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瑾长这么大，第二次被踩脚。
他知道离逍的意图，但是用这么幼稚的打断和报复方式，让他很不爽。
感觉到一道死亡凝视，离逍若无其事地把脚挪开，对秦乐和教导主任赵启齐解释：“那天下课后，我约蒙涛吃饭，但蒙涛不知道在哪里受了谁的欺负，情绪突然失控对我动手，小宋是怕我被欺负，这才出手的。”
这解释堪称完美。
赵启齐和秦乐憋着笑，装作很深沉的样子。
宋瑾和蒙涛起冲突，会涉及到国际问题，但离逍和蒙涛的冲突属于内部矛盾，就算宋瑾帮架，现在离逍已经主动出来背锅，那就能大事化小。
奇歌气愤地指着宋瑾，问离逍：“到底是谁欺负谁？！明明当时蒙涛已经被你打趴在地，他还要出手，所有人都看到了！”
“所以我说防卫过当了。”宋瑾慢悠悠地说，“还有，请你把手放下，我不喜欢被人指着。”
“这是哪门子的防卫过当！？”奇歌不甘心地放下手，“明显是故意伤害！”
“故意？”宋瑾语气里带着笑意，“要不是他出口伤人，我有空理他？”
不等奇歌反驳，离逍淡淡地开口：“这事因我而起，小宋只是出于仗义才打伤蒙涛，于情于理，我都不能看着他被指责，你有什么怨言就冲我来吧。”
闻言，宋瑾微微扬眉，瞟了离逍一眼。
这小子怎么回事，画风有点不太对。
前几天还冷淡得要死，今天搞得像他们有了什么革命友谊。
郑临看到离逍来了，默默退到一边不再开口，反正有奇歌冲在前面。
这种不讨好的角色，谁爱上谁上。
几个一起跟来的交换生面面相觑，觉得这事大概得不了了之。
离逍再怎么名不正言不顺，到底是个王子。
再说这件事，是蒙涛辱骂离逍在前，真要报告上去，还真说不好被罚的会是谁。
半小时后，奇歌几人憋着一肚子气走了。
宋瑾跟着离逍走出办公室，揶揄道：“你本来人缘就差，还胳膊肘往外拐，以后要没朋友了。”
“我只是间接性的讨好型人格，不是舔狗，就算我什么都不做，他们也不会把我当朋友，再说——”离逍故意停顿了一下，见宋瑾看过来，才慢悠悠地说，“不是还有你吗？”
宋瑾疑惑地打量他：“你是不是又吃坏肚子了？”
离逍：“……”
离逍：“我刚刚才帮了你，小宋同学。”
宋瑾：“……”
这什么狗屁称呼。
宋瑾：“你不是对我不感兴趣？”
离逍：“我这个人比较慢热。”
两人穿过中庭，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
离逍：“话说回来，你很讨厌别人说两个alpha搞在一起很恶心？”
宋瑾：“是啊，简直在我雷区蹦迪。”
离逍：“为什么，你家里有人搞AA恋？”
宋瑾：“你查户口？”
离逍：“我们不是朋友吗？”
宋瑾：“家里的事，我只跟未来的伴侣说。”
离逍：“……”
警觉性是真高。
第二天周六，离逍起了个大早，趁达北还没起床，带着江昊去逛周边几个学生常去的商业区。
下午，两人进了一家全息游戏厅。
游戏房内配备了顶配的全息游戏装备，离逍把两台设备都打开，让江昊一个人待在这里玩，自己甩开跟踪的两拨人，去了另一条人流量更大的街道。
用备用的终端拨了江驰的通讯号，过了好半天才接通。
“你小子失踪了？这么多天才给我回消息！”通讯那头，江驰抱怨了几句。
离逍戴着帽子口罩，留意着周围的动静，压低声音问：“查得怎么样？”
江驰：“我的人在3区翻破烂，捡到一个终端，信息里显示俾雀族巫子血是从N2533送过来的。”
离逍打开收到的信息记录。
跛脚张：【要多少？】
我：【随便拿两支就行了，反正多少都一样。】
跛脚张：【货会从N2533调过去，典礼开始前两天，老地方交接。】
我：【收到。】
从对话来看，N2533好像有很多这样的血。
离逍：“试试定位发消息的具体位置。”
“已经找人在做了。”
江驰又说，“这几天，我发现有几个人鬼鬼祟祟地跟着我们，捡到的那个终端也有被入侵的痕迹，可能还有别人在查，你自己留意一下。”
离逍翻看着消息记录，随口夸了一句：“你还挺行的，这都能发现。”
江驰：“埋汰我？”
离逍：“在认真地夸你。”
一说起有别人在查，离逍第一个想到小金狮宋瑾。
如果俾雀族的血对他那么重要，那他一定不会放弃幽龙这条线索。
不过，宋瑾的人大概率是正规军出身，江驰能发现他们的踪迹确实不简单。
江驰嘿嘿笑：“这都发现不了，雪豹怎么能走到今天？”
时间紧迫，聊得越久越容易被追踪到，离逍直切主题：“渡鸦的情报收集得怎么样？”
江驰：“渡鸦这些年基本在南茗座活动，听小弟说他们是一帮怪人，可能天天吃变异肉，人也变异了。”
离逍不解：“怪人？”
江驰：“说是眼神犀利，力大如牛，能徒手碎大石！”
离逍：“……”
感觉到通讯那头长久的沉默，江驰也知道自己说的东西不靠谱，找补了一句：“我把渡鸦这几年袭击过的地方都记下来了，现在发给你。”
终端震动，离逍粗略地扫了一眼，保存到机密文件夹中。
“姓钟的没说什么？”
说起这事，江驰很头疼：“我好吃好喝地供着他，愣是一句都不招，天天跟我对骂。”
离逍：“跟我合作了一次，你就把自己定位成好人了？”
江驰：“啊？”
离逍：“人在你手里，我只要结果。”
挂断通讯后，江驰一拍大腿突然反应过来。
这小子真黑啊！不混帮派可惜了。
让昊昊跟着他没问题吧？
离逍用备用终端给研究院的那个朋友发了一条信息，挤在人群里走了两条街才收到回复。
邱彬：【这就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血，喝了没有延长寿命的功效，也不会增强信息素，还可能导致病毒感染，不建议乱喝。】
离逍：“……”
离逍点开验血报告。
显示血样来自一名一百岁左右的alpha，从各项指标来看，这alpha的身体素质堪比四五十岁的年轻人。
就算alpha天生身体条件优越，可一百岁了还能达到这个指标，也有些离谱了。
难道这就是幽龙说这血能延长寿命的原因？
如果纯粹是胡扯，宋瑾为什么要抢这血？
会跟俾雀族的能力有关？
把所有文件保存下来，断网关机，离逍往回走。
刚走出步行街，离逍突然听到极其轻微的动静，一块厚重的玻璃从高楼上坠落下来。
离逍迅速退开，哗得一声巨响，玻璃不偏不倚，就砸在他原来站的位置。
“啊——！”
周围的路人受到惊吓，发出刺耳的尖叫。
离逍沉着脸，转身进高楼旁的巷子，抄近道回去。
走到拐角，一把锋利的短刀刺过来。
离逍猛地一顿，刀锋划过，在衣襟上留下一道口子。
一击落空，短刀回旋重新刺向离逍。
离逍迅速后退两步，见持刀的人一身黑衣，裹得比他还严实。
对方用屏蔽剂遮盖了信息素，不过离逍来说，依然能清楚地分辨出alpha的气味。
两人在狭小的巷子角落里缠斗。
离逍挡住黑衣人刺过来的刀，反手擒住手腕用力一拧。
黑衣人吃痛，短刀脱手，急忙用左手去接，却被离逍抢先了一步。
离逍反客为主，短刀在指间灵活地翻转，森寒的刀锋直击对方的颈动脉。
黑衣人急忙后闪，躲得很狼狈，见形势不对，转身就跑。
离逍追了几步，发现对方冲进了人群，果断放弃。
这里是圣亚，引起骚动对他没任何好处。
刚才那个位置正好是监控死角，刀并非专业的军刀，而是随处能买到的水果刀，那黑衣人戴着手套，显然也没有留下任何指纹。
离逍擦掉自己的指纹，随手扔进垃圾桶。
想对付他的人不少，刚吃了大亏的蒙俭，恨不得他消失的哥哥，藏着一堆谜团的小金狮，都有下手的可能。
想到哥哥，离逍心情有些烦躁。
上一世，哥哥也曾几次找人暗杀他，让他不得不远离王室。
就算他是上不了台面的侍者生的，也不至于要他死吧？就这么容不下他？
到底是为什么？
做戏做全套，离逍回到游戏厅，玩游戏玩到夜里八点多才回学校。
江昊见离逍情绪不高，不解：“大哥，游戏不好玩吗？”
离逍从一堆杂乱的思绪中回过神，随口问：“你觉得用什么办法亲近alpha比较好？”
江昊：“你又想整谁？”
离逍：“……”
离逍：“单纯想拉近和他的距离。”
江昊认真地说：“先吹三瓶白酒，保证你们马上就能称兄道弟。”
离逍：“……”
算了。
夜里风大，离逍带着江昊从小路回去。
突然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离逍眉心一跳。
像是番茄腐烂发酵了，若有似无的，很淡。
“你有没有闻到什么气味？”离逍问。
江昊四处闻闻：“没有啊。”
看样子是只有他能闻到。
离逍环视四周，确认气味的来源，对江昊说：“你先回宿舍，要是遇到达北，就说我跟人约去训练了。”
江昊：“好。”
离逍顺着走廊到学生会办公室的大楼下，见只有个别几个办公室还亮着灯。
这么晚了，这里怎么会有信息素的味道？
别是什么学生在这里幽会。
离逍觉得自己多管闲事，但这个气味不太寻常，不看一眼他不甘心。
一路走到学生会办公室外，没想到这里的门开着，宋瑾、千灿、秦乐都在，看起来脸色不太对。
“离逍？”秦乐拧着眉，疑惑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离逍：“看到这里亮着灯，想过来问问打人事件的后续调查情况，要是不方便，那我就先走了。”
他刚转身，就被宋瑾叫住。
“来都来了，坐会儿再走？”宋瑾抱手倚坐在办公桌前，对他抬抬下巴。
千灿和秦乐对了个眼神，看向离逍：“你怎么这么晚了还在附近晃悠？”
“刚从校外回来，路过。”离逍看向坐在沙发里，面色有些苍白的alpha学生，“他怎么了？”
“值班的时候不知道被谁袭击，晕倒在走廊拐角，醒来时办公室的门开着，我们现在怀疑这里被人入侵过。”
说着，宋瑾看向离逍，意有所指地问，“你来的路上有没有发现可疑人员？”
这是怀疑到他头上了，离逍腹诽。
果然好奇心太重没好事。
离逍：“这里到处都是监控，查一下不就知道了？”
“查不到。”秦乐接话，“监控里只有张铭进出的画面。”
离逍：“那你们凭什么怀疑有人入侵？”
宋瑾：“监控缺了两分三十八秒。”
离逍不解：“军校的监控系统随便谁都能动手脚？”
“当然不能。”秦乐解释道，“调取监控的权限只有个别学生会成员有，非法入侵的话会被智脑锁定。”
那只有两种可能。
学生会内部人员做的，或者是某个程序高手，厉害到可以对抗军校智脑。
几人没有头绪。
宋瑾示意秦乐把整个大楼的监控调取出来，重新再看几遍。
张铭揉着刺痛的头，无力地靠着沙发：“那时我突然闻到一股怪味，出去看看情况，结果走到半路就失去意识了。”
离逍过去，搭着沙发背弯腰凑近张铭的颈间。
除了番茄腐烂的气味外，还有很淡的米酒味，确实很不寻常。
每个人的信息素从强弱到气味都不同，信息素的状态能反映出主人的身体状况。
健康的人信息素不是这样的。
张铭被吓得不敢动。
“你、你干啥？”
离逍直起身，还没开口，见宋瑾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就站在身边看着他。
宋瑾：“发现了什么？”
离逍：“想知道？”
离逍视线扫过那边的秦乐和千灿，转身往外走。
宋瑾微微眯眼，后脚跟了过去。
拐进走廊尽头的空办公室，离逍面向宋瑾：“来玩个游戏怎么样？”
宋瑾：“什么游戏？”
离逍：“我们互相问对方一个问题，必须要说真话。”
视线隔空交锋，宋瑾轻笑：“好啊，客人先。”
离逍直截了当地问：“你和宋瑜是什么关系？”