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我老婆……”
魏枫轻佻地吹了声口哨，视线扫过离询的个人档案，“不过两个alpha是怎么生的孩子？你们有钱人的科技让我有点看不懂了。”
“依靠基因编辑就能把两个alpha的基因融合到一起。”
宋瑾说着，不由得看向离逍，“不过这本不是用于生孩子的技术，靠这种手段做出来的胚胎可能会存在很多问题，在圣亚是受到严格限制的。”
除了自然受孕外，要孩子的手段有很多，不过人工干预的越多，存在的隐患越大。
基因编辑是其中隐患最大，最不稳定的，就算是经过层层筛选的健康胚胎，也极可能在成长过程中基因突变，导致畸形、残疾或是患上未知疾病。
为避免造成过多负面的社会影响，圣亚早在数百年前就明令禁止利用基因编辑制造胚胎，哪怕是王族，在动用基因编辑技术方面也非常克制。
魏枫顺势多问了一句：“那像你们这样的AA小情侣，一般怎么要孩子？”
宋瑾：“实在想要的话，可以用基因工程各生一个。”
说完，宋瑾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爸还能生，不用这么麻烦。”
魏枫：“……”
魏枫转头看看离迹的肚子。
那这边只能靠这位了。
看到这个结果，离迹和离逍各自沉默。
虽然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但比对结果出现时，离迹还是难以接受，脑子里百转千回，思绪很乱。
逍逍出生时，王叔离询已经过世十多年，可父王父后都还在，就算要人工制作胚胎，为什么要用王叔的基因？
为什么会和魏枫的基因融合？
为什么隐瞒他？
在离迹纠结血缘时，离逍想的却是完全不同的事情。
每个王族成员在出生后都需要做例行的DNA检测。
负责检测的金桁必然知道他和父王父后没有血缘关系，那知不知道他的基因来自离询和魏枫？
金桁是高家的人，那高家又知道多少？
“逍。”
手被轻轻晃了一下，离逍回过神，见宋瑾对着离迹那边抬抬下巴：“你哥快哭了。”
离逍：“……”
离逍拍拍离迹的肩：“哥，收敛点。”
离迹：“……”
一声“哥”让离迹轻松不少，低声问：“你们还想查什么？”
离逍视线扫过屏幕上金桁的名字：“过几天得回学校和这个人见个面。”
三天后宫里会举办交换生告别晚宴，等把宋瑾他们送走，他再回学校调查剩下的事。
除了金桁外，还得再见见那个老校医叶游。
离迹：“想见他的话，不一定要回军校。”
离逍摇头：“把他带到帝都星不妥，容易打草惊蛇。”
从上一世加上目前调查到的情况来看，他倒不觉得高家有多大的问题，但以防万一，还是不能太草率。
“金桁在帝都的研究院有挂职，每个月都要回来几天。”
离迹对老刘招手，“你查一下他最近什么时候会回来。”
老刘恭敬地应下。
离逍不解：“什么研究院？”
之前他查过金桁的个人档案，从宫里调职后就去了第一军校医疗部，一直到现在。
离迹：“帝都生物医学研究院，他年轻时就是那里的科研人员，不过属于机密部门，这部分工作经历不会加到个人档案里。”
离逍眉心一跳。
帝都生物医学研究院？和邱彬同属一个单位。
见离逍拧着眉，神色有些凝重，离迹将金桁完整的档案调出来：“他在宫里以及研究院的工作内容都是不公开的，只有我的权限能查。”
虚拟屏幕投放到半空，魏枫下意识地瞄了一眼，看到档案上的照片，瞳孔一缩，不自觉地走近两步。
“是他……？”
离逍正想着事，注意到魏枫的异常，疑惑地看了档案一眼，意会到什么：“他是那个医生？”
魏枫直愣愣地盯着照片，眼前快速闪过一些记忆碎片。
雀鸟石雕的穹顶、望不到边际的培养仓、四处逃窜的人、刺眼的火光……最后定格在打开培养仓，从头顶靠近的那张放大的脸上。
医生戴着口罩，只能看到微微下挂的眼角，眉宇间没什么皱纹，看起来三四十岁，说话的语气平和，但可能因为那一身白大褂让他感觉有些可怕。
“是他！”
魏枫脸色沉下来，“那个把我从饲料基地的培养仓转移出来，秘密关在研究室搞研究的医生！过了三十年，他老了不少，但这双眼睛我不会忘。”
离迹一脸错愕：“怎么会是他？你再仔细看看。”
魏枫：“就是他，错不了！”
这个结果是他们万万没想到的。
魏枫拼图拼了半个多月，凑出来上百张脸，离迹让易永宁挨个查，没一个能完全匹配上的，没想到这个医生近在眼前。
“金桁三十年前在Z152的废弃基地工作过？”
宋瑾抱手倚坐在桌旁，“所以金桁其实是蒙家的人？还是说高家——也有问题？”
离逍面色凝重。
不管是哪种，对他们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宋瑾看向离逍：“有没有可能，是金桁偷偷把魏枫的基因给你？以他当年的职务是有可能做到的。”
离逍：“那DNA报告怎么解释？没有父王的授意，单靠金桁瞒不过去。”
金桁也许有办法在胚胎上动手脚，但做DNA检测时，全程会有专业的团队监督，做不了假。
宋瑾盲猜：“监督团队也是一伙的？”
离迹接过话：“监督团队是王室的医疗团队、各个研究院的研究员临时组成的，每次邀请的人员都不同，全是蒙派的可能性不太大。”
正说着，老刘从外面回来，恭敬地汇报：“陛下，金桁过两天就会去研究院。”
离逍：“有没有金桁的上班时间表？”
“有。”老刘将文件发给离逍。
离迹还有工作安排，他们先回了主殿。
离逍和宋瑾去了离迹办公室旁的休息室，离逍坐在沙发里翻看金桁的上班时间表。
宋瑾去拿了检测仪器一通捣鼓，将感应元件贴在离逍腺体上，做易感期检测。
09很不高兴：“不准你给我主人贴这玩意儿，拿走，这种检测我也能做！”
宋瑾查看仪器上的数值，悠悠地说：“连易感期都检测不到，你还有脸说。”
09：“我的检测数据是百分百准确的！”
宋瑾语气不屑：“是吗？”
09气炸了，骂骂咧咧的：“老子可是最优秀的战甲！”
宋瑾：“吹牛谁不会？”
离逍听着他们吵架，将出勤文件快速往下翻，看到六个月前的记录时微微一顿。
算算时间，在金桁到研究院的第二天，他把从幽龙抢来的血交给了邱彬检测，那之后不久，邱彬收到了两箱寄错的血。
当时离逍就觉得奇怪，现在看来可能是有人蓄谋的。
见离逍陷入沉思，宋瑾弯腰从后面搭上离逍的肩膀：“看出什么了？”
离逍面色严肃。
“我可能从一开始就被算计了。”
宋瑾不解：“怎么说？”
离逍还不能百分百确定，干脆直接联系邱彬。
【这两天什么时间有空？】
过了片刻，那边回复过来。
【晚上八点后在家。】
离逍：【那我九点左右去找你。】
邱彬：【没问题。】
宋瑾：“邱彬是谁？”
离逍一本正经地逗他：“一个长得斯斯文文，有些柔弱，但是很能干的男人。”
宋瑾转过离逍的脸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易感期还没过，就敢当着我的面约男人大晚上见面，嗯？”
离逍一脸无辜地问：“我该背着你约比较好？”
宋瑾摸着他的脸，笑得凉飕飕的：“你要是觉得自己很抗揍，可以试试。”
离逍：“你舍得打我？”
宋瑾一把捏住他的脸：“有什么不舍得？渣男狗路过都能踹一脚，更别说是我这么有正义感的好青年。”
离逍拧眉：“疼。”
宋瑾：“不要撒娇。”
猫崽又凶又香，还可爱得要命。
离逍正准备逮着人亲，耳边传来仪器嘀嘀嘀的提示音。
宋瑾放开离逍，直起身确认检测数据。
信息素波动曲线比标准值偏高一点，对一般alpha来说已经是在易感期尾声了，但老头这么能忍，可能不准。
宋瑾收了仪器，转身放回医疗箱。
“你身体还不稳定，这两天悠着点。”
“嗯。”
离逍看着宋瑾走远，极力假装平静，可眼底还是流露出了些许不满。
“晚上是非去不可？”
宋瑾转身，见离逍对他招手，以为要说什么很机密的事，坐到离逍身边把耳朵贴过去。
离逍揽过他，认真地说：“你今天就和我保持这样的距离。”
宋瑾：“……”
病得够严重的。
离逍这个状态，宋瑾怎么可能放心放他一个人出门，到晚上九点，换了一身不起眼的衣服，戴上帽子口罩给离逍做专属司机。
到天禄区的那栋公寓楼，离逍带着宋瑾熟门熟路地找到邱彬的家。
开门的是个文质彬彬的beta，宋瑾心道是老头子会喜欢的款。
怎么除了他，全世界都是老头子喜欢的类型。
邱彬抬起头，又一次被离逍的身高和气场给吓到。
“请进。”
“家里没客人吧？”离逍扶着门框进去，宋瑾跟在他身后。
邱彬带着他们去客厅，转身去煮咖啡。
“没有，就我一个。”
客厅沙发又小，还堆了不少文件资料，宋瑾看了一圈发现没地方坐。
离逍不是第一次来，已经习惯了，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对宋瑾伸出手：“过来坐我腿上。”
宋瑾：“……”
你真敢说。
邱彬端着咖啡过去，见状，把那堆资料抱起来随手扔到地板上：“不好意思，有点乱。”
离逍等宋瑾在身边坐下，这才看向邱彬：“还记得我第一次把血交给你的时候吗？”
邱彬：“当然记得。”
说着，邱彬有些迟疑：“这段时间圣亚军方在边境查获了不少血液，我看新闻的时候注意到试剂管和你给我的一样，这血是不是……”
邱彬向来是拿钱办事，从来不多问，离逍不动声色道：“丹斯军方也有在调查，可能有关联吧，你很感兴趣？”
敏锐地察觉到离逍的语气，邱彬连忙摆手：“单位里不少人在讨论，我只是有点好奇，没有要破坏规矩的意思。”
离逍直截了当地说：“我当时问过你，有没有被人发现你在检测那些血，或是被人看到过，你当时说没有，我现在需要你再回答一次。”
邱彬很疑惑：“是消息泄露了吗？”
离逍：“你只要回答我的问题就行了。”
邱彬仔细回想几个月前的事。
既然离逍能这么问，说明是出了什么状况。
离逍耐心地等着，宋瑾搞不清楚状况没贸然开口，不经意间注意到地上散落的文件，有帝都生物医学研究院的标识，突然明白离逍这么急的原因。
邱彬想了半天，再次开口：“应该是没人发现过的，非要说的话有个老前辈有机会进到我的实验室，只有他有可能发现我在做的血样检测。”
离逍：“他是谁？”
邱彬没隐瞒：“叫金桁，是研究院资格很老的研究员，目前是挂职半退休状态。”
说完后，客厅里的气氛突然凝滞了。
邱彬心里很忐忑。
这气氛让他有种死到临头的感觉，忍不住小声说：“他一般不会管这些琐事，要是真发现了也会问我，他什么都没提，应该是没发现的。”
“没有就好。”
离逍若无其事地起身，“如果你又收到类似的血，及时告诉我。”
邱彬点头，松了口气。
还好不用他退钱，吓死了。
两人出了公寓楼回到车上，各自陷入沉思。
离逍坐在副驾驶，脑子里快速将第一次去Z152前后的事过了一遍。
他被错寄的两箱血上的地址引导到Z152，碰巧遇到虫潮，被驻军转移到那家医院，碰巧发现了地下的废弃基地。
现在回想起来，停靠到路边的军用运输车，和挤着他们上车的难民可能都是有意安排。
他们在那里遭到了郑家军的伏击，离逍以为是针对渡鸦的。
事发后，住在魏枫安排的花街酒店，看到高陌当街被抓，再回想也有些微妙。
在他重生回来开始行动时，藏在幕后的某个人也动了。
“所以真的不是意外。”
宋瑾搭着方向盘，看着车窗外，“那两箱错寄到研究院的血，其实是特意寄给你的，等着你自投罗网。”
离逍：“魏枫也收到了血，郑家军到底是针对谁的，还不好说。”
宋瑾：“蒙家分别把血寄给你们，引你们过去自相残杀，他再让郑家去蹲点，把赢的人杀了，既解决了王族，又能让渡鸦背锅。”
“还有不少矛盾的地方。”
离逍淡淡地开口，“如果金桁是蒙家的人，那蒙家为什么要把魏枫的基因融到王族基因里？”
宋瑾猜测：“为了在未来可以拿你当造反的噱头？二王子是叛党血统之类的。”
离逍摇头：“那蒙家又为什么要派人杀我？”
宋瑾烦躁地抓头发，低骂了一声：“理解不了变态的想法。”
离逍想了想，给离迹发了一条信息。
宋瑾凑过去看：“你有什么打算？”
离逍摸摸主动贴过来的猫崽：“先探探高万新的口风，他应该隐瞒了不少事。”
军区，高家。
高万新正在书房里加班，备用终端突然震动，他拿起来划来。
【王室查了金桁的出勤表。】
“这一天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