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休息舱，宋瑾气得睡不着。
凭什么答错题就不能离婚，那弱智岂不是离不了婚？简直没有人权。
终端震动，他随手划开，是下属发过来的汇报信息。
板栗：【所有交换生的血样和考场截图已收集，目前只缺少离逍的血样。】
宋瑾横竖睡不着，索性去了监控中心。
不大的办公室内，几个身穿黑衣的beta正在AI的辅助下快速检查考场监控。
金属门打开，板栗见来人是宋瑾，恭敬地颔首行礼，把整理出来的截图放到监控台上：“我们正在做二次检查，确保没有遗漏。”
监控台上方弹出层层叠叠的虚拟窗口，宋瑾神色专注，一张张看过去。
每张截图都将交换生圈了出来，他们跟在人群中，视线却直愣愣地看着镜头，非常显眼。
板栗将五张截图展开：“这是不同角度的监控拍下来的，可以确定他看的位置是隐形监控。”
开考前，宋瑾曾让人告知校方，将隐形监控设备随机投放。
在没有提前告知的情况下，像奇歌这样能看到隐形设备的人无法分辨哪些是隐形的，哪些是常规的，也就无法刻意避开视线。
宋瑾：“总共几个人？”
“四个，加上奇歌和离逍六个。”说着，板栗将四个交换生的档案投放到监控台上。
四个人里两个alpha，两个omega，这还只是一年级的。
宋瑾翻看着资料：“尽快把他们的血化验出来，和奇歌的做对比，尤其是信息素，报告越详尽越好。”
板栗：“是。”
想到昨晚收到的消息，板栗将离逍的档案资料投放出来：“我们对他做了全方面分析，他的资质体能和身体各项数据都是交换生里最好的。”
宋瑾抬头瞥了一眼，看到了好几排评定S，淡淡地说：“我知道。”
不用专业仪器测试，用眼就能看出来实力上的差距。
板栗：“他同样有改造的嫌疑，危险性极大，考虑到风险问题，建议您不要离他太近。”
宋瑾翻看截图，随口说：“当我傻吗？我当然知道。”
板栗犹豫了片刻：“那您要不要先把婚离一下？”
一说起这事，宋瑾就来气：“再说吧。”
能离早离了，这不是离不了吗？
板栗：“……”
完犊子，小主子不听劝啊。
宋瑾看完所有资料，越发觉得哥哥担心的事已经在发生了。
这些交换生的资料显示，没有一个的出身和俾雀族有关，也不是来自同一个种族，却都有超凡的视觉，而奇歌的信息素控制和超级O极为相似。
如果这些都是改造人，那么可以想象丹斯国内乱成什么样了。
丹斯内乱倒不是最麻烦的，就怕幕后的人把手伸到圣亚，拖他们下水。
得想办法先把奇歌控制起来，尽快确定这个人是不是经过改造的才行。
第二天早上七点，休息区的声控系统响起，提示所有人可以到餐厅用餐。
离逍和江昊出门不久，和从休息舱出来的宋瑾打了个照面。
见宋瑾头顶翘着呆毛，一脸没睡醒的样子，离逍调侃：“昨晚做贼去了？”
宋瑾和他并肩往外走，不咸不淡地接了一句：“老婆不在身边，孤单寂寞冷，睡不着。”
离逍没什么表情地说：“我不介意你来我床上睡。”
宋瑾笑盈盈地看着他：“被教官发现你会挨骂的，我怎么舍得？”
江昊以为他们说真的，十分贴心地说：“那我跟你换吧，教官没说不能换床。”
宋瑾/离逍：“……”
什么话都说只会害了你。
江昊：“……？”
怎么突然不说话了？被感动到了？
千灿察觉到这微妙的气氛，憋着笑拍拍江昊的肩膀，把人带走了。
刚到餐厅，宋瑾和离逍收到了教官陈星的信息，让他们七点半去F区3301办公室谈话。
两人默契地选择无视，优哉游哉地吃早餐。
吃到一半，声控系统里响起陈星气急败坏的声音。
【所有同学请注意，看到宋瑾和离逍，立刻将他们送到我办公室，谁假装没看见被我发现，罚跑五十圈！】
闻言，餐厅所有人齐刷刷地看向离逍那桌。
被所有人眼神注视的离逍/宋瑾：“……”
这老小子有点东西。
办公室里，陈星急得嘴角长泡，左等右等终于把人等来了。
昨天事情一出，他就被领导逮去训话。
这次实战考核全程直播，两个崽子考场结婚的事根本瞒不住，当天就在军校论坛霸屏，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他们的影响力摆在那里，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校方不主张同性恋爱，更别说结婚，就怕其他学生跟风，尤其这次事件中离逍还是丹斯交换生，搞不好就闹成外交事故了。
陈星作为两人的教官，棒打鸳鸯的任务就直接落到了他头上。
陈星看着坐在对面的离逍和宋瑾。
长得人高马大，坐在沙发里好大两坨，做的事却比三岁小孩还幼稚！
“你们知不知道自己错哪了？”陈星抬抬下巴，“小宋，你先说。”
宋瑾打了个哈欠，语调平板地说：“不应该在直播的时候结婚，惹得同学们眼红嫉妒，无心学习。”
陈星：“……”
好好好，给我来这套是吧？
陈星咬咬牙，看向离逍：“小离，你说。”
离逍一脸深沉：“错在太喜欢他了。”
宋瑾猝不及防打了个冷颤，连睡意都吓没了。
你小子大清早报复社会？
陈星忍无可忍：“结婚不是游戏！你们才十八岁，应该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学习上！自己变得优秀了，要什么样的对象没有？着什么急！”
宋瑾：“我不学习也很优秀啊。”
早就学过了。
离逍：“除了他，我不想跟别人结婚。”
主要是离不掉了。
陈星：“……”
这怎么劝？！根本劝不了一点！
“算了，这里容不下我们。”宋瑾拉起离逍的手腕，“哥哥带你私奔。”
离逍：“去哪都会被抓，干脆一起跳海好了。”
陈星：“……”
当他是死的？
见两人真的头也不回地离开，陈星咬咬牙叫住他们：“回来！也不是不能商量，先给我坐下！”
半个小时后，宋瑾美美地睡了一觉，和离逍离开办公室，留陈星一个人在办公室自闭。
他划开终端编辑文字，犹豫地发送给领导。
【长官，我看俩孩子是真心相爱的，拆散不好。】
校长：【手写一万字检讨，明天早上交给我。】
陈星：“……”
为什么小崽子结婚，交检讨的却是他？！
早上九点，开启第二阶段实战考核。
第一阶段完全模拟实战，存在很多影响成绩的不确定因素，考虑到这层面，第二阶段为定量测试。
所有学生分组到相同大小的几个场地里，校方会释放同级别同数量的变异虫，从起点到终点，用时越少得分越高。
因为人数庞大，测试会分四天进行。
离逍六人排名第一，分到第一组上场。
场地内的地势不算复杂，虫子都是二级变异，对他们来说很简单。
一般需要两小时才能到终点，离逍和宋瑾四十分钟就到了。
等蒙涛奇歌郑临回到休息区时，离逍和宋瑾早已经洗完澡，被一群人簇拥着坐在观战区悠闲地喝茶。
听周围一群人都在夸他们，蒙涛沉着脸，一把扯下擦汗的毛巾气哼哼地走了。
奇歌多看了离逍一眼，默默地走了。
洗完澡后他守在观战区一角，等离逍起身去洗手间，这才跟过去。
学生们都集中在训练区、观战区和考场，走廊里几乎没什么人。
见左右没人，奇歌出声叫住离逍。
离逍转过身，像是刚发现他：“奇歌？找我有事？”
奇歌走近，看着他的双眼，毫无预兆地释放信息素。
发酵的烂番茄味扑鼻而来，离逍正面遭到袭击，瞳孔猛地一缩，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
奇歌观察到他的变化，压低声音问：“你为什么和宋瑾结婚？”
离逍神色有些呆滞，老老实实地回答：“喜欢。”
奇歌拧眉，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追问：“你喜欢他什么地方？”
离逍：“脸。”
奇歌：“……”
搞半天，只是颜控？
奇歌又问：“宋瑾是什么人？”
离逍：“老婆。”
奇歌咬牙：“我是说他的家庭背景！”
离逍：“不知道。”
奇歌疑惑地打量离逍。
难道真是恋爱脑才闪婚？
确定周围没人，奇歌压低声音：“你去洗手间将水池放满水，把头浸到水里。”
离逍：“好。”
离逍转身就往洗手间去。
奇歌怕路上离逍清醒过来，释放信息素跟着。
到洗手间，见离逍拐进去，奇歌准备走人。
和同性结婚引起骚动被教官训斥，一时想不开自杀，理由他都帮忙想好了。
离逍突然身形一晃，撞到墙壁差点栽倒。
奇歌脚步一顿，一时搞不清楚出了什么状况。
离逍捂着额头转过身，背靠着墙壁喘气，惊愕地看向奇歌，声音低沉沙哑：“奇歌，你竟然用信息素攻击我？”
奇歌被他这一手整懵了。
信息素还没撤回，这个距离离逍不可能摆脱控制！
离逍喘着粗气，表情痛苦：“我知道上次的训练事故后你就很讨厌我，但用信息素攻击人是违法的！被攻击的人轻则精神受创，重则致残，你在释放信息素时有考虑过后果吗？！”
奇歌：“你在说什么——”
话说到一半，三个alpha闻声从洗手间跑出来，一看离逍情况不对，立刻扶住他。
“你没事吧？我们送你去校医室！”
“自己能走吗？我背你？”
“奇歌！你太过分了！”
空气中还有浅淡的信息素残存，根本不需要特意解释，懂的都懂了。
奇歌惊疑不定地看着离逍，本能地后退了半步。
“我没攻击他，他胡说八道的！”
其中一寸头alpha大声反驳：“我们都闻到你的信息素了！”
“离逍！”宋瑾急急忙忙地赶来，拉开alpha，把离逍摁在自己肩头，“宝，你怎么了，别吓我。”
离逍：“……”
你倒是轻点。
三个alpha一人一句把事情的经过全解释了。
宋瑾看向奇歌，语气里压着怒火：“帮我叫护卫队。”
奇歌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对劲。
事情像脱缰的野马，完全不受他控制。
这里有监控，又有三个目击证人，等于做实了他攻击离逍。
离逍是故意把他引到这里的？！
可是，怎么可能呢？！离逍不是已经被他控制了吗？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护卫队很快赶过来，奇歌当然不可能乖乖被抓，指着离逍厉声说：“有没有被攻击，你们带他去测试一下就知道了！如果证实他污蔑我，我要他公开道歉！”
护卫队小队长问离逍：“他真的用信息素攻击你？”
离逍拧着眉脸色发白：“他只是一时冲动，应该不是蓄意的，我缓缓就好。”
目击的三个alpha见离逍帮奇歌说话，都很气愤。
“我们三个都闻到信息素了！当时离逍站都站不住，是奇歌在背后偷袭他！”
“对！当时走廊里只有奇歌和离逍，没有别人了！”
奇歌气得吐血：“我真的没有！说再多都没用，去测试！”
宋瑾冷哼：“要是测出来你真的攻击了他呢？”
奇歌：“那我可以接受处罚！”
他刚才只控制了离逍，并没有用信息素攻击，是不可能检查出来的。
“信息素攻击他人，严重的会被判刑，我希望你清楚这一点。”宋瑾冷冷地丢下一句，偏头看向离逍，语气顿时柔和下来，“能走吗？我抱你去？”
离逍：“……”
小鬼净捣乱。
离逍摁住宋瑾要抱他的手，低声说：“算了，我不想闹大。”
奇歌笑了：“怎么了，刚才敢污蔑我，一说测试就不敢了？！”
离逍偏头看向奇歌：“我们都是丹斯过来的交换生，我不想伤了和气，上次你意外摔伤生我的气，这次就算是还你的，翻篇了。”
围观的学生们。
“他自己摔倒的跟你有什么关系啊？这次他可是犯罪哎！”
“就是啊，太欺负人了。”
“绝对不能助长这种风气。”
奇歌越听越生气，怒怼：“谁跟你翻篇？！谁是人谁是鬼，一测试就知道了！”
离逍还要再说，被宋瑾劝阻：“别跟这种傻逼讲道理，去测试。”
宋瑾视线冷冷扫过奇歌：“敢动我的人，我要他坐牢。”
眼神对上的瞬间，奇歌头皮一紧，寒意一阵阵从脚底板窜上来，有种很不妙的感觉。
去校医室的路上，很多学生注意到被护卫队包围的离逍几人，纷纷跟过去看情况。
短短几分钟，奇歌用信息素攻击离逍的事就传遍了整个休息区，连教官团队都听说了。
陈星让人代班，匆匆赶去校医室，刚好看到离逍在做身体检查。
“他怎么样？怎么会突然被攻击啊？”
宋瑾沉着脸，透过玻璃看着检查室里的离逍不发一语。
蒙涛和郑临得到消息，后脚赶过来，见校医室被护卫队把守，奇歌站在角落里脸色很差，所有人都眼巴巴地等着检测结果。
等陈星从学生们嘴里了解到情况，离逍的检查也结束了。
年轻的校医拿着检查报告出来，环顾持枪的护卫队，对陈星说：“离逍精神二级受创，考虑为受到alpha的信息素强烈刺激影响，需要静养几天。”
“怎么可能？！”奇歌挥开拦住他的护卫队，冲过去抢过检查报告查看。
报告非常详细，和校医说的结果一模一样。
“不可能的！我根本没攻击他唔——！”奇歌崩溃大喊，被宋瑾一拳抡倒在地。
宋瑾居高临下地俯视他：“把他关起来做进一步调查。”
护卫队：“是！”
“我没有！”奇歌被架起来，拼命挣扎，“离逍害我！我要联系外交部！”
蒙涛一看情况不对，挤过人群挡在奇歌面前：“也许有什么误会，奇歌他不会这么做的！”
宋瑾：“报告就在他手里，还有什么误会？”
见离逍走出检查室，蒙涛急忙说：“离逍，我们都是交换生，你不能看着他被抓吧？”
离逍扶着门框，有些无奈：“我劝过，是他非要闹大，我也没办法。”
宋瑾不耐烦道：“带走。”
人群自动让出一条道，护卫队架着哭天抢地的奇歌走了。
蒙涛见拦不住，急忙跟了出去。
陈星让离逍好好休息，和主席秦乐一起跟上护卫队，处理之后的事情。
等所有人走后，宋瑾扶着离逍进检查室。
门一关，他立刻松开手，似笑非笑地看着离逍：“你这么笃定我能配合你？万一校医不是我的人，你要怎么办？”
“权势滔天的小少爷，不会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离逍对上他审视的目光，“再说，你不是也想要奇歌？”
宋瑾试探：“你好像很了解我要做什么？”
离逍装傻：“不是在帮秦乐调查案子？”
等离逍离开，宋瑾让校医调出真实的那份报告。
“幸好我手里刚好有一份合适的报告，不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beta校医把报告放大，“A级攻击S级哪能受伤？别这么搞我啊，下次麻烦提前通知。”
宋瑾不解：“入学体检报告上不是A级？”
beta校医：“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刚才检测出来的是S级。”
宋瑾快速浏览下来。
“再做一份信息素测试报告，我要详细的波长图谱。”
校医：“收到。”
回休息舱的路上，离逍和赶过来的达北打了个照面。
达北神色慌张：“哥，你被奇歌攻击了？没事吧？”
离逍摆摆手：“头疼，你先别说话。”
达北立刻闭嘴，紧张地跟着他进休息舱。
离逍揉着额角坐下来：“医生说要休息几天，接下来的活动我就不参加了。”
达北倒了茶递过去，忙不迭点头：“好，我帮你请假。”
扶离逍躺下，达北气得不行，回到自己的休息舱，编辑暗码发送出去。
【二殿下被奇歌用信息素攻击了！精神受创，要休息好几天。】
江昊等达北离开才进去，离逍已经起床，正在翻背包里的东西。
“大哥，你没被攻击吧？奇歌伤不到你。”
“嗯。”离逍把自己的终端摘下来扔给他，“我离开几天，你帮我保管，对外就说我躺着休息，谁都不见。”
江昊接住：“危险吗？要不要我跟着你？”
离逍：“这次你留在这帮我打掩护，留意蒙涛郑临的举动，要是达北起疑，你找千灿他们帮忙。”
江昊：“他们会帮忙？”
离逍：“会的。”
监控中心小办公室里，宋瑾把奇歌的事交代给下属。
“尽快找人对他做身体测验，如果外交部施压，做完后就把人放了。”
板栗：“万一确认是改造的呢？”
宋瑾：“那更要放了，不放小鱼回去，怎么抓到大鱼？”
下午两点，第二组学生进入考场测试。
同一时间，宋瑾带着下属去休息区北边的停机舱，准备前往南茗座N2533。
升降梯下到最后一层，宋瑾刚跨出去，抬眸就看到离逍曲着一条腿坐在救援专用的越野车车头前。
宋瑾：“你怎么在这？”
离逍：“刚好我也要出门一趟，让我搭个顺风车？”
宋瑾不紧不慢地走过去，随口问：“去哪？”
离逍：“N2533。”
宋瑾脚步一顿，连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
见宋瑾面色不悦，看过来的眼神多少带了些杀伤力，离逍起身走到他面前：“刚帮你抓了人，够路费了吧？”
离逍一靠近，宋瑾身后的暗卫们纷纷搭上配枪。
宋瑾抬手，示意他们解除警戒：“你去N2533干什么？”
离逍：“你去干什么，我就去干什么。”
宋瑾：“你又知道我要干什么？”
离逍摊手：“你不用对我这么戒备，我们是新婚夫夫，一条船上的。”
宋瑾微微眯眼：“你从哪得到的情报？”
离逍：“我自然有我的渠道。”
宋瑾沉默了许久，扯着嘴角笑起来：“既然目的地一致，那就一起走吧，小乖乖。”
离逍：“……”
幼稚鬼。
只有小乖乖喜欢叫别人小乖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