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颂年在楼梯口遇到了谈玉琢喂的流浪猫。

  沿街的餐饮店图方便随意在后厨的地上泼水,导致天气一热,整层一楼都有一股潮湿的水混着泥土的腥味。

  小猫蹲在第三阶楼梯上,绿色的眼睛中间竖着一线黑色瞳仁,见有人来,慢条斯理得伸长前爪,撅高屁股,尾巴一甩一甩,绕住了梁颂年的裤腿。

  梁颂年低下身,手隔着一小段距离悬在橘猫的头上。

  小猫耳朵动了动,仰头踮起脚,用自己毛茸茸的脑袋碰了一下他的手心。

  梁颂年用手拖住小猫的腹部,小猫也没有挣扎,顺从地垂着四肢。

  梁颂年举高手,把小猫托举到面前。

  小猫在谈玉琢手下的时候,显得圆嘟嘟的,在梁颂年手中却显得有点瘦小,趴在他的手臂上,细细地“喵喵”叫了几声。

  梁颂年一只手握住小猫的前爪,一只手托住小猫的屁股,把它抱在了怀里,继续往上走。

  上楼全程,小猫都很听话,明明不算亲人的猫,却乖乖地趴在人怀里。

  梁颂年往外掏钥匙的时候,它伸长脖子,用粉色的鼻头碰了一下他的手腕,碰完很谨慎地缩了回去。

  梁颂年摸摸它的下巴,转动钥匙,打开了门。

  客厅里采光不好,两个房间门一关,哪怕在白天,客厅里也是暗的。

  梁颂年打开灯,弯腰把小猫放到地上。

  小猫爪子一触碰到地面,就往桌子下跑了几步,还没有跑到又停了下来,低着脑袋左闻闻右嗅嗅。

  梁颂年站在两个房间中间,思考了几秒,握住了右边房间的门把手。

  “池岩?”

  房间里传来谈玉琢的声音,闷在门板内,听上去有点模糊不清。

  梁颂年松开握着门把的手,退开些距离。

  一串连续的脚步声后,谈玉琢从内推开房间门,“你今天怎么回来那么早……”

  房间门一打开,就从里面散出一股很淡的柑橘香薰味,梁颂年靠在墙边,垂下眼,弯起嘴角,“谈谈。”

  谈玉琢仰着头,呆呆的,瞳孔慢慢紧缩,“你怎么进来的?”

  梁颂年没有说话,推开门,往里走。

  他的身躯如一座山般向人倾压而来,谈玉琢被迫退后几步,不断缩短的距离下,他闻到了梁颂年衣襟上带的沉木香味。

  沉稳、温和,却在此刻给谈玉琢带来了难言的压迫与紧张。

  梁颂年反手关上门,谈玉琢还是愣愣的,没有什么自觉性地问:“你怎么突然来了?”

  “池岩马上就要回来。”

  梁颂年低头看着谈玉琢,他身上穿着一件很寡淡的灰色短袖,洗得发白生旧,袖口还垂着一条白线,因为过于宽大,从领口处看下去,能看到他微微鼓起的胸膛和平坦紧实的小腹。

  梁颂年不知道谈玉琢是真的什么都不懂,还是太过于相信他,在他面前总是不设防。

  “他不会回来了。”梁颂年捏住谈玉琢的肩膀,谈玉琢皱起眉,疑惑地问:“什么意思?”

  梁颂年伸出手,放在他的脖颈处,拇指轻轻地沿着下巴蹭。

  猫随主人,不太亲人,却对抚摸和触碰都不知逃离。

  “我想过了,”梁颂年在谈玉琢的瞳孔里看到自己,漆黑的湿润的天真的,清晰地倒映着他微微上掀眼皮的样子,烦躁与不耐烦慢慢地在他脸上浮现,“谈谈,这种感觉太糟糕了。”

  谈玉琢迷迷糊糊地看他,终于知道偏头躲了一下,手往后扶在收纳架上。

  梁颂年的目光随着他的动作,落在书桌上。

  谈玉琢的房间连着阳台,面积很小,只简单地放了两张桌子、一张床和衣柜。

  在书桌的角落里,叠起的书籍旁边放着一只渐变色的雪兔摆件。

  梁颂年看了许久,久到谈玉琢察觉到不对,看到摆件的瞬间,他脸色骤变,伸手想拿下摆件。

  梁颂年摁下他的手,“你什么都没带走,只带走了这个摆件?”

  谈玉琢结结巴巴地说:“我重新抽了,不是你送我的那个。”

  梁颂年不明意味地笑了笑,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越过他拿起雪兔摆件,不算认真地摆弄着,“玉琢,你可能过不了你想要的生活。”

  谈玉琢盯着他手里的摆件看了一两分钟,双腿不自觉地并拢。

  “为什么那么紧张?”梁颂年放下摆件,雪兔的腿磕在桌子上,发出很轻的一声响,“我已经很努力地尝试过了。”

  谈玉琢捏紧手,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池岩呢?”

  “不知道。”梁颂年说得很无辜,“你为什么一直在说他呢,明明现在是我站在你面前。”

  谈玉琢又后退了几步,小腿碰到了椅子,重心不稳,一下跌坐在了椅子上。

  梁颂年安静地看着他,“我希望你能开心,所以尽量满足你所有的需求。”

  “我不太懂感情,谈谈,你好矛盾。”梁颂年俯下身,摁住谈玉琢的膝盖,“你明明就很喜欢我。”

  谈玉琢被他摁得有点疼,忍不住挣扎了一下,梁颂年眯了眯眼。

  “颂年,”谈玉琢叫了一声名字,无措地推他的手腕,担忧地注视他,“你怎么了?”

  梁颂年抬起手,哪怕他的状态明显不对,谈玉琢依旧没有躲。

  梁颂年靠近谈玉琢,他才下意识往后退,手撑在桌子上,半个身子掉出了椅子。

  梁颂年托住他的腰,谈玉琢偏过脸,梁颂年的嘴唇落偏了,落到他的下巴上。

  谈玉琢转过脸,因为过度惊讶,导致脸上一片空白,他动了动嘴唇,没有发出声音。

  梁颂年盯着他颤/抖的嘴唇看了会,很顺从自己内心地低下头,不算过分地碰了碰。

  谈玉琢突然疯狂地推他,椅子不堪重负,往外移了一大截,椅腿在地板上摩擦,发出让人牙麻的尖锐声音。

  梁颂年用力,及时在椅子倒下前,抱起了谈玉琢。

  “你疯了?”谈玉琢扯住他后背的衣服布料,双腿蜷缩起来,抵住梁颂年的腰腹。

  “我没有。”梁颂年冷静地回答,捏住谈玉琢的衣领往上抬。

  衣领往上移,紧紧箍住谈玉琢的脖子,他感觉自己快要被勒断气,出于恐惧握住了梁颂年的手,喉咙里挤出一声短/促的气音。

  梁颂年厮/磨他的唇瓣,把谈玉琢的嘴唇弄得很/湿,谈玉琢起先紧紧抿着嘴,后来实在喘不上气,张开了嘴。

  梁颂年松了些力,谈玉琢身子往后歪斜地躺,陷在柔软的床垫间。

  与此同时,他的舌头很/用/力/地进/入他的口腔,谈玉琢几乎要呕吐,膝盖始终曲起,做着没什么威胁性的抵抗。

  梁颂年扣住他的腰,顺着脸颊往上,亲了亲他的耳垂,“玉琢,你把我想的太好了。”

  “实际上我早该那么做,”梁颂年退开些,欣赏了一会谈玉琢惊恐的状态,爱不释手地舔/舐他眼皮上的小痣,“宝宝,周时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谈玉琢很小声说了一句“好重”,气急了般鼻腔里冒出一些哭音。

  “告诉你又怎么样?”谈玉琢说,“我结婚的时候,你也没有过来抢婚啊。”

  梁颂年没有回答,谈玉琢以为自己开的玩笑不合时宜,沉默了几秒,挽尊般说:“就算你来抢,我也不会跟你走的。”

  “嗯。”梁颂年压住他的肩膀,“我应该去抢的。”

  谈玉琢动了一下,很快就被压下了。

  “我也应该早点把周时送进监狱里。”梁颂年闻了闻谈玉琢身上的味道,鼻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触碰到他的喉结。

  谈玉琢低头,梁颂年盯着他,双眸沉如深潭,不知是不是背光的原因,他的瞳仁颜色黑得诡异。

  “多可怜,周时坐牢后,你怎么办呢?”

  “在家里等着丈夫刑满释放,看着我进入你的房间,躺在他曾经躺过的地方……”

  “可惜他命好,自己先死了。”梁颂年笑了一声,捏住谈玉琢的脖子,拇指指腹揉捏中间的喉结,缓慢感受凸起的喉结上下颤.动的触感,“但我不知道池岩会不会也有这样的好命。”

  梁颂年的手很热,谈玉琢被捏得难受,却不敢动。

  浮光掠影,周潇红曾经对他说过的话在他早已被淡忘的脑海中浮现出来。

  她提醒他最近要小心,有人在搞周家,特别是周时。

  过了小半分钟,谈玉琢才低声开口:“这不关池岩的事。”

  他绝望地呆着一张脸,快要失去所有知觉。

  梁颂年用膝盖顶开了他的大腿,谈玉琢微微仰起脸,没有挣扎,半张脸埋在被子里,“真的不关池岩的事,你不要对他动手。”

  梁颂年宽容地摸了摸他的头,“你不喜欢,我就不做。”

  谈玉琢很迷惘,看向梁颂年那张镇定的、冷静的脸,疑心自己在做什么可怕的梦。

  梁颂年抱住他,脸埋在他颈间,轻轻呢喃,“流了汗吗?味道真好闻。”

  谈玉琢缩起肩膀,他想哭,但是没有眼泪流出来。

  他们靠得太近,所以一些变化很容易地被传递过来,谈玉琢真的抽噎了一声,他趴在床上,闭了闭眼睛,又睁开,可惜什么都没有发生。

  “你别拿软绵绵的东西/蹭/我,”谈玉琢再次挣扎起来,扣住他的手腕,气急了大喊,“没用的东西!”

  梁颂年没生气,等谈玉琢累到没力气了,他把人整个翻过来,面对面抱住了,“你不愿意,我不会做什么。”

  梁颂年身上那股木质香不断地侵扰着谈玉琢的神经,他脑子空空的想了一些东西,发觉自己从没有真正认识梁颂年过。

  梁颂年拍他的背,像在哄人,“谈谈,现在,说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