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清万万没有想到,钟离给出的理由是重婚罪。
提瓦特的通讯和交通不算发达,确实也存在不少一个国家一个恋人的人。
空曾经就跟他说过,有个名叫潮汐的水手,就是璃月钓着一个,须弥钓着一个,前几天才刚刚拆穿,被小姐姐们暴打。
类似虚空终端这种网络,也只存在于须弥。
如果一个人称自己为单身的话,犯了重婚罪…也不是没有可能。
元清还以为,会用干吃番茄酱这种理由送他进去来着。
但钟离给出的理由是:如果仅仅只是干吃番茄酱的罪名,并不足以让他上审判庭,一般直接送进梅洛彼得堡。
一般只有比较有趣、惊奇、刺激…或者双方存在一个大名人的情况下,才会在欧庇克莱歌剧院进行当众审判。
所以,罪名得刺激一点才行。
如果钟离脸上的笑没有那么促狭,元清或许还会信一信。
“莫非钟离先生也要成为指控我的一员吗?”
青年将茶壶里的茶水倒满四个小杯,摆在托盘上,“若只有两个人,恐怕还不太够,不如凑一凑,正好一个地方一个如何?”
“就是不知道,钟离先生有没有成为其中一员的打算。”
钟离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若摩拉克斯的身份未死,我还能为这场戏助助兴。”
“可惜,往生堂客卿的身份,到底没有愚人众执行官来得有名。”
元清跟着感叹,“确实可惜了,我还挺想看看你和那维莱特吵架的场景。现在想想,大概是看不到了。”
“那你觉得,让那位书记官去吵架…怎么样?”钟离提出一个建议。
青年装模做样的思考了以下,摇摇头,“你说建筑师能吵起来,我还能信一信,书记官…他大概不会。”
这倒是事实。
元清很少看见艾尔海森生气后吵架的样子,在他的印象里,这几乎没有,最多在某些时候更加粗暴放纵一点,但也是能控制在一个让他爽而不痛的范围就是了。
钟离不可置否,“那可不一定,事关你的事情,有时我也没法克制。”
“依你的想法,是要让自己判定为有罪的。虽说梅洛彼得堡的名声尚可,但你确定…他们愿意看着你去那样一个地方吗?”
是了,这确实是一个关键。
都说爱恨交织,但走到现在,他遇到的人当中,都是爱多恨少,甚至没有。
所以才让他过意不去。
如何劝说他们出庭证明,本身就是一个难题了。
虽然元清此行的目的不在梅洛彼得堡,但宣判有罪的人,一般都是送到海底,接受劳役,吃着水平忽上忽下的饭菜。
他们…大概是不想把他送进去的。
但办法也不是没有。
元清拿出两个产自枫丹的水晶杯,往里头到了点果汁,“如果我能保证,那个负责宣判的人,会说我无罪呢?”
“而谕示裁定枢机宣判你有罪?”钟离眸光微动,“你能确定吗?”
元清迟疑地点头。
在他模糊不清的记忆中,曾有一段与芙卡洛斯的约定。
*
“……最终,所有人都会溶解在海里,只剩下水神自己在神座上哭泣。至此,枫丹人的罪孽才会得以洗刷。”*
白蓝发的少女沉默地读出预言,看向坐在树枝上的白发青年。
“你有解决这个预言的办法?”
青年点头,“有是有,不过这个办法是未来的你想出来的,我借过来改动了一下。”
“芙卡洛斯,你是我做出的第一个改变。如果能成功的话,后面的一切都会变化。”
“这样啊…那你把两个版本都说一遍。”
*
“你确定要这样执行吗,元清?”芙卡洛斯面含焦虑,“就算你的身体被定格在死亡的前一刻,那也无法抹消死亡带来的痛苦。”
“而且,你要怎么把水神的神座销毁?”
“我来当那一刻的水神就行。”
青年如是说。
“我会来的,等到一切差不多的时候。”
芙卡洛斯摇摇头,“我又希望你不要来了,这件事本与你无关,枫丹人的存亡也和你没多大关系。”
元清否定了她的说法,“不,按照我的设想,枫丹人会是我计划中,最大的变数。”
*
这些年来,芙卡洛斯一直在谕示裁定枢机中收集「律偿混能」,已经达到预计的量了。
至少,杀死一个新晋的柔弱魔神,是够了。
元清并未多讲,讲其中的大部分含混过去,只讲了自己要进去做的事情。
计划差不多理清楚,接下来就是实施……以及查收结果了。
想要短时间讲这些人凑齐,对普通人来说绝非易事,但对大名鼎鼎的旅行者来说,大概不是什么艰难的事情。
他告别钟离,熟门熟路地去冒险家协会下了单。
然后,就是现在的这一幕。
欧庇克莱歌剧院作为枫丹最负盛名的歌剧院,里面的装横无一不豪华,能够承载的观众也有许多。
偶尔被当成审判庭,确实有些屈才了。
在大部分人眼中,夫妻中的一方在外面有了新人,应当一见面就开始吵架才是,再不济,也得是横眉冷对,没有好脸色。
通过蒸汽鸟报了解讯息的观众在赶来时,却看到无错方都和过错方谈笑风生,反而和相同的无错方身份的人甩脸色。
就是自诩看过许多离奇案件的枫丹人,也被这一幕震撼了。
就说今天站原告席的那位书记官吧。他虽然冷着脸,一副谁都没放在眼里的样子,但他看作为被告席的元清先生,却是直勾勾的,甚至带着“野兽般的狂野”。
这话说的有点夸张,但眼里的情谊做不得假啊!
再说那位代表社奉行而来的家政官。不仅没有任何的恼怒,反而奉上了精心准备的食物,还询问元清先生什么时候有空,还说神里屋敷永远有他的房间。
等等…家政官代表的是神里家主,但在枫丹人看来,家政官看向元清先生的眼神——
实在算不上清白!
枫丹人颤颤巍巍地看向一个墨蓝色头发、带着眼罩的男人,发现这人一语惊人:
“哥哥,我和兄长都很想你,什么时候回蒙德一起摘葡萄喝酒啊?”
嗯…
你这摘葡萄喝酒…单纯吗?
你们是在玩兄弟盖饭吗?
枫丹人震惊,枫丹人看向了形单影只的执行官。
他发现这位执行官也冲了上去,张口就是一句:“你下一个不要找博士富人他们行不行?”
博士、富人…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也是执行官的代号吧。
原来执行官特攻的传闻是真的吗?蒸汽鸟报没有骗人?
恍惚间,审判开始了。
先是一段快听腻了的流程,那维莱特大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正经。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枫丹人总觉得,在念到原告人团队的时候,大审判官的声音似乎带着几分咬牙切齿。
…错觉吧,总不至于大审判大人也是…
咳咳!这绝对不可能!
这几个人的身份已经够离谱了,说是各国的高层也不为过,再加上那维莱特大人的话…那可就着火烧到自家门口了。
按照大审判官一贯的风评,这种事情怎么可能。
审判官陈词完毕,原告开始表述。
艾尔海森语调平缓地陈述:“大约一个月之前,妙论派学者卡维从沙漠考察归来,我们照常聚了一下,发现各自都有一个男朋友,并且许多特征都一模一样,于是便由卡维将那位先生约出对峙。”
“不巧,我们在饭店见面的时候,来须弥探查市场的凯亚先生也在,上来就叫那位先生为哥哥,但语气完全不像寻常兄弟。”
“那位先生,也就是如今被告席的元清先生在发现事情不对后,当场乘船离开。我们三人交换了情报、并和远在蒙德的迪卢克先生取得联系后,发现他脚踏了四条船。”
“听说他下一站要去枫丹,我们合计了一下,打算告他。”
“但没有想到的是,他脚下的船不止四条。”
“我们在枫丹碰到了前来交流的稻妻使节,通过无意间的闲谈得知,神里家主也有以为即将定下婚约的男友,特征样貌丝毫不差。关于这一点,我们特地询问了托马先生,得知他曾经和托马先生有过一段同甘共苦的经历。”
讲到这里时,艾尔海森皱着眉看下面的稿子,发现这些人还真是喜欢给自己贴金。
什么定下婚约、同甘共苦…呵呵。
他停了一瞬,大致浏览了接下来的内容后,简洁地概括:“在还未开庭的路上,我们见到了和旅行者一起聊天的执行官「公子」,对方因为刚刚失恋,准备去酒吧买醉,和旅行者在一起的戴因先生也有这个想法,两人正准备结伴同行的时候,聊起了自己的前男友,发现对方也是同一人,还是同时谈的两人。”
“只不过「公子」经常到处奔波,戴因也不是时时都在,所以并未发觉。”
当然,只是脚踩多条船,还不足以定罪。
艾尔海森拿出一个文件袋,交给审判庭的工作人员。
“这是相同时间线下的恋爱记录以及定下婚约的文件,我的陈述到此结束。”
人群哗然。
有人仔细地数了数,发现竟然足足有八个男人!
他不由得想起前段时间很火的一段话:
“我同时和八个男人结婚,同天办婚礼,这犯法吗?”
“这不犯法!我们没领证啊!”
枫丹人仔细想想,光凭定下婚约这种证据,还不足以判处严重的刑罚,最多只是让对方的名声坏透顶,去梅洛彼得堡呆个几天差不多。
这审判结果没啥悬念,但脚踩八条船现在才翻船这件事,已经足够有吸引力,让他看得尽兴了。
看惯了审判的枫丹人很快就想出了几个反驳的论点,目光灼灼地看向被告席上的白发青年。
然而,那名青年只是点点头。
“艾尔海森先生说的大差不差,不过我并未和家政官同甘共苦,而且在这些关系中,凯亚和迪卢克互相知情,神里绫人和托马、艾尔海森和卡维也是如此。”
“真要论起来的话,你们这些巧合也未免太巧了。”
“顺便说一句,我就算和你们都办了婚礼,只要没领证,我就不算犯法,梅洛彼得堡我是去不了了。”
话没毛病,就是听着有点生气。
在提瓦特传统的一夫一妻观念中,这属于异类中的异类。
那维莱特看着台下躁动的人群和一脸新奇的水神,又看向毫无自觉的元清,只觉得脑袋疼的像头风发作,身边有个剪秋的话,随时可以说出一句“剪秋,本宫的头好痛”。
高台上的芙宁娜撑起下巴,“看来枫丹法律又要完善了。”
她看向底下的人民,“枫丹的子民们,你们认为被告有罪吗?就让我芙宁娜,正义的化身来惩罚他如何?”
枫丹人欢呼起来。
这就是他们爱看的反转,再来的猛烈一点吧!
那维莱特敲了敲手杖,“芙宁娜女士,你的建议暂时无法实行,这条法规需要经过漫长的辩论才行。”
他看向底下的观众,无奈道:“但我相信,谕示裁定枢机会给出一个合理的答案。”
对啊,这可是神明制作的仪器,绝对能给予最「公正」的惩罚。
观众们将目光看向艾尔海森,期望这位来自智慧国度的学者能将胜利的天平倾斜。
“那你要不要试试?”
试试什么?观众摸不着头脑。
“试试和我们一起结婚怎么样,看看犯不犯法。”
天杀的,这是哪里来的恋爱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