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悄然过去,天气越来越热。

  谈玉琢房间靠阳台,几乎一整天都被阳光直射,却没有装空调,再加上时不时会出现的蚊子,这几天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池岩给他搬了一台半旧的电风扇,放在床边插上电,扇叶子吱呀呀地转动起来,谈玉琢仰着脖子吹风,和池岩商量,“我想买台空调。”

  “忍一下吧。”池岩本着节约的想法,“你买来也用不了多少天。”

  谈玉琢慢慢地摸趴在腿边的花卷的背,“为什么?”

  “你不准备回去吗?”池岩也热得不行,对着出风口坐下,“我看梁颂年来得挺勤快,他没有工作是吗?”

  谈玉琢飞快地摸花卷的背,直接跳过了前一个问题,“还好吧,现在交通也挺便利的。”

  池岩笑了笑,站起身拍了一掌花卷的屁股,“热不热,还爱挨着人坐。”

  短短一个月,花卷在谈玉琢的溺爱之下,胖了一大圈,被人打了,也不挪动一下位置,只闭着眼睛叫了一声,低头舔自己脖子前的毛。

  池岩把猫抱起来,猫大半个身子因为重力原因从池岩的手臂上流淌下来,他说了一声“真重”。

  谈玉琢立马说:“也没有啊,它还小,正在长身体呢。”

  池岩心想,真是慈母多败儿。

  电风扇的降温能力有限,谈玉琢半夜还是热出一头汗,还做了噩梦,梦见自己溺水,胸腔里充满水汽,呼吸不过来,醒来发现自己胸口有一大团黑乎乎东西,吓了一跳。

  下一秒,那团东西中间就亮起两点绿点,原来是花卷。

  谈玉琢失笑,随意地揉了两把花卷,坐起身。

  花卷跳下他的胸口,慢悠悠踱步到枕头上,用前爪踩了两下,踩出凹陷,找好位置重新趴下。

  电风扇的扇叶还在不知疲倦的转动,但吹出的风是热的。

  街边路灯的光透过薄薄的窗帘,阳台蒙上了一层很淡的橘黄色,暖色的色调从视觉上增添了热感。

  谈玉琢坐在竹编的凉席上,手臂上又多了几个红色的蚊子包,他又困又热,就着透过窗帘的路灯光,摸到自己的手机。

  手机屏幕上显示已经凌晨两点半。

  谈玉琢闻到自己身上很淡的汗味,叹了口气,放下手机,把自己身上仅有的睡衣/脱/下,打开房间门,打算去浴室冲个凉。

  他路过客厅没有开灯,为了壮胆,开着视频外放,手机突然弹出一声消息提示音。

  梁颂年:“怎么还在线?”

  谈玉琢看到消息,心头猛地一惊,手比脑子快地退出了软件,站在客厅中间呆了片刻后,才点回消息页面。

  谈玉琢:“太热了,睡不着。”

  谈玉琢继续往浴室走,一边走一边打字,“你怎么也没睡?”

  谈玉琢猜想梁颂年应该在加班,切换界面重新回到了视频页面,关上了浴室门。

  很快,一条消息漂浮在手机最顶端。

  梁颂年:“在想你。”

  谈玉琢愣了一瞬,端起手机左看右看,怀疑是自己手机坏了,才会看见这种让人匪夷所思的东西。

  谈玉琢捏了捏自己的耳垂,感觉脸上更热了,好在自己没有开灯,看不清镜子中的自己是怎么样的。

  他没有回消息,把手机放在水池边,打开水龙头用凉水匆匆洗了个澡,洗掉身上的薄汗,披着浴巾跑回自己屋里。

  花卷还趴在枕头上睡着,电风扇吹出的风吹过它身上的绒毛,厚实得看不到底下的肉,一整个实心的。

  谈玉琢心疼地摸了摸,花卷跟着他连空调都吹不到。

  冲过凉,体感上没有那么热,谈玉琢解开浴巾,让自己的身体尽可能地贴着凉席。

  他平躺在床上,举着手机,给梁颂年发消息:“花卷好像长胖了。”

  梁颂年:“拍给我看看。”

  谈玉琢翻过身,对着睡得打呼噜的花卷拍了一张照片。

  拍完,谈玉琢点开照片检查了一番,发现池岩说的没错,花卷已经不是一只小猫咪了,它现在是一辆猫。

  谈玉琢安慰自己,应该是镜头的原因,人上镜都要拉宽三倍,胖十斤,更何况是一只柔弱的小猫咪呢?

  为了找到显瘦的角度,谈玉琢从上到下,从左到右地给花卷拍了十几张照片。

  挑选了大概十分钟,谈玉琢凝重地打开P图软件,用推脸笔一点一点吧花卷的身形往里收。

  谈玉琢P完图,发给梁颂年,“实际上也没有很胖,它最近在吃减肥粮了。”

  梁颂年:“不是,拍拍你自己。”

  “……”

  谈玉琢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不好吧,我现在没有穿衣服。”

  谈玉琢的话刚发出去,聊天界面就卡住了,他正疑惑怎么回事,手机立刻切换了界面,弹出视频聊天请求。

  机械单调的手机提示铃声不断响起,谈玉琢一慌,想摁拒绝的手指滑到了接通上。

  梁颂年把手机屏幕放得离自己的脸很近,谈玉琢先看见了他那双黑而沉的眼睛,然后镜头往外移,露出梁颂年额头、鼻梁和嘴唇。

  谈玉琢尴尬地拉过被子,拉高到脖子下,脸红得消不下去,“你干嘛?”

  “我看看花卷。”梁颂年微笑。

  谈玉琢憋屈得咬牙,闷在被子里没有说话。

  梁颂年把手机放到桌子上,“不热吗?”

  谈玉琢盖着被子,没一会,就感觉自己出汗了,但他不承认,“还好。”

  他的背景音很嘈杂,有风扇不断转动的声音,还有窗外的车流声。

  梁颂年看着镜头,那双平静的眼睛仿若穿透了镜头,落在谈玉琢的身上。

  谈玉琢鼻头上都沁出了小汗珠,碎发黏在额头上,看向镜头的眼睛亮亮的。

  “镜头转过去,我看看花卷。”

  谈玉琢从被子下伸出手臂,雪白的小臂在镜头前一晃而过,镜头翻转,晃动,定格在了睡在枕头上的花卷身上。

  花卷耳朵动了动,被声响吵到了,两颊的肉挤得它睁不太开眼,眯着眼睛看了镜头一眼,翻了个身继续睡。

  梁颂年又笑,“玉琢,花卷是非常胖。”

  谈玉琢心碎了,捂住花卷的耳朵,“你对着一只小猫说什么呢?”

  “好的,对不起,花卷。”梁颂年凑近镜头,诚恳地道了歉。

  谈玉琢手放在花卷的脖子上,静了片刻,别扭地问:“你还在工作吗?”

  “嗯,会议开完整理一些资料。”梁颂年说。

  谈玉琢看到桌子上的咖啡杯,抿了抿嘴,“少喝点咖啡,熬夜太多影响身体。”

  梁颂年眼神离开镜头一会,嘴里含着笑,“好。”

  闷热的空气被风扇搅动,缓缓地在封闭的小空间里流淌。

  过了一两分钟,梁颂年开口说:“早点睡。”

  “晚安,花卷。”梁颂年看向镜头,声音慢慢变低,“晚安,谈谈。”

  谈玉琢没有应,挂了视频,翻身重新平躺在床上,用手臂盖住了眼睛。

  梁颂年完成工作,洗完澡躺上床的时候,看见谈玉琢一小时前发了条朋友圈——拒绝身材焦虑,从花卷做起!

  配图是他给花卷特地P过的那张照片,背景枕头上的方格花纹都歪了。

  第二天早上,装修工人上门,给客厅厨房还有两个房间都装了新空调。

  池岩往水池里吐了一口刷牙水,含糊地说:“他怎么不给卫生间也装一个呢?”

  谈玉琢抱着花卷,转头看了一眼狭小的卫生间,墙上已经被花洒和热水器占据,根本不可能再装下一个空调。

  说明梁颂年是经过谨慎的考量的,不是不想往卫生间装一个,是卫生间装不下了。

  空调很快就装好了,两人窝在池岩的房间吹空调,花卷开心得在床上滚来滚去。

  谈玉琢摸着花卷的头,心想,好在你还有个有钱的爸。

  花卷什么都不懂,只知道房间里变得凉凉的,可以肆无忌惮地往人身上坐。

  谈玉琢发了几场电影宣告信息给池岩,“你觉得哪部好看一点啊?”

  “?”池岩问,“你和谁去看,和我吗?”

  谈玉琢眨巴眼,在池岩的注视下摇头。

  “和梁颂年?”池岩又问。

  谈玉琢沉默地点了点头。

  池岩捧着手机,“谁请谁?”

  谈玉琢很单纯地笑,“我请啊,看完电影我还想去江边散步,你说怎么样?”

  “挺好的。”池岩评价,“看完电影再去江边牵着手吹吹风,趁着天黑还可以在江边偷偷摸摸拥抱接吻,完美的约会行程。”

  “不是约会。”谈玉琢低头看手机,“是感谢,感谢他给我们装了空调。”

  池岩点头,重复他的话,“是感谢,感谢他给我们装了空调。”

  谈玉琢摸了摸手臂,“你干嘛用那么恶心的语调说话。”

  花卷在谈玉琢腿上躺够了,伸出肉垫踩了踩,从他的腿上跳下,跃到池岩的怀里。

  谈玉琢穿着短裤,大腿上留下了两只花卷的粉色梅花爪印。

  池岩抱住花卷,挠挠它的下巴,“可怜的花卷,今天跟着你二爸过吧。”

  谈玉琢坚定地说:“我今天一定不会对他露一个笑脸。”

  “嗯嗯,好。”池岩敷衍地回答。

  作者有话说:

  养胃的爹,心软的妈,弱小可怜但很能吃的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