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是怎么在受到惊吓时做出这种奇怪姿势的?
程昼扶着沈行雪的肩膀,慌忙放下腿,怕再慢一步就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卧室里的手机铃声还在不停响着,程昼站直身体,理了理略为了凌乱的衣服,转身瞬间倏然被握住手腕。
“怎么了?”程昼扭头。
回应他的是沈行雪放大的脸,以及嘴唇多出的温度。
直到被松开手的那一刻,程昼还没回过神。
“不接电话吗?”沈行雪盯着他发呆的神色,唇角弯起,眼角眉梢满是宠溺的笑意。
电话铃声不知何时停下,程昼僵硬地眨动着眼睛,理智好像一条被长的线,无法快速做出反应。
他下意识盯着沈行雪好看的薄唇,还能感受到唇瓣残留的温度。
三秒钟后,反应慢的脸颊开始上色,程昼仿佛被烫到了,猛地背对着沈行雪。
“你怎么突然……”他支支吾吾,说不下去。
“讨厌吗?”男人低笑一声,“那我下次不这么突然了。”
“不,不讨厌。”回答他的是一句小到堪比蚊子叫的声音,程昼双耳赤红,能看的出这句话费了他很大的勇气,“挺喜欢的。”
客厅安静了一瞬,在沈行雪起身靠近的那一刻,程昼逃进了卧室,背对着门呼吸急促无比。
越想压制不去想什么,大脑偏偏作对去想,程昼拿起手机,翻看着未接电话记录,眼睛虽正对手机屏幕,却什么都没看进去。
大脑不断重复着之前的场景,程昼捂脸,等冷静一点才看向手机。
是他妈妈打来的电话。
程昼上次和她通电话是讨论相亲的事,他不愿意多听,只说有了对象会告诉她们。
直到现在过去了这么久。
他和沈行雪在一起还没告诉父母。
程昼回拨电话,已经做好准备她妈又说相亲的事,都想好回答什么了。
没想到电话接通后,母亲只有一句:“这么久了也不给我打个电话,更没说回家看看,你在那边天天干嘛呢?”
程昼还没说话,母亲就率先开口:“别告诉我忙工作,你前两年工作可都回来了。”
“我是打算回去。”程昼笑着解释,“已经在计划了,还没动身你就打电话来了。”
“什么时候回来?”母亲问,“有对象没?你多大了,该找个对象了。”
程昼沉默了会,直接坦然相告:“有了。”
“你确定?”母亲声音顿时激动无比,“真的?”
“真的。”程昼说,“就是是男的。”
“男的怎么了,男的不是对象了?正好你这次回家带来看看。”
程昼没想到她一点询问都没有,就这么接受了。
他妈好像在某些方面接受能力特别强,虽然说现在社会开放多了,大家对男的和男的在一起见怪不怪了,但程昼还以为自己会面临母亲各种追问。
“那我问问他。”程昼开口,“要是他愿意和我回去我就和他一起回去。”
母亲:“行。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程昼含糊道:“挺久了。妈等我回家在详聊。”
母亲:“我就再问一句,你们打不打算结婚?”
这个问题更加难回答,因为他和沈行雪还没讨论过。
程昼:“现在说这个太早了,我先挂了,妈。”
电话挂断,程昼放下手机,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
他和沈行雪在一起没多久,商量结婚……太早了。
程昼摇摇头,这件事以后再说。
……
出卧室前,程昼特意对着镜子确定过脸没什么异常。
沈行雪坐在沙发上,双腿微微交叠,手上拿着平板不知道在干什么。
听见动静,他抬头看来:“骚-扰电话吗?”
“不是,是我妈。”程昼组织好说词,“我妈让我回家一趟,我跟她说了我们在一起了。你……跟我一起去吗?”
“当然。”沈行雪立刻答应。
程昼老家离这里不远,开车两个多小时就能到。
请假成功后,他和沈行雪收拾好行李,带着超能力出发。
路上有点堵车,最后花了三个半小时才到达老家,正好赶上午饭点。
程昼率先下车,牵着超能力。
沈行雪一手拿着行李箱,一手拿着准备好的礼物。
进电梯后,程昼看到一个均为熟悉的身影。
对方明显也认出他,但不太确定,将他从头到脚彻底打量完才开口:“是程昼吗?”
程昼想了许久,还是没想起来眼前这张年轻的脸是谁。
“你表弟,几年前见过。”超能力突然提醒。
程昼讶异地看它,悄悄竖起大拇指,同时想起眼前的人。
“是我,好久没见了,表弟你怎么在这?”
“来看阿姨。”表弟笑道,“我妈她们都在上面呢,我出来逛逛,这小区好久没来,绿化做得越来越好了。”
那岂不是家里现在很多人?
程昼紧张地看向沈行雪,没来得及说话,表弟已经将话题转到沈行雪身上。
“这是谁?你朋友吗?有对象吗?我认识……”
“有对象。”沈行雪打断他后面的话,直言道,“你表哥。”
表弟呆住,“啊”了一声,瞳孔颤了又颤,脸上布满震惊。
他就说表哥怎么带了个男人回家,原来……
刚好电梯门打开,程昼先牵着超能力出去。
家里的门敞开着,还没靠近就能听见说话声,他快步走近往里面瞄了一眼,亲戚少说来了七八个。
这么多人,别说沈行雪了,他都有压力。
程昼转身,犹豫片刻:“你还进去吗?今天人有点多。”
“真是你对象吗?”表弟终于回过神,急忙从电梯出来,眼神在程昼和沈行雪之间来回转悠,“我就说阿姨今天怎么让我们没事过来一趟。”
程昼扶额,那就是她妈特意把这些亲戚叫来的了,只怕是为了看沈行雪。
想到这,他怕沈行雪不适应,更加不想进去,抓住沈行雪的手就要进电梯:“我先带你去酒店,今天人太多。”
“没事。”沈行雪捏了捏他的手腕,“我可以。”
没等程昼回应,表弟率先嚷嚷起来:“阿姨,妈,表哥和他对象回来了。”
后面场景混乱到程昼都不愿意细想。
屋子里的亲戚全部出来了,看到沈行雪的那一刻,叽里呱啦各种夸赞,拉着他一顿说。
程昼自己都应付不来的话题,沈行雪沉着回答,每个人都打了招呼,甚至记住了身份。
耳边全是吵闹声,程昼趁着没人注意,拉着母亲走到厨房。
“你怎么叫了这么多人?”
“多久没见你了,叫他们来看看你啊,省得天天问我你怎么不回来了。”母亲笑笑,抬手戳了戳他太阳穴,“是不是以为我是叫他们来看你对象的?实话告诉你,也有这个原因。”
程昼叹气:“人这么多,我都要恐人了。”
“那有什么,你看你对象多冷静。”母亲瞥了眼外面的沈行雪,神色满意,“我怎么觉得他有点眼熟?”
程昼倒是犹豫,直接说出沈行雪身份。
“什么?”母亲震惊道,“是他啊?我对他印象可深了。小时候就好看,长大了更好看,不过你们怎么又有联系的?咱小时候不是搬走了吗?”
“无意间认识的。”程昼没说太清。
“在一起多久了?考虑过结婚吗?”母亲岔开话题。
“太早了。”程昼如实说,“其实我们刚在一起没多久,结婚这种事我还没想过……”
厨房门被推开,站在门口的沈行雪恰好听见这句话:“我想过。”
程昼一愣。
“年底就结婚。”沈行雪笑着打招呼,“阿姨,好久不见,您还是我记忆里那样年轻。”
“多久了,怎么可能还是之前那样。”母亲被夸乐了,挥挥手,“你们打算在家里待几天?我房子已经收拾好了。”
“三天。”程昼说,一个劲地瞅着沈行雪,“我就请了三天假。”
年底结婚这件事,沈行雪从没提过,他分不清是随口一说还是认真的。
但按照沈行雪的性格,不会随口一说。
由于沈行雪过来了,外面的亲戚没人聊天,注意力都在超能力身上。
超能力觉得太吵,不停在心里催促程昼快点出来应付。
程昼停止交谈,来到客厅挨个和亲戚打招呼问好。
一行人中午去餐厅吃的午饭。
程昼喝了点酒,被问得最多问题就是和沈行雪的事。
一来二去,他有些腻了,跟父母说了声和沈行雪买单先离开了。
“抱歉啊。”程昼晕乎乎地坐上车,“不知道这么多人,你估计被问烦了。”
“没有。”沈行雪丝毫不介意,“大家都挺好的。”
程昼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打了个哈欠,想半天没想起来。
直到沈行雪忽然倾身袭进,他浑身抖了下,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呼吸重了不少。
“安全带。”沈行雪伸手扯过安全带扣好,见程昼迷迷糊糊的,笑出声,“喝醉了?”
“就一点酒,不可能醉。”程昼嘟哝一声,因为刚刚沈行雪的举动脸稍微变红。
他忘记的应该就是没扣安全带。
程昼不再纠结,靠着车窗闭眼眯了一会,等到家瘫在沙发上缓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想起什么。
“坏了。”程昼立刻起身,看向沈行雪,皱眉道,“把超能力忘记了。”
沈行雪也才在这个时候想起:“我去接它。”
“不用,它喜欢美食,现在应该吃得挺开心,到时候让我爸妈带它回来。”程昼又重新瘫在沙发上。
餐厅包厢内,被亲戚孩子围在角落的超能力在内心无能狂怒。
怎么能把它给忘记了。
人类怎么可以一谈恋爱,就忘记了可爱的修狗!
罪无可恕。
程昼没忍住打了个喷嚏,觉得超能力应该在心里吐槽自己。
他抬眼看向沈行雪,对上目光的刹那生出一种想把超能力的事告诉他的冲动。
或许是酒精的刺激,也或许是想起了超能力之前说的话,程昼缓缓开口:“沈行雪,你有没有觉得我养的狗很怪?”
“不怪,挺聪明的。”沈行雪起身坐在他身侧。
“聪明到跟人一样,不觉得吗?”程昼往上挪了挪,将脑袋垫在他的腿上。
“早就觉得了。”沈行雪认真回想片刻,说,“有时候甚至觉得它能听懂我们说的话,理解意思。”
“对。”程昼抓住他的手指玩,“其实我能听懂它说的话,不过是在心里说的,就是心声。你信吗?”
他看向沈行雪,意外对上他灼热的目光。
“信。”沈行雪笃定点头,抬手将他凌乱的头发理了理,又顺手将歪到快露出半个肩膀的衣领扯正,遮住了大片肌肤。
“为什么?”程昼问。
“你没必要说这种谎话。”沈行雪垂眸。
“也对。”程昼咧嘴笑了笑,翻身起来,“我去洗澡,你要是累了进我房间休息,我清醒点后再跟你细说。”
他走进卧室,拿好衣服重新出来,进入浴室。
沈行雪应下一声。
浴室门关闭,水声响起,客厅安静无比。
沈行雪走进程昼卧室。
房门打开,阳光落在地板上,整个房间呈现一种暖掉,显得格外温馨。
可能是很少回来的原因,摆放的东西并不多,大多都封在箱子里,最多的就是照片。
十几张照片让沈行雪看到了程昼从小到大的生活轨迹。
他坐在桌前,左手边照片中人笑容灿烂,穿着高中校服,看背景应该是在家中拍摄,那张脸和现在没多少变化。
沈行雪抬手,轻轻抚摸着照片中的人,目光温柔。
程昼洗完澡更困了,客厅吹完头发,一进来发现沈行雪专注地盯着自己之前的照片,坐下挨个介绍起来。
“这是我三岁的时候拍的,这是五岁……”
手指放在最后一张照片,程昼顿了顿:“这是两年前拍的。说起来也要再拍张近期照了,到时候一起。”
他抱住沈行雪,声音困到迷糊:“我打算睡一会。”
“睡吧。”沈行雪宠溺道。
程昼倒在床上,眼睛一闭睡了过去。
沈行雪静静地坐在一旁,撑着侧脸,凝眸望着程昼,好似怎么也看不够般。
超能力回来时打算质问程昼,狂奔进卧室,看到的就是沈行雪闭着眼,一手撑着脸,握着程昼的手,看样子睡着了。
它动作变轻,缓慢往后退,打算过会再说,没想到沈行雪忽然睁开眼看向它。
那一刻的眼神非常奇怪,就像是能把它从里到外看透一般。
超能力停下,疑惑地歪着脑袋。
沈行雪朝它挥挥手,示意过去,超能力往前走了几步听见他说“程昼把你的事情跟我说了。”
它反射性退到门口关上门,顺带跳起来尝试反锁房门。
一切做完后,超能力才重新看向沈行雪,见他一脸笑容,动了动爪子。
虽然很想问程昼都说了什么,但沈行雪没办法沟通。
超能力走到沈行雪面前坐下,仰头望着他,大有一副“随便问吧”的意思。
沈行雪声线平稳:“你是不是一直在撮合我跟程昼?”
说起这个,超能力骄傲地点头,甚至还有点说不出的激动。
它以为沈行雪会问很多问题,毕竟它的存在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是个神奇的事。
没想到沈行雪只是抬手揉了揉它的脑袋,什么都没继续问。
这就结束了?这么快?和它想象的震惊大场面完全不同!
超能力歪了歪脑袋,确定他不问后才退出房间。
没想到一出去就被拉到沙发前,程父一脸严肃:“他们在里面干什么?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黎丽笙抓住超能力的前爪:“超能力,告诉奶奶,他们在里面都做了什么呀?”
看着两人满脸笑容,超能力吐舌一笑,想表达自己不知道,没想到程父见状直接误会了。
“你这什么表情?难道两个人做了不该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