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开枪,但是,你已经无路可逃了。”
女警官戈丽卡·拉吉普特举起枪,一步步逼近霍清。
“无论如何,不要夺枪。”苏孟劝告道。“不要和警察发生冲突。”
“举起手,蹲下。”
霍清跳下墙,识相地举起手。
“我说……你们警署,真的认定我有这么大威胁吗?”
霍清忽然问道。
“你想说什么?”戈丽卡警官反问道。
“我想说,枪里是橡胶弹,对吧。”霍清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毕竟尼泊尔没有死刑。”
“没错。”戈丽卡回答道。“我的信仰不允许我杀人和欺骗。但橡胶弹的威力也不是玩笑。想试试吗?”
霍清悄悄放下一只手臂。
他想夺枪,他有这个把握。
“霍清!”
苏孟几乎是喊出来的。
“我有把握。”霍清以仅有苏孟能听到的音量道。“她伤不到我……”
“这是犯罪。”苏孟冷冷地告诫。
霍清愣了一秒。
“苏孟,在酒店二楼,你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苏孟如实回答。“但如果你信我的话,不要做违法行为。我们还有希望。”
那霍清会如何选择呢?信自己,还是信他苏孟
苏孟不知道。
“我信你,苏孟。我没别人可信了。”
霍清像是泄了气一样地放下手,没有实施自己危险的夺枪计划。
“投降。”霍清把手伸向戈丽卡。“我有些情报,我可以老实跟你交代,希望你别骗我,帮我洗脱冤屈。”
“案件确实诸多疑点。”戈丽卡警官收起枪。“如果真的有隐情,我会替你沉冤得雪的。”
“……你竟然还会成语。”
霍清的双手沾满血污,伸出手时,受着伤的左手还在微微颤抖。
废了这么多力气的逃亡,还是结束了。
霍清有些不甘心,又终于有种解脱的感觉。
戈丽卡把手伸向口袋,取出明晃晃的手铐。
可是,一瞬间,天旋地转的晕眩感瞬间钻入戈丽卡的大脑,她手指一滑,手铐无力地落在地上.
世界仿佛虚幻了一般,她只觉得困意上涌,霎时间,她的意识只剩下了空白。
……
加德满都的街头,两个劫匪苦恼地溜达着。
昨天,灰豹帮有人放出消息,有个华人嫌疑犯,现在加德满都四处流窜,抓到有赏。
至于名字……好像叫什么霍清。
消息的来源是一个医生,据说他和灰豹帮头目关系很好,还治好了困扰老大多年的失眠。
既然是老大的医生,消息准不会错。两个毛贼接了悬赏令,一路寻找,竟然真给他们找到了。
但这霍清有些能打,轻而易举就跑掉了。
两个劫匪也算是贼心不死,一条街一条街的串着,终于在这个巷子里,又看到了霍清。
当然,还有与之对峙,打算逮捕霍清的戈丽卡。
“她是警员,大哥。”毛贼一号有点害怕。“要不,还是算了吧”
“怕什么,我们做的就是这行,怕警察怎么做”毛贼二号给他壮胆。“依我看,那就是把空包枪。”
“还真是!大哥,你看,她把枪收起来了。”毛贼一号眼尖地观察着。
“肯定是空包枪,吓不到人了。”毛贼二号有了计划。“老弟,你捡块砖头,待会儿冲出去先把这女的放倒。我去抓那个华人。”
“哎!大哥”
“她怎么捂着脑袋,站那不动了?”
“好机会!”
一个默契的眼神,两个劫匪从墙角的垃圾桶旁捡起砖头,朝着意识模糊的戈丽卡袭去。
突如其来得困意折磨的戈丽卡摇摇欲坠,连逮捕霍清都做不到了。此时身后有人袭击,她更是完全没有察觉。一声闷响,戈丽卡被砖头砸倒在地上。
“你们又是从哪来的”
霍清目瞪口呆地看着突然来偷袭的两人。
为首的那个劫匪一回头,迅速拉住霍清,拔出匕首刺向他的腿部。
霍清一个抬膝,正好顶住劫匪的手腕。
身体的反应已经快过了大脑,霍清甩腿踢开了劫匪,又补上一脚直接将他踢到了墙上。可另一个劫匪,已经抓起匕首从另一边冲了过来。
那劫匪刚跑两步,忽然被迫停下了。
是倒在地上的戈丽卡警官,伸手拽住了劫匪的脚踝。
刚刚那一板砖并没有使她失去意识。此时的戈丽卡抬着头,眼睛紧盯着愣在原地的霍清。
她……是在救自己吗?
哪怕,这个举动可能会引起劫匪的报复,或者导致嫌疑人逃脱。
快去救人。
不能再发愣了。霍清下意识地握紧拳头,朝戈丽卡的方向……
“快离开这里。”
苏孟的声音从脑海中传来,冷静得有些恐怖。
“快跑。”
往后转,二十米外的岔路口,就是提前约好的,可以逃离现场的车子。
坐上车子,行驶几个小时,就能彻底逃脱天罗地网般的追捕,就有回国的希望了。
霍清停下了脚步。
“苏孟。”
“我得救她。”
霍清一路猛冲,在劫匪伤害戈丽卡之前,一把将其按在地上。几拳下去,那两个小毛贼连反抗都没来得及,就昏了过去。
四肢瘫软,眼神也有些涣散的戈丽卡显然非常诧异。
“你还要抓我吗”
霍清伸出手,拉起了倒在地上的戈丽卡。
“……是。”戈丽卡点点头,费力地摸索着口袋中的枪。“……别误会,我愿意救你,只是因为……因为,我是警察…… ”
“那……如果我告诉你,我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呢?”
戈丽卡皱起眉,神情疑惑。
“真正的凶手……”霍清压低声音。
“下次告诉你!”
霍清赶紧推开戈丽卡的手,又一次翻过面前的墙,头也不回地向岔路口跑去。
“你!”
戈丽卡刚跑出两步,剧烈的晕眩感又袭了上来,她只能停下脚步,恨恨地盯着霍清逃走的方向。
翻过墙没多远,霍清就看到了等候多时的出租车。霍清用最快的速度打开车门钻进去。
“去泰米尔街,我前女友在那等我,去晚了她就走了!”霍清随口编了个瞎话。
司机比个OK的手势,踩动油门,车子晃晃悠悠地行驶了起来。
“呼,好险,苏孟。”霍清从口袋里扯出绷带,简单地包扎了手上的划伤。“又逃过一天。”
另一边,苏孟没有说话。
“苏孟”
“……抱歉。”
苏孟意味不明地和霍清道歉。
“怎么了?”霍清摸不着头脑。
就在刚刚,那个女警官遇袭,苏孟的第一反应不是救人,而是……让霍清逃走。
在法律层面,这或许不算僭越。在理性层面,这也是最安全的决策。
可如果霍清听从了劝告,直接逃走,而女警官因此被害……
就又有一个人,因自己而死了。
人生而自私,苏孟会产生这种想法,也理所当然。
苏孟的骨血中,本就流淌着“恶毒”的原罪。
哪怕此次尼泊尔之行是为了赎罪,也终究难改本性。
无药可救。
“你是说……女警官的事”霍清总算意识到了。
“没关系,我知道你的本意不是逃走,只是怕我做什么越界的事。”霍清道。“当时我也脑袋一片空白,你会产生那种想法,不是你的错。”
“但是……苏孟,”
沉默了几秒后,霍清继续道。
“过度的谨慎并不是理性,而是胆怯。很多事,是没有万全之策的。”
“……嗯。”
“放心,霍清。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第一次在梦境中见到霍清时,苏孟觉得,这是个非常适合利用的人。
但什么才算“利用”呢?
互利共赢,才叫互相利用。
有利益,自然也有需要承担的责任。
无论如何,自己也不该背弃霍清的信任,给出错误指引。
这是他苏孟的责任。
“好的好的,苏秘书。”霍清笑了笑。
“我可是很信你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喽。”
苏孟没有回答。
“对了对了,你看这个!”霍清翻了翻口袋,找出那颗在酒店毛巾车里捡来的项链。
上面镶嵌的,是颗润洁如玉的透明珠子,而珠子里,包裹着天然形成的螺旋状纹理。
“这花纹……好熟悉。”霍清仔细端详着。
“在破庙里捡的那枚银币。”苏孟提示道。
霍清又找出兜里的银币,仔细对比上面的纹路。
和这颗珠子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