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滩上，宋瑾步步紧逼：“你的反应速度呢，给我拿出来认真打！”
离逍边躲边退：“我再认真也只能和你打平手，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不就知道了？”
“放屁！”
离逍越这样，宋瑾越生气，“晚上你要是打不赢我，明天我就回国。”
离逍：“……”
真打赢了，你小子怕是会更生气吧？
离逍：“在海边过招会比较有情调？”
“去他的情调，我在跟你死斗！”宋瑾下手又狠又暴躁。
离逍：“……”
跟老婆死斗，是他傻了还是世界疯了？
海风吹拂，细沙在两人的动作间四处飞扬。
离逍很喜欢小狮子专注于捕猎时凌厉狠辣的模样，凌乱的发丝下，一双又漂亮又杀气腾腾的眼睛对他来说简直是绝杀。
要是放在平时可以陪小狮子玩到尽兴，可今晚这局，不管他打输还是打赢都安抚不了对方暴躁的情绪，横竖他都输定了。
“还手！”宋瑾旋身踢向离逍的头。
离逍往后倾的动作微微一顿，不着痕迹地抽了口气，脸上有一瞬间露出痛苦的表情。
高手过招，对手任何细微的动作都不会逃过双方的眼睛。
宋瑾冷声问：“闪到老腰了？”
嘴上这么说，踢过去的腿还是收了一些。
离逍：“……”
离逍后退了两步，脚跟陷进沙子里差点没站稳，语气有些短促：“没事。”
宋瑾一拳打空，化拳为掌，避开离逍的防守打横扫过他的脖子，再握拳袭向他的脸。
他们过招的次数都数不清了，对彼此的出招决策和能力都很了解，宋瑾知道这招离逍完全能躲开。
可离逍不知为什么突然又是一顿，宋瑾来不及收手，哪怕收了力还是一拳砸在了离逍脸上。
“嘶。”离逍被打偏了头，痛得龇牙。
“你怎么突然停下来？”宋瑾拧眉，大步过去拉开离逍的手查看他的脸，“门牙还在吧？”
离逍：“……”
离逍握住他的手推开，低声说：“没事。”
宋瑾拍开他的手，帮他揉揉，越发烦躁：“为什么不躲？”
离逍看着他，声音又轻又缓，透着不易察觉地失落：“如果挨一拳能让你消气的话，那也值了。”
宋瑾臭着脸：“说人话！”
离逍委屈：“躲不掉。”
随随便便的一拳怎么可能躲不掉？
宋瑾不经意间注意到离逍捂着侧腹，拉开他的手，在他侧腹按压：“拉到肌肉了？”
离逍摁住他的手，有些迟疑地说：“引开杀手的时候受了点小伤。”
“这种事到现在才说？！”
宋瑾给气的，一把撩起离逍的上衣，确认他腹部的伤势情况，语气很不耐烦，“我要是没发现，你是不是就不打算说了？！”
离逍倒抽了口气，声音很低：“只是被踹了一脚，明天就不疼了，现在反而是脸比较疼。”
宋瑾：“……”
宋瑾冷哼：“谁让你不告诉我，活该。”
离逍：“……”
早该料到的，心狠的小狮子对装可怜完全免疫，失策了。
离逍刚闪过这个念头，就看到宋瑾贴过来亲在他被打的脸上。
宋瑾轻轻帮离逍揉揉受伤的侧腹，在他脸上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离逍半垂的眸底闪过浅浅的笑意。
看来没完全失败。
宋瑾：“下次还敢不敢不告诉我？”
离逍：“看情况。”
宋瑾冷下脸瞪着他：“嗯？”
离逍：“一定告诉你。”
海滩上风大，宋瑾怕风从衣摆灌进去把离逍给弄感冒了：“回帐篷，让09开治疗模式帮你照照。”
离逍却没答应，环住宋瑾带怀里：“这样就不冷了。”
宋瑾的怒气值垂直下降50%，压着上扬的嘴角，语气却比刚才好了很多：“喜欢我给你揉？”
离逍侧过脸贴过去：“脸上也要，再不吹吹要肿了。”
宋瑾：“知不知道别蹬鼻子上脸怎么写？”
离逍：“你打伤的，你要对我负责。”
宋瑾哼笑：“那我干脆再打几拳，一起负责。”
“嘶……”离逍吃痛，搭在宋瑾腰上的手一紧。
宋瑾见状，立刻放轻力道：“这样呢，痛不痛？”
离逍摇头：“晚上为什么不高兴？”
说起这事，宋瑾臭着一张脸，回想起来还是很不爽，三两句话把在通道里被离逍救的事说了一遍。
“平时跟我过招从来没认真过，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离逍有试着猜过小狮子生气的原因。
晚上的祭祀表演太无聊？
或许真的在吃江驰的醋？
中途他引杀手而导致分开行动？
却没想到这小子生气的点这么诡异，甚至从他不认真过招，联想到他对待感情也不认真，进而开始怀疑他提出“认真考虑后答复”的动机，最后把他归结为渣男。
小狮子绝大多数时候都很敏锐，离逍觉得和情商没什么关系，更像是野兽的直觉。
宋瑾拧眉：“又不说话了，被我说中了？”
离逍一本正经地扯谎：“当时情况紧急，我是拼了命想救你才有那种极限速度的，哪能每次都这样？”
宋瑾显然不信：“真的？”
离逍点头：“至于让你好好考虑再答复……我不希望你随随便便同意，事后又反悔。”
宋瑾观察他的表情：“那我要是真的反悔呢？”
离逍：“一旦点头，我不会给你后悔的机会。”
宋瑾轻哼：“你这哪是让我考虑答复，是让我在乖乖被你捕获和强制被你捕获中选择一个。”
离逍：“差不多吧。”
竟然不否认。
宋瑾悠悠道：“就算是老头，alpha该有的控制欲是一点不少。”
离逍：“……你不喜欢？”
“喜欢。”宋瑾揽过离逍亲过去，“不过纠正一点，是我捕获了你。”
在快亲上时离逍往后退，顶着宋瑾不满的眼神，语气很失落：“你说不要了我，是真心话？我很受伤。”
宋瑾回过神，微微眯眼：“你是不是在装可怜？”
离逍：“……”
离逍拧眉：“你看我像是装的？”
离逍被打脸泛红，眼底的失落委屈几乎要化为实质，情绪比平时更外放，更像个少年人。
宋瑾还是第一次看到离逍的这一面，突然觉得这个人也许离他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遥远。
“这样就受伤，你是豆腐做的？”宋瑾一口咬在他唇上，“好不容易逮到的猎物，怎么可能说不要就不要？”
两人玩闹似的你追我赶。
离逍退开，反过来咬住他的下唇：“那想好答复了吗？”
宋瑾顺着他的腹肌往上摸，趁机吃豆腐，忍不住轻笑：“以后再说吧，看你等答复的反应也很有趣啊。”
离逍：“……”
学得真快。
坐下来看完整个过程的江驰：“……”
什么锅配什么盖。
小王子拿捏凶残的王妃，真是一把好手。
等离逍两人回到帐篷时，詹越已经把手里的情报整理得差不多了。
见他们回来，詹越还是有些发怵，主要是一群人就他只穿个裤衩，显得很不正经。
“开始吧。”离逍坐下来。
詹越：“76年前金羽雀轰炸我族完全是蓄谋的！在被炸之前的半年，有族人看到一群学者打扮的人经常出入68区，当时大家都不知道他们是来干什么的，后来回想一定是俾雀族的人去踩点！”
说着，詹越将一段视频投放出来。
“这是当时在群里流传的视频。”
离逍看过去。
这是个买菜群，看对话都是聊家常，有人把视频发群里看起来也只是随便一聊，这话题没几句就终止了。
西村最美：【最近看到好几次了，看他们提着箱子，这是来研究水质？】
高山流水：【看制服怎么像法医，不会谁家出命案了吧？】
西西的妈妈：【法医不能来好几回吧？再说出人命我们怎么会一点消息没有？】
闲云野鹤：【看起来像是什么研究院的，下次遇到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视频的角度是从楼上往下拍的，在居民区的街道上，有五个穿着白色制服的男女，手里提着一个金属箱子，边走边小声讨论着什么。
离逍马上想到了宴清说的关于曲族的事。
近百年前，曲族爆发传染病死伤过半，也发现有类似研究院的人在附近活动。
“发现过几次？最近一次是什么时候？”离逍追问。
“轰炸前二十八天。”
詹越一看有戏，急忙把其他视频和图片资料投放出来，“这些都是事后整理的，能找到的资料很少，大多数都在那次轰炸中被销毁了。”
虚拟屏上显示的都是各种聊天群，发视频的也是不同的人，只把这事当成一个无关紧要的话题带过了。
离逍和宋瑾的脸色都不太好。
有曲族的例子在前，他们可以合理猜测这些人也在搞什么针对高风族的病毒。
但既然已经在准备病毒研究，为什么又突然用那么直接的方式轰炸68区？
比起轰炸，生化手段更隐蔽，更不容易被发现。
还是说，只是个巧合而已？
宋瑾问詹越：“事发后，你们有把这事交代给军方吗？”
詹越：“有，但不管提交多少次，得到的答复永远都是让爷爷他们稍安勿躁，会处理，却一直没有处理。”
詹越投放另一波资料：“这些是当年的网络新闻，闹过几天后就彻底失踪了，军方从始至终只发了一个安置难民和后续重建的公告，对于金羽雀军团为什么轰炸68区只字未提！”
离逍看下来。
“你们当初是怎么知道轰炸68区的是金羽雀军团？”
詹越：“驻军曾在轰炸过后一天发布公告，表示遭到金羽雀军团袭击，但公告很快就没了，之后无论什么热词上热搜都会被压下去，对了，这个——”
詹越在终端里翻找了片刻，再次投放出一个窗口。
画面里当年王室发布的网络公告，洋洋洒洒有两页内容，大概意思是金羽雀军团因不可抗力因素撞击Z152，造成民众伤亡惨重，军团战士全部牺牲，王室会成立专项调查小组进行事故调查。
第二页的内容几乎都是关于对遇害民众的补偿。
詹越语气很气愤：“说是说要调查，可我们等了几十年也没等到调查结果！”
离逍把所有资料一点点看下来。
热搜是在轰炸后第二天开始，第五天结束，在王室发布那条公告后，所有相关内容全部清空。
爷爷把事情压下来，不只是销毁网上的内容，连军方档案都销毁了，像是在隐瞒什么？
站在蒙家的立场，从驻军发布被金羽雀军团袭击的公告，能看出蒙俭并不想捂着这件事，但在爷爷出手后，蒙俭却也没做什么反制的举动。
是当时实力不够，还是说压下这件事对蒙俭也是有利的？
离逍：“还有没有当年轰炸时的情报？”
詹越打开另一个文件夹，将视频投放出来，只剩五个，其他都删除了。
宋瑾：“删除？”
詹越：“当时驻军发公告，在各个公共区域做检查，说是避免引起更大的混乱，不准民众随意传播当时的轰炸视频，一经发现就以扰乱治安管理进去蹲大牢。”
宋瑾咋舌：“他们说删就删？”
詹越：“我们也不知道事情会这么发展！出这么大的事，大家都沉浸在恐惧中，唯一能依靠的就是地方驻军和王室，谁知道他们只会压下消息！”
离逍看着五个视频。
整个高空密密麻麻全是战斗机、机甲，都是军用武器，普通民众根本分不清敌我。
詹越见离逍看得疑惑，挨个解释：“金羽雀的战斗机部队在凌晨三点先轰炸了居民区。”
说着，指着第二个视频：“驻军的战斗机部队在凌晨三点十五分陆续往那边赶。”
接着是第三个视频：“蒙家的蝮蛇军团在清晨五点左右赶到，开始驱赶金羽雀的战斗机部队。”
第四个视频：“金羽雀军团大部队在早上五点半左右入侵，和蝮蛇交战，包围68区后大肆轰炸居民区建筑……”
“等等。”
离逍打断詹越，“你是说先来了战机部队A，再来军团B驱赶A，最后来了军团C和B交战？”
见詹越点头，离逍又重复问了一句：“你确定是这个顺序？”
詹越用力点头：“非常确定！当年那事是我们全族的心结，手里的情报都是经过反复确认的。”
离逍轻声叹息，看向第五个视频。
两边的舰队都在上升，逐渐离开战场。
詹越马上解释：“金羽雀军团见打不过要跑，被蝮蛇追击，我们多番打听，听说是在领空外交战，蝮蛇打败了金羽雀！”
离逍听着，却完全不赞同。
事实刚好相反。
第二个出场的军团是金羽雀，第三个上来就轰炸居民区的才是蝮蛇。
蝮蛇被金羽雀打得节节败退准备跑路，被金羽雀追击，作战中驻军基地出动了不少部队，被金羽雀分出来的战斗部队给灭了。
从五个视频中不难看出，金羽雀当年是真的强。
对付差不多规模的军团加上驻军的兵力，虽然折损不少，但整体上依然保持强势。
追出去后却被团灭了。
离逍能想到的可能性只有一种，金羽雀被偷袭了。
当年战场上还有除金羽雀、蝮蛇之外的第三甚至第四支军团。
停留在Z152的整个战斗过程持续了一天一夜，这个时间不长不短。
战斗过程中会阻碍通讯系统，造成无法正常对外联络，但这么长的时间，足够给蝮蛇搬救兵，难道金羽雀没考虑过这一点？
宋瑾：“这些视频你们当年也提交过？”
詹越很低落：“提交的都没有了，这些是遗漏的，反而意外保存了下来。”
宋瑾：“这些年还给谁看过？”
詹越摇头：“前面闹了十多年没结果，渐渐也就不去了，老一辈的陆续去世后，当年的事越发没人关注了。”
说完后，詹越突然想到什么，又补充道：“不对，看过！三十年前亲王离询来找爷爷，我当时才五岁，好像就是因为他要调查，才意外翻找出这些视频的！”
离逍神色微微一变。
他能看出问题，那离询是不是也看出了问题？
离询还调查到什么，当年收集的资料又去哪了？
余光里有一道光线一闪而过，离逍随意地看了一眼。
宋瑾专注地看着几十面屏幕上的内容，提取信息点，无意识地挠了挠耳朵。
刚才的光就是耳尖上的银环在灯光下折射出来的光线。
【原来它是一对的吗？】
【上次见到它，已经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呢……】
离逍耳边响起校医叶游说过的话。
叶游为什么会特意提到耳环，只是因为想起故友随口说的？
他手里有离询和宴清的合照，那还会不会有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