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时的母亲是临时起意要过来的，联邦的居民区划分为三个区，由中心向外扩散，最外圈为三区，政治中心即为一区。
一区的安保措施最好，万时在一区给他母亲买了房子，自己则住在三区，说是为了工作，但究竟是为了工作还是为了逃避母亲的掌控，谁也不知道，只有万时自己清楚。
从一区到三区车程不短，莫致染好头发时已经天黑了，发梢还在滴水，湿漉漉站在浴室门口。
头发颜色与自己相似之后总算像个正经人类了，万时松了口气，明令莫致将所有与蝴蝶有关的东西藏好，不许暴露出来
莫致“哦”了一声，万时已经下楼了，声音从楼下飘上来，有些难以听清：“吹风机在洗漱台上。”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从哪里拿的用完放回哪里。”
“知道了。”
莫致嘀咕道：“真是个计较的人。”
做什么都一丝不苟的，真能找到对象吗？
他吹干头发下了楼，万时还在捡着空闲的时间处理工作，眼睛架在鼻梁上，斯文又认真。
那张脸实在好看，应该不用操心找对象的事情，只看他自己想不想。
当然实在不想，有钱也能让磨推鬼，花钱买个临时男友也行。
莫致想到这个合约就糟心，眼见他往外走，忙跟上去问：“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两米距离......”
“......”
霸总没回答，只让莫致坐前座，自己合上了后座的门。
反正司机不知道旁边坐的是个蝴蝶，先委屈一下司机好了。
莫致没得到准确的回复，战战兢兢，坐立不安，也不知道见到霸总他妈要说什么，于是只能自己默默焦虑。
万时的母亲今夜坐飞机来的，万时的车在机场外停了一会儿，莫致焦虑地刷着光脑，忽然听万时说：“下车。”
他匆匆开了门，忽然被人拽了一把，脚步踉跄了一下，之后便感到人类温暖的体温紧贴着手臂传递上来。
万时面色冷静，揽着他的手臂，拽着他停在一个妇人面前，喊了声“妈”。
莫致下意识张了口，差点也跟着喊妈。
但被霸总暗戳戳掐了一把。
莫致如梦初醒，速度改口：“阿姨好！”
阿姨看起来不是很好，但维持着体面的微笑，问万时：“这位是？”
万时言简意赅：“我男朋友，莫致。”
莫致也没想到他演得那么自然，一下子觉得耳朵滚烫，倒有点不好意思了，但一瞧万母似乎脸色更差了之后，又莫名觉得有点紧张。
总感觉一股杀意在三个人中间弥漫，哪怕万母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
她只重复了一遍，道：“你男朋友。”
语速很慢，偏偏就是那么慢，更显得诡异。
莫致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的视线一直在自己身上来回打量，忍不住望向万时寻求帮助。
万时接收失败，十分淡然：“是，先上车，很晚了。”
这回还是莫致坐前头。
靠椅遮挡了万母的视线，让他没那么局促了，莫致松了口气。
松了半口气。
车刚汇入车流，万母又开始查户口，直戳了当问莫致：“小莫是吧。”
“是是。”
“现在在做什么工作啊？”
莫致犹豫了一下，反倒是万时淡淡道：“吃过晚饭了。”
莫致：“？”
已读乱回吗？
“什么学历？”
“干煸蘑菇。”
“哪个大学毕业的？”
“厕所堵了让人修好了。”
万母有些不太高兴，语调重了些：“万时。”
莫致看见司机都颤了颤。
他从后视镜看见万时的面容，男人神情很淡然，垂着眼看着文件，车窗外流动的霓虹灯光流转在他的镜片和面庞上，像一部文艺影片。
万时应道：“妈，差不多得了。”
“你努力了那么多年，别因为一点私情就染上污点。”
“什么叫做污点，”万时问，“我不过没和您安排的人谈恋爱结婚，这也叫污点吗？莫致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也能被称作污点吗？”
“小学想要参加夏令营，您不许，让我去参加奥数培训，高中我想参加活动，您说这会影响我的学习，也不允许，大学背着您报了历史学，您也觉得这是我人生中的污点，逼着我转了专业。”
万时语气淡淡，似乎只是在陈述，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我是个人，不是一张容易被弄脏的白纸，也不可能一辈子按照您的要求活成您想要的模样。”
车已经停在了家门口，万时下了车，站在前门处，道：“就这样吧，今天很晚了，房间已经收拾好，机器人会帮您收拾行李，晚上早些休息。”
说完便将莫致从车上拽下来，一路拽上楼，合上了卧室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