些可有可无的话题,目的就是增加彼此的联系。

  半个小时后,微信提示音响起,夏明煦坐起身,眼神疑惑: “给我买的是什么意思?”

  他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日历,最近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节日,为什么要准备这么大的礼物?

  夏明煦低头打字:那我可以拆开看看吗?

  晏琛这次秒回:可。

  不管三七二十一,夏明煦找出剪刀,划开快递包装,看见满满当当的抑制剂喷雾。

  啊——

  他的内心发出土拨鼠尖叫:师兄,不愧是你。

  *

  晏琛刚下手术台,脱掉一次性手套,来不及喝口水休息,先看了眼手机,不出意外果然收到夏明煦的消息。

  当心中隐隐的期待有了雏形,他却感到一阵烦躁,高度集中的注意力受到侵扰,这是以前从来没发生过的事。

  回了消息后,他站在窗边眺望远处,几乎与沉寂的夜色融为一体,窗台上那盆绿萝换上新花盆后总是病恹恹的,不知是不是移栽的过程中伤了根。

  晏琛伸出手,修长的手指仔细摩挲着花盆上的图案,触感冰凉。

  他在窗边站了许久,小张中途进来过一次,好像是催他下班,晏琛敷衍过去了,他不动声色地感受着内心的焦躁逐渐增加,一反常态地放任情绪愈演愈烈。

  终于在即将到达极限的时刻,晏琛抬眸,拿起手机拨通了夏明煦的电话。

  电话没有立即接通,在等待的十五秒内,焦躁的心情不断冲击着他的理智,晏琛面色如常,表情一成不变,只有眸色微沉。

  “喂。”

  夏明煦的嗓音通过话筒传递到耳膜的那一刻,所有翻涌的情绪瞬间奇迹般归于平静,晏琛在心底给这次实验下了结论,高契合度的临时标记诱发了他的易感期。

  易感期在医学上并不是什么罕见情况,一般发生在彻底标记omega之后的两个月内, alpha的常见表现为暴躁易怒,失眠焦虑以及对伴侣的占有欲过强。

  晏琛很少见过临时标记后的alpha出现这种症状,他推测应该是两人的信息素契合度太高,才诱发了这种情况。

  电话那头的夏明煦听不到回应,问了一声: “师兄,你在听吗?”

  “嗯。”晏琛回过神,脱口而出问道: “你刚才干什么去了?”

  话说出口,他怔了一下,意识到过强的占有欲悄无声息发作了,他根本没有权利干涉夏明煦的生活,但后者毫无所觉,解释道: “我刚刚在洗澡,听见手机响才过来,耽误了一点时间。”

  “谁让你洗澡的,脖子上的伤好了吗?”晏琛微微蹙眉,自动将这句话归咎于医生的职业病。

  “不碍事的,我用保鲜膜给伤口做了防水处理。”夏明煦的笑声从话筒里传来,语气带了一丝撒娇意味: “师兄你什么时候下班啊,都八点多了。”

  晏琛波澜起伏的情绪再次被平复,他静了片刻,沉声道: “马上回去了。”

  他走出灯火通明的医院,孤身驶入夜色,车速比平常稍微快了一点,回到家只用了二十分钟。

  刚掏出钥匙,门直接从里面打开了,夏明煦光着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手里拿着半包薯片: “师兄,你回来了!”

  晏琛突然有种心脏落到实处的归属感,那种急切的渴望见到一个人的感觉是他从来没有经历过的,尽管明知道是受到易感期的影响,他还是控制不住加快了车速。

  此刻夏明煦就站在他面前,由于刚洗过澡,身上一股玫瑰沐浴露的清香,这种味道掩盖了信息素,令晏琛不满地皱起眉,他上前夺走了那包薯片,冷声道: “少吃零食,过来穿鞋。”

  “哦。”夏明煦乖乖跟了过去,跟晏琛并排坐在沙发上,他总感觉师兄有点不太对劲,可要问哪里异常,他又说不出来。

  客厅里放着动画片,吱吱哇哇叫个不停,晏琛拿起遥控器,没问夏明煦的意见直接关了,气氛安静下来,他的心烦意乱却丝毫没有缓解: “坐过来,我检查一下你腺体的伤。”

  “已经没事了。”夏明煦微微脸红,右手不自觉去摸腺体上的齿痕,谁料晏琛直接攥住他的胳膊,力道大得出奇: “师兄?”

  晏琛抿着唇,眸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半晌,他嗓音低沉克制道: “别让我重复第二遍。”

  “那好吧。”夏明煦低垂着眉眼起身坐了过去,他刚洗过澡,身上只穿了一件松松垮垮的白T和短裤,贴着晏琛大腿坐下时,温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布料传递过去,气氛多了一丝亲昵。

  晏琛从身后钳住他的脖子,那是一个完全占有的姿态, alpha信息素肆无忌惮地弥漫开,夏明煦情不自禁开始颤栗,他这具身体刚经历假性发情,经不住一丁点撩拨: “师兄,检查完了吗?”

  晏琛沉默不语,漆黑的眸子幽深,他的拇指指尖轻轻摩挲着娇嫩的腺体,途径齿痕时稍作留连,夏明煦呼吸一滞,身上抖得更加厉害,他手指攥紧沙发,一开口已经带了哭腔: “师兄……”

  空气中omega信息素含量逐渐飙升,彻底盖过了夏明煦身上沐浴露的味道,晏琛愉悦地勾起唇角,他左手穿过腋下环住夏明煦的腰,纯棉布料下肌肉绷紧,不过高度契合的信息素诱导性极强,很快怀里的人便放松下来,软软地靠在他身上。

  晏琛微微低下头,嘴唇轻吻后颈那块微微凸起的肉,他不需要什么技巧, alpha的本能驱使他探出舌尖,细细舔过那道伤口,夏明煦情难自抑弓起身体,呼吸急促: “师兄,帮我……”

  晏琛撩起眼皮,瞥见了他的反应,微微哂笑: “帮什么?”

  夏明煦的意识已经朦胧,耳边传来的嗓音低沉危险,又带了一丝浅浅的作弄,他来不及去想事情为什么会演变成这样,只能茫然着抓着晏琛的手臂,轻声啜泣: “求你了,师兄。”

  晏琛十分享受这种皮肤接触,他抱着怀里的人换了方向,夏明煦身上没有一丝力气,像个大号的毛绒玩具被晏琛横抱在腿上,这无疑满足了alpha的占有欲,晏琛墨色的眼睛又深了几分,哑声问: “你是谁的omega?”

  夏明煦死咬着牙关,漂亮的桃花眼含泪: “我是……师兄的omega。”

  “真乖。”晏琛低低笑了, alpha信息素瞬间浓郁不止一倍,夏明煦白皙的双腿不自觉并拢,抱着他的脖子闷哼出声,身体颤抖的余韵还没结束,晏琛安抚性地拍着他的后背,作弄一般轻咬耳垂。

  两人维持这个姿势很久,晏琛像是得了皮肤饥渴症一样抱着人不放,夏明煦稍微一动,腰上箍着的手臂便收紧一分,他恢复些许力气抬头去看师兄的眼睛,这才发现晏琛神智并不清明。

  他再次试探着挪动身体,轻声道: “师兄,你放我下来,好不好?”

  “不许动。”晏琛不悦地皱起眉,表情危险: “你想要去哪?”

  “我……”夏明煦从没见过师兄这副模样,一时间被问住了: “我得去洗澡啊。”

  “我回来之前你不是洗过了。”晏琛目光锐利,逻辑清晰: “你在找借口。”

  “我是洗过了,但你刚才不是……”夏明煦声音越说越小,脸色通红: “总之,你先让我下去再说。”

  晏琛熊抱着他,不为所动: “就这么说。”

  “那好吧。”夏明煦实在没辙,平复了下心情问道: “你知道我是谁吗?”

  “夏明煦。”晏琛回答很快,而且吐字清晰: “你的问题很蠢。”

  还会吐槽别人,看起来精神很正常啊。

  夏明煦抿着唇,轻声试探道: “那你记得我们刚才做了什么吗?”

  “当然。”晏琛微微凑近,眼神戏谑: “你在我怀里……”

  “咳咳。”夏明煦脸色涨红,确认记忆也没有问题,症状不像是大脑受损: “那你为什么要对我做那样的事?”

  “我不可以?”晏琛眯起眼,眸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 “夏明煦,你是我的omega,我怎么弄你你都要乖乖……唔。”

  “行了,别说了。”夏明煦轻轻捂住他的嘴,一张脸滚烫似火炉,看来问题就出在了这里,结合种种反常表现,他推测师兄应该是进入了中度易感期。

  易感期也有程度深浅之分,一般取决于AO伴侣之间的感情和契合度,发作周期在两天到两个月之间不等,发作程度就大同小异了,轻度易感期只是烦躁易怒,而重度易感期则会彻底丧失神智,对社会造成严重威胁。

  与omega的发情期不同, alpha的易感期目前在临床上没有特效抑制剂,只能靠着伴侣的悉心呵护才能缓解,夏明煦一时间有些犯愁,看师兄这副模样应该是不可能正常上班了。

  “师兄,我身上难受,你让我去洗个澡好不好?”他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央求道: “我保证洗完就回来陪你。”

  “……”晏琛无动于衷,他此刻像一个抱着心爱玩具的孩子,家长怎么劝说都不肯撒手。

  夏明煦咬了咬牙,凑上去在他嘴唇上亲了一口: “这样可以吗?等我洗完还可以亲亲。”

  晏琛微怔,果然来了兴趣,手臂松了几分,夏明煦善于观察,他从刚才的事情里发现,晏琛在感情这种事上青涩得不像个三十岁的成年人,明明那种氛围下,他可以做的事情有很多,最后却只是抱着他亲了亲耳垂。

  由此夏明煦断定,只要找对方法,师兄还是很好哄的。

  “考虑的怎么样?”

  “五分钟。”

  “五分钟怎么够洗一次澡?”

  “四分钟。”

  “好,就五分钟。”

  夏明煦犹如离弦之箭冲出怀抱,拿上新内裤冲进了浴室。

  晏琛坐在沙发上看着他的背影,手上余温尚存,稀里哗啦的水声吵得他耳朵疼,心中的烦躁不断蹿升,他打开手机里的计时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每一分每一秒都度过得十分煎熬。

  五分钟后,浴室水声没停,夏明煦不知不觉忘记了时间,晏琛熬红了眼睛,起身关掉手机,沉着脸走进浴室。

  水气缭绕之中,夏明煦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衣冠楚楚的晏琛,慌不择路后退: “师兄,你怎么进来了?”

  这个细微的动作刺痛了晏琛,他眸色微沉,一言不发走到花洒之下,水流打湿了他全身,顺着鼻梁淌过下巴,夏明煦见状连忙关掉水阀,又羞又窘: “有什么话,能不能等我穿上衣服再说。”

  晏琛沉默,动作回答了一切。

  他一步步将夏明煦逼到墙角,退无可退的地步,凶戾的目光落在那嫣红的嘴唇上,下一秒无所顾忌地吻了上去。

  热水打湿的衬衫紧贴着身体,夏明煦推拒之间碰到了坚硬的腹肌,冰冷的皮带扣贴着他的皮肤,带来一阵令人胆寒的快意。

  这是一个没有什么技巧可言的吻,但带给夏明煦的刺激足够他再洗一次澡,两人在极不对等的条件下,搂着彼此的腰背,唇齿相依。

  晏琛常年拿手术刀的右手在夏明煦光裸的后背打圈,时不时滑过敏感的腺体,看着他趴在自己怀里气喘吁吁,心头郁闷顿时一扫而空: “这是你欺骗我的惩罚。”

  夏明煦可怜兮兮地抬起头: “师兄,饶我一命,我太冷了。”

  晏琛沉思片刻,伸手打开水阀,热水从两人头顶浇下: “那就一起洗吧。”

  折腾半个小时,两人才干净清爽地躺在同一张床上,夏明煦彻底没力气了,任晏琛各种姿势肆无忌惮地抱着,这还没做什么呢,他就被折磨成这副样子,要是真的做了什么,后果简直难以想象。

  幸亏晏琛的纯情救了他一命,抱着就抱着吧,抱着也不会少块肉。

  夏明煦正在心里碎碎念,肚子毫无预兆地响了,他恍然想起,下午只喝了一碗白粥,师兄下班之后也没吃晚饭,胡闹到现在才感觉到饿。

  晏琛撑起上半身,头贴在他腹部,静静听了片刻: “你有小宝宝了?”

  “没有!”夏明煦崩溃大喊,在床上来回打滚: “我只是饿了,饿了懂不懂!”

  晏琛眼中闪过得意的笑,夏明煦这才知道他又被耍了,师兄虽然处在易感期,智商可是一点没下线。

  大晚上的不适合吃太油腻的东西,夏明煦陪他到厨房下了两碗面,煎至金黄的鸡蛋覆盖在素白的面上,洒下几颗翠绿的葱花,令人忍不住吞咽口水。

  夏明煦手里拿着筷子,甜甜一笑: “开动吧。”

  晏琛吃东西一向很优雅,不像他狼吞虎咽,但不得不说看着这样一个人,很下饭。

  夏明煦吃得鼻尖通红,最后把脸埋进碗里喝了一口汤,满足地倒在沙发上: “爽!”

  晏琛把碗筷收拾到厨房,回到客厅自然而然抱起沙发上的人,夏明煦骤然双腿离地吓了一跳,捂着胸口叹道: “师兄,你什么时候才能度过易感期啊。”

  晏琛似乎很喜欢这种腻歪在一起的拥抱,走路要抱,上楼要抱,床上也要抱,夏明煦很担心再这样下去,他的双腿会直接退化,跟师兄变成连体婴了。

  临睡前,夏明煦打开床头灯,认真地问晏琛: “你明天还要不要上班?”

  晏琛工作狂的本质仍在,毫不犹豫答道: “当然。”

  “但是我也有自己的工作,不能陪你一起上班。”夏明煦掰着手指算了一下,表情郑重: “我们明天起码有十个小时不能见面,你能接受吗?”

  晏琛眼神警惕,斩钉截铁道: “不能。”

  夏明煦一头钻进被子里,彻底自闭了,晏琛看不见他的脸,不满地把他重新挖出来: “你不想跟我在一起?”

  “不是。”

  晏琛蹙眉,一脸严肃地问道: “那你为什么不跟我选择同一个地方上班?”

  “因为……”夏明煦刚要解释,脑海中忽然闪过临近毕业时导师跟他谈的那番话。

  他和师兄的博导是一个戴着眼镜的小老头,脸上总带着平易近人的笑,他们毕业前曾有过一次促膝长谈,主要聊未来的职业规划和发展。

  当时夏明煦已经打定主意不去医院,他给出的理由很简单,医院超强度的工作不适合omega,这也是外界大多数人的看法,没想到导师听了只是轻轻一笑,拍着他的肩膀说道:

  “明煦,论专业能力你不比其他alpha差,你也不要用那套说辞糊弄我,怕辛苦的人根本不会选择咱们专业,是不是因为晏琛?。”

  夏明煦微微低下头,笑道: “什么都瞒不过您,但我确实已经决定不去医院了。”

  “你喜欢他我们都看在眼里。”导师轻叹了一口气,后半句话按下不提,转而问道: “那你有什么旁的打算吗?”

  夏明煦眼神迷茫: “可能找个研究所,或者留校当老师吧。”

  人生的分岔路口,就这样迷迷糊糊地过了,如果问他现在可曾后悔,说实话夏明煦自己也不知道,如果他趁着年轻热血,不撞南墙不回头,可能只会换来晏琛礼貌的拒绝,那样……就没有以后了。

  “夏明煦,你在想什么?”

  晏琛见他一直不说话,眼神微凛,霜雪般冰冷的信息素铺天盖地袭来,隔着被子都能感觉到凉意。

  夏明煦冻得一哆嗦,回过神搂住他的脖子,安抚道: “别闹,我在想明天上班该怎么办。”

  “不上班了。”晏琛负气不去抱他,冷声道: “你也不许上班。”

  “我不上班怎么行?”夏明煦大惊失色,退开些许,试探讲道理: “这个月我本来就被扣掉一半工资,而且卓遥那个大嘴巴把我假性发情的事情说出去了,现在整个办公室的人都知道我被临时标记,如果我明天不上班,还不知道谣言会编出来什么花样来。”

  晏琛静静等他说完,漆黑的眸子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易感期内他对夏明煦这一番长篇大论的解读为——我不想跟你在一起。

  夏明煦感觉后背一阵发凉,默默咽了下口水,坚持几秒钟后,他自暴自弃地闭上眼: “好了好了,我不上班,就在家陪你。”

  “现在打电话请假。”晏琛递上手机,眼神得意。

  夏明煦哭笑不得,他先去查了下课表,又登录教务处请假窜课,处理完一切又想起来问晏琛: “师兄,你们医院那边的请假流程怎么弄?”

  “不知道,我问问小张。”

  劳模晏医生自从工作以来,就压根没请过假,小张接到电话时人都愣了一下,倒不是奇怪晏琛为什么这时候打电话,而是请假理由竟然是易感期,这种假期往往和婚假同属一个性质,意味着什么大家都是成年人心里都清楚。

  小张作为一个未婚beta大晚上莫名红了脸,隐隐听到那边还有其他人的声音更加手足无措,慌乱保证道: “晏医生放心,这事交给我吧,明天保证办妥,祝您生活愉快。”

  夏明煦见电话挂断,欲哭无泪: “师兄,你刚刚为什么不编个理由?”

  晏琛抱着他找了一个舒适的姿势躺下,眼神疑惑: “这有什么可隐瞒的。”

  “……”夏明煦蒙着被子,不想说话。

  偏偏此时,微信提示音响起,手机正好在晏琛旁边,他随手点开,眸中露出诧异之色: “汤子明?这个人怎么听起来这么熟悉。”

  夏明煦猛地从被子里探出头,拿过手机,看着微信上的新消息:夏夏,我马上回国了,虽然这边有时差,但还是想第一时间跟你分享这个消息,明天有时间一起吃个饭吗?

  “我想起来了。”晏琛嗓音低沉,眸光微敛: “那个汤子明是学生时代追求你的小学弟吧。”

  夏明煦打字的手指微微一颤,不小心直接点了发送,他抬起头看见晏琛的脸色发黑,瞬间改口: “发错了,我撤回。”

  他长按屏幕,正要撤回,对面光速回复:那就这么说定了,不见不散。

  后面跟了一串地址,夏明煦没敢细看,他飞快按下关机键,勇敢地扑上去抱住晏琛: “师兄,你听我说,我可以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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